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混混沌沌地過去了。伊娃不得不到警察總部去。特里·瑞在那裡,但並沒向她說話。斯科特博士在這鐵一般的環境中有些呆板,但是,他支持了她,並且努力去保護她免受一切的侵害。有不少報表需要簽名,同時有更多的問題需要回答。伊娃一整天沒吃東西。到了傍晚,斯科特博士把她送到東六十區麥可盧的公寓。那兒有一封麥可盧醫生打來的海底電報。
電報簡單地說:
伊娃為他的宏大胸懷而慟哭,因此完全地忽略了在門廳桌子上堆積的電話留言——一整天以來,朋友打來的弔唁電話傾瀉而至,簡直要使可憐的黑色的威尼夏發瘋。伊娃一下子躺在了楓木床上,並且讓斯科特博士在她的額頭上放了塊冷的敷布。電話鈴響了,威尼夏報告說是特里·瑞先生打來的。
斯科特博士怒吼著,告訴他麥可盧小姐不在家,這時伊娃已沒有力量去與他爭辯。
他給伊娃喝了些渾濁的東西,然後她就睡著了。當她在十點鐘醒來的時候,發現他仍然坐在她身旁,對著窗戶皺眉頭。他進入廚房,又回來了,過了一會兒,威尼夏拿來了一些熱湯。
伊娃感到如此地困倦,喝著喝著湯,又睡著了。直到第二天早晨,她才知道斯科特博士一整夜未睡,只是穿著衣服在起居室長椅子上躺了躺。對於完全感到恐懼的威尼夏,他的強健的施洗禮者的靈魂,總是在不斷地反抗著現代生活的舒適。
星期三早晨,他們去了市中心碼頭。在途中,他們不得不像逃犯那樣躲避著記者。但是,當他們最終到達大倉房的避難所時,特里·瑞已經在那兒了。他穿著蜜色華達呢西服,褐色的襯衣,繫著黃色領帶,在海關辦公桌附近閒逛,這樣子看上去令人討厭。他甚至沒有瞥他們一眼,而斯科特博士用他眼睛之間的皺紋審視著那高高的黃褐色的形狀。
醫生留下伊娃在等候室,自己匆忙的趕去問訊處。當他剛一離開,伊娃的目光尾隨著他時,突然發現那褐色人正站在她前面。
“你好,華麗的人。”特里說道,“看起來你今天早晨好多了。你那個帽子是在哪兒買的?看起來很漂亮。”
“瑞先生,”伊娃倉促地說,並且望瞭望四圍。
“對你來說是特里。”
“特里,我沒找到機會感謝你所做的一切——”
“省掉它吧。我是個毒品。聽著,伊娃。”他如此自然地說著,使伊娃幾乎沒注意到它,“你把真實的經歷透露給你的男朋友了嗎?”
伊娃低頭看著她的穿孔的豬皮手套說:“沒有。”
“真是個機靈的女孩。”她讓自己沒有去仰望他,而是對自己發怒,“要一直保持著閉上你的嘴。”
“不,”伊一娃說道。
“我說是!”
“不,請求你。我不能夠把它藏起來不讓我的父親知道,那是不對的,瑞先生。”
“愚蠢!”她聽到他的吼聲,知道他發怒了,“難道你不明白你的尷尬處境嗎?首先你要機靈,其次你要變啞!”
“特里,”伊娃感到她不得不說了,“那麼你究竟是為了什麼要幫助我呢?”
他沒回答。然後她抬頭看了他,看到他的眼睛在局促不安地閃爍著,而且是以狂怒的方式。
“如果是為了錢,”伊娃迅速地說,“我——”
她想到他會在當時當地就打她,在等候室中所有人的注視下。
“給我聽著,給我聽著。”他彎下腰來,由於激動,他的褐色的臉變得像桃花心木一樣紅,然後突然地變成了淡紫色,同時他靜靜地說道,“你能有多少?”
“啊”,伊娃說道,“我感到非常遺憾。”
“害怕我要把你打倒,嗯?你永遠不要再向我說類似的任何事情。”
伊娃感到了可怕的慚愧,她把她戴著手套的手放在他的臂上了,但他猛然推開了它,並且再一次直直地站著。在她前面的黃色小工感到她看見了他的拳頭張開又握緊。
“我真地感到遺憾,特里。但是我能夠想什麼呢?”
“因為我是個粗暴的人,哈!”
“我不知道你為我這樣做的理由——”
“我是穿錫襯衫的傢伙。我逛一逛,營救處境困難的少女。”
“但是,如果我能信賴一個完全陌生的人,那麼毫無疑問,我也能夠信任我自己的父親吧?”
