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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三章顛倒的謀殺

中國橘子之謎 埃勒里·奎因 6119 2018-03-15
“死了?”柯克低語道。 埃勒里有點兒惱火。 “當然,你覺得呢?”他粗魯地說,趨前一步,又停住。他的眼睛在房裡各個不可思議的地方之間來回移動,似乎無法相信他們所見的一切。 “他是被謀殺的吧?”奧斯本聲音古怪地問,埃勒里可以聽出這個男人在他背後迅速而下意識地吞嚥著口水。 “一個人不會用火鉗打破自己的頭,奧斯本。”埃勒里一動也不動地說。他們一言不發地看著那把距屍體數步之遙的黃銅色的火鉗。裝飾性壁爐前的地毯上有一個專放生火工具的架子,也被中年男人頭部流出的紅色腦漿給弄髒了。 埃勒里又往前走了一步,步伐輕得像怕打亂空氣中的分子結構似的。他在屍體邊跪下。這裡要看的東西是這麼多,有這麼多值得注意的……他閉了閉雙眼,這個男人身上的衣著太古怪了。他摸了一下屍體的心臟,手指尖感覺不到任何搏動。他收回冰冷的手,去碰觸死者灰色的面頰。死亡具有一種怪異的冰冷感覺。

死者的面部有一片令人生疑的青紫……埃勒里摸了摸死者的下巴,把他的頭轉向一邊。果然,左頰上有一片淤傷,左側的鼻子和嘴上也有,他肯定像塊石頭一樣摔倒在地上,地板在他的左臉頰上狠狠地親了一口。 埃勒里站起來,默默地退到門邊他原來的位置。 “這是一個看待事物的角度問題。”他自言自語地說,眼神沒有離開地上那個死者。 “不能靠得再近去觀察了,我想——”一陣新的驚訝湧進他的腦中。在這些年來他看過無數因暴力致死的屍體,但從沒有像這具屍體和周圍的事物讓他感到如此不尋常。整件事很奇怪,奇怪得令人害怕。但凡神智健全的人都難以接受。簡直是邪惡,褻瀆神明…… 這三個人在那兒站了多久,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背後的走廊十分安靜,唯一的聲音是電梯偶爾傳來的叮噹聲和沙恩太太高興的說話聲,還有從二十二層樓下的街道上傳來的車流的聲音,風吹起窗前的窗簾。不可思議的是在某個瞬間,他們竟同時突發奇想,也許,這名男子根本沒死,他只是躺在地上歇一會兒,而他身邊非同尋常的混亂和他選擇躺的位置,都是他為了開個玩笑而製造的。這個念頭來自於死者唇上和善的微笑和那張正好朝向他們的臉。這個念頭稍縱即逝,埃勒里大聲地清了清嗓子,彷彿想抓住些實在的東西,哪怕僅僅是聲音也好。

“柯克,你以前有沒有見過這傢伙?” 這位高大的年輕人,站在奎因背後,鼻孔裡呼著氣。 “奎因,我發誓,我從沒見過這個人,我發誓,你一定要相信我!”他結實有力的手抓緊埃勒里的胳膊使勁搖晃。 “奎因,這是個該死的誤會,我告訴你。雖然常有陌生人來找我,但我從沒見過——” “嘖嘖,”埃勒里低聲說,“控制一下自己的神經,柯克。”他扳開柯克緊抓的手指。 “奧斯本。” 奧斯本艱難地說:“我可以保證,奎因先生,他以前從沒有來過這兒,我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柯克先生也絕不認識——” “是的,奧斯本,這件案子再怎麼奇怪而且駭人我都相信……”埃勒里將自己的視線從蜷曲俯臥在地的屍體上移開,在它周圍轉悠。他用乾練的聲音命令道:“奧斯本,回你的辦公室,打電話給醫生、酒店經理和警衛。然後打給警察局,直接找理查德·奎因探長,告訴他我在現場,請他立刻過來。”

“是,先生。”奧斯本聲音顫抖著回答道,馬上出去了。 “現在,關上門吧,柯克,我們不希望任何人看到——” “唐納德。”一個少女的聲音自走廊傳來,這兩個男人立刻回過身,擋住她的視線。她瞪著他們——一個和柯克一樣高的少女,苗條而尚未發育成熟,長著一雙淡褐色的大眼睛。 “唐納德,出了什麼事嗎?我看到歐茲跑得匆匆忙忙……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柯克聲音嘶啞地說:“沒事,什麼事也沒有,瑪塞拉。”他從接待室跳出來,雙手搭住他妹妹半裸的雙肩上。 “只是個意外,回房去——” 然而,她已經看到地板上躺著的屍體,臉頓時變得煞白,雙眼像臨死的雌山羊般睜得又圓又大。然後她淒厲地大叫了一聲,像個柔軟的碎布洋娃娃般暈倒在地上。

