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潘多拉的救贖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潘多拉的救贖 哈兰·科本 5713 2018-03-15
“戰栗”一不,是南希·辛克萊爾——在酒吧前等著米隆,這家酒吧的名字是“飛車迷”,誠實的廣告,值得表揚。 “Howdy。”米隆說,德州版波利塔。 她的笑容充滿色情的暗示,已經完全轉換到了“戰栗”的模式。 “Howdy,朋友。”她哺哺地說,對於有些女人來講,每個音節都是情人的密語。 “我看起來怎麼樣?” “非常吸引人,女士,可是我想我還是更喜歡作為南希的你。” “你說謊。” 米隆聳聳肩,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不是實話。米隆不由想起了芭芭拉·易登在《我夢到了珍妮》中飾演珍妮和她的惡魔妹妹的情景。過去的時候,他常常感到困擾,不知道賴瑞·哈格曼究競應該留下來陪著珍妮呢,還是與珍妮那迷人的惡魔妹妹一起遠走髙飛。嘿,這可真是難以選擇的困境。

“還以為你會帶著援兵一起來呢。”“戰栗”說。 “我帶來了。” “他在哪兒呢?” “如果一切順利,你不會見到他。” “聽起來很神秘。” “可不是嗎?” 他們走進門內,佔據了後邊角落裡的一個隔間。是啊,飛車迷,很多傢伙故意打扮成鬍子拉碴,風塵僕僕的樣子,像個越南獸醫。自動點唱機播放著海灘男孩演唱的《只有上帝知道(沒有你我將怎樣)》與海灘男孩的其他作品不同,這首歌是淒涼的哀訴,儘管不是那麼流行,但它總能深深地感染米隆。布萊恩的聲音裡帶著赤裸裸的對於不可預料的將來的恐懼,簡單的歌詞不停地縈繞在米隆的心頭,特別是此時此刻。 “戰栗”端詳著米隆的臉,“你還好吧?” “我很好,接下來怎麼做?”

“我們喝杯飲料吧。” 5分鐘過去了,點唱機響起了《孤獨男孩》,安德魯·古德的作品,20世紀70年代電台裡經常播放的口水歌,和聲唱著:“哦,哦,哦……哦,多麼孤獨的男孩,……哦,多麼孤獨的男孩,……哦,多麼孤獨的男孩。”當重複到第8遍的時候,米隆已經完全掌握了,於是跟著唱了起來。呵,真是超強的記憶力,也該去拍個廣告片。 鄰桌的男人們紛紛打量著“戰栗”,有些人偷偷摸摸地瞟上幾眼,多數人則都是光明正大地表示欣賞。現在,“戰栗”的笑容幾乎可以稱之為淫蕩,她已經深深地陷入在扮演的角色當中。 “你喜歡這樣。”米隆說。 “這是一部分的原因,米隆,就像那句話說的,我們都是舞台上的演員。”

“可是你享受人們的矚目。” “那又怎麼樣?” “我只是說說而已。” 她說:“我覺得很有趣。” “什麼?” “大胸脯對男人產生的作用,大胸脯似乎讓男人們深深地迷戀其中。” “你就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嗎,男人迷戀胸部?我不想打斷你,南希,可是你的調査研究已經完成了。” “可是想一想,真的是很奇怪。” “我盡量不去想。” “毋庸置疑,胸部會對男人產生奇怪而有力的影響,”她說,“但是我不喜歡它們觸人產生的影響。” “什麼影響?” “戰栗”把手掌放在桌面上,“好吧,每個人都知道,我們女人把身材看得非常重要,這不是什麼新鮮話題,對嗎?” “對。” “我知道,你知道,大家都知道。可是,和那些女權主義的姐妹們不同,我們把這一點歸咎於男人。”

“是嗎?” “《Mademoiselle》,《Vogue》,《Bazaar》,《Glamour》這些雜誌都是女人在經營,讀者群也是清一色的女性,如果人們想要做出改變,應該從那兒入手。就連女人自己都不想改變的現念,為什麼―定要求男人去改變呢?” “新穎的觀點。”米隆評論說。 “胸部對於人們產生的影響很有趣,男人們自然十分明顯,在大胸脯面前,他們根本沒有腦子,好像挺立的乳頭就是兩把勺子,插進了他們的腦袋,帶走了他們所有的思考能力。” 米隆抬起頭,想像著“戰栗”所描述的情景,不由得呆了一下。 “可是對於女人,哦,這種影響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了。一個女孩發育得比較早,青春期的男孩們開始追求她,她的女友們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她們會怨恨她,嫉妒她受到的關注,或者開始對自己不滿意,她們把情緒發洩到那個無法控制自己身體發育的年輕女孩身上。你明白我的話嗎?”

