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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金棕櫚之謎 北极老刀 4666 2018-03-15
第二天,大馬帶著借來的小丘去了解蘇岷初二轉學那件事,目標當然是蘇老師退休前所在的那所學校。 大馬當然明白歐揚久所說的那個桔子皮理論——也就是說,手頭的案件是桔子皮的話,與案件有關的人物背景便是所謂的桔子肉。這個說法傻子都能懂,但是難道破案一定要把所有人的來龍去脈都搞清楚才行麼?這麼幹是不是有些累死活人不償命? 可有想法沒關係,活兒還是要幹的,哪怕組裡沒人了,借人也要幹,歐揚久的話這時候就是聖旨。 當然,歐老闆執意調查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這一點大馬一干年輕人早就有所領教。大馬隱隱感覺到,歐揚久對這位蘇老師有一種特殊的重視,有些奇怪。 蘇老師曾經執教的那所學校是本事的重點,很氣派的感覺。學校領導清一色的中青年骨幹。這些人不是很熱情,對蘇老師這樣的退休老教師也不是很熟悉。不過他們似乎都聽說過蘇老師兒子被殺那件事,問了幾個不是很內行地問題。最後他們叫來了學校總務處一個有些年紀的麻子,說這是劉老師,有什麼事情你們可以問問他。

大馬二人說明了來意,劉老師卻說不清楚蘇老師曾經回安慶老家那事。他說他聽說過,但是具體原委由於當時他還年輕,不太清楚。他告訴大馬二人,蘇老師是學校最早一批特級教師之一,是個人物。也自然有一些議論。他就是在別人議論中聽說那事的。 大馬問他議論的那些人都有誰,是不是可以見一見。 劉老師低著腦袋想了想說:“已經死了兩個了,如果你們要打聽的話,估計只有何之浩老師那兒可以去問問。不過何之浩老師有些半身不遂,不知近況如何,你們去試試看吧。” 他給了大馬一個地址。 大馬謝過,順嘴問了一句:“劉老師對蘇老師兒子被殺那件事怎麼看?” 劉老師嘆了口氣說:“殺人的事情我們還真沒接觸過,都感到很吃驚。蘇老師的那個兒子我們沒見過,名字倒是知道的。過去蘇老師沒退休的時候他兒子還沒出名,自然也沒聽她怎麼說。後來她兒子成氣候了,老太太已經退休了。印象裡她給我們送過一兩次演出票,看見過那個魔術師。這樣的人怎麼能被殺呢?學校的人都很吃驚。”

“出事後蘇老師來過學校麼?”大馬問,“此外,你們還知道些別的什麼嗎?” “出事以後蘇老師似乎沒來過。”劉老師有些吃不准,“來過我應該知道。至於別的事我倒是想起一件,蘇老師沒退休的時候好像捱過一回打。” 大馬一愣:“哦,是嗎?怎麼回事?” 劉老師擠著下巴上的一個粉刺,說:“蘇老師那個人比較內向,也比較清高,平時沒課的時候也不跟我們這些人一來二去,我們都有些怵她。可是有一天蘇老師在校門口讓一個瘋子給打了,抓掉了一把頭髮……” “瘋子?大馬心頭一跳,你怎麼突然想起這件事?” 劉老師嗨了一聲:“你不是打聽蘇老師她兒子的事麼?瘋子打人那天我剛好在,聽見瘋子說,早晚要殺了那個狗雜種!這個狗雜種指的就是蘇老師的兒子。”

大馬已經興奮起來,追問:“你怎麼知道指的是她兒子?” “蘇老師自己說的。”對方終於把粉刺擠出了血。 “這是我無意中想起的事情,有沒有用我就不知道了。至於回安慶的那件事,你們還是去問問何之浩老師。對不起,我得去趟衛生室。” 三個人走出來。 分手的時候大馬順口問了一句:“劉老師,憑你的印象,那個瘋子真的是瘋子麼?我是說,有沒有可能是個……乞丐?” 劉老師一怔,思索片刻,嗯了一聲:“別說,還真的有可能呢!” 出了學校,大馬立刻向歐揚久匯報這個摟草打兔子得來的重要情況。歐揚久已經在去往金棕櫚佳苑的路上了,聽後非常重視。他大聲說:“看見沒有伙計,任何努力都不是無意義的!記住,你大叔的感覺不會有錯!繼續!”