她的尖叫像個信號似的,馬上引起一陣喧鬧。對面的門紛紛打開,人們走了出來,瞪大了眼睛議論著。戴弗西小姐斜戴著帽子,從大廳慢慢走過來。跟在她身後的是高大、瘦骨嶙峋、老邁憔悴的休·柯克博士,他乘坐的輪椅滑動得很快。他穿著無領衫,沒有穿外套,漿得筆挺的上衣開敞著,露出長著灰白毛髮的前胸。穿著一身黑色禮服的坦普爾小姐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跪在已失去知覺的女孩兒身邊。沙恩太太縮在角落裡喘著氣。酒店侍者越過她放肆地東張西望。另一個看起來像英國人、骨瘦如柴、穿著管家製服的男人臉色蒼白地從柯克家的套房裡出來,並像其他人一樣,他也擠進了圍在昏倒的女孩身邊的人群中。 一片混亂之中,埃勒里並沒有被干擾。他嘆了口氣,退回房間,關上身後那扇接待室的門。嘈雜聲被隔在門外。他像警衛似的守住身後那扇門,再次面對一屋子狼藉的家具和地上的死人。沒有碰觸任何東西。

矮胖的、眼神冰冷的酒店醫生站起來,原本僵硬的臉孔上充滿了驚訝之情。奈,舉止斯文的酒店經理,穿著整套禮服,胸襟上還別了一朵和他一樣看起來了無生氣的梔子花。他咬著嘴唇,和埃勒里一起站在門口。布魯梅爾,高大魁梧的保安,撓著刮青的下巴憂心忡忡地站在打開的窗邊。 “醫生,怎麼樣?”埃勒里突然問了一句。 醫生嚇了一跳,說:“我猜,你想知道他死了多長時間了。我告訴你他死於六點左右,大概是一個多小時前。” “因為他頭上所受的重擊?” “毫無疑問,這支火鉗擊中頭蓋骨,導致他立即死亡。” “哦?”埃勒里說,“這是致命傷,醫生——” “當然是。”醫生冷笑著說。 “是,是,毋庸置疑,你認為他是當場死亡?”

“我親愛的先生!” “對不起,但我們必須把事情搞清楚。請問他臉上的淤青是怎麼回事?” “因為他跌倒了,奎因先生,當他倒下去時已經死了。”埃勒里目光閃爍,醫生走到門口時說:“我會很樂意把我的看法向你的驗屍官再重複一次——” “很可能不用麻煩你。順便問一句,有沒有別的致死的原因?” “胡扯,”醫生激動地說,“我無法在沒有物理檢查和驗屍的情況下判定是否有其他暴力攻擊的現象,但是絕對是因頭骨受重擊致死的。相信我的話,所有外在跡像都表明——”某種東西在他那冷冰冰的眼睛裡閃了一下。 “你自己看看,難道你以為,他頭骨所受的重擊是他因為什麼別的原因致死以後才發生的事嗎?” “我想的的確是這類的蠢念頭。”埃勒里低聲道。

“快放棄這種想法吧。”矮胖醫生有些猶豫不決,他在與根深蒂固的職業習慣鬥爭。然後他聳聳肩說:“我不是警探,奎因先生,這樣的事很顯然已超過我的專業領域。但是如果你觀察得夠仔細,你是否注意到這個人的衣服是怎麼穿的?” “衣服的穿法?好,好,把它指出來,並說出所有可能的解釋。在案件的這一階段裡,我不會輕視任何一個外行人的看法。” 醫生用犀利的目光看著。 “當然,”他連珠炮似的說,“以你的經驗——我當然聽過你的大名,奎因——我猜想這個人的衣服和它可能代表的意義,是再清楚不過的了。以我不成熟的推論,特別值得注意的線索是——他的衣服是反著穿的。” “反穿?”奈呻吟著說,“噢,我的老天啊。”

“你沒有註意到嗎,奈先生?”布魯梅爾的聲音隆隆如雷鳴,他皺著眉。 “這是我看過最該死的事了。” “先生們,請繼續說,”埃勒里低聲說,“特別是醫生。” “他穿外套的方式不正常。也就是說,有人拿外套面對他,他把手塞進了袖子,然後從背後扣上釦子。” “太精彩了!雖然不一定是這樣,但算得上是個獨到的見解,請繼續,先生。” 布魯梅爾發牢騷地說:“為什麼他媽的有人要讓他反穿外套?真是瘋了。” “這麼說有點嚴重,布魯梅爾,而且不太準確。'難以置信'可能更合適些。你曾嘗試將你的外套反穿過嗎?” “我不明白——”布魯梅爾挑釁地說。 “顯然你不明白,我解釋一下'難以置信'的意思,不是外套的穿法,而是扣法。”

