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中國橘子之謎

第3章 第二章奇異的間奏

中國橘子之謎 埃勒里·奎因 6767 2018-03-15
就在沙恩太太的手錶指向五點四十四分時,她對面的電梯門開了。一個身材矮胖、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他的外表完全無法引起別人的興趣或讓人愉悅。他是一個剛步入中年的傢伙,穿著普通:頭戴一頂墨綠色的氈帽,身穿一件亮黑色的外套,粗脖子圍著一條羊毛圍巾,以抵禦深秋的涼風。他那雙沒有汗毛的手上拿著一雙普通的灰色羊羔皮手套。從頭頂的廉價帽子到雙腳穿的黑色牛頭犬鞋——這麼說吧,他從頭到腳都一無是處。他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是構成這個平凡世界的成千上萬的凡夫俗子之一。 “有什麼事嗎?”沙恩太太厲聲說。她注意到他在猶豫,便開始目光銳利地打量他。錢塞勒酒店不會有這樣的客人。這兒的房間一晚上要十美元呢。 “請問唐納德·柯克的辦公室怎麼走?”這位矮胖子膽怯地問。他的聲音輕柔甜美,招人喜歡。

“哦。”沙恩太太應道,這樣就對了。唐納德·柯克在二十二樓的辦公室,經常有陌生人來訪。柯克把辦公室設在這麼高的地方,是為了提供一個可以與珠寶商或集郵商安靜會面的場所,以及處理需要絕對保密的出版事宜。他不在乎別人拿他的辦公室與人來人往的東方出版社相提並論。沙恩太太對那些古怪的人早已見怪不怪了。她很快地說:“第二二一零室,就在斜對面。”然後她又繼續研讀那本巧妙地藏在半開抽屜裡的裸體畫報。 中年矮胖子說:“謝謝。”聲音依然甜美。他步履沉重地斜穿過走廊,走到戴弗西小姐幾分鐘前剛剛敲過的那道門前,用肥厚的拳頭敲門。 房內安靜了片刻,然後傳出了奧斯本喑啞的、不自然的聲音:“請進。” 矮胖子微笑著把門打開。奧斯本眨著眼睛,臉色灰白地站在桌子旁;戴弗西小姐則臉頰緋紅靠門站著,右手還因剛被男性撫摸過而灼熱著。

“柯克先生嗎?”陌生人溫和地問。 “柯克先生外出了,”奧斯本有點兒不太情願地說,“有什麼事我可以幫忙——” “我想我該走了。”戴弗西小姐聲音沙啞地說。 “啊,不用了。”造訪者說,“我想我可以等一下,請不要因為我而打擾你們——”他看了看她的漿白的製服。 “我也正要離開。”戴弗西小姐喃喃地說,邊走邊用手撫著臉頰。門砰一聲被帶上。 奧斯本嘆了一口氣,垂下頭,說道:“請問……有什麼需要我效勞?” “老實說,”陌生人脫下帽子,露出肉紅色的禿頂和一圈斑白的頭髮。 “我有事找柯克先生,唐納德·柯克先生,我急於見到他。” “我是柯克先生的助理,詹姆斯·奧斯本,您找柯克先生有什麼事?”

那陌生人猶豫著。 “是不是跟出版有關?” 他固執地抿抿雙唇。 “要知道,我的事很機密,奧斯本先生。” 奧斯本的眼神變得很堅定。 “我向您保證,柯克先生所有機密的事情都由我經手,所以這並不會洩漏任何機密。” 矮胖子無神的雙眼直盯著奧斯本桌上的集郵冊。他突然說:“那是什麼,郵票嗎?” “是的,可不可以請您——” 矮胖子搖了搖頭。 “沒有關係,我可以等。柯克先生會很快回來嗎?” “我沒法百分之百確定,不過他應該馬上會回來。” “謝謝,謝謝。如果我可以——”他已經開始走向其中一張椅子。 “如果您要等,請這邊走。”奧斯本說。他走到兩扇門的另一扇——門衝辦公室這邊開,打開門讓原本黑暗的房間透進微光。他又把右邊書架上的燈打開,照亮了戴弗西小姐曾偷吃了一個橘子的房間。

