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生死之門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生死之門 埃勒里·奎因 9477 2018-03-15
“它是不成熟的,”埃勒里說道,“但是,你的立即採取行動的主張影響了我正在著手的工作。在理論上,這案件只有一個適當的解決方案。由於你的匆忙,我們將必須憑藉富於才智的證明,同時使法律的證明延遲一段時間。” “如果你知道這錯綜複雜的案件的正確答案,”特里·瑞嚴厲地說,“我將把我的許可掛起來,並且回到底部去。伊娃,在這里和我一起坐下,這隻鳥把我弄得東歪西倒的。” 警官的眼睛看著維利警佐,同時做了個小小的無人察覺的信號,然後他也坐下了。而維利警佐來到門廳,斜靠在側柱上,留神聽著。 “我不否認,”埃勒里開始點燃另一支香煙並說道,“我要庇護我的全部奇妙推測的完整結構。這是最可惡的案件。相當數量的瑣碎的事實,有趣,莫明其妙,並且明顯地互相矛盾。表面上散佈在中心的情境是明顯地令人難以置信的。”

他們非常平靜地坐著。 “在這個案情中,這個房間有兩個出口——一個通向屋頂閣樓的門,另一個通向起居室的門。裝上鐵欄杆的窗戶是沒有可能成為出口的,同時房間在結構上沒有藏起來的通道。可是,通往屋頂閣樓的門,在案發之後,被發現從裡面閂住了,這就使得任何人都不可能經過這一路線離開房間了。而另外的通往起居室的門,在整個案發過程中,麥可盧小姐一直坐在那兒。同時麥可盧小姐執拗地堅持認為,任何人都沒有穿過那個起居室。如同我說的那樣,這是不可能的情境。可是,當麥可盧小姐她自己坐在那兒的時候,卡倫·蕾絲是活著的,而當麥可盧小姐跑入臥室的時候,卡倫,蕾絲經過暴力死了。” 埃勒里做了個鬼臉:“有如此眾多的間接可能的推測。一是那個屋頂室的門完全沒有閂住,而只有那個特里·瑞撒謊說它閂住了。我昨天因此辱罵了他。但是,這一點也沒有真正被檢測過;另外,可紐梅證實了木材被弄彎,並且插著插銷。另一個是,不顧你的全部堅持,伊娃,當你在那兒的時候,某個人確實經過了起居室。”

“但是那不能。”伊娃大聲說道,“我告訴你沒有任何人經過,我知道我沒有睡著!” “但是假設,”埃勒里低聲說道,“你被催眠了呢?” 他中止了一會兒,享受他們被麻醉的樂趣。然後他笑了,說道:“不要責怪我想到催眠術的事。伊娃,如果你無罪,是必須有一些合理的說明的。催眠術解釋了這一現象。這種推測的惟一麻煩是它太牽強,絕對不可能被證實,並且——非常不真實。” 麥可盧醫生坐回去,安慰地嘆息道:“我對你並不如此解釋感到高興。” 埃勒里斜著眼看他的香煙:“因為它曾給我打擊,如果我接著伊娃沒殺她的姨母的觀點繼續進行,有一種合理的、適當的而且有刺激性的推測,使幻想變得不是不可能,這如此簡單的假定,令人驚訝的是,在此以前竟然沒有人認真考慮過它。

“看這些事實。伊娃·麥可盧是惟一能夠殺害卡倫·蕾絲的人——僅僅物理的可能性。那些事實看上去好像是如此。但是假設,讓我們僅僅假設——伊娃·麥可盧沒有謀殺卡倫·蕾絲,那麼她是惟一的物理的可能性,這一點還正確嗎——如果她無罪,則罪行不能夠發生,這一點還正確嗎?不,還有另外一個人能夠刺殺卡倫·蕾絲,導致她死亡。” 他們凝視著他。接著特里·瑞粗聲地,並且帶著幾乎不用隱藏的失望說:“你瘋了。” “啊,聽著,”埃勒里說道,“卡倫·蕾絲難道不能夠刺殺她自己嗎?” 一輛警車在西八十七號大街上急切地鳴響著警笛。而這時在奎因起居室裡,時間停止了,被純粹的驚訝抑制住了。然後警官紅著臉走過來,並且斷言:“那就不是謀殺——那是自殺!”

