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爬蟲類館殺人事件

第17章 第十六章伸展台上的恐懼

伊希斯劇院在聖馬丁大道的東側,從加里克街往下走十幾碼,就能看到它在尚未全黑的天空之下模糊得像一個黑色的幻影。 這座建築是含糊的東方風格,有仿製的伊斯蘭風格的圓頂和宣禮塔,磚石上描畫出黑白相間的回字形花紋,因為年深日久,被煙熏得白天看上去也像晚上所能看到的那麼黑。凱里從萊斯特廣場的地鐵站急急忙忙走出來,大步流星地走過查令十字街和聖馬丁大道之間的一小段距離,一抬頭就模模糊糊看見一個高高的、洞穴一般的奇怪建築物,橫臥在這個城市輪廓的剪影當中。 可是——這座劇院的外觀難道就這麼不顯眼嗎? 遠遠的,東邊的天際顯現出微弱的粉紅色彩。凱里幾乎沒有註意到它,因為他滿腦子想得都是如何找到伊希斯樓上馬奇公寓的人口。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有一個小門廊和一扇門能通到大門廳的左側。

就是在那裡他遇到了路易絲·本頓。 他們都在匆忙地走向同一扇門。撞到彼此之後,他們各自往後一跳又互相認了出來,直瞪著對方。她的黑色連衣裙與背景融為一片,只有衣服領口以上的白皙輪廓清晰可見。 “你,”路易絲叫道,“在這裡做什麼?” “你在這裡做什麼?” 天色已經很暗,足夠讓他忽略她那張關切的臉龐。路易絲的聲音裡透出一種奇異的急迫腔調,甚至有警報的意味。 “我剛才在和傑克一起吃晚餐,”她回答,“在街對面的科基耶。”她衝著那家飯店的方向點了點頭,“但是傑克還要去巴特醫院,我想我最好還是回家。他們說……” 她抬頭看了看天空,猶豫著,還是沒把事情再往下說。 “反正,”她接著說,“我想我最好來確認一下馬奇沒有事。他們說她會沒事的,但有的時候他們信口開河什麼都說。馬奇是個相當貼心的女孩兒,凱里。”

“'貼心的女孩兒',”凱里說,“我應該不會下這個斷語。但同時……算了!” 那雙藍色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緊張地打量著他,“你很為她擔心吧,對不對?” “沒錯!” “你跑來這裡有什麼特殊的原因嗎?” (是他想像出了空氣中一點輕微的振動嗎?並非真實的聲音,只是一點振動。) “一條名叫馬斯特斯的警犬,”凱里回復道,說出的話刻薄得都能趕得上亨利·梅利維爾爵士了,“好心向我保證,說他會持續通知我最新的進展。但他卻沒有打電話來,他根本什麼都沒幹。你那兒有什麼消息嗎?” 路易絲睜大了眼睛。 “一桶一桶的消息!”她安慰他道,“你是說你還沒聽說?” “聽說什麼?”

“H.M?有靈感了。” “我聽說了那個開頭,沒錯。他有什麼進展了嗎?” “我甚至都說不出來那是什麼!”路易絲叫道,一邊緊張地把她手提包的鎖扣一開一合,弄得咔嗒作響,“他跑來,衝進我家,像個瘋子似的東翻西找,差點沒把房子整個翻過來。他還想見女僕,但是可憐的羅斯瑪麗昨天晚上回家了,而且從此就拒絕回來。” “接著說!” 路易絲無助地聳了聳肩膀。 “我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卻只是神神秘秘地斜眼看著我,讓我相信他這個老人。不過他看上去好像對前廳裡的那個櫥櫃特別感興趣。” “前廳的櫥櫃?它怎麼了?”凱里尖聲問道。 “我不知道!他似乎用一種奇怪的方式研究著那個煤氣表。” 煤氣表……