“你自己考慮吧。”
“並且,我也不能把你再放入更危險——”
“呀哈,”他嘲弄道,“誰打算去幫助你?”
她感到了她的情緒的巨浪:“迪克!你是最——”
“那麼,你為什麼不告訴他真相?”
伊娃眼皮落下了:“有一個——原因。”
“擔心他會被你嚇跑?”
“不!”
“只有小人才會那樣做。你害怕。你不想去發現你那漂亮的男孩子是個小人。別告訴我說不是。”
“你簡直就是個最討厭的小人——”
“你知道你的處境。那個老鱉魚奎因,不會遺漏多少線索。我以前曾經看到過他的工作。他在懷疑。你知道他是誰。”
“我害怕。”伊娃低聲地說了。
“你理應如此。”他高視闊步地離開了。他走路時的大搖大擺中有著男孩氣質的野蠻;他把他的黃褐色男式淺頂軟呢帽推離了他的額頭,這顯示出他心裡感到苦澀。
伊娃朦朧不清地看著他。他沒有離開碼頭,而是走回到被一大群記者包圍著的海關辦公桌附近。
“潘希亞號在隔離中。”斯科特博士在長椅子上坐下,報告說,“他們將被警察的小船接下來——這是港口當局的特殊安排。他們現在應該在靠岸的途中了。”
“他們?”伊娃重複道。
“你父親和一個叫奎因的人。他們好像是在船上相會的。”
“奎因!”
斯科特博士憂悶地點了點頭:“那個警官的兒子,與警察沒有什麼關係。他寫作偵探小說,或其他一些東西。他不是在卡倫的露天晚會上來過嗎?”
“奎因。”伊娃用壓抑的聲調再一次說。
“我並不認為他在這件事中能夠做什麼。”斯科特博士喃喃自語道。
“奎因。”伊娃無力地說了第三遍,她一點也不喜歡那個名字。它這樣一直出現,確實很離奇。她依稀記得,在卡倫的聚會上,那個稍高的戴著夾鼻眼鏡的年輕人——他看起來是那種足夠大方的,而且他相當有人情味地看待她,她甚至曾經對他粗魯無禮,這使她感到愉快。但這是那時的事了,而現在……
她斜倚著斯科特博士的肩,害怕再去想。他再一次用那種好笑的神色朝下看著她——非常像特里·瑞曾經對著她的目光——儘管事實上他對她很溫柔,而她對他的溫柔也非常感激,然而他們之間以前從沒有過的裂痕已經出現了。
那種像巧克力蘇打一樣美妙的日子,看起來令人難以想像地遙遠了。
然後,斯科特博士看見了向他們飛撲而來的記者們,於是他拖著她的雙腳,他們逃走了。
關於她和麥可盧醫生的重聚,伊娃從來沒有這麼多回憶,大概是因為她問心有愧,因此她選擇了忘記,能忘記多少,就忘掉多少。在兩夜一天的時間裡,她曾給自己加勁,並下定了決心,但又是她毀掉了這些,並且他是穩固的。她靠在他胸膛上哭泣,就像她的洋娃娃打破時她曾經哭過一樣,南塔斯凱特房屋周圍的人和田地,看起來已經擴展到了整個世界。她哭泣,因為他是如此穩固。
因為他如此瘦小,面帶著土壤的顏色,而且上了年紀,所以他更顯得悲慘。他的雙眼有鮮紅的眼圈,好像是他在船的甲板上偷偷地一直哭著,並且自從聽到這消息後,就一直沒有睡過覺一樣。
那個戴著夾鼻眼鏡的高高的的青年,同情地低聲說了些什麼,然後在碼頭上消失了一會兒,很快地他就從電話亭的方向回來了,臉色很冷酷。也許是打電話給他的父親!
伊娃想著想著顫抖起來。然後他邁著大步,不在意地跟一群閒蕩的人說話,於是所有的事情都在加速進行——海關,例行手續及其他等等。而那壓力,曾經是不可抵抗的,現在對他們停止了乾擾。當醫生的行李在運往麥可盧公寓的路上時,年輕的奎因先生把他們的三個聚集在一處,幫著找出租車,完全像他自己所解釋的那樣,是他們的男保姆。
伊娃試圖逗留在後邊,便同她的未婚夫說道:“迪克——我想和爸爸一個人單獨談話,你介意不介意?”