“完美地現實。”埃勒里承認道。 “但是那武器。”老人大聲叫道,“那個丟失的帶著折斷了尖端的半把剪刀,怎麼了?自殺的武器從那個房間消失了,這不能是自殺!” “為什麼我們總是一定要對我們沒有考慮到的真相感到不滿?你說丟失的武器不在那個房間,因此那不是自殺,而是謀殺。我說的事實無可爭辯地指向自殺——那些事實全都是你沒注意到的。並且,我建議當我們談到丟失的武器的時候,我們必須注意有關的現象。” 警官跌坐到他的椅子裡,隔了一段時間,他用力拉了他的小鬍子。接著,他在平靜的聲音中詢問道:“什麼事實?” “這就好了。”埃勒里笑著表示道,“什麼事實?現在我們開始。什麼事實指向作答案的自殺?我說有五點——次要的有三點,主要的有兩點,帶著極少的分支,懸而未決,就像一棵樹上最後的水果。”

特里·瑞張著嘴望著埃勒里,猶如他不能相信他的耳朵似的,他放開他的握著伊娃的胳臂,搖了搖頭。麥可盧醫生熱切地聽著,座位有點向前了。 “次要的觀點相對地比較弱——但也僅僅是相對地,它們聚集起來,增強了主要的方面。讓我從弱的方面開始。 “第一點,就我們所知而言,卡倫·蕾絲根據她自己的意志,在她死亡的實際結果之前,所做的最後的事情是什麼呢?她開始給莫勒爾寫信。莫勒爾是誰?她的律師和文學代理人、信是什麼內容?她要求莫勒爾調查她的那筆錢,從國外支付她的使用費——'馬上,並且徹底、全面地……要努力得到直接的支付。'那兒有明確的記錄,要求終結,就像她曾經說過:'莫勒爾,清理我的業務的時間,已經到來。'外國的使用費付款之慢臭名遠揚,他們匯款進來,僅僅在他們認為合適的時間。為什麼突然的迫不及待地堅決去催?她需要這筆錢嗎?不需要,我們知道她有足夠與此相比的更多的錢。為什麼這樣突然地堅決主張,”埃勒里詢問道,“除非那時她認真考慮清理她的事務,在她的房間,星期一下午,在她死前幾分鐘!這不正是很多的自殺者在結束他們的生命之前所做的事情嗎?它是不用任何考慮就會做出的結論,同時絕對地合乎邏輯,沒有特別的意思。但是——這是一點。正像我說的,它同別的事情在一起,起到加強的作用。”

他嘆息了:“在給莫勒爾信中的下一個段落,她沒有寫完——既然她已經死了,我們就永遠不可能對其進行評價了,這是毫無疑問的。但是,除了她的姐姐伊斯特之外,她不能提到任何別的事情。也許她打算,當她找到伊斯特的時候,她會把這整個秘密的事情放在一個恰當的位置。但是後來她弄皺了這封未完成的信……好像是她已經改變了主意,好像她並不在意已經發生的事情……關於她的錢,關於她的姐姐,關於秘密,關於任何事情,都符合,都符合對自殺的推測。” 他把他的香煙弄碎了:“第三點就其本身來說是不確定的,但當你把它放到其他的觀點上的時候,它本身的意義就顯現出來了。”他從頭到尾很少看可紐梅,她這時正蜷縮在一個角落裡,對他所言感到困惑不解,“可紐梅,你記得那把剪刀——形狀像鳥的?用來剪東西的?”