凱里因為一頭霧水而做了個氣憤的動作,轉而研究起伊希斯劇院的正面來。它的人口,對稱雕刻的石頭拱門做成洞穴的形狀,暗淡的熟鐵和玻璃製成的頂棚高掛在人行道的上方。即便在街道上,仍然可以呼吸到令人難以忍受的舊日的陳腐氣息。他尋找的那扇門在左邊——與劇院分開,但是在劇院與公寓之間還有別的人口——他催促著路易絲跟在他的身後。 “進去吧,”他建議,同時拿出了夾在胳賻下面的包裹,“我在我的公寓發現了一些東西,你可能會感興趣。” 那扇門或者說門廊(它的外面就再沒有門了)通往一條稍短的、狹窄的通道。黑暗從頭頂將他們包圍,把街上的喧鬧也隔在了外面。凱里用左手扶著牆壁,向前摸索著。路易絲緊挨在他旁邊,他能感覺到她的身體近在咫尺,也能聽到她的呼吸聲。

對於兇手,他們也有線索了,你知道。 路易絲說。 凱里猛然停住了。他想點燃一根火柴,卻折斷了火柴頭,他的雙手抖動的頻率簡直就和他劇烈跳動的脈搏一樣快。這裡有怎樣的潛流暗湧嗎?空氣中那可惡的振動是怎麼回事? 他擦亮了另一根火柴,並把它舉了起來。 “馬斯特斯先生有沒有告訴你,”路易絲接著說,“今天下午他派了手下一個人去爬蟲類館問訊?關於——嗯,找到一個可能看見兇手進去放出眼鏡蛇來攻擊馬奇的目擊證人?” “他說了。” “你記得那兩個破了的撕蜴展櫃嗎?櫃子前面隻掛了層麻布簾子的?這樣,那個——那個兇手,”她精緻的嘴唇顯然並不喜歡這個詞,“就可以從那裡溜到後面的通道裡。” “我應該記得,路易絲。那兩個櫃子是我打破的。然後呢?”

“有一個孩子,一個大約八歲的男孩,發誓說他看見一個男人鑽進去,時間上也是吻合的。” “有什麼描述嗎?” “描述,恐怕不是很清楚。”路易絲做了個鬼臉,“可能只是馬斯特斯先生本人給出的描述。那孩子說這個男人穿著大靴子,戴一頂圓頂禮帽,明顯很像是對警官的描述。而且那里相當暗,證人又是個孩子。但畢竟還是條線索啊,否則——不是嗎?” 在火光扭曲並且熄滅之前,凱里仔細打量了她真誠的面容和緊緊壓在胸口的戴著手套的雙手。小通道的盡頭有一扇門。 他帶著某種程度的驚嚇看到,它的玻璃鑲板,以令人憤怒的巧合,從裡面覆蓋著紅白相間的菱形圖案的油紙。它回望著他,就像眼鏡蛇身後的那扇窗戶。一邊是白色琺瑯質的電鈴按鈕。他按了鈴,遠遠地聽到它在樓上響起,同時火柴也熄滅了。

馬奇沒事! 沒時間胡思亂想了! 凱里又劃亮了一根火柴。他打開覆蓋在包裹外面的報紙,露出公寓裡發現的那張照片,把它遞給路易絲,並簡單明了地向她解釋了這件事。 “好好看一下,然後告訴我它是否讓你想起了什麼人!” 他又在門鈴上戳了一下,此時第二根火柴也快要燒到他的手指頭了,而路易絲則專心看著那張照片。她皺著眉頭,搖了搖頭,並且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抱歉神色抬起了頭。 “它應該讓我想起什麼人嗎?”她問,“誰?” “重點就在這裡!我不知道!” “恐怕我沒想起誰來,”就在火柴燃盡而黑暗重又降臨的時候,路易絲回答道,“我很確定我不認識這個男人,而且他確實讓我想不起誰來!” “可是我見過這張臉,或一張很類似的,就在某處,就在今天。”

