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聖潔之罪

第13章 第十三節

聖潔之罪 丹尼斯·勒翰 2759 2018-03-15
“你們說你們替誰工作來的?”格羅寧隊長說。 “唔,我們沒說。”安琪說。 他坐在電腦前,身體向後一靠。 “哦。只因為你們是波士頓警局兇殺組戴維·安龍克林和奧斯卡·李的朋友,我就應該幫你們?” “我們有點指望你會。”我說。 “哼,要不是戴維打電話給我,我有點指望回家找老婆子,伙計。” 起碼有二十年沒有人叫我“伙計”了。我不知道怎麼答腔。 埃米特·格羅寧隊長身高五英尺七英寸,體重約三百磅。他的兩腮下墜,比我見過的任何鬥牛犬的腮幫還長、還多肉,三層下巴像三球冰淇淋,一球疊一球。我不知道石東漢警局對體格有什麼規定,但我必須假設格羅寧隊長起碼在辦公桌後面坐了十年以上。坐在一張加固的椅子上。

他嚼著一塊“瘦吉姆”牌牛肉乾,不是真的吃它,只是裹在嘴裡,左右來回捲動,偶爾拿出來欣賞一下他的齒痕和濕潤的唾液。我猜是瘦吉姆。我不肯定,因為我有一陣子沒見過這玩意了—自從我最後一次聽到“伙計”的稱呼後再也沒見過。 “我們不想耽誤你去……老婆子,”我說,“但我們有點趕時間。” 他把瘦吉姆卷過下唇,神乎其技地邊說話邊吸吮。 “戴維說你們兩個是擺平傑瑞·格林的雜碎。” “是,”我說,“他的雜碎是我們擺平的。” 安琪踢我腳踝。 “還好。”格羅寧隊長隔著桌上電腦目不轉睛地凝視我們。 “咱們這一帶沒那種東西。” “哪種東西?” “你們的病態殺人犯、變態神經病,你們的異裝怪物和姦嬰犯。我們一概敬謝不敏。統統留給你們大城的人。”

大城離石東漢約摸八英里路。這傢伙似乎認為兩地之間隔了一兩個海洋。 “唉呀,”安琪說,“這就是我為什麼一直想到這裡來退休的原因。” 換我踢她。 格羅寧揚起一隻眉毛,傾身向前,好像要看清楚我們在他桌子另一邊搞什麼名堂。 “是呀,就像我常說的,小姐,別的地方可能比這個鎮糟很多,但不可能好很多。” 趕快通知石東漢商會,我心裡想,你們終於有一個鎮標語了。 “哦,絕對。”安琪說。 他靠回椅背,我等著椅子向後翻,把他穿過牆送到另一間辦公室。他從嘴裡掏出瘦吉姆,看了看,又放回嘴巴吸吮。然後他注視電腦銀幕。 “林恩市的安東尼·里薩多,”他說,“林恩,林恩,罪惡之城。你們聽過這個說法嗎?”

“第一次。”安琪微笑得燦爛。 “啊,當然,”格羅寧說,“人間地獄,老林恩。我連一隻狗都不會養在那裡。” 但我敢打賭你會吃一隻。 我咬舌頭,提醒自己我下過決心今年要改善我的成熟度。 “連一隻狗都不會養在那裡,”他又說一次,“我瞧瞧。安東尼·里薩多,沒錯,給他自己弄個心髒病發作。” “我以為他是淹死的。” “他是,伙計。他當然是。不過,首先,他心髒病發作。大夫不認為大到會殺死他,因為他還是個年輕小伙子等等,但發作的時候他在五英尺深的水里,她寫的差不多全在這裡。全在這裡。”他用他說“連一隻狗都不會養在那裡”的歡快節奏唱最後一句。 “有誰知道什麼原因造成心髒病發作?” “當然有啦,伙計。當然有人知道。那人就是區區在下我,石東漢的埃米特·T.格羅寧隊長。”他靠回椅背,翹著左眉,對我們點點頭,瘦吉姆從他下唇卷過。

如果我住在這裡,我絕對不會犯罪。因為犯罪的後果是跟這傢伙關在一個房間裡,只要跟石東漢的埃米特·T.格羅寧隊長在一起五分鐘,我會招認一切,從林白之子綁架撕票案到吉米·霍法失踪案,只為了讓自己關進聯邦監獄,離他越遠越好。 “格羅寧隊長,”安琪說,用了她用在可憐的華特身上同樣嗲的聲音,“如果你能告訴我們什麼原因造成安東尼·里薩多心髒病發作,哎呀,我會感激得不得了。” 感激得不得了。安琪·“嬌嬌”·珍納洛。 “古柯鹼兒,”他說,“或像某人說的'耶—唷'。” 我困在石東漢,看一個大胖子模仿艾爾·帕西諾的托尼·蒙大拿。我的人生每況愈下。 “他吸古柯鹼,心髒病發作,然後淹死?”我問。