“噢!伊斯特小姐從日本拿來。它總是壞。在箱裡。” “並且它總是留在屋頂室房間裡,是不是?” 可紐梅點點頭:“上一次我看到它是在我打掃屋頂閣樓時。” “所以你把它擦乾淨了。”警官喃喃低語道。 “那是什麼時候?” “星期日。” “在卡倫死的前一天。”埃勒里滿意地說道,“這也符合!那把日本剪刀被留在屋頂室,它屬於伊斯特所有,它從來不在樓下卡倫的臥室裡。可是我們在案發後,在卡倫臥室裡發現了它。誰能從屋頂室把它帶下來?不是伊斯特——可紐梅星期日在那裡見到了它,而伊斯特在星期六夜晚,在費拉德爾亞非死了。那麼,可能性指向卡倫,她自己從屋頂室把剪刀拿下來。也許不是她——也許她要可紐梅為她取來(這沒有重要的區別)——為什麼?當然不是為了把方便的武器給予某個兇手,當然不像要用剪刀——它壞了,因而沒有了剪刀那樣的用途。我說,卡倫處心積慮地把這種不尋常的刀具,在門閂被粘住之前,也就是在她死之前很短的時間,拿到她死亡的現場,從心理學角度顯示出,她打算用它來結束她自己的生命。”

“但是為什麼會有這樣奇怪的事情?”警官詢問道。 “這也是有原因的,”埃勒里說道,“我將馬上談到這一點。但是讓我繼續指出第四點,這是自殺的第一個真正有力的徵兆。可紐梅在電話中告訴我,正好在卡倫死之前,當她離開臥室的時候,那個綠礎鳥——那個曾如此大聲叫喊,以表示討厭我的鳥——是在卡倫床的旁邊懸掛著的籠子裡。” “是嗎?”老人慢慢地說。 “是的。我們在以前從沒有想到要問她這個特定的問題,而可紐梅經過了多年的訓練,不會亂說話,她不是那種會主動提供信息的人。剛好在案發之前,那隻鳥還掛在臥室床邊的籠子裡,但是半個小時之後,伊娃進房間的時候,那籠子是空的。這一點也經過特里的證實。讓我問你們:誰會在這半個小時中放開了那隻鳥?”

“卡倫是惟一能夠做到的人。”醫生喃喃低語道。 “正是,只有卡倫。卡倫把她的心愛的寵物,從其束縛中解放出來了。” “但是,它怎樣從房間溜出來了?”特里詢問道。 “非常簡單。因為鳥自己不能打開籠子,卡倫——當時在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肯定為它打開了籠子。這暗示著她拿出鳥,把它帶到窗前,通過兩根鐵棒之間把鳥放掉了。一個人不能通過那些鐵棒出去,”埃勒里隨便地說道,“但是一個鳥能。”他皺著眉頭,“卡倫喜愛那隻可惡的鳥——這是對那種結果的全部證據。那隻鳥從來沒有被允許出過籠子。鳥獲得了自由,這是人們記憶中惟一的一次。所以歐·馬拉小姐——那個愛爾蘭女孩子,看到鳥竟會如此的溫怒——因為在幾個星期前,當可紐梅病了,讓她去餵鳥的時候,她讓鳥跑出來,跑到庭院中了。如同你在星期三告訴我們的那樣,你能對我們再說一次,當時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歐·馬拉小姐?”

“我不知道什麼,”那女孩子厲聲說道,“她幾乎要扯掉我的腦袋,我是說蕾絲小姐,要解僱我。讓我走,行不行?我想從這裡溜出去。” 但是埃勒里沒有理會她,繼續說道:“你看?現在我們有合乎邏輯的理由相信,在她死之前幾分鐘,卡倫·蕾絲自己把那隻鳥從籠子放出,並把它通過窗戶欄杆送到外邊,而在以前,她一直是小心地把它關在籠子裡的。她給了它自由,為什麼?為什麼人會把最心愛的的寵物釋放出來?因為某個人對它們的束縛已經結束。因為隨著某個人的結束,所以它們的束縛也結束了。因為卡倫·蕾絲打算自殺。” 