大馬這時已如同喝了二兩老白乾兒,勁頭上來了。他和小丘迅速按照那個地址去找何之浩老師。 尋找並不難,因為小丘在治安處幹過,對市區的每一個角落都很熟。他們在一個比較陳舊的小區找到了地址上的那座舊樓。樓下邊停著一些破爛的自行車,好像看穿了他們是警察,有個人在拆那些頗自行車,見他們倆走過來立刻警覺起來。大馬急於見何老師,沒有搭理這個人。小丘則出於習慣給治安處發了個短信,讓他們來人過問一下。 何老師住在四樓,剛敲門門就開了。開門的是個老嫗,說明情況老太太把他們放了進去。她說她是何老師的老伴兒,何老師就在書房坐著呢,但是調查事情恐怕有些困難。走進怪味兒的書房,兩個人看見的是個歪在輪椅裡姿勢古怪的老頭。

老頭兒很邋遢,頭髮沒剩幾根了,胡茬子挺長,也白得徹底,天還沒冷就已經穿上了絨衣,膝蓋上搭了條薄毯子。大馬二人出現的時候,對方用一對木然的眼睛望著他們。傻子似的。 大馬預感到談話可能有些麻煩。 老伴兒走過去對著何老師的耳朵說警察來找他了解些事情。何老師哦哦的動了動腦袋。老伴兒問大馬想知道什麼,說老頭子現在情況還可以。 大馬便探過身子問何老師還記不記得蘇老師。 老伴兒把大馬的話大聲說給老頭,老頭遲疑了一會兒,點點頭。 大馬也把聲音放大了一些,問道:“何老師,我們想了解一下當年蘇老師帶著兒子回安慶那件事,您還記得麼?” 何老師依然想了想,點了點頭,咕嚕咕嚕發出一串聽不懂的聲音。老伴兒等他說完,扭頭對大馬二人說:“他說他知道蘇老師是安慶人,安慶那個地方他記得在安徽,但是他沒去過。”又很抱歉地解釋道,“好像他沒聽懂你的意思——老頭子現在思維很慢,要一步一步來。好在記憶力還可以。”

於是大馬耐住性子讓何老師說說他和蘇老師的關係。 何老師聽了老伴兒的“同聲翻譯”,用力點著頭,又是好一陣述說,大馬基本沒聽懂。但是老伴兒聽懂了,說何老師說是他把蘇老師介紹進哪個學校的,一開始蘇老師來到本市是在一個幼兒園里當阿姨。她愛孩子,幹得還不錯云云……基本上這一段是何老師的個人記憶,一會兒講蘇老師,一會兒講他自己,有些亂。講到最後話頭又回到正題,他說蘇老師是個好老師,課講得好,備課也認真,很快就在學校站住了腳。 大馬在聽的同時也在琢磨,按照年紀算,蘇老師那時候應該四十多歲了,一個人從安慶來到這兒,無家無口,似乎有些奇怪。他讓何老師說說蘇老師的個人問題。何老師說蘇老師的過去他也說不清楚,有沒有過家蘇老師一直不願意說,大家也不敢問。有一次好像有個學生因為什麼小事跟蘇老師吵架,罵蘇老師是老寡婦。蘇老師狠狠地扇了那孩子一個耳光。為這個蘇老師挨了處分。

大馬和小丘對視了一眼,因為這個細節能反映出蘇老師的某種“身世”。他讓何老師說說蘇老師到底有沒有過家,同時把蘇老師收留孤兒的問題提了出來。 何老師由於說了一陣子,有些氣喘,但是思維好像打開了,不再那麼跳躍。他說這個問題確實大家不知道。按說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有過家也屬於正常的,但是人家不願意說,自然有人家的道理,大家只是猜猜罷了,僅此而已。至於收留孤兒,可能因為她太孤獨了吧。何老師不認為蘇老師收留孤兒的行為是出於什麼高尚的動機——人做某些事情,更多的還是出於自己的原因。大馬比較同意何老師的說法。 別看何老師已經這樣了,畢竟是個有深度的人。 他問何老師,蘇老師收留的那個男孩子後來成了魔術師,他少年時代的事情您知道一些麼?

何老師說知道一些,他說他不喜歡那個孩子,比較陰,用現在的話說,非常不陽光。同時很自私。說到這裡他扭頭問老伴兒還記不記得當年鬧得沸沸揚揚的那件事。老伴兒不明白他指的是哪一件。何老師急了,嘰哩咕嚕叫起來,腿上的毯子掉在地上。 老伴兒喔地一聲想了起來,對大馬二人說:“他說的是那孩子買東西找錯錢的事情,好像人家商家多找了他二十多塊錢。男孩子把錢截留了,商家找到孩子後把事情鬧大了,蘇老師袒護兒子,事情越鬧越不好,這沒準就是蘇老師帶著兒子回安慶的最初原因。” 何老師就這樣把記不清的事兒想起來了。循著這個話題往下問,何老師認為這個原因是唯一的。老伴兒說不一定,不是有人說蘇老師有個老情人在安慶麼——於是又想起一些東西。