路易絲在黑暗中咯咯地輕聲笑了起來。 “但是我親愛的凱里!”她叫道,“如果你不介意我這樣叫你的話。你今天誰也沒見到——除了動物園裡的幾百名遊客——除了亨利爵士、馬斯特斯先生、馬奇、傑克·里弗斯還有霍勒斯叔叔之外。還有我,當然了。” 這個時候,他覺得在夜色的掩護下,她一定做著戲墟的小鬼臉。 “還有,不管怎樣,”她加了一句,語調的故作輕快卻不能掩蓋其中深深的解脫之感,“在指向我們所有人的這些可怕暗示之後,我很高興可憐的老霍勒斯——至少——不在其列了。” “所以你叔叔的不在場證明是成立的嘍?” “絕對成立。” “你怎麼能那麼確定?” “馬斯特斯先生手下的警探今天下午確認過了,”路易絲簡潔地回答,“而馬斯特斯先生告訴了亨利爵士,然後亨利爵士又告訴了我。”

“你知道,路易絲,那個老男孩看上去相當喜歡你。” “是啊。雖然我很難想像怎麼會有人喜歡我。”她的語調裡有確定無疑的酸澀調子,他在想她是不是又想到了里弗斯。而假如里弗斯不喜歡她,凱里想,那里弗斯就是世界上的頭號大傻瓜。 “不管怎樣,”路易絲不再跑題,接著說道,“霍勒斯沒有嫌疑了。他昨天晚上八點半到九點之間待在他的公寓裡,在那段時間裡,三個可靠的證人給他打過電話,證實他正在閱讀和收聽無線電……” 凱里再次感到他的思緒一片混亂。 “我的上帝,”他用驚奇的口吻說,“不要告訴我那是個電話不在場證明?” “可是為什麼不呢?” “電話不在場證明?在我們所經歷的這一切之後?我以為那些人真的和有血有肉的他講過話呢!”