警官咬著他的手指甲。 “接著讓我們來看第五點,所有觀點中真正最具決定性的一點。這是一個西方的思想向東方人轉變的混合物,穿著和服,邁著高傲的步伐,帶著用寶石裝飾的匕首,傷口在咽喉裡。這是一種混合物,卡倫·蕾絲扭曲的靈魂中所有的東西,與她的疲勞的身體中所有東西的混合物。並且,即使這一點單獨地存在著,它足以告訴我卡倫·蕾絲是自殺的。” “你要說明什麼嗎?”警官焦躁地說道。 “這是精密的觀點——實在漂亮,完美的對稱現象。卡倫·蕾絲是什麼?好吧,她的皮膚白顏色,但是其下面已經變成了黃色。她在日本生活過如此長的時期,如此深深地愛著日本的事物,這使她已經變成大半個日本人了。考慮到她在華盛頓廣場如何地生活——在對日本懷著鄉愁的寓所裡,是日本的家具,日本的藝術,日本的裝飾,甚至她的庭院都是日本式的。在所有重要的時機,她穿著日本的衣服。她愛上了日本的習慣——你們還記得那個儀式隆重的茶會嗎?她是在一半日本血統的家庭中長大的,與之聯繫起來的是日本的朋友、日本的僕人,在她父親死後,她曾經在帝國大學教日本的學生。從某種意義上說,她是日本精神的皈依者——因此就不難想到,她在精神上和心理上都更像一個日本人,而不像一個西方人。其實,己經有過為數眾多的西方人轉變成日本皈依者的例子,你們還記得拉夫卡迪歐·海倫嗎? “現在如果你們以這種眼光來看卡倫·蕾絲,那麼對於她死時的特殊的情境——穿著日本和服,割傷喉嚨,使用鋼鐵工具,而且外殼上飾以寶石——會有什麼啟發呢?嗯?為什麼在她死之前半個小時左右——就像可紐梅告訴我們的——她要換掉日常的西方的服裝,穿上和服呢?怎樣來解釋她對死的相當微妙而殘忍的選擇——切斷咽喉呢?為什麼武器那麼特別——半把飾以寶石的日本剪刀,它稍不留神就被看成'用寶石裝飾的匕首'——能夠如此簡單地被視覺化?我將告訴你們為什麼。”埃勒里搖動著他的夾鼻眼鏡,“因為這三件東西——用寶石裝飾的短劍,切割的咽喉以及和服,在舊時代的老日本是哈拉克禮的儀式,而哈拉克禮是舊時代老日本的自殺儀式。” “不,”警官在過了一會兒之後倔強地說道,“不!不是這樣。關於這我知道得不多,但是,我知道哈拉克禮這件事不是割斷咽喉。幾年前,在一個日本人的案件中,我聽說過,他是在內臟部位。那時我查看過,他們總是猛砍他們的腹部。” “這日本人是不是一個男性?”埃勒里詢問道。 “是的。” “你沒有足夠深入地調查它,而我做了。雄性日本人的自殺,是切割他們敞開著的腹部,女子則是她們的咽喉。” “啊,”警官說道,“但是,那不是全部。哈拉克禮並不形形色色,它肯定有有限的而且特定的促動因素,它全都純粹地與榮譽相關聯。在日本,你不能毫不費力地用哈拉克禮結束你的人生。它僅僅是在遭受到不名譽的行動之時,這種自殺的儀式把不名譽一掃而光——至少,在它的美學意義上是如此。但是,卡倫·蕾絲有什麼問題?她難道是為了清洗她的不名譽——盜竊她姐姐的天才?並且,她死在小的階梯上——在凸肚窗前的台子邊緣——當她跪著的時候,這難道能夠簡單地被視覺化?但是,那是哈拉克禮的另一個必要條件,你是知道的。” “不對,不對。在這五種跡像中,第一點,或者甚至包括第二點——只是第五點除外——只有著較小的意義。但是當其餘四點都支持這第五點的時候,關於自殺的推測就成立了,就不能簡單地漠然置之了。” 他們沉默起來。 終於警官大喊了:“但是,沒有證實,沒有證據,沒有證明。這僅僅是推測。我不能把麥可盧小姐在未得到證實的推測上放掉。