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生死之門

第8章 第八章

生死之門 埃勒里·奎因 6975 2018-03-15
事情在那以後發生了。伊娃注視著他們,但沒有真正看到他們,也沒有聽到他們的無意義的聲音。時間肯定過去了,而伊娃始終坐在長沙發上,像是懸浮在霧氣中一樣,並沒有意識到時間的流逝。 起居室突然超載了,她對此是有覺察的,房間內就像變成了毛毛蟲的巢穴,在柔滑的、白色的而且靜止的片刻,突然蠕動著的幼蟲噴發而出。 那兒有男人,很多的男人,而且惟有男人。首先兩個穿著制服的官員,從裝有收音機的汽車裡下來,伊娃看了他們的徽章。接著是兩個某一地區的便衣偵探,接著是一個大塊頭男人,塊頭比特里·瑞更大,長著伊娃從來沒有見到過的最大的肩膀。那個人名字叫維利,是警佐,並且他好像知道特里·瑞,儘管他們並沒有交談。然後是一個矮小的灰色的男人,比格維爾弗依爾更矮小、更灰色,帶著一付權威的姿態,還有溫和的聲音,而他的眼睛非常非常的敏銳,每個人都謙恭地歡迎他,他的名字似乎是警官布雷恩,或者是奎因——伊娃並沒有聽得很清楚。還有一些帶著照相機的人,另外還有一些帶著小刷子和瓶子的像女子一樣的人。

兩個房間都充滿了煙,好像是星期六的夜晚,在一個男人們的政治俱樂部內的景象。 最後是一個叫普魯提的人,他拿著黑色的雪茄煙和醫生的手提包,進入臥室之後,就關上了門。當他出來的時候,穿制服的兩個人帶著籃子進入了臥室,也關上了門。然後那兩個人帶著籃子出來了,同時籃子看起來比先前更重,因為伊娃能夠看到他們吃力的樣子。 伊娃對他們用籃子運什麼感到不可思議,好像是牛肉之類的東西。 還有許多問題。當特里·瑞嘲弄著周圍那些忙碌的人時,總是試圖接近伊娃,用一個詞語,看一眼,或是一個姿態。 奎因警官自己問了一些問題,非常和善地對可紐梅和那兩個新來的女傭人說話。伊娃發現其中一個名字叫日內瓦·歐·馬拉。警官並且用非常慈愛的、富有同情心的語調對著伊娃本人問了一些小的問題。他一邊笑,一邊小聲地對著叫弗林特的人、叫皮吉特的人、叫哈格斯村莫的人以及里特,吩咐了一些事情。

同時在這一段時間內,男人們的活動沒有最起碼的計劃出來的偽裝,一些人在閣樓的樓梯上爬上爬下,叫喊著要求幫助,並且互相鼓勵,還說一些笑話,這使伊娃感到有些灰暗,品味不雅。 一次伊娃發覺她的肩膀上有一隻手,她轉過頭,看到是矮小的可紐梅正上氣不接下氣地站在長沙發旁邊,起褶的老臉因痛苦而扭曲了,歪斜的雙眼發紅,淚水汪汪。她摸索著可紐梅的頭,並且緊緊抱住,感受到了日本老婆婆非常的母愛。這是在那兩個人運出籃子不久之後的事情。 她讓可紐梅坐在她旁邊,而這老年女子在悲痛中有些搖晃,把她的臉埋在她的和服袖子的摺痕中藏起來。伊娃對此感到吃驚,不知何故,她從來沒有想到日本人能夠如此地動感情。這對她是個意外的衝擊,僅僅因為他們的眼睛形狀不同,他們的眼睛不存在擁有眼淚通道的標誌。這個發現使伊娃的心變暖了,她擁抱著她那年老的、脆弱的肩膀。