大馬的心忽悠忽悠的,時上時下。那感覺很有意思。 說到老情人,兩個老人似乎不太願意往下講了。他們告訴大馬,蘇老師還健在,背後說這些非常不靠譜的事情有些不好。大馬讓他們務必談談,畢竟我們是警察,不是搞家常里短的那種人,再加上現在了解情況還和破案有關,也許某些很容易忽略的細節會對辦案有用呢。 兩個老人互相看了看,便把當初的一些說法講了講。無非是說蘇老師在安慶有人,孩子和錢的事情只是個藉口而已。蘇老師用那個接口離開本市回老家找老情人去了。有人說那個老情人是個記者,也有人說是個中學教體育的,反正都是瞎猜,沒人負責任。何老師指出,他當年就不信,因為蘇老師跟誰都不遠不近的,那些說法的來源十分沒譜,不足以信。他認為蘇老師回安慶很可能既不是源於兒子和錢那事,也不因為什麼老情人,可能有更深層的原因,究竟是什麼,他也不知道。

說到這裡老頭子喔了一聲,好像想起了什麼情況,他指著書架子讓老伴兒把一本老相冊拿來。 大馬和小丘看到,那是一本大大的,樣式很老舊的相冊,外邊的殼已經有些半脫落,裡邊是黑顏色的冊頁。相冊裡夾著幾封很古老的信,顏色都泛黃了。何老師把那幾封信拿出來放在一邊,指著相冊瓮聲瓮氣地說:“我老糊塗了,這裡有個姓孫的工程師,是我的一個小學弟,他追求過蘇老師——我怎麼給忘了呢?” 他有些著急地翻著相冊,好一會兒才找到了他要找的那一頁:“你們看你們看,這不是在這兒麼——” 嘿,何老師說話還是可以的嘛! 何老師把相冊轉了個身,給大馬看。 大馬看到幾張黑白照片兒。 何老師指著左上角的一張單人照說:“這就是我的小學弟,孫紹文。你看看,當年這小子長得還是很英俊的,他比蘇老師小三歲。是不是一表人才?” 大馬看到,那是個確實很有模樣的男人,剛剛進入中年的感覺。叉腰站在一塊太湖石邊上,姿勢有些僵硬。大馬嗯了一聲,問:“您說他追求過蘇老師?” “對呀!你再看下邊這一張——”何老師說得越發清楚了,指點著下邊的一張稍微大一些的黑白照,那是一張四個人的合影,“看,這不是蘇老師麼!蘇老師邊上是我和另一個同學,最右邊那個就是孫紹文——蘇老師當年是不是挺漂亮的?” 是的,那確實是蘇老師,正是風韻十足的年紀。鴨蛋臉,齊耳短髮,樸素的V字領衫,身材勻稱,表情自然而矜持。這樣的女人應該有追求者的,尤其是她那時候是單身。 “你們可以找他試一試。”何老師指著那個姓孫的男子,“他現在也退休了,住在市測繪局宿舍,很好找。不過你們提問題的時候注意一點,孫紹文當年追求蘇老師的事情他老婆不太清楚,要是知道了,那個婆姨會不高興的。” 大馬謝了何老師,又讓小丘記下孫紹文的姓名,而後問:“何老師,您這個小學弟和蘇老師真的談過戀愛麼?” 何老師說:“至少孫紹文是認真的。他追的很苦。蘇老師看上去忽冷忽熱,總是拿不定主意的樣子。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也沒有什麼動靜。不然的話肯定又是議論紛紛。” “那時候蘇老師開始收留孩子了麼?”大馬問。 “好像還沒有。”何老師有些吃不准,“不然孫紹文會有顧慮的。但是和孫紹文吹了以後蘇老師很快就收養了一個孤兒——好像就是死掉的那個變魔術的。” “最後倆人為什麼沒成?孫紹文跟您講過麼?”大馬追問。 “當然講過。”何老師道,“他說蘇老師好像心裡頭有事,他一直不敢問,但是總是不問也不是個事,於是就問了一次,結果問過以後蘇老師就不再見他了。具體的我也說不清楚,你們可以和孫紹文深談一下。” 大馬還是有些遺憾,道:“也就是說,您只能提供這些了?” 何老師說:“雞零狗碎的東西當然還有不少,可是你們更深地了解蘇老師,這個恐怕只有找孫紹文了。但願他知道一些。” 兩個人起身告辭。 出門下樓以後,大馬看看天說:“噢,咱們恐怕要下午再說了,現在去正趕上人家吃午飯。” 是的,已經中午了。 回去的路上大馬問小丘有沒有什麼感覺。小丘指出有兩點,一,有人罵蘇老師寡婦,蘇老師打了對方耳刮子。第二,孫紹文覺得蘇老師心裡有事。 大馬說小丘不錯,這是兩個很關鍵的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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