要合理!” “我是這推論的靈魂。”埃勒里感嘆道。 “那麼,你說她用來自殺的半把剪刀丟失在什麼地方了?”老人搖著他的頭,站起來了,“它不會跑,埃勒里,你已經使你的完美的推測上面有了一個漏洞,而我已經用證據支持著我的推測。” “看,”埃勒里說,“如果你已經在卡倫屍體附近發現那半把丟失的、尖端折斷了的剪刀,再加上全部其餘的情況,你會不會接受這關於自殺的推測呢?難道僅僅因為伊娃·麥可盧當時在另一個房間,就使你確信她是殺人犯嗎?” “但是你知道,我們並沒有在屍體旁邊發現那武器。我是指真正的武器——不是那帶著麥可盧小姐指紋的另外半把剪刀。” “你想得到證明。” “這也是陪審團想要得到的。”警官辯解地說道,“甚至在那之前,這是地方檢察官想要得到的。你必須使亨利·桑普森滿意,並不是我。” 它聽上去好像是結局。伊娃對著特里絕望地鬆懈了。 “換句話說,”埃勒里繼續低聲說道,“我必須做兩件事情:解釋武器在犯罪的現場沒有找到的理由,然後,確定它的地點。如果我兩者都能做到,你會滿意了吧?” “你做它們吧。” “那麼你們都在什麼地方搜查的?再告訴我一遍。” “整個地方。” “不,不,要具體些。” “整個房子的內部,我們沒錯過一件東西。我們更搜尋了地窖,也去了屋頂閣樓。房屋四周的庭院,考慮到它也許會扔在了窗戶之外。但是都沒有。”他的尖細的眼睛停留在伊娃身上,“不管你說什麼,它也許已經偷偷放入了麥可盧小姐、或者特里這個小流氓身上帶走了,在星期一當我讓他們走掉的時候。” “或者通過房子外面的同犯帶走了它?” “是!” 埃勒里突然笑嘻嘻地說道:“你已經真正考慮過那塊石頭了嗎?”他問道。 “石頭?”奎因警官慢慢地重複道。 “是的,是的,那個特有的共同庭院,在房子後面路的邊界有各種各樣的石頭。那塊石頭在案發之後不久砸碎了卡倫·蕾絲的窗戶。” “一些兒童扔的吧。” “我在很久以前也這樣說,”特里說道。然後他們二人都瞪視著埃勒里。 “那麼,你發現了扔石頭孩子的線索沒有?” “這有什麼區別?”警官抱怨道,“如果你手中已經掌握了什麼東西,”他暴躁地加了一句,“我希望你拿出來!” “前幾天,”埃勒里說道,“特里和我做了實驗。問問利特,他看到了我們,也許他認為我們精神異常。我們站在庭院,扔了和弄壞窗戶的那塊大小形狀近似的石頭,我們向著那些特有的凸肚窗投擲它們。” “為了什麼?” “好吧,特里是個前任棒球選手,你知道的,是職業投手。他能投,我看著他投,控制極好——幾乎完美的投擲法。” “別說了,”特里怒吼道,“你已經說了我一分鐘了。快繼續!” “特里,”埃勒里平靜地繼續說著,“在我的指導下,試了六七次,想使投擲的石頭穿過卡倫·蕾絲窗戶的鐵欄杆。但是每一次他都失敗了——投擲的石頭都砸在鐵棒上,落到庭院裡。其實,他甚至沒有想到要嘗試——他說,任何人,在任何情況下,都會知道,你不可能把五英寸長三英寸寬的石頭,通過僅僅相隔六英寸的兩根鐵棒之間——此外,還是在一個棘手的地方,從地面向二樓的窗戶上投擲。” “它被扔進去了,不是嗎?”警官詢問道,“這就證明它能夠扔進去,是特里或者不是特里。” “但是那並不是有意要去做!特里是對的。看到那些鐵棒互相如此靠近,有理智的任何人都不會去嘗試。並且即使他們試了,為什麼目的呀?為什麼一個人要嘗試從庭院投擲石頭到房屋裡呢?這樣做不是為了引起注意,因為這樣意味著要把注意力從別的東西上吸引過來;但是,其他事情都沒有發生。不是為了打到任何人,因為這樣比在第一個地方拿起石頭砸更加無益。