“但他們講了!”路易絲指出。她把一隻手放在他的手臂上,而他則能夠感覺到她的手指溫柔的壓力,“畢竟,那難道不是和其他的不在場證明一樣好嗎?” “嗯,是的。是的,是的,我想是一樣的。” “你聽上去不是非常相信啊。” “我不相信,路易絲。我覺得這整件事都很假。” “可是為什麼呢?” “因為它聽上去很假,這就是為什麼!我無法證明它。如果馬斯特斯或亨利·梅瑞威爾爵士滿意,那我也沒意見。同樣的……” “你難道不覺得,”她的手指在他的手臂上輕微地加大了力度,他能聽到她口哨般的吸氣聲——“你難道不覺得馬奇來開門的時間也太長了嗎?” 長長的沉默。凱里試了試門把手,是鎖上的。 “先等一等!”路易絲上氣不接下氣地勸說道,“老天爺啊,等等,別把門把給拆了!也許她只是害怕,不敢來開門!” “馬斯特斯向我保證過,”凱里說,“他會派一個警察每分每秒都守在這兒。他們總不會也害怕開門吧?” “我——我不知道。” “他們不能都做傻事!”凱里語無倫次地說道,“他們不能讓這件事再發生一遍!除非……我猜她根本就沒有回家?” “她回家了,毫無疑問。傑克和我送她回來的。還有,我想起來了,是有一輛警車跟在我們後面。”路易絲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尖銳,而凱里甩開胳膊,開始脫外套了,“老天爺啊,你小心點!你是我所見過的最魯莽的年輕人!你要幹什麼?” “我要進去!” “馬奇說你昨晚曾經試著用撬鎖工具開鎖。你帶了那套撬鎖工具了嗎?” “帶了。不是因為我想鑽什麼空子,我只是沒換衣服。但是用撬鎖工具太慢了,我想要快一” “那你還想幹什麼,凱里·昆特?你很有能力——!” “沒錯。”凱里同意道。同時,他把外套捲起來,纏在右手周圍,他伸出右拳,猛地砸向門上的玻璃鑲板。 路易絲的抗議聲被玻璃的碎裂聲淹沒了。而凱里,把頭伸進缺口裡尋找門鎖,因為沖得太猛,還劃傷了太陽穴,在他看來,他已經通過了這件事情最棘手的部分,現在也只剩下一片嘩啦啦的噪聲了。 裡面亮著燈,上方有一盞昏暗的小燈,展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座封閉式的樓梯,上面鋪著年代久遠的稻草蓆。裡面的鑰匙,沉重而老舊。凱里轉動它,推開了門。 “馬奇!”他喊道。 即便在這裡,這個特殊的人口處,伊希斯劇院的奇怪氛圍依然包圍了他們,如氣味一般有跡可循。樓梯井頂部的昏暗小燈有一個佈滿了小孔的球形燈罩,星星點點移動的光斑在樓梯上灑開來。 在製造效果方面技藝精湛,對控制氣氛的藝術造詣頗深,帕利澤家的四代人都是這樣。在那狹窄的樓梯井的牆壁上,隨著拾級而上的樓梯,幾幅小畫按照一位十八世紀雕刻師的理念描畫出所謂“問題”——即是,拷問——場景就是西班牙的宗教法庭。點點斑斑的光線在他們身上顫抖,明明滅滅。他們聞到煙氣、黑暗和邪惡的靈魂。受害者的肢體四處流動,他們蒼白的面容如同無數細小的頭骨。 “馬奇!”凱里吼道。 他一邊從外套裡抖出玻璃碎片,拼命甩著胳膊,一邊走上樓梯。 他聽見路易絲在下面叫他,但卻沒有停下腳步。這台階很陡峭,就像看上去的那樣高而且無休止。中間有一個平台——急轉了個彎,使得昏暗的光源幾乎完全被切斷——之後另一段上行的樓梯又一次噩夢般地開始了。 凱里爬上第二層,他的心臟評評直跳,胃裡一陣陣噁心,卻只看到又一個平台和第三層無止盡的樓梯。雖然他此時仍然兩步並作一步地跨,跳動的脈搏讓他的耳膜咚咚作響,他兩眼昏花,以為自己正走在類似聖保羅大教堂那樣的高度上。 而且走在黑暗中,只有下面一點點的微光透上來。沉重、高大、搖搖欲墜的古老大樓似乎在震顫,彷彿有什麼外部的振動正透過牆壁傳進來。 “馬奇!” 他的喊聲就像艱難發出的呼吸,很難被聽見,但卻讓他的大腦更加缺血。黑暗中他辨認出了一扇門,因為門檻下方透出了一點光線。 但聲音卻被反射回來,沒有人回答。凱里猛推開門,進人了一個小小的亮著燈的走廊。這就是頂樓的公寓。他眼冒金星地靠著門,想要壓下因為大力呼吸而在他胸腔裡引起的翻江倒海的感覺,同時也讓還在游移的視野漸漸穩定下來。 “馬奇!” 一盞電燈泡,有個粉紅色的遮光罩,就掛在走廊的天花板上。那遮光罩的形狀有一種家常的,甚至是俗氣的感覺,這構建了一幅愛德華時代的圖景。