“是的。” “即使現在也是一樣,看看這兒的女人對我投來的目光吧,清一色都是怨恨的眼神。一群女人在一起,如果一個胸部豐滿的女人從旁邊經過,她們都會嘆口氣,說:'哦,別招搖了。'舉個例子來說吧,職業女性極力避免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不單是擔心好色的男人,也是擔心別的女人對她的看法。一個職業女性看到另一個大胸部的職業女性比自己的職位髙,哦,她是靠大胸脯得到工作的,就是這麼簡單。這也許是事實,也許不是。這種敵視究竟是由潛在的嫉妒所滋生,是對自己感到不滿的情感發洩,還是愚蠢的胸部歧視?無論我們怎麼看,都是一件醜陋的事情。” “我從來沒有認真想過這件事。”米隆說。 “我不喜歡這樣。”

“你是指對豐滿胸部的反應,還是指擁有豐滿的胸部?” “後者。” “為什麼?” “因為胸部豐滿的女人對此已經習以為常,她們利用這點得到好處。” “那又怎麼樣?” “你是什麼意思,那又怎麼樣?” “所有魅力出眾的人都是如此,”米隆說,“不只是豐滿的胸部。如果一個女人長得漂亮,她自然很清楚自己的優勢,並且加以利用,這並沒有錯。如果可以的話,男人也會這麼做,有時候——我很不好意思,但是不得不承認——我甚至也會施展一點小小魅力,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這真是令人吃驚。” “哦,不過沒什麼,因為從來沒有成功過。” “我想那是你謙虛了,可是不管怎麼樣,你不覺得這樣做有不對的地方嗎?”

“什麼?” “利用身體來達到目的。” “我不是說它沒有不對的地方,我只是指出,你所談論的不僅僅是-個乳房現象。” 她做了個鬼臉,“乳房現象?” 米隆聳聳肩,還好,女服務員來了,他可以讓自己的目光遠離她的胸部,這麼做的效果等同於禁止自己撓痒——太難受了。女服務員的耳朵後面插了一支筆,看得出來,她在頭髮上花了不少工夫,以求達到農場上新鮮草莓的紅色,可惜效果出來更像是落在公園的棉花糖。 “要什麼?”女服務員說,省咯了“你好”、“請問”等客套。 “羅布·羅伊。”“戰栗”說。 女服務員把筆從耳朵後面抽出來,匆匆在紙上畫了兩下,重新插回去,好像她的耳朵是個槍套,頗有懷亞特·厄普的風範。 “你呢?”她問米隆。

米隆估計這裡可能沒有Yoo-Hoo,“請給我一杯低糖蘇打水。” 女服務員看著米隆,好像米隆剛剛點的是便盆一樣。 “還是來一杯啤酒吧。”米隆說。 女服務員把嘴裡的口香糖嚼得劈啪作響,“百威,麥格,還是其他什麼娘娘腔的飲料?” “那就娘娘腔好了,謝謝。”米隆說,“你有那種插在雞尾酒傻瓜的小傘嗎?” 女服務員翻翻眼球,走了。 他們又聊了一會兒,在米隆剛剛開始放鬆一些,甚至有些享受的時候,“戰栗”突然說:“在你後面,門口那裡。” 米隆沒有心情玩捉迷藏,他們要他來應該是有原因的,沒必要拐彎抹角。米隆毫不掩飾地轉過身,看見酒保帕特和維羅尼卡·萊克,也就是佐拉。佐拉仍然穿著開司米毛衫——是桃紅色的,如果有人擔心話——長裙,戴著一串珍珠項鍊。哈,就像個初人社交界的少女,只不過激素分泌過剩,米隆搖搖頭。邦妮·富蘭克林和商城女郎不見踪影。