也不是為了傳遞信息,因為石頭上沒有紮上任何信息。 “不,爸爸,你不能逃避它。那塊石頭砸壞了卡倫·蕾絲的窗戶,但並不僅僅意味著砸壞了卡倫·蕾絲的窗戶。它穿過那些鐵棒,並且進入了房間,僅僅是偶然的。那塊石頭一點也沒有被拋向卡倫·蕾絲的窗戶!” 他們看上去全部都如此困惑,埃勒里微笑了:“如果這石頭不是被拋向窗戶,那麼它的目標是什麼呢?一定是在那個窗戶附近範圍內的某種東西。那能是些什麼東西呢?好吧,我們知道正好在她死之前,卡倫·蕾絲通過那個窗戶放掉了她的綠礎鳥。那時綠礎鳥在外面,也許就在附近某處地方;它已經在那個房子生活得太久了,以至於無法離開它。我推測,鳥恰好飛到凸肚窗上面的山形牆上——那是在房頂的邊緣——並且在那裡棲息。這不過是推測。你不能認為,某人在庭院中向那隻鳥投擲石頭,而石頭因偶然的意外進入了距離很近的房間嗎?” “但是這又能說明什麼——”麥可盧醫生開始用坦率的驚愕的語氣說道。 “我們在把它作為前提,”埃勒里異想天開地說道,“現在我們知道那隻鳥幾星期以前,由於歐·馬拉小姐的粗心而逃跑過。我們知道蕾絲小姐因為歐·馬拉小姐的粗心而大發雷霆。現在再讓我們假設一下。讓我們假設,歐·馬拉小姐星期一下午在庭院裡,並且突然看到那隻特別的鳥在外面,在山牆上,或者在凸肚窗頂部棲息著。歐·馬拉小姐會不會即刻想到,卡倫·蕾絲將讓她承擔鳥的第二次逃跑的責任?歐·馬拉會不會自然地去試著抓住那隻鳥,並且在妖魔似的蕾絲小姐發現之前,把它送回到它的籠子裡去呢?但是那討厭的動物在高處,在她遠遠夠不到的地方,因此是不是很容易地推測到,歐·馬拉小姐拾起路邊界上的石頭,為了驚嚇它,達到使它飛下來的目的,而投擲了那塊石頭?” 當他們的眼光轉向那個愛爾蘭女孩子時,她是如此地、受驚嚇,他們知道埃勒里猜個正著。 她把頭挑戰性地向上托起,還嘴道:“不錯。那又怎麼樣?那沒有什麼錯誤吧,是不是?你們為什麼都那樣看著我?” “而當那窗戶被砸碎的時候,你更加害怕,並且躲避在房屋周圍,嗯?”埃勒里溫柔地問道。 “是呀!” “並且當你想弄清楚情況的時候,你再次回來,並且發現那隻鳥在庭院平靜地啄食,於是你把它捉住,並把它放回到日光室的籠子裡?” “是呀。”她溫怒地說道。 “你看,”埃勒里嘆息著說,“這惟一的情景再現,說明了兩件事情:那隻綠礎鳥在樓上臥室籠子裡失踪,剛好在案發之前;而綠礎鳥在樓下日光室籠子裡出現,剛好在案發之後。並且,它全是靠著那石頭的奇特事件的精明幫助,才能夠明朗化。” 警官皺著眉頭:“但是,所有這些與丟失的半把剪刀有什麼關係?” “好吧,”埃勒里乏味地說道,“它是在房子最上邊見到的鳥,是不是?” “你怎麼知道!” “我想說的是:不僅卡倫·蕾絲的這隻鳥。我想說的是:全部的鳥都臭名昭著地有偷東西的毛病。我想說的是:像全部鳥那樣,綠礎鳥肯定被光亮的、色彩繽紛的東西本能地吸引著。並且,我說在卡倫·蕾絲給了那隻鳥並不需要的自由之後,它對它的新地位並不習慣,努力要回到它的女主人那裡。我說它落在窗戶凸出的地方上,合攏了翅膀,神氣活現地通過兩根鐵棒——記得吧,窗戶從底部開著——然後飛到台子旁邊的地板上,卡倫·蕾絲死在那兒,躺在她自己的血泊中。並且我說,那帶著破碎尖端的半把剪刀,還在她手中,在她的鮮血中浸泡著。並且我說,被那半把剪刀鑲在腿部和弓上的寶石的光輝所吸引,那隻鳥用喙——它的強壯的喙叼起那武器(而武器是輕的),飛上窗台,並且在鐵棒之間飛出去了。