一件日本武士盔甲,戴著惡魔的面具,正從走廊盡頭用空洞的眼神看過來。它的旁邊放著裝裱起來的演出節目單,用黑色的大字打出“帕利澤幻想晚會”的招牌,已經年代久遠。 左邊和右邊都有朝走廊開著的門,但凱里只對其中的一扇感興趣。這是一扇向右的門,靠近走廊的盡頭,門大開著,從裡面發出陣陣聲響,凱里聽見的是奔跑的腳步聲,輕輕的腳步聲,細聽上去像是金屬製成的地板上啪啪地響著。 確實是金屬地板。 當凱里衝進那扇開著的門,他立刻就發現了。一條裂縫在他腳下出現,突然得就像當頭一棒。他的雙腳觸到了下面光滑的格子板,不住地下滑。他搖晃了幾下,站直以後,剛好及時調整過來以避免一頭栽在四十英尺以下的伊希斯劇院舞台上。 他一動不動地站著,腦袋裡還在咚咚作響,肺疼得厲害,他還是喘不過氣來。 他不僅僅是在劇院裡面,他在高高的舞台上方。那種粉和油彩的氣味在空氣中迴旋,就像你撣毛毯時騰空而起的灰塵,向他飄了過來。裡面的迴聲震顫而響亮,如在殼中。 金屬的格子板是它的伸展台——一條狹窄的平台,有欄杆,在舞台台口的里側環繞了三面牆。它緊貼牆壁,高得嚇人。遠遠再往下,經過一條條粗的繩索、細的繩子和升起的垂幕,他看見了一個昏暗的舞台。他看見了幕布前的台口、尚未點亮的腳燈和一小部分在台口外面鋪著黯淡的紅色絨布的前排座位。 就在他的下方,一兩個掛燈吊桿——或是頂燈——向下投射出一束蒼白的燈光,照亮了舞台的一部分。剩下的地方昏暗如常,他們沒有碰那面詭異的磚牆,孤獨的牆。 但那束白光卻觸到了恰在下方舞台邊緣的一個人影。那是一個穿著白色和銀色裙子的女孩兒,從上面看下去,他只能看見頭部和縮短了的身體。 但那女孩兒的頭髮是棕色的,深棕色的大卷,在光線之下顯出金色的光輝。可那個女孩兒沒動。 她獨自在舞台上,安靜如鬼魅一般,以一種極不自然的僵硬姿態坐著。她的臉面朝觀眾席,一群不存在的觀眾,黑色劇場裡的一群幽靈觀眾。噪音都打擾不了她,鬼魂也打擾不了她。她無限的靜默就好像死亡的靜默或是…… 凱里·昆特也站著一動不動。 他嚇壞了,嚇得不敢動、不敢吞嚥,甚至不敢去想。他如冰雕般站著,關閉思維或只是拒絕相信。一點血從他劃傷的太陽穴一滴一滴流過臉頰。他能感到血液的流動,他對此還有意識,也僅僅對此還有點意識。他能感覺到是因為他的臉,曾經溫熱,而現在已經如他的心臟一樣冷到極點了。 什麼東西在他的胸腔裡壓迫著他,讓他感到疼痛。對他來說,這整個劇院、整個不現實的佈景,已經變成了一個夢和一場眩暈。這不可能!他不能就這樣算了!他…… “凱里!”一個聲音喊道。 迴聲跟在後面,輕柔地把字句送上屋頂。 但那聲音卻不是從舞台上那具靜止的人像身上發出的。它從某個高處,不太遠的地方傳來。它裹挾著溫柔和急切撲向他,濾去了一切的恐慌。他還在震驚於他認為自己所看見的景象,依然毫無知覺,依然緊緊抓著伸展台的扶手,就好像那是唯一能夠握住現實的機會。凱里緩緩轉過身。 馬奇·帕利澤——千真萬確還活著,而且毫髮無傷——正在舞台背部那一邊看著他。 她的雙手也抓著樓台前面的金屬橫擋。她急切地探身向前,雙眼牢牢盯住他。她溫潤的嘴唇半張著,眼波閃動,臉上呈現出一種他讀不懂的表情。但是馬奇先動了起來,跑向了他。 “凱里!”她又喊了一次。 高高地,在孤獨舞台的上方,她的高跟鞋嗒嗒地敲擊著金屬格子板,就在她跑起來的時候。 作為回應,在經歷了恐懼之後的起死回生,凱里·昆特再也說不出話來了。但說話是不必要的。在一場爭吵行將結束之際,當所有的指責如氣泡般煙消雲散,再也無法被想起,唯一的願望只是讓過去隨風而逝,打斷壁壘,把昨日都拋棄,再也沒有更多的言語。 馬奇的願望也是如此,他深知這一點,當他擁她人懷時,她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這麼希望著。當他親吻她的嘴唇、她的眼睛和她的脖頸,那張臉頰上佈滿淚水,而他用盡瘋子般的力氣抱緊了她,讓她也說不出話來,就這樣——一分鐘或兩分鐘後——路易絲·本頓找到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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