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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二章

金棕櫚之謎 北极老刀 3844 2018-03-15
“是不是有感覺了,各位——人不一定死於唐五羊之手!” 歐揚久清晰而緩慢地吐出了這樣一句話。此刻,他們老小四人已經坐在了機關食堂的小包間裡。 燈光昏暗,映著幾張神色不定的臉。 窗外,秋夜的風吹的樹葉颯颯抖動。深墨色的夜空中瑟索著幾顆涼冰冰的星星。不很遠的馬路上,有一輛車疾駛過去,車燈在玻璃上晃出一團雪白。 大馬嘀嘀咕咕地罵了一聲。 小郝馬上盯住他,聲音很不友好:“你罵誰?” 大馬毫不相讓:“我罵我自己,不行嗎?” 歐揚久嘿嘿地發出一聲短促的笑:“兩條狗掐起來了。” 范小美哼著鼻子:“他們倆現在一定恨透你了。隊長。” “是呀,這兩個傢伙自己跟自己較上勁了。”歐揚久指指他們剩在碗裡的飯菜,“是老頭子我傷了他們的自尊——至於麼?成敗得失常有的事嘛!”

“可是我不明白,”小郝憤憤地朝歐揚久叫道,“為什麼你一插手事情就全亂套了?” 大馬沒好氣地更正道:“不對,他剛從貴州回來的時候也看過那些材料,並沒有發現什麼!” 歐揚久笑道:“對,這才是客觀的表述。當時我只是對蘇岷脖子上的皮外傷有些懷疑而已。真正導致亂套的是魏文魁昨天晚上的那個報案電話。是不是?準確的說,應該叫水到渠成。” “可是隊長大叔,他們倆真正憤怒的是……,”范小美依次看看那兩張年輕的臉,“你把他們已經認定的兇手否定了!” 在歐揚久的哈哈大笑聲中,氣氛緩和了。大馬和小郝開始吃飯。范小美殷勤地給隊長點了支煙。 歐揚久慢慢抽著,說:“沒辦法,伙計們,破案不能留有哪怕一絲一毫的疑點,這是我從你們跟了我以後三天兩頭教導你們的。就案子說,蘇岷的屍體上表現出一組細小卻非常重要的矛盾,我必須對這個矛盾給出有說服力的解釋。”

范小美給自己也點了支煙,假模假勢地抽著:“對,唐五羊非常肯定的認定他沒有掐那個脖子,他相信是他自己用鋼絲鎖把人勒死的。而,不管是誰,都不會在死去的人的脖子上再掐上一把。那麼,換言之,這個人其實並沒有死,是後來出現的一雙手把他掐死了,留下了那塊皮外傷——這才是完整而正確的過程!” “是呀,範大小姐正在飛快地成熟著。”小郝依然憤憤。然後躲過小美的一巴掌,扭頭問歐揚久,“隊長,照此看來,這案子完全需要重新考慮了?” “應該是吧。歐揚久疲倦地打了一個哈欠,我累了,伙計們,咱們能不能分頭思考一晚上,明天再說?” “不行!” 三個年輕人幾乎異口同聲。他們盯著歐揚久那張瘦臉,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

小郝懇求說:“堅持一下隊長,不弄清楚某些問題我今晚上就過不去。我估計小美也和我差不多。” 大馬連這種廢話都不想說,直通通地問:“你給句痛快話隊長,蘇岷是不是死於他人之手?” 歐揚久閉上眼睛,慢慢地抽著煙說:“當然,如果唐五羊沒有撒謊的話,事情完全可以做出完整的分析。把握唐五羊的性格特徵,做出結論——首先,這人很渾,屬於三句話不對就上手那種人,所以他對蘇岷的動手是非常可信的,他自己也從未否認過這一點。第二,他對蘇岷有一種天然的敵意,認為蘇岷從心眼裡看不起他,對此,他十分敏感。在出事時蘇岷不但罵他是流氓,而且給了他一個耳光。這是導致他動手殺人的直接原因。第三,唐五羊給我的整個感覺是個粗線條的人,把人勒死然後逃離現場十分符合性格邏輯——就是說,他沒有確認蘇岷是不是真死了。根據這三點,我認為唐五羊非常有可能沒有勒死蘇岷。正如小美剛才說的,是後來的一雙手把他掐死了,並且弄破了脖子上的皮。此外,房間裡的指紋被清理過了,這是無疑的。唐五羊會從容地清理指紋麼?”