讓我特別指出,那半把剪刀僅僅長五英寸,而棒之間的空間是六英寸。在外面,綠礎鳥做了什麼?帶著鳥的本能——它有鵲類的血統——它找到一個地方,把對它有吸引力的發現物藏起來了。但是,我們留下的那隻鳥到過什麼地方?它棲息在房頂,或者附近的地方。” 埃勒里笑嘻嘻了:“按照你的說法,你們搜查了房子裡面,搜查了房子周圍,甚至搜查了房子的下面,但是,你們沒有搜查房子的上面。屋頂全都非常整潔地連結起來,而如果你們發現丟失的那半把剪刀在那個山牆上,或者在房檐水槽裡,那麼,我就是正確的,而你錯了。” 因此,這是個賭博遊戲。麥可盧醫生嚴格地思考著,並且他現在清楚地知道,這是什麼樣的賭博遊戲。埃勒里推理的整個線索,是精細而且薄弱的;它看上去像真的——但是不是真的呢?只有房頂能夠告訴他們了。而如果房頂令他們失望……他緊緊握住了伊娃的手,而伊娃返還的是抽搐的壓力。 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沒有能力說什麼,同時他們全都痛苦地知道,伊娃的安全懸掛在多麼纖細的線索上面。 警官皺著眉頭:“我將承認,如果我們在你說的地方發現了那半把剪刀,那看起來將會有所不同。但是即使這樣,為什麼這女孩子不能殺害她的姨母,接著她自己打開鳥籠,把鳥放走,並且使它帶著半把剪刀,通過鐵棒,然後飛走呢?告訴我這一點!” 這是如此令人吃驚的想法,使得那三個人用同一的動作僵硬地擠成一團。 但是,埃勒里搖了搖頭:“麥可盧小姐的動機是什麼?” “為了擺脫掉武器!” “啊,但如果她殺害了卡倫·蕾絲,她的最好的希望,就是製造出那是自殺的錯覺!可是處理掉那個武器,她能夠得到什麼?實際發生的正相反——把現場製造得看起來像是謀殺,而她自己像是這惟一可能的殺人犯。不可能,爸爸,這說法站不住腳。” 警官咕噥著,敗下陣來。 “我在希望,”埃勒里繼續平靜地說道,“我們會幸運。會有對我們有利的一件事物,從案發以來還沒有下過雨。如果那半把剪刀,被鳥在有保護的地點丟下,像屋簷水槽什麼的,它應該還顯示出指紋。我們必須與之鬥爭的最壞的情況是露水的影響。但是,如果武器還沒生鏽,你將有麥可盧小姐無罪的絕對的證明。” “它將顯示出蕾絲女子的指紋!”特里喊道。 “是的,並且僅僅只有她的指紋。而如果你發現那個東西,爸爸,即使你輸了,你也必須承認,卡倫·蕾絲自殺的最後的疑點將被除掉。” 警官憂悶地給警察總部打了電話,然後,憂悶的他徵用了兩輛出租車,載著當事人開到鬧市區華盛頓廣場蕾絲的房屋。 當他們到達的時候,來自總部的兩個人——指紋專家——在等著他們。 維利警佐把附近的長梯子擦亮了。然後埃勒里從庭院攀登到傾斜的房頂,而他看的第一件東西,就是那丟失的帶著折斷尖端的半把剪刀的閃光,它躺在屋簷水槽裡半封閉的地方,而且幾乎垂直地位於卡倫·蕾絲的凸肚窗的上方。 當埃勒里直立起來,揮動著那尖端帶血的武器時,特里在下面大叫起來,驚得埃勒里差一點要從房頂上跌下來,落到庭院中。站在庭院中的那一群人,正在伸長脖子觀看著。 伊娃高興得歇斯底里地叫喊起來,並伸出雙臂擁抱了麥可盧醫生。 指紋專家在生鏽的金屬證據上發現到處是卡倫·蕾絲手指的清楚的、明白無誤的印記,而並沒有其他任何人的指紋。並且,像最後的證明那樣,他們之中的一個人,取出從蕾絲喉嚨中發現的很小的三角形裂片,與這半把剪刀的尖端相對接,它們完全地吻合了。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