也有關於那褐色人的談話——這裡有一點,有一些剪報在那裡——有關他的過去、現在和可能的將來的引人發笑的索引,以及他的父輩們的令人痛苦的評論。伊娃發現她忽視了自己,而且幾乎都是在愉快地傾聽;沒有什麼東西是真實的,無論如何,包括所有這一切,當它注定要發生的時候,它就不可能不發生。人類行為所有的規則都中止了:一個人能夠竊聽,發笑,死亡,謀殺,做任何事情,當他的頭腦在騷亂中,在抽煙時,在詢問時,在嬉戲時——旋轉著。 看起來,特里·瑞就是那些以“私人偵探”知名的奇怪的人物中的一個。他知道警察的所有規則,而那些警察們也全都認識他,但是,在他們之間有敵意。嘲弄已被收入鞘內,薄薄地,但很尖銳。 他是個“自我完成人”,他出現了,不顧全部其他更好的運氣,在東方某個地方的毒氣層外升起來了,他仍然精力充沛,剛剛二十八歲,是個真正好男兒。在過去,他曾經是一個為馬戲團招攬觀眾的人,一個隧道工,一個跑道賭徒,一個肉食包裝商店的檢驗工,一個無業遊民,一個職業棒球選手,一個游泳池專家,並且有很短的一段時間,曾是好萊塢的特別演員。伊娃認為這很奇怪,如此年輕的一個人,怎麼能做過所有這麼多事情。她想,他肯定很早就開始工作了,她感到了一陣對他同情的痙攣。她本能地知道他是個孤兒,是個馬路邊的產物,是她在她居住的街區房子中每日為之奮鬥的真正的孩子們之中的一個。他是怎樣進入他現在的職業,還沒有清楚地顯現出來。有人說這是“決裂”,並且它牽涉到一宗好萊塢的臭名昭著的寶石劫掠案。一個受歡迎的動畫明星,諷刺特里·瑞輕而易舉地處理了這件事情。

另一方面,當他的眼睛逗留在伊娃身上時,從來沒有放鬆過。 但總是奎因警官回來問一些小的相關的問題——特里·瑞什麼時間到達的那兒——為什麼無論可紐梅,還是日內瓦·歐·馬拉都沒有聽到他進入了這幢房屋——為什麼厄爾屋頂下鬆軟的泥土中沒有他的腳印,那兒是“殺人犯”曾經“確定無疑”的逃掉的痕跡,特里所做的一切都問了。 “特里,做個好男孩,特別是現在。”奎因警官溫厚地說道,“我始終是你們的朋友。你今天在這裡做了些什麼?” “我和卡倫有個約會。” “那個歐·馬拉女孩說你上星期也在這裡。” “那時我也是和她有約會。”特里朝著警官眨了眨眼說道,於是他們都笑了笑,並且警官高興地點了點頭,就好像這是福音真理似的,但是所有這一段時間內,他那銳利的、非常銳利的眼光,從伊娃轉到特里,接著轉到可紐梅,最後又回到伊娃身上。

“並且你,麥可盧小姐——在你坐在這裡的整整二十分鐘時間裡,你聽到什麼聲音了嗎?比如說,一陣喘息,一聲哭叫,或其他任何的聲音?” 伊娃搖了搖頭。她看到像樹一樣高的特里·瑞,站在警官後面,在註視著她:“我在讀一本書。並且——並且在思考。” “那時並不是真的在閱讀,嗯?”老人眼中放出一道光芒。 “我……我正在忙碌著準備結婚,你看,”伊娃感嘆道,“於是——” “啊,我明白了。很自然,很自然,你在思考,就像柱子那樣聾,我敢打賭,那就太糟了。肯定會有一些聲音的。” 他走開了,同時伊娃看到特里·瑞和他一道,突然地腳跟一轉,走進了臥室……那臥室,那間臥室。恐慌抓住了她。那個廢紙籃子……當丟下那半把剪刀時,它掉進了那籃子裡。那些紙在籃子裡嗎?它好像——是的,在那裡。也許他們不會找到……但是他們將會找到。

伊娃知道他們會。警察總是會發現一切東西的。他們將很快知道那就是武器。他們已經尋找了一會兒,肯定找了一段時間了。想到此伊娃已經坐立不安。兇手總是有把他的武器留在那裡的機會。他們會一直找,直到發現它為止。 只要她敢跟著他們…… 特里·瑞已經進入了臥室,並且沒有任何人阻止他。他們容許他,那就是原因。他是個有特權的人物。甚至後來報告人都沒敢承認——她生氣地叫喊,使得在樓下的房子裡都能聽到。但是,特里·瑞的搜索像——好啦,像某種小神那樣,從警察機關那裡擁有特殊的權利。他們肯定非常地了解他。他們肯定信賴他的光明正大,如果他們不信呢? ——或者他們將會不相信?也許他們懷疑了他!也許他們正在監視著他,給他個圈套……伊娃戰栗了。