米隆誇張地揮揮手,“我在這兒呢,伙計們。” 帕特板起臉,裝出驚訝的模樣,望向佐拉——鞋跟佩劍的假女人。佐拉麵無表情,髙手向來如此,米隆總是免不了懷疑,他們的不動聲色究竟是一種表演,還是真的沒有什麼能夠令他們吃驚的,也許兩者都有一點吧。 帕特朝他們所在的桌子走過來,做出震驚的表情,米隆竟然出現在他的酒吧里。佐拉跟在後面,腳步平穩,如同滑行一般,目光敏銳地捕捉周圍的一切。和溫一樣,佐拉的動作很簡潔——儘管穿著時髦的紅色高跟鞋——沒有一點多餘和浪費。帕特走到他們身邊,帶著一臉的不悅。 “你來這兒做什麼,波利塔?”帕特問。 米隆點點頭,“還不錯,不過還有改進的空間。幫個忙,我們再來一次,開始的時候先深吸一口氣。吸氣,你在這兒做什麼,波利塔?就像這樣,感覺要好些。最好能嘲弄地搖搖頭,說一句:'世界上有這麼多的酒吧,你卻偏偏走進了我的這家一而且一連兩個晚上。'”

佐拉笑了。 “你是個瘋子。”帕特說。 “帕特。”說話的是佐拉,他看著帕特,,搖了一下頭,彷彿在說“別玩了”。 帕特轉頭對著“戰栗”,“幫我一個忙,寶貝。” “戰栗”微微嬌喘著說:“好的,帕特。” “去給你的鼻子補些粉,或者做點別的什麼,好嗎?” 米隆做了個鬼臉,“去給你的鼻子補些粉?”他似乎不堪忍受,看著佐拉微微聳肩,似乎是表示歉意。 “下面還有什麼,帕特?你打算威脅我說,叫我去和魚睡覺嗎?還是提出一個像樣點的建議,我的意思是說,去給你的鼻子補些粉?” 帕特生氣了,他看著“戰栗”,“請吧,寶貝。” “沒問題,帕特。”“戰栗”輕盈地走出隔間,帕特和佐拉迅速佔領了她的位置,眼前景物的這種變化讓米隆皺起眉頭。 “我們需要了解一些情況。”帕特說。 “是啊,這個我昨天晚上就看出來了。”米隆說。 “抱歉,昨晚的場面有點失控了。” “哦,對。” “嗨,我們還是放你走了,不是嗎?” “是啊,在我被趕牛棒電擊、被鞋跟利刃劃傷兩次、胸口被踢,接著穿過一扇玻璃之後,你們放我走了。” 帕特笑了,“如果佐拉不想讓你走,你根本走不掉,明白我的意思嗎?” 米隆看著佐拉,佐拉也在看米隆。米隆說:“桃紅色的毛衣配髙跟鞋?” 佐拉笑了,聳聳肩。 “好吧,好吧,佐拉是個厲害的髙手,你們對我很慷慨,我明白了。” “你為什麼要打聽克魯·海德?” “對不起,讓您失望了。可是我昨天講的都是實話,我要查出殺害克魯的兇手。” “那麼,我的酒吧和這件事情有什麼關係?” “在我被拖進那間屋子之前,我會說'沒關係',可是現在,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 帕特看著佐拉,佐拉一動不動。帕特說:“我們想帶你出去走走。” “見鬼。” “什麼?” “你們已經堅持了3分鐘沒說黑話,可是現在還是說了出去走走什麼的,真是悲哀。我可以先給我的鼻子補些粉嗎?” “你究競想說俏皮話,還是想跟我們走?” “我可以兩者兼得,”米隆說,“我相當地多才多藝。” 帕特搖搖頭,“走吧。”米隆站起身,準備走出隔間。 “不。”佐拉說。 兩人都站住了,“怎麼了?”帕特說。 佐拉看著米隆,“我們不想傷害你。” 真是令人欣慰。 “可是我們不能讓你知道我們將要去的地方,夢中情人,你必須戴上眼罩。” “你是在開玩笑嗎?” “不是。” “好吧,給我戴上眼罩,我們上路吧。” “不,佐拉再次拒絕了。” “還有什麼事?” “你的朋友溫,佐拉推測他就在附近。” “誰?” 佐拉笑了。這個假女人真不漂亮,很多變裝癖十分漂亮,常常讓你分辨不出真假,可是佐拉有鬍渣(米隆發現這個玩意在女人身上並不迷人)手掌寬大,指節上還長了毛(評論同上),乾燥蓬鬆的假髮(也許是他吹毛求疵),故作輕柔但相當粗糙的嗓音(感覺還算馬馬虎虎),除掉外部裝飾,佐拉看起來就像,哦,一個穿裙子的男人。 “不要侮辱佐拉的智商,夢中情人。” “你看見他了?” “如果佐拉可以看見他,”佐拉說,“那麼關於他的那麼多傳聞一定是被誇大了。” “那你為什麼這麼肯定溫就在附近?” “你又來了。”