“請隨意,”奧斯本對那矮胖子說,“煙盒裡有香煙和雪茄,桌上還有糖果、雜誌和水果。柯克先生回來時我會立即通知您。” “謝謝,”那陌生人低聲地說,“你真是太客氣了,這裡好極了。”他在桌子旁邊的椅子坐下,脖子上還圍著圍巾。 “就像在俱樂部一樣。”他高興地點著頭說,“很好,這些書也很不錯。”房間里三面牆都放著書架,只是兩面相對的牆上,各開了一扇門,第三面牆上則有一個人工壁爐,壁爐上掛著兩支非洲部落的戰矛。第四面牆上開了兩扇窗,窗前有一張書桌,椅子在書架前像崗哨一樣。 “是呀,這屋子是不錯,不是嗎?”奧斯本乾巴巴地說了一句,轉身走回自己的辦公室。矮胖的男人正在找一本雜誌,並發出舒適的嘆息。

奧斯本順手帶上身後的門。 奧斯本拿起他辦公桌上的電話,打到柯克的公寓。 “你好,哈貝爾。”他的語氣有些急躁,“柯克先生在嗎?” 哈貝爾用他抱怨似的英國腔說:“不在,先生。” “你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嗎?有人在這邊等他。” “哦,先生,柯克先生剛才打過電話回來,他說他參加晚宴要遲到了,要我把他的衣服準備好。”哈貝爾的聲音變得尖銳刺耳。 “柯克先生只說了這些。先生,要讓我說的話,他做事總是出人意料。剛才他跟我說他會在六點四十五分回來,還要我準備個房間給一位'不速之客',一個不知道是姓金、還是姓奎因的什麼人——” “好了,看在老天的份上,您就去準備吧。”奧斯本說完,掛上電話。他坐下,目光飄向遠方。

六點二十五分,辦公室的門開了,格倫·麥高恩衝了進來。他身著晚禮服,手上拿著帽子和大衣,嘴裡叼著雪茄,狠命地抽著,原本明澈的雙眸像陷入某種憂慮似的。 “還在搞那些郵票?”他的嗓音低沉,高瘦的身軀埋入一張椅子裡。 “忠貞的老歐茲,唐納德上哪兒去了?” 奧斯本正專心地在整理集郵冊,被他嚇了一跳。 “噢,麥高恩先生,是你。我也搞不清楚他去哪裡了,先生。他今天還沒露過面呢。” “該死。”這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輕啃著白淨的指甲,“他的行踪就像明年英國大賽馬會的結果一樣難以預測。有一回我和喬治打賭一千美元,賭他不會按時赴喬治的約,果真讓我贏了。瑪塞拉來了嗎?” “沒有,先生,她很少來這裡,你知道的,而且我——”

“拜託了,歐茲。”麥高恩不安地抽了一口雪茄,他龐大的身軀都要從椅子裡漲出來了。他寬闊的雙肩上是一張瘦臉和高高的灰白色前額。 “我得馬上見到他。你肯定——” 奧斯本有點兒驚訝。 “但是你不是馬上就能在晚宴上見到他了嗎,先生?” “是,是,可是我想在晚宴之前先見到他,你真的不知道他在哪裡嗎?”麥高恩不耐煩地說。 “很抱歉,先生,他很早就離開了,也沒交待說要去哪裡。” 麥高恩皺著眉頭。 “給我紙筆。”他在紙上草草寫了數語,折好塞進信封裡,扔到柯克先生的桌上。 “你若在晚宴之前看見他,就把信給他,這非常重要——而且是個人隱私。” “好的。”奧斯本把信封折好,塞進自己的口袋。 “順便提一下,先生,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我想請你看點兒東西。”

麥高恩在門口停住。 “我沒時間,老小子。” “我肯定你一定想看,麥高恩先生。”奧斯本從架上拿出一本看起來像賬簿的皮面大冊子。他把冊子放在桌上,打開,裡面全是郵票。 “這是什麼,新貨嗎?”麥高恩問,他突然來了興致。 “這裡有一張新的,先生。”奧斯本指著一張郵票說,並且從桌子一個專放集郵工具的架子上拿了一個放大鏡遞給麥高恩。 “中國南京發行的龍票,對嗎?”麥高恩低語,他把放大鏡靠近這張紅綠相間的郵票。 “這張郵票的加蓋改值印記有錯,對嗎?我敢打賭,下面一定漏蓋了什麼字。” “沒錯,先生,”奧斯本興奮地點點頭說,“這個豎排的印記應該讀作'中花民國'——他們好像是這樣念的。但是這張郵票最後一個字漏掉了,'國'字沒有了。中國的寶貝都很難到手,特別是郵戳印記,你得在文字上有很豐富的專業素養才能鑑別出錯誤,這張相對來說還不那麼難。我哪裡懂什麼中文還是希臘文的,還多虧柯克博士曾經講給我聽。有趣吧,先生?”