所有他告訴他們的,就是:他和卡倫五天前有個約會——這一點在那個矮小而有趣的警官看起來很重要——於是他就進來,發現樓下的門開著(日內瓦·歐·馬拉證實這一點),恰好比格維爾弗依爾早一點。格維爾弗依爾現在正站在那兒,帶著悲傷的面容,觀察著他的對手的活動。他已經發現了屍體,並且,麥可盧小姐在那兒,正處於崩潰的邊緣。他曾經嘗試著打電話給總部。而這就是全部……伊娃已經把她的故事安裝到了他身上。她來看望卡倫,可紐梅告訴她卡倫正在寫作,她只好在起居室等著。那時電話鈴響起,但是無人去接,於是她就走進了臥室,猜測大概是卡倫發生了什麼情況。當特里·瑞進來發現她的時候,她在那裡僅僅待了一小會兒。 他們問可紐梅問題,而這個老年婦女只會用她那結結巴巴的英語敘述,她講到伊娃的到來,講到那手工製作的紙是卡倫要的,卡倫在伊娃到來之前剛剛讓她去拿的。他們為確認在那封弄皺的信上的筆跡而來到了伊娃那裡。很顯然,他們在臥室沒有發現任何別的稿紙。然後他們帶著可紐梅離開,並向她提問了另外一些問題。

矮小的警官好像曾被一個奇怪的電話煩擾。特里·瑞站在附近,正在微笑著。他現在一直在保持著微笑。 但是,伊娃想到了那個小的半把剪刀。他們已經發現它了嗎?她一直只瞥看一下那些男人們的臉,努力使自己不顯出渴望知道的樣子。但是當他們發現剪刀的時候,那褐色人會說什麼呢?他也許會——伊娃的面頰再一次感到刺痛了,他就是這樣打人們的耳光。於是她感到了不合理,因而觀察得更多了一些。他將責備她,因為她沒有告訴他剪刀的事。一切都被攪糊塗了。她太噁心了,以致於不能再想下去,於是就向後仰著,依靠在長沙發上。 奎因警官叫道:“麥可盧小姐。” 伊娃向上看了看他。他站在她前面微笑著,並且,在他旁邊有一個人,拿著墨水盒和一些帶有小表格的醒目的文件。

它已經來了。它已經來了!他在說什麼?她盡最大的努力去專心傾聽。 “現在不要吃驚,麥可盧小姐,這將會對我們非常有幫助。”從她的眼角處,她看到特里·瑞從臥室出來了。伊娃朝那褐色人送去完整的一瞥,目光就迅速地離開了。他知道;警官知道。不,警官不能知道,他還沒有她的指紋。但是特里·瑞記得她有過鳥和石頭的說法。他知道。 “在你的混亂狀態中,”警官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你肯定在臥室觸摸了一些東西,並且你一定使用過這房間裡很多物體。因為你說過,當你在這裡的全部時間內,沒有任何人穿過它,所以我們對這房間有所懷疑。但是,臥室更重要。” “是,”伊娃呆板地說。 “現在,我們已經在臥室發現了一些指紋,幾種不同的指紋,因此,我們必須明白指紋是誰留下來的。我們必須明白,哪些是蕾絲小姐留下的,哪些是那個日本婦女的,哪些是你的,等等。剩下的那些也許是……你明白了?”