“沒用鼻子吸。用嘴巴抽,伙計。” “所以是快克?”安琪說。 他搖搖他的小不點頭,兩腮甩得啪答啪答響。 “你的標準古柯鹼,”他說,“混在煙草里。俗稱厄瓜多爾香煙。” “一口煙,接一口古柯鹼,再一口煙,再一口古柯鹼。”我說。 他似乎肅然起敬。 “你蠻懂的嘛。” 很多在1980年代初至中期上大學的人都懂,但我沒告訴他。他給我的感覺是那種會根據候選人是否真的“吸進去”來決定是否選他當總統的人。 “我聽過傳聞。”我說。 “總而言之,那就是這個里薩多小子抽的玩意兒。給他自己high到不行,老兄,但爬得高跌得重,斃到不行。” “用詞。”我說。 “什麼?” “帥。”我說。

“什麼?” “沒什麼。”我說。 安琪的腳跟差點碾碎我的腳趾,她對格羅寧隊長甜甜一笑。 “目擊者呢?報紙說里薩多有一個同伴。” 格羅寧困惑的眼睛移開我的臉,挪到電腦銀幕。 “小子叫唐納·耶格爾,21歲。驚慌中離開現場,但大約一小時後報警。我們從他留在現場的夾克查到他的身份,把他押起來拷了一下,但他屁事沒幹。只是跟他的哥兒們去水庫,喝點兒啤酒,抽點兒大麻兒煙,泡點兒水。” “他吸了古柯鹼?” “沒。號稱他也不知道里薩多在吸。他說:'托尼恨古柯鹼。'”格羅寧噠噠彈舌頭。 “我說:'古柯鹼也恨托尼,伙計。'” “回得妙。”我說。 他點頭。 “有時候我跟男生們在辦公室鬥起嘴來才叫妙語如珠呢。”

格羅寧隊長跟男生們。我打賭他們一定一起烤肉,一起上教堂,一起唱漢克·威廉斯的歌,而且從來沒碰到過一根他們不喜歡的橡皮水管。 “那麼,安東尼的父親對他兒子的死有什麼看法?”安琪問。 “瘋大維?”格羅寧隊長說。 “你看到報紙上他們怎樣叫他,'黑幫'?” “是。” “突然之間昆西以北每一個腐敗的意大利豬都變成黑幫,活見鬼。” “那這一個意大利豬呢?”安琪說,兩手握起拳頭。 “小角色啦。報紙說他是'地下錢莊經營者',部分是事實,但他主要是林恩道上買賣贓車的。” 波士頓是全國最安全的大都會之一。我們的謀殺、侵犯和強姦率比起洛杉磯或邁阿密或紐約簡直不足掛齒,但談到竊車案,我們打敗所有這些大城市。波士頓的壞蛋,不知何故,特別喜歡撬汽車。我搞不懂為什麼,因為我們的大眾運輸系統沒啥不好,但你又來了,徹頭徹尾的波士頓小子。

大部分贓車最後都到了林恩道,1A號公路跨越神秘河流的延伸道路,沿途全是汽車代理商和修車廠。大部分這些代理商和修車廠是合法生意,但有幾家不是。這就是為什麼大多數波士頓人如果車子失竊,根本不必浪費時間查他們的衛星追踪系統-系統只會從神秘河流水底某處,離林恩道不遠的地方,發出嗶嗶聲。發出嗶嗶聲的是追踪系統,不是車子。車子在你停妥的半小時內已經五馬分屍,分送到十五個不同地點。 “瘋大維沒有為他兒子的死發飆?”我說。 “我肯定他有,”格羅寧隊長說,“但他又能怎樣。噢,當然,他照例說了一堆'我兒子不吸毒'之類廢話,但除此之外他又能說什麼?好在這一陣子這一帶的黑幫自顧不暇,瘋大維甚至擠不進黑幫排行榜,我不必睬他怎麼想。”

“這麼說瘋大維是小角色嘍?”我說。 “小得像孔雀魚。”格羅寧隊長說。 “小得像孔雀魚。”我對安琪說。 又被踢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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