“介意?當然不了。”斯科特博士吻了她,“我將製造一些藉口,並且實行它。我明白,親愛的。”
啊,迪克,伊娃想著,你一點也不明白!但是,她對著他暗淡地笑了笑,並讓他把自己帶到麥可盧醫生和埃勒里·奎因等著的地方。
“對不起,先生,”迪克向著醫生說道,“我不得不回到醫院去。而現在你們在這裡——”
麥可盧醫生摸了摸他的額頭,顯得很疲乏:“去吧,迪克。我會照顧伊娃的。”
“今晚再見,東愛的?”斯科特再一次吻了她,稍微有點挑釁地看了一眼埃勒里,就乘上出租車離去了。
“都上車。”埃勒里叫道,“跳進去,麥可盧小姐。”
伊娃沒有往裡邊跳。她把她的豬皮手提包壓在胸口,並且看上去很害怕:“我們要去哪裡?”
“跟著奎因先生。”麥可盧醫生說道,“別擔心,寶貝兒。”
“但是爸爸!我想和你談話。”
“我們能和奎因先生一塊兒談,伊娃。”醫生奇怪地說道,“我已經約好了他。”
“並不是真的約好,麥可盧小姐。”埃勒里微笑著說道,“讓我們談談像友誼一樣的問題。你會參加嗎?”
“啊。”伊娃用窒息的聲音說著,然後她進去了。
一路都在非鬧市區。當奎因先生喋喋不休地談著歐洲人的政治以及布列塔尼人的離奇的習慣時,伊娃的心一直往下沉,她想知道當奎因先生了解了真相之後,他會以何種方式表現出來。
迪居那——奎因的長著黑眼睛的貼身男憧——對他的偶像從國外歸來非常興奮,不得不受到了強力地限制。終於埃勒里設法使他平靜下來,讓他忙於在廚房裡準備咖啡了。而一段時間之內,埃勒里使他自己忙於他的安慰對象,用香煙、墊子,以及迪居那的咖啡,還有閒談。
然後門鈴響了,迪居那開了門。然後,一個雙手放在衣服口袋中的高個子褐色青年,旁若無人地逍遙地穿過門廳。
伊娃屏住了呼吸。
“喲,奎因。”特里·瑞說道,把他的帽子脫下,放在壁爐架上。
“還記得瑞夫人的乳臭未乾的小孩特倫斯嗎?”
——甚至在這兒!
即使埃勒里對這種打擾不快,但他沒有顯露出來。他真誠地握著手,並給麥可盧醫生介紹了特里。
“你在這悲慘事件中的角色,我爸爸全都告訴了我,特里。”埃勒里說道,“那是——所有他知道的,看起來似乎不多。”
特里微笑著,並且坐下。他注視著麥可盧醫生,麥可盧醫生同樣也注視著他。
伊娃吸飲著她的咖啡,低聲說道:“你也知道瑞先生嗎?”
“怎麼會不知道?特里和我在骨子裡是兄弟。我們兩人長期以來都不斷地打擾警察部門,所以,他們都憎恨看到我們。”
“不過有點差異,”特里和藹可親地說道,“我是為它而工作,但你不是。我始終這樣說。”他繼續著,在伊娃的頭上說道,“你能信賴一個為了生活而工作的人,但是你不能總是能信賴一個——你把它叫做什麼——藝術愛好者。”
這樣做,表示他不希望伊娃告訴埃勒里·奎因那些事情。好像她願意告訴似的!她抑制住內心的顫抖。
於是,她非常平靜地坐著。埃勒里·奎因先生固執地註意著她。他轉過去用相同的方法注視著特里·瑞。然後他坐下來吸了根香煙,並且把他們兩人都一同死死盯了一會兒。
“好吧,特里,”最後他說道,“這次出乎意料的訪問,目的何在?”
“友誼,僅僅是為了友誼。”特里露齒笑著。
“我推測你已經知道你正在被監視。”
“唉?啊,確實。”特里說著,揮了揮他的手。
“有人告訴我,自從蕾絲小姐死的那個下午之後,你就像個求愛者那樣,對麥可盧小姐窮追不捨。”
那褐色人的眼睛收縮了:“那是我的業務。”
“也是我的。”麥可盧醫生靜靜地說道。
“這不可能,”埃勒里說道,“你害怕麥可盧小姐可能向某些人說出某些事情,而這也許會損害到——讓我們直說了吧——損害到你?”