“我的指紋怎麼樣?”那褐色人眨了眨眼睛問道。 “啊,我們也將談到你的,”警官笑嘻嘻地說,“雖然我知道你盡量沒留下任何的指紋,但我不會認為你像個殺人兇手。”他們一起笑了,發自內心地笑了。 她控制著她的雙手,努力去製止它們的顫抖,並且,留下指紋的那個人會很快地把它們擦掉。那是在令人難以置信的短時間內,伊娃在那醒目的兩張文件中看到了十種墨水的式樣。 “所以那些是我的指紋了。”她想,這全都結束,這全都結束了。她如此地精疲力竭,以致於她想哭也哭不出來。 她惟一能做的,就是坐在那裡,注視著那個矮小的警官同他的部下在一起喋喋不休地說著,並且感受著特里·瑞嚇人的笑容,那使她呆住。 伊娃剛剛做出了決定,關於拿過那剪刀的事,她決不透露給任何人——不對迪克說,不對麥可盧醫生說,甚至也不對特里·瑞說。也許她不記得了,也許她並沒有真正在那半把剪刀上留下一點她的指紋,也許任何人永遠都不會發現。 然後她聽到聲音,而且這聲音是如此受歡迎的,如此渴望的,如此地能使苦惱變溫暖的,以至於伊娃聽到後,就像香脂溢出一樣,使她感到寬慰,使她的腿因反應而顫抖。 一切都將沒問題。現在一切都將肯定沒問題。這是迪克。她沒有必要再為特里·瑞,為奎因警官,或者為其他任何人煩惱了。 她伸展了雙臂擁抱了他,而他跳到了她旁邊的長沙發上,他那漂亮的臉因擔心和敏感而起了皺紋。她知道每個人都在看著,特里·瑞也是如此,她看見了他在看著——但是,她沒介意。她鑽進斯科特博士的雙臂中,像個孩子那樣,在他的胸膛上摩蹭她的鼻子。 “一切都好了,親愛的。”他說了一遍又一遍,“放鬆吧。沒問題。” “啊,迪克,”她感嘆道,並且頭埋得更深了。她高興,從內心裡感到高興,特里·瑞看得出來。她有她自己的男人,現在正照顧著她。他並不需要認為他是全能的。現在,這是她的家庭,完全是她自己的。他是個局外人。她顯出了她的臉,並且吻了斯科特博士。特里·瑞微笑了。 博士對著她低聲哼唱使她安心的歌,而伊娃感到了平靜。現在沒有任何東西不正常。 “看在上帝的分上,伊娃,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最後斯科特博士低聲地說,“我真的不能相信。這是最可惡的虛構。” 這是不正確的,一點也不。她已經忘記了。她是個傻瓜,沒有去想想,真地過了一瞬間,她的麻煩就結束了? “發生了什麼事情?”發生了什麼事情?發生了什麼事情使她永遠失去了迪克。 伊娃慢慢地坐起來:“沒什麼事情,迪克。正好是——某個人謀殺了卡倫。其他沒有什麼事情!” “你這可憐的小孩。”他的醫生的眼睛在查看著她,“為什麼你不哭喊出來?”他似乎感覺到她的平靜是不自然的。如果他知道得多一點! “我已經哭過了。別擔心我,迪克:我不會欺騙我自己。” “我希望你欺騙你自己,那你會感覺好些。親愛的,你不能忘記——還有你的父親。” 是的,伊娃想,那是麥可盧醫生。那是麥可盧醫生。 “你必須為他準備好。這對他是一個可怕的打擊。他來時,你必須安慰他。” “我知道,迪克。我會做得很好。” “他們已經通知了他。我曾經和那個警官談過。他們用電報送到了潘希亞號船。在星期三早晨以前他不會來到這裡……伊娃。” “是,迪克。” “你不在聽。” “啊,我在聽,迪克,我在聽!” “我不知道是什麼——在你離開之後,有某種事情在煩擾著我,某種事情使我不得安寧,使我不能入睡。我想我得來這兒,得來看看你……伊娃。” “是,迪克。” 她感到了他的雙臂緊緊抱著她:“我希望你為我做些事情,並且為你自己。” 她推開了一點,抬頭凝視著他的眼睛。 “我希望你和我馬上結婚,就在今天夜裡。” 和他結婚!今天下午她是多麼地渴望這一點——現在她是多麼地渴望這一點,而在這一瞬間,她甚至不願從這長沙發上站起來! “愚轟,我們沒有結婚證。”她怎麼能夠如此平靜地說出來了呢? “那就明天,明天我們去市政廳。” “但是——” “你能夠一個人做這件事。在你的父親返回之前,我們已經結婚。別說了……親愛的。” 伊娃不顧一切地思考著。怎樣告訴他從下午之後,事情已經發生了變化?