佐拉說。 “又來什麼?” “侮辱佐拉的智商。” 除了瘋子,沒有人會用第三人稱來稱呼自己。 “請讓他過來,”佐拉說,“我們不想傷害任何人,可是佐拉知道,你的同伴會一直跟著你,那麼佐拉就不得不跟踪他,這樣就難免造成衝突,每個人都不希望如此。” 溫的聲音從米隆的手機中傳出來,一定是關掉了靜音模式,“怎麼保證米隆平安回來?” 米隆把手機舉到面前。 “你和佐拉坐在這裡,喝一杯飲料,心上人,”佐拉對著手機說,“米隆和帕特一起去。” “去哪兒?”米隆問。 “這個我們不能告訴你。” 米隆皺起眉,“非要採取這種間諜似的方式嗎?” 帕特靠向椅背,讓佐拉來回答。 “你有問題要問,我們也有問題要問,”佐拉說,“這次見面只是讓彼此都滿意的一種途徑。” “我們不能在這兒談嗎?” “不可能。” “為什麼?” “你必須跟帕特走。” “去哪兒?” “佐拉不能告訴你。” “你們要帶我去見誰?” “佐拉也不能告訴你。” 米隆說:“佐拉的沉默是否守護著一個自由世界的命運?” 佐拉調整一下嘴唇,做出一個或許是從哪兒看到過的自以為是的微笑表情,“你嘲笑佐拉,可是佐拉以前也曾保持沉默,佐拉見過超出你所能想像的恐怖情景。佐拉受過折磨,持續幾個星期的折磨,與佐拉所受過的折磨相比,你承受的電擊形同情人溫柔的親吻。” 米隆莊重地點點頭,說:“哇。” 佐拉攤開雙手,長毛的指節襯著紅色的指甲油,哦,我的老天。 “我們也可以各走各的路,夢中情人。” 手機里傳來溫的聲音:“好主意。” 米隆舉起手機,“什麼?” “如果答應他們,”溫說,“我無法保證他們不會殺你。” “佐拉可以保證,”佐拉說,“用她的生命保證。” 米隆說:“什麼?” “佐拉和溫待在這兒,”佐拉接著說,塗著濃重睫毛膏的眼睛閃亮起來,目光裡應該藏了什麼,可是米隆看不懂。 “佐拉會解除武裝,如果你不能平安回來,溫殺了佐拉。” “真是精彩的保證,”米隆說,“你想過當汽車修理工嗎?” 溫走進了酒吧,徑直朝米隆他們走來,坐下,手放在桌子底下。 “如果你們真的如你們所說的那麼友善,”溫對佐拉和帕特說,“請把你們的手放在桌面上。” 他們照做了。 “還有,佐拉小姐,你不介意踢掉鞋跟嗎?” “當然,我的心上人。” 溫一直盯著佐拉,佐拉也注視著溫,兩人都沒有眨一下眼睛。溫說:“我仍然不能確保米隆的安全,是的,如果他不能平安回來,我可以殺了你,可是就我所知,帕特並不在意你。” “嘿,”帕特說,“我向你保證。” 溫沒有說話,只是看了帕特一會兒,重新轉頭看著佐拉,“米隆要帶槍,帕特開車,米隆用槍指著帕特。” 佐拉搖搖頭,“不可能。” “那就算了。” 佐拉聳聳肩,“那麼,帕特和佐拉只能說再見了。” 他們起身準備離開,米隆知道溫一定不會叫住他們。於是輕聲對溫說:“我想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溫聳聳肩,“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他說,“不過這事由你做主。” 米隆抬起頭,說:“我們同意。” 佐拉重新坐下,溫的槍一直在桌子底下指著他。 “米隆看著手機,”溫說,“我要聽到每一個宇。” 佐拉點點頭,“很合理。” 帕特和米隆往外走。 “哦,帕特?”溫說了一句。 帕特停下腳步。 溫的聲音十分隨意,就像在談論天氣,“如果米隆沒有回來,我也許會殺了佐拉,也許不會,我會在適當的時間做出決定。不管怎麼樣,我會運用相當的影響力、金錢、時間和精力來尋找你,我會做懸賞,也會親自出動,我不眠不休,一定會找到你的。而一旦我找到你,我不會殺你,你明白嗎?” 帕特吞嚥一口,點點頭。 “去吧。”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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