“真該死,唐納德從哪裡弄來的?” “拍賣會,大概三週前吧?一直拖到昨天才交貨,我想他們要先鑑定真偽。” “他總是這麼走運,真該死。”麥高恩邊發牢騷,邊放下放大鏡。 “我已經好幾個禮拜沒弄到一張有趣的好貨色了。”他聳聳肩,隨即以一種異常平靜的聲音問:“這張南京郵票花了唐納德多少錢?” 奧斯本的雙唇一抿,眼神立刻變得冷峻。 “我真的不能說,先生。” 麥高恩凝視著他,突然拍了拍他瘦削的背,說:“好,好,你這個忠心耿耿的老傻瓜。不要忘了我交給你的信,告訴唐納德,我是特地來找他的。我會及時回來參加晚宴,現在我要先下去打幾個電話。” “好的,麥高恩先生。”奧斯本微笑著說,並回到他的辦公桌旁。

在這段時間,接待室的門一直關著,裡面靜悄悄的,一點兒聲響也沒有。 但是,六點三十五分時,辦公室的門開了。奧斯本猛地抬起頭,看見一個高大女人走了進來,嘴角掛了一抹微笑,奧斯本勉力站了起來,心裡有些不快。 “噢,”這個女人說,唇上的微笑已消逝。彷彿她掛上這微笑只是為了進門時用一用。 “柯克先生在嗎?” “不在,盧埃斯小姐。” “真討厭!”她斜倚在打開的門上,一邊用她那綠色的眼睛打量整個房間。她穿著一身閃閃發亮的緊身服,短貂皮披肩底下伸出兩條赤裸裸的玉臂,雙乳之間有一條很深的乳溝若隱若現。 “我真的有話跟他說。” “我很抱歉,盧埃斯小姐。”奧斯本說。對奧斯本來說,戴弗西小姐身上的某種東西卻重要得多,儘管她不那麼漂亮。而眼前的這個女人不像真人,就像銀幕上的嘉寶一樣,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那……謝謝你了。”她的嗓音聽起來不真實,低沉而微微沙啞,像一股暖流。奧斯本凝望著她,著了魔似的。她沖他微微一笑,就消失了。 在沙恩太太警惕的注視下,兩個女人在辦公室門口相遇。艾琳·盧埃斯的貂皮披肩正掠過剛從柯克先生的房間走出來、穿著一身黑色晚禮服的嬌小女人的手臂。兩個人同時站定,同時都因湧上的厭惡情緒而相互對峙著。沙恩太太盯著她們,眼中閃著好奇的光芒。 她們互瞪了大約十五秒之久;高大的女人微微地歪著身子;嬌小的那位,則堅定地抬起目光直視著對方。兩人都一語不發。盧埃斯小姐慢慢走到橫向的那條長廊,碧綠的眼中露出譏誚與得意之色,扭著臀部賣弄風情地慢慢走著,彷彿那是一種感官上的享受。 喬·坦普爾在背後瞪著她,緊握小小的拳頭,盧埃斯小姐招搖地扭動臀部顯然是個大膽的挑釁。 “我當然沒法跟你比這個,你這個狡猾的惡魔,”坦普爾小姐平靜地說,“你和你那性感的外表,簡直就是……蕩婦!” 隨後,她聳聳肩,微笑著快步走進辦公室。 奧斯本又一次放下手裡的工作抬起頭來,十分懊惱。他站起來說道:“柯克先生還沒回來,坦普爾小姐。”聲音裡透著無奈。 “哦,奧斯本先生,”喬低語道,“你確實很會察言觀色,但是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是來找唐納德的呢?” 奧斯本無奈地苦笑了一下,說:“是這樣的,在這短短時間裡你已經是第四個了,坦普爾小姐。今天柯克先生好像很忙——刻意迴避什麼。” “你覺得柯克先生也會躲我嗎?”她低語道,臉上出現兩個酒窩。 “我肯定他不會,坦普爾小姐。” “你這麼說僅僅是出於禮貌罷了。天啊,我剛才真的有話和他說……打擾了。謝謝你,奧斯本先生。我想,那就算了。” “我很抱歉,如果我可以——” “真的,沒事。”她微笑著走了。 就在奧斯本鬆了一口氣坐下時,電話鈴響了。 