他肯定想知道為什麼。而她卻永遠不想告訴他。在她的脖子周圍有個套索,拉著套索的這些人——奎因警官,那個巨大而且嚇人的警佐維利——正在出現,並且猛地用力拉它。但是,如果現在她和迪克結婚,那套索也將繃緊在他那可愛的頸部周圍。她不能把他拖進她自己的麻煩中來。醜聞,報紙,這些都像是吸血的水蛭…… 在她內心中有一個聲音在說:“告訴他。一切都告訴他。他會理解,他會相信你,他會支持你。” 但是他會嗎?畢竟——如果你了解了那些事實,那看起來確實對你不利。但是特里·瑞知道那些事實,而他…… 但是,她是在他的權力之中,那就是了。或許他別有企圖,她是他的一個人質——他並沒有真地相信她是無辜的。怎樣才能使每個人都相信?如果迪克知道了,怎樣才能使他相信?恰恰是任何別的人都不可能殺害了卡倫。 特里·瑞曾經這樣說了。面臨最可惡的事實擺在面前,卻期望完全的信任——即使對一個情侶來說,也不可能期待這麼多。並且,如果迪克認為她是殺人犯,她也決不可能忍受他的保護。 一切都在反對著她。那一次她曾經和卡倫有過爭論……關於什麼問題?她記不起來了。但那是一次激烈的爭論,並且埃爾西——卡倫以前的白人女僕——無意中聽到了。毫無疑問,警察將發現埃爾西,他們將尋找曾經和卡倫有過聯繫的所有的人……那是僅僅幾個月以前,當麥可盧醫生與卡倫之間相互理解的時候,伊娃曾經反對過。伊娃總是認為卡倫奇怪。她從來沒有喜歡過卡倫,所有的人都知道這一點。當你進行分析的時候,關於她有太多的詭秘,太多的秘密以及隱藏起來的事情。而隱藏起來的事情,往往是不體面的,而卡倫卻知道實情。在蕾絲和麥可盧的訂婚儀式舉行之後,他們總是互相有禮貌,當然,那隻是婦女們表面上的彬彬有禮,在它下面的則是尖酸刻薄。假設他們發現—— “不,迪克!”伊娃大聲叫喊,“不!” 他對她的激烈反應感到吃驚了:“但是,伊娃,我想……” “現在不同了,迪克。由於卡倫的死,所有這些可恨的秘密。爸爸……我現在不能了。不過暫時,請理解我,親愛的。求你了。” “我當然理解。”他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但她知道他並不理解,在他的眼睛的深處有某些東西,差不多是某些奇怪的東西,“我感到遺憾。請你不要再提這件事了。我認為只有這樣才會有所幫助——” “我了解你,迪克,你是那最寶貴的愛。啊,迪克!” 然後她靠著他,哭了起來,而他則好像從她的眼淚中取得了稍微缺乏的安慰。他們坐在那嘈雜的房間中心,對周圍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這時特里·瑞說話了:“餵,又一次哭起來了?” 伊娃快速地坐了起來。他在朝著他們微笑,他是那樣冷靜,那樣純潔,而且安定,就好像謀殺以及嚎哭的婦女以及危險的秘密,都是他每天日常生活中司空見慣的事情一樣。 斯科特博士站起來,同時這兩個大塊頭的男子互相看著。 “這是誰?”特里·瑞突然問道,“你這個小伙子為什麼會讓她孤獨一個人呆著?你難道沒看見她遭受到多麼大的打擊了嗎?” “迪克,”伊娃說道,把她的手放在斯科特的臂上,“你不知道,這是那位先生,他——他來到時我正好發現……這是特里·瑞先生。” “啊,對不起。”斯科特博士臉紅了,“險惡的事情。” “嗯——哦,”瑞先生說著,然後他看了看伊娃,在他的灰色眼睛裡有著詢問和警告。伊娃幾乎要喘息了。純粹的、道地的神經!想警告她不要向她自己的未婚夫說任何事情。 但是那時伊娃記得,她畢竟沒有對她的未婚夫說任何事情,以及為什麼不說。同時她感到如此地不幸,如此地孤獨,使她幾乎要再一次流出眼淚來,只不過她並沒有剩下更多的眼淚了。她惟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坐在那裡,同時她在想,而且在此後的幾個月中,她多次想到,希望自己可以完全平靜地死去。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