“你怎麼看出來的?” “你想你可以自己反穿外套並且沿著脊骨將釦子一顆顆扣好?而且袖子因為反穿的緣故,妨礙了手可以伸展的高度?”奎因說。 “我懂了,我應該可以這樣穿。” “也許真的可以吧。”埃勒里嘆息道,“請繼續,醫生,別客氣。” “希望你不會介意,”醫生突然說,“我只是想提醒你——” “你大可以放心,醫生——” “如果警察需要我,”雙眼冷冰冰的醫生繼續說,並且強調了“警察”一詞。 “我會在我的辦公室,晚安!”然後他大步地經過埃勒里·奎因離開房間。 “一個典型的失意型精神官能症,”埃勒里說,“可憐蟲!” 在一片死一樣的沉寂中,門在醫生身後咔嗒一聲關上。他們都看著這具屍體,但表情各不相同——奈目光遲鈍,布魯梅爾情緒消沉,而埃勒里則愁眉深鎖。充斥在頭腦中的不真實感更加鮮明。不止這個死人的外套是反著穿的,他的褲子也是反著穿的,釦子同樣扣得好好的。當然,他的印度式襯衫和背心也是如此。他窄直的衣領也同樣是反的,磨亮的金色領扣扣緊在後頸上。他的內衣,看起來也是令人困惑地反穿著。他全身的穿戴,只有鞋子是正常的穿法。