他猛然接起電話,大聲問:“哪位?” “唐納德嗎?我是費利克斯,很抱歉,我——” “哦,”奧斯本說,“我是奧斯本,伯恩先生。你好嗎?歡迎回來,旅行還愉快嗎?” 伯恩冷冷地回答:“還不錯。”他的聲音裡有些說不出來是什麼的奇怪感覺。 “柯克不在嗎?” “我也在等他,伯恩先生。” “好吧,那告訴他,我得晚一點兒赴宴。奧斯本,有一些雜事纏身我暫時走不開。” “是的,先生。”奧斯本恭順地說。然後,壓抑不住的情緒終於爆發了,他大吼道:“你這個王八蛋幹嗎不打到他房裡去呢?”伯恩先生其實早已掛上電話了。 六點四十五分,唐納德·柯克從電梯裡走出來,和他一起的還有一位穿著晚禮服、戴著夾鼻眼鏡的個子高高的年輕人。 關於柯克,沒有必要說太多,這個年輕人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百萬富翁,也是東方出版社的所有人,紐約社交圈內最有價值的單身漢。他穿著一套看起來很不整齊的斜紋軟呢西裝,大衣沒熨平,薄薄的鼻翼上有一點墨漬。他雙肩下垂,帽子因被塞進大衣口袋而壓得不成形,看起來一點兒也沒有社會大眾心目中百萬富翁的模樣。他還抽煙斗,這令沙恩太太嫌惡地對他嗤之以鼻。 “晚安,沙恩太太。來吧,奎因,在樓下碰上你真是運氣。我先去辦公室一下,你不介意吧?請你稍候。” “你忙你的,”埃勒里·奎因慢吞吞地說,“我只是機器上的一個小齒輪,任你差遣。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老兄?” 但是柯克已經衝進了辦公室。埃勒里閒閒地跟在後頭,晃到門口,斜靠在門框上。 奧斯本原本緊皺的眉頭神奇地變為微笑。 “柯克先生!謝天謝地你總算回來了,我都快瘋了,你知道這個下午有多忙——” “有事耽擱了,歐茲。”柯克走向他的辦公桌,撥開一堆打開的信件,“有什麼要緊事嗎?對不起,奎因,這是詹姆斯·奧斯本,我的得力助手。這是埃勒里·奎因先生,歐茲。” “你好,奎因先生……柯克先生,就在幾分鐘前,盧埃斯小姐來——” “艾琳?”紙張從柯克的指尖滑落。 “她要做什麼?歐茲。”他慢慢地問。 奧斯本聳聳肩。 “她沒說,沒什麼特別事情,然後坦普爾小姐也來了。” “噢,她也來了?” “是啊,她說希望能在晚宴前和你談一下。” 柯克皺起眉頭。 “好吧,歐茲,還有沒有別的事?我馬上就完,奎因。” “不著急。” 奧斯本搔搔頭說:“還有,麥高恩先生大約二十分鐘前也來了。” “格倫?”柯克似乎很驚訝。 “我猜,你的意思是他提早參加晚宴?” “不,先生。他說他有急事要見你,他還留了一張紙條要我轉交給你。”奧斯本從口袋掏出信封。 “對不起,奎因。實在沒想到——”柯克飛快打開信封,掃了一眼裡面的內容。他臉上露出了非同尋常的表情,但一閃即逝。他皺著眉頭把紙揉成一團,塞進左邊的外衣口袋。 “有什麼麻煩嗎?”埃勒里慢條斯理地問。 “唉,沒有,沒有。只是有些事——”他沒說完。 “好了,歐茲,你可以下班回家了。” “是,先生,我差點忘了,伯恩先生幾分鐘前打過電話來,他會晚些到,他說有事耽擱一下。” “自己的宴會還遲到。”柯克皺著眉憤憤地說,“這就是費利克斯。好了,歐茲。來吧,奎因,抱歉讓你久等了。” 他們到了走廊上卻又被奧斯本叫住,柯克轉回頭,問道:“怎麼了,還有什麼事?” 奧斯本看起來很窘。 “我真的很抱歉,但是我剛想起來,有一個人在接待室等你,等很久了,柯克先生。