大馬點點頭,看看兩個同齡人,再次盯住歐揚久說:“這一點看來不是什麼問題了。第二點,隊長,這裡突然冒出一個發短信的人,你如何看待這個事情?我他媽覺得它比前一個問題還讓人心驚肉跳!” “陰險哪!”小郝嘆道,“連唐五羊都感覺出對方的別有用心!甚至可以說,這是此案的根源!” “不不不,”歐揚久擺擺手,“此案的根源依然是那四百萬欠薪——它如同一包炸藥擱在那裡,隨時可能出事。沒有這包炸藥,前題就不存在。而那個發短信的人咔嚓一聲,打著了打火機。隨後,渾人唐五羊接過了打火機,把導火索點燃了,然後跑掉……” 范小美一把攔住歐揚久:“隊長,接下來的讓我說——唐五羊跑掉後導火索卻熄滅了,他不知道。他更不知道的是,在他之後又出現了一個人,再次點燃了導火索——這次炸了。”

四個人同時陷入了沉默。很顯然,這個生動的比喻是整個事件的完整勾勒。它解釋了歐揚久一直強調的皮外傷那個疑點,同時梳理清楚了新的關鍵所在。歸納起來有四點—— 1,四百萬欠薪的問題——許曉夫婦為什麼埋下這個重要情況不說。 (這是那包炸藥,是此案的根源) 2,發短信的人。他是誰?用心何在? (此人打著了打火機) 3,唐五羊一怒之下“勒死了”蘇岷,跑掉。 (點燃了導火索) 4,蘇岷沒死。 (導火索熄滅了)這時出現了另一雙手掐死了他——弄破了脖子上的皮,然後清除了指紋溜走。 (再次有人點燃了導火索,引爆了此案) 新的關鍵所在是1、2、4。 大馬把以上分析仔細地記錄在本子上,然後敲打著第2點說:“我現在最關心的是這一點,發短信的人是誰?居心何在?我知道,所有的猜測都不具備破案價值。但是我還是希望大家都說說,你們心裡有沒有什麼目標?”

范小美朝著歐揚久發火道:“我提醒過你,大叔,再加一點勁兒唐五羊就會說出來了。可是你對我的意見充耳不聞,置之不理!” “火氣小點兒,丫頭。”歐揚久拍拍女孩子的後腦勺,“我那是故意的——聽著,咱們不能把唐五羊逼得太緊,要留點空間給他。相信我的話,他今天晚上肯定睡不好覺,肯定滿腦子都是這個事兒。” “他是他,咱們是咱們——我還是希望都說說。”大馬少有的固執,“即便不具備破案價值,說說也是有意義的。” “你認為是誰?”小郝其實比大馬還急,死死地盯著他。 小美也把目光落在大馬的臉上。 大馬咳嗽了一聲,把筆記本合上:“行,我就說點兒淺見。首先,這是個知道內情的人幹的。所謂知道內情包含兩個方面。一方面他知道公司的財政狀況,具體說就是那四百萬欠薪。另一方面他知道唐五羊、許曉夫婦,以及蘇岷的個人情況,也就是所謂的'姚之兄'——注意,這裡牽扯到姚芬和蘇岷兩個人。此外還有,就是蘇岷把錢變沒了這件事。各位,所有這些,使我想到一個人——”