他的大衣、帽子、手套、羊毛圍巾被扔在靠近桌邊的椅子上亂堆在一起。埃勒里踱到椅子旁,撿起圍巾。圍巾中段的邊緣沾了一些血跡,在大衣背後的領口上也有一些變硬的小血塊。埃勒里脫下外套,彎身在地板上找。什麼都沒有,有的只是濺到地毯邊緣外的硬木地板表面的血跡。靠近椅子的地方……他很快走近房間另一頭,在死者的身邊蹲下來。屍體下面的地板很乾淨。在另外兩個人疑惑的目光中,埃勒里站了起來,後退兩步。死者的身體和門檻平行,橫陳在門口書架之間。埃勒里·奎因面對著門,他左邊倒轉的書架被從原來靠牆的位置拖了過來,一側貼著門的合頁,另一側向屋內傾斜,和牆面之間構成了銳角。屍體有一部分被書架擋住。右側的書架被推到了更遠處。 “這你怎麼解釋,布魯梅爾?”埃勒里突然轉身問道,語氣中沒有任何譏諷之意。 “我告訴你這真是太瘋狂了,”布魯梅爾大發雷霆般說道,“我這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種事,你父親擔任轄區隊長時,我可以經常到處巡邏,什麼事都見識過的,奎因先生。不管是誰這麼做都該被關進精神病院。” “真的嗎?”埃勒里沉思地說,“如果不是為了一個極特殊的事實,布魯梅爾,我應該會同意……但是看到這個男人背上的'角'了嗎?該怎麼去解釋這是完全失去理性的兇手幹的?” “角?” 埃勒里指著死者背上的外套裡突出的兩支鐵質尖角。那是非洲長矛,長矛柄的形狀由衣服底下凸顯出來。很明顯,長矛是從死者褲腳穿進去的,貼著兩條腿經過腰,穿過死者反穿的外套,最後自V字形的翻領中伸出來。長矛的尾端正好與死者的橡膠鞋底平。每一支長矛至少有六尺長,尖端在帶血的頭骨之上泛著寒光。由於長矛穿過扣得緊緊的褲子和外套,使死者的形狀看起來很奇特……就如世界上許多被殺害的動物,被人捆綁後用兩根棍子撐掛起來似的。 布魯梅爾朝窗外吐了口痰,說:“天啊,讓人毛骨悚然,長矛……聽著,奎因先生,你必須承認這真的很瘋狂。” “拜託,布魯梅爾,”埃勒里略略退縮地嘟噥著,“換點兒新詞吧。這些長矛,我承認令人很難接受。但我剛剛也發現這世界上沒有解釋不通的事,只要你夠聰明或夠幸運去仔細思考。奈先生,這些祖魯人的長矛是貴酒店的所有物嗎?我不知道這家飯店偏好原始風味的裝飾品。” “老天,不,奎因先生。”經理迅速說道,“這些是柯克先生的收藏品。” “我真蠢。當然是。”埃勒里瞥了一眼壁爐上方的牆面。非洲盾牌的正面已經被翻轉朝向牆面,牆上有四條痕跡,像兩條手臂交叉成一個X型,就在被翻轉過來的盾牌底下。這兩支長矛毋庸置疑原來是掛在那裡的,兇手從牆上把它們拿了下來。 “如果我曾經吃不准,”布魯梅爾執拗地吼道,“看到這堆家具時,我也毫不懷疑了。奎因先生,你無法解釋這個情形吧?你能嗎?只有精神病患者才會把這些昂貴的高級家具扔得到處都是,這是為什麼?一切都毫無原因,沒有條理,就像醉漢的胡言亂語一樣。” “布魯梅爾是對的,”奈呻吟地說,“這些絕對是瘋子所為。” 埃勒里用真誠讚美的眼光注視著這位保安。 “布魯梅爾,你抓到重點了。說得太對了,原因和條理。”他開始踱步巡視四周。 “的確如此,打從我一進到這令人驚異的現場,就一直很疑惑。條理!”他抓起他的夾鼻眼鏡並且揮動著,好像他是要試著去說服自己,“條理!這其中的條理是根本無法分析的,甚至超出想像。如果這裡沒有任何條理,我一定會很高興,非常高興。但是這些條理是如此清晰又如此完整,我不免要懷疑整個邏輯史上是否有更引人注意的例子。” 奈看起來很迷惑。 “條理,”他愚蠢地重複著,“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是指這些家具,奎因先生?”布魯梅爾困惑地問,雙眉痛苦地皺在一起。 “這些看起來——在我看來就是被弄得亂糟糟的,一定是什麼他媽的瘋子和這房間有什麼深仇大恨,打算拆了它。我不懂——” “哦,老天,”埃勒里大叫,“你們兩個都瞎了嗎?你是什麼意思,布魯梅爾,'被弄得亂糟糟的'?” “你看到了,不是嗎?四處亂敲,把東西挪開。” “這就是你看到的全部嗎?老天!你看見什麼東西碎了?被敲得粉碎還是被打壞了?” 布魯梅爾清了清嗓子,說道:“沒有,先生。” “你當然沒有看到,因為這不是瘋子乾的,幹這些事的人有一個冷酷的目的,這個目的和單純而愚蠢的破壞相差甚遠。你還沒看出來嗎,布魯梅爾?” 這個保安看起來很是可憐了。 “沒有,先生。” 埃勒里嘆了口氣,把眼鏡架回瘦鼻樑上。 “在某一點上,”他似乎在喃喃自語,“這已經變成有價值的練習了,天知道我需要……看看這裡,布魯梅爾,老兄,告訴我你在這些讓你吃了一驚——你說'被弄得亂糟糟'——的書架上看到了什麼?” “書架?”這名保安懷疑地註視那些書架。那些是未上漆的組合式橡木書架,整齊地靠著三面牆,奇怪的是都面向牆壁背對房間。 “我想,這些書架都被轉成衝著牆壁了,奎因先生。” “很好,布魯梅爾。”埃勒里有些古怪地皺著眉。 “其中包括門邊這兩個書架。但是引起我興趣的是左邊這個被拉到門前,轉成和牆成銳角,右端衝著屋內;而右邊的書架則被推往更右側。那,地毯如何?” “被翻過來了,奎因先生。” “說得太對了。你現在看見的是它的背面。牆上的畫呢?” 布魯梅爾的臉現在已成磚紅色,而他的回答帶著慍怒。 “你到底打算幹嗎?” “你有何高見,奈先生?”埃勒里懶洋洋地問。 經理挺起他低垂的雙肩。 “在這種事上我是外行,奎因先生。”他的語氣陰沉,“此刻,我關注的是這一可怕的事件對酒店聲譽的影響,這——這——” “嗯。那麼,布魯梅爾,既然這些已是無可辯駁的事實,就讓我來探究一下其中的條理。” 布魯梅爾瞪著眼睛,一臉茫然。 “條理!布魯梅爾,條理!這些對應的變化中必有其內在的條理!這些共性中明確的含義簡直讓我吃驚。你沒發現不只是死者衣服被重新穿上,而且是反著穿,連家具和房間所有可移動的東西都倒過來了?” 另外兩個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老天,奎因先生,”布魯梅爾叫道,“你抓住要害了!” “老天,布魯梅爾先生,”埃勒里冷酷地說,“如果這個案子破了——如果真的破了——這裡所包含的條理應該被寫進警探史。所有的東西都倒了過來,所有的東西,不只是一個可移動的東西,也不是兩三個東西,而是所有的東西。那就是其中的條理性。但是如何做到的呢?”他低語著,又開始大步走來走去。 “出於什麼理由呢?為什麼所有的東西都要倒過來?它要傳達什麼呢,如果是真的要傳達什麼的話?你說呢,布魯梅爾?” “我不知道。”保安輕聲說,“我真的不知道,奎因先生。” 埃勒里停下腳步,看著他。奈一頭霧水地斜靠在門邊。 “我也不知道,布魯梅爾,”埃勒里咬著牙說,“至少現在還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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