事實上,他在一個小時之前就來了,他不肯告訴我他是誰或他有什麼事,所以我就請他在接待室等你。” “他是誰?”柯克不耐煩地問。埃勒里跟著他的朋友折回房裡去。 奧斯本搖搖頭,說:“不知道,沒見過,以前也沒見過他來談生意。他怎麼樣都不肯說為了什麼,他說,有很機密的事要找你。” “他叫什麼名字?他媽的,我現在可沒時間陪他聊天,他到底是誰?” “他不肯說。” 柯克咬了咬上唇,然後嘆口氣,說:“好吧。我就跟他見個面。真的很抱歉,奎因老兄,你要不要先到宴會上去呢?” 埃勒里笑了。 “不急,你難道不知道我是那種無可救藥的害羞鬼嗎?我還是等你一起走吧。” 柯克抱怨地說:“總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等著要見我。”他走到房中通往接待室的那扇門前,光從門底下的縫透過來。 “如果不是來談書的,就是談郵票的,不是談郵票的就是談寶石……怎麼搞的,奧斯本?門鎖上了?”他不耐煩地四處打量著,門的確鎖上了。 “鎖住了?”奧斯本茫然地說,“不可能,柯克先生。” “不過確實是鎖上了啊。那個笨蛋,不管他是誰,一定是把門從另一頭閂上了。” 奧斯本趕緊走上前去推那扇門。 “真有意思,”他低語道,“你知道的,柯克先生,我從來不閂上這扇門,也根本沒有什麼鑰匙,這扇門只能從接待室那邊閂上……但是,我很好奇,他幹嗎把門閂上呢?” “那裡面有什麼貴重物品?”埃勒里問道,慢條斯理地走上前。 柯克吃了一驚。 “貴重物品,你的意思是——” “這看起來顯然是一樁常見的盜竊案。” “盜竊?”奧斯本驚叫,“但是裡面沒有貴重的——” “我先瞄一眼。”埃勒里把外套、帽子丟到身邊的椅子上,跪在門前一塊薄薄的印度地毯上。他閉起一隻眼睛,從一覽無遺的鎖孔望過去,然後很快地站起來,問道:“這是唯一可以進入這個房間的門?” “不,先生,在走廊上有另一扇門,就在柯克先生寓所的對面,有什麼不對勁嗎?” “我還不清楚,”埃勒里皺著眉說,“但有些非常尋常的古怪之處……來吧,柯克,我們去弄個清楚。” 這三個人匆匆衝出辦公室,把沙恩太太嚇了一跳,眼睛直直地看著他們。他們轉過走廊,跑向柯克寓所對面的門,也是戴弗西小姐早先來過的那扇門。 埃勒里抓住門把,一轉,動了。他推門,門沒鎖,慢慢地向裡開啟。 埃勒里驚呆了。他身後的兩張臉——唐納德·柯克和詹姆斯·奧斯本——也因驚嚇過度而抽搐。 柯克語調呆板,囁嚅地說:“天啊,奎因。” 這個房間看起來好像被一隻巨手從這棟樓房中拽出去當骰子杯拿起,用力搖撼過,再塞了回來。乍見之下著實匪夷所思:所有的家具都被移動過,牆上的畫位置也不對了,地毯看起來怪怪的,桌子、椅子,所有的東西…… 這幾雙瞪大的眼睛驚呆的一瞥,只能看出破壞的嚴重程度。最初的印像是一片狼藉,瘋狂的破壞,但是當他們看到了另一個最可怕的現實時,之前的印像一下子就被壓倒了。 他們的眼神都被一個東西所吸引,它就橫在被鎖上的那扇通向辦公室大門前頭的地板上。 是那個矮胖的中年男人僵硬的屍體。他的禿頭不再呈粉紅色,而是變成了慘白色,一道道紅色的腦漿像蛋糕上的果凍,呈放射狀地從頭部凹陷處流出來。他臉朝下趴著,兩隻肥短的手臂曲在身體底下。有兩根鐵製角狀物,從他脖子背後的外套裡伸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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