小郝一拳砸在飯桌上:“老魯!” 小美哇地一聲叫,莫名其妙地在歐揚久後背上拍了一巴掌:“英雄所見略同!” 歐揚久打了一個嗝,飯桌上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歐揚久瞪了小美一眼,縮了縮脖子,然後用眼角看著大馬:“沒錯,個個都會想到此人。因為他在我們目前所接觸的人中,最接近剛才你說到的那兩個方面。” 大馬卻遲疑了:“是呀,大家。可是……我又不能不提出一個無法迴避的疑問——憑老魯的身份,他應該掌握不了那麼多東西!因為他僅僅是個兼管一些雜務的司機。” “是的,我一直拿不准的也是這個。但是我沒辦法讓自己不這麼想。”小郝有些懊惱,他看著歐揚久,“隊長,我們前期的調查雖然比較差勁,可在一些人事方面的情況還是了解了不少。這個老魯是公司的老人,兩個老總都很信任他。同時他與建築工地的一些人,比如唐五羊,也很熟悉——他確實最符合剛才說的條件。”

歐揚久無聲地點點頭,然後閉著眼睛思考了一會兒,說:“嗯,現在不好做任何結論。你們的觀點我不反對,但是我不能不對剛才提到的那個問題做進一步的思考——他如何知道那麼多內情呢?這個問題很重要!” 范小美有些吃不准地說:“難道還有咱們關注範圍以外的人麼?” “這個我也想了。”大馬道,“不排除有咱們關注範圍以外的人,但就已經調查過的情況匯總,咱們關注的面積還是可以的。整個作案的源流也梳理的比較清楚了,所以我更傾向於是咱們關注範圍以內的人。隊長,你對這個發短信的人還有什麼說的?” 歐揚久道:“猜測終歸是猜測,連唐五羊都明白這一點。你們不妨設想,就算唐五羊現在就坐在咱們面前,告訴我們他懷疑那人就是老魯——各位,那又如何呢?充其量也僅僅是懷疑而已,沒用。”

“那怎麼辦?”小郝有些上火。 歐揚久道:“什麼怎麼辦?繼續調查!感覺告訴我,這個案子就是通常所說的,剛剛露出冰山的一角。” “好吧。”大馬打開筆記本,“現在說說第4個問題——唐五羊逃走以後誰來了?你們明白,我這裡說的是那個真兇——他掐破了蘇岷的脖子,將其致死,然後從容地清除了指紋溜走。各位有什麼思路?” 歐揚久吐出兩個字:“沒有。” 小郝越發急切:“有沒有可能是那個發短信的人?” 范小美當即擺手:“不是他,那個人的目的是藉刀殺人,利用唐五羊之手除掉蘇岷,他不會親自出場。” 歐揚久看著天花板喃喃道:“小美,你說對了,借刀殺人是無疑的。發短信者利用的就是唐五羊的性格弱點——唐五羊是那把刀!但是這把刀非常可能沒殺死人。借刀殺人者的目的應該是落空了。可是後來出現了一個目前還朦朧一團的人物,但這個真兇絕不是那個借刀殺人的人!”

“對,既然借刀殺人他就不會親自出馬。”大馬錶示同意,“那麼現在這裡有了三個行為人,第一個,唐五羊;第二個,發短信的人,也就是那個借刀殺人的人;第三個,真兇!” “正確。”歐揚久摳出煙盒裡的最後一支煙點上,“伙計們,這已經是非常重要的突破了,視野擴大了多少。唐五羊不再是我們關注的唯一重點。許曉夫婦及其四百萬欠薪;別有用心的發短信者;真兇。這是新出現的三條線索,夠咱們幹的。聽我的話,各自回家思考,把這些情況仔細想想。其實咱們需要關注的人很多,許曉夫婦,老魯,蘇老師,當然還有唐五羊——走吧,我實在困了。” 大家紛紛站起來,小美卻叫住大家:“喂喂,還有很重要的一個事兒沒說呢——唐五羊為什麼突然出現在城裡?” 歐揚久苦笑道:“一步步來,傻丫頭。唐五羊就在咱們手裡,你急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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