特里打開了新的一包香煙。
埃勒里站起來,有禮貌地為他點燃了火柴:“是什麼把那個想法放入你的腦袋的?麥可盧醫生和我已經確定,你知道的比你已經告訴我父親的要多得多。”
“那就使你們兩個成為聰明的男人,不惜花費地去打穿越大西洋的電話,以證實醫生的疑問?”
埃勒里吹了一口煙:“我想到我們最好重新開始了。沒問題,醫生。”
伊娃匆忙插進來說:“爸爸,我們能不能——我想說的是,讓我們另外找時間再和奎因先生談吧。讓我們回家。我想,奎因先生和特里·瑞先生將會原諒我們的。”
“伊娃,”麥可盧醫生嚴肅地說。他把他那多毛的手放到她的肩上,“我希望你告訴我一些事情。”
伊娃如此害怕,以至於她情不自禁地咬著她手套的食指。她從來沒有看見過麥可盧醫生如此蒼白,如此嚴厲。
那三個人正好都看著她,她覺得她陷入圈套了。
“伊娃,”醫生捧起了她的臉,“你殺了卡倫嗎?”
這問題帶著如此的震驚,突然向她爆發,使她不能回答。她僅僅能夠瞪視著麥可盧醫生茫然不安的藍色眼睛。
“你必須回答我,寶貝兒,我一定要知道。”
“還有我,”埃勒里說,“我也一定要知道。事實上是,麥可盧小姐,你用這樣的恐怖的眼光看著他,對你父親來說,是非常的不公平的。這問題實際上是我提出的。”
她不敢移動,不敢看特里·瑞一眼。
“我想把一件事情弄明白,”埃勒里說道,而麥可盧醫生則作了個打斷的手勢,並且坐在了長椅子上,“只有我們四個人在這個房間中,並且這些牆壁使得任何人不能偷聽,同時我的父親外出不在。”
“你的父親?”伊娃窒息了。
“你必須明白,麥可盧小姐,如果和業務有關聯的話,在我們的家庭中,那是沒有任何感情可言的。我父親有他的生活,而我有我自己的。我們的方法,我們的技巧,是不同的。我父親尋找證據,我尋找真理。而這二者,並不總是處在同一方向的。”
“你知道了什麼?”特里·瑞突然地發問,“讓我們停止這些先導語。”
“好吧,特里,這是桌子上的牌。我將告訴你我所知道的。”埃勒里把他的香煙弄碎了,“我在潘希亞號船上,一直與我父親保持著經常的通信。他並沒有明確表示,但是我認為,他對你們兩人都有懷疑。”——伊娃垂下了她的眼瞼——“爸爸工作很細心。我應該說,你們哪一個都沒有逃出他的視野。”
“伊娃,寶貝兒,”麥可盧醫生嘆息道,“為什麼你不……”
“請慢說,博士。現在我想解釋我自己的身份。我已經很好地知道麥可盧醫生,非常地喜歡他。我已經見到了蕾絲小姐和你,麥可盧小姐。並且你父親,已經非常親切而坦率地告訴我,關於你們之間關係的背景情況,這引起了我的興趣。我同意來幫忙。我父親要知道的,我已經告訴了他。從現在起,他採用他的方式辦案,而我採用我自己的。我所獲悉的材料我一人獨有,他聽得到的則他自己獨占。”
“繼續說。”特里·瑞慢吞吞地說道,“你在浪費時間。”
“難道這些沒有價值嗎?現在我把已經得到的情況匯集一下:一個未知的攻擊者,通過頂樓的窗戶,沿著頂樓的樓梯,進入到蕾絲小姐的房子,刺死了蕾絲小姐,並且沿著相同的路線逃跑了。這是從推測上講。但這僅僅不過是推測,因為明顯地,在那裡並非一條線索,並非一條證據。在厄爾屋頂下面的庭院中並沒有腳印,也沒有那麼遠的指紋,除了假設的入口和出口之外,並沒有任何東西支持這種推測。它是惟一說明蕾絲小姐是在身體接近的情況下被謀殺的推測。”他聳了聳肩,“除非是你自己刺死了她。”
“啊,”伊娃微弱地說,而特里吃驚了。
“如此直截了當地說話,真對不起,麥可盧小姐,但是,如同我向你父親解釋的那樣,我必須把這些事情像數學中的問題那樣對待。沒有證據支持有人從外面使用那打開的窗戶和門而後進入的推測。並且,你被公認在隔壁的房間裡。”
“伊娃——”麥可盧醫生開始用痛苦的聲音說。
“如果你不能讓我相信你的清白,”埃勒里溫和地繼續說,“現在我將一步一步說出來。對於你是否有罪,這和我沒什麼關係——而我不厭其詳地解釋清楚,是為了麥可盧醫生的緣故。”
“讓你滿足!”伊娃跳起來哭喊著,“我怎麼能?任何人都能!”
“你?”醫生喃喃自語,“真是你,寶貝兒?”
伊娃把頭上的小工帽子推回來,用雙手抓住她的鬢角。
“我想到我去……任何人都不相信我。我沒有什麼話好說。我——我正好陷入了圈套!”
“住嘴。”特里用低沉的聲音說道。
“我沒有!我沒有殺卡倫!我有什麼理由去殺她?我幸福——迪克正好剛剛答應與我結婚——我急忙趕去告訴卡倫。即使我有理由要殺卡倫,我會在星期一下午那種情況下乾嗎?那是殺人啊!”她顫抖著,跌坐到椅子中,“我甚至不能夠殺害一個——一個蟲子。”
醫生用不同的眼光凝視著她。
“但如果我告訴你實情,”伊娃絕望地繼續說,“我——”
“別犯傻了。”特里怒吼道,“記得我說過什麼!”
“是嗎?”這提醒了埃勒里。
“你肯定會說是我幹的。任何人都會說,任何人,任何人!”她開始在椅子把手上大哭。
“也許那正好是個理由。”埃勒里低聲說,“我不會。”
特里·瑞看著她,然後聳了聳肩膀,走到窗口猛烈地吸著煙。斜依著的麥可盧醫生拂去她的帽子,撫摸著她的頭髮。
埃勒里直走到椅子邊,並且把伊娃的臉抬起來。
然後伊娃嚷泣了:“我將告訴你一切。”
特里咒罵著,把他的香煙頭用力扔向窗外。
當伊娃敘述完了之後,她靠回到椅子上,閉上了她的雙眼,感到精疲力竭,而且無限空虛。麥可盧醫生瞪著他的鞋,並以野蠻的、受虐狂的方式敲打著他的指節。
特里從窗戶處說道:“知道了吧,私家偵探。結論是什麼?”
埃勒里進入了他的臥室,關上了門。他們聽到了電話的叮噹聲。然後他出來了,並且說道:“在我到過那所房子之前,我不能做任何事情。我已經請了莫勒爾——蕾絲小姐的律師,他會在那裡見到我們。有一些問題我想問他。麥可盧小姐。”
“叫我?”伊娃回答,並沒有睜開眼睛。
“我希望你控制你的神經。如果你能記起什麼,那對這個案件會有巨大的幫助。”
“我沒問題。”
“她沒問題。”特里說道。
“而你,特里,你是專家。明顯地,你馬上弄亂了麥可盧小姐的困境。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著那門閂,如果你能閉上你的嘴,時闖越長越好,那麼她就會沒問題了。”
“總是對傳統觀念進行攻擊的人。”埃勒里小聲說道。
他在房間裡轉了一周:“我承認這是個難題。如果我們設想麥可盧小姐無罪,這事情簡直不可能。它無法做到。但是,明顯地它已經做到……特里,你星期一為什麼會在卡倫·蕾絲的房子裡?”
“不關你的事。”
“這簡直是不合作。並且,你怎樣知道,總部偵探星期一五點鐘時在那兒和卡倫·蕾絲有個約會?她自己在電話中要求的是在星期日早晨。”
“一個小鳥告訴了我。”
“所有問題中最重要的,你為什麼會成為事實上看來是殺人犯的女孩子的同犯?”
“我將告訴你那一點,”特里迴轉過身,厲聲說道,“因為那是太可惡的愛爾蘭人。因為她是惟一的一個。因為事情正好不照那樣發生。因為我認為她正在被愚弄!”
“啊!陰謀,嗯?”
“陰謀?”麥可盧醫生疲憊地搖了搖他的頭,“那不可能,瑞。那兒正好沒有一個——”
“但是很有可能,”特里說著,向伊娃走過去,並對她微笑,“因為我認為她在說實情。也許我是個乳兒,我不知道。但是,固執於它,兒童。我和你說到這兒為止了。”
伊娃臉發紅了,她的下嘴唇顫動了。那時特里皺著眉頭,開始走過房間。
“我還沒告訴你,瑞,”醫生笨拙地開始說,“我是多麼讚賞——”
“感謝他,”特里說著,消失於門廳中,“他要用大手段去取那個材料。”而後,他們聽到前門砰地關上的聲音。
“我認為,”埃勒里向伊娃乏味地說,“你已經獲得了戰利品。對我的知識來說,這是僅有的已經完成的壯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