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櫻子小姐的腳下埋著屍體1

第5章 第三章

公寓附近這家咖啡廳,完全就是退休老人用自家房子改建而成,裝潢就跟一般住宅的外表一樣簡陋,雖然算不上廉價髒亂,卻不覺得是進了咖啡廳,比較像是到朋友家的客廳裡做客。 門上鈴鐺輕聲響起,我微微地嚇了一跳,嘀咕道:“嗯……雖然很簡陋,不過就像回到家一樣放鬆啦……” 老闆娘的興趣一定是拼布,牆上桌上隨處可見五花八門的拼布,桌椅都是手工木製品,到處擺著觀葉植物,我不禁想起清美小姐也熱愛植物,差點又要哭出來。 “今天好冶喔……請隨便坐啊。” 滿頭白髮的老闆露出親切的笑容,往店裡比了比,我們毫不猶豫地選了窗邊座位,坐下拿起桌上的手寫菜單一看,字跡潦草到幾乎看不懂內容,此時警車正好停在公寓前方。 “……”

我只是個普通人,但只要拜託在原哥,或許能打聽到一點辦案消息。不過,我想盡量親自收集資訊,就算跟警察打交道很麻煩,還是應該留在現場看警方辦案——想到這裡,我突然一陣後悔,但仔細想想,警察也不會讓我看辦案過程吧。 “兩杯熱巧克力。” “咦?”我正在沉思時,櫻子小姐突然開口說話,嚇得我抬起頭來。 “熱巧克力是嗎?馬上來。” 看來那不是對我說的。老闆邊說:“兩杯喔。”邊笑著離開。 “呃,熱巧克力?” “怎麼了?” 櫻子小姐怎麼擅自連我的份都點了?而且還是熱巧克力……我想抗議,但又把話吞了回去。 “沒什麼,只是原本想點杯咖啡。” 櫻子小姐看我不高興,也氣得鼓起雙頰說:

“我不太喜歡喝咖啡,你不覺得那味道不舒服嗎?咖啡裡面可是有甲基硫醇的味道,是你最討厭的屍臭喔。” “那也沒必要兩個人喝一樣的東西吧?” 跟屍臭一樣——聽她這麼一說,我還真有點錯愕,那隻是成分碰巧相同吧!而且店家有那麼多種飲料,為什麼連我也要一起喝熱巧克力?聽我一反駁,她便把菜單舉到我眼前說:“你看,照片上有棉花糖呢。” “啊?” “我跟婆婆抗議過好多次,她就是不肯幫我在熱巧克力裡加棉花糖。” 棉花糖又怎樣?你堂堂一個大小姐,棉花糖要多少有多少,超市一包才賣一百多塊,就算是高檔棉花糖,頂多也才一千多塊吧? 我沒說出口,但櫻子小姐似乎看透了我。 “我小時候住在美國,寄宿家庭泡的熱巧克力就有棉花糖呢。漂在巧克力上的棉花糖入口即化,真的好好吃,誰知道婆婆說這樣喝太甜,不讓我喝,不管我怎麼求,她就是只肯幫我泡淡淡的可可。”

“這我可以理解,但為什麼連我也要喝?” “我想說一定很好喝,所以你也一起喝喝看。” “……” 再反駁下去也沒意義,我認命地嘆口氣。櫻子小姐的作風確實強硬,但至少出於善意,是想讓我喝美味的東西。沒辦法,我就成熟點吧——想到這裡,情緒也平復了一些,反正是櫻子小姐請客,我沒有任何損失。 打起精神深呼吸後,我往窗外一瞧,媽媽在公寓樓梯口被警察包圍,正拼命地說著話。 “一共六個人啊,還真帶了不少人來。”櫻子小姐有些訝異,只見警察留下兩個人在媽媽身邊,另外四名走上樓梯。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喔?”老闆先拿了水過來,皺著眉頭對我們說。 “天知道,可能是闖空門吧?最近治安不好嘛。”

我看著老闆細心鋪上的拼布杯墊,隨口搪塞了一下。 “就是說啊,尤其最近這一帶還出現變態,聽說有個男的在這大冷天裡,只穿一件大衣,裡面光溜溜的。我女兒還說,我孫子讀的小學很擔心這件事,家長會輪流在附近巡邏呢。” “喔……” “沒人願意出事,就算麻煩也得出去巡邏,不過傍晚我還得買菜做飯,現在出門又太冷了,實在太不方便啦。而且啊,前陣子小孫子發燒,我走不開,結果連我老婆都得去代班巡邏,真要命……” 我不知道老闆說的要命,是可怕得要命,還是累得要命,但也沒打算深究。老闆或許是想找人聊天,就一個人滔滔不絕起來,而我左耳進右耳出,因為“變態”兩個字早讓我心慌意亂。 難道是那個變態攻擊了清美小姐?我竟然不知道自己住的地方附近有這麼危險的人出沒,警察都在幹什麼?為什麼沒有人出面遏止呢?

我默默不語地沉思,櫻子小姐也喝著水,對老闆視而不見,最後老闆只好尷尬地說:“水應該滾了?”然後離開。雖然有點對不起老闆,但被他纏著聊天更悶,看他一走真的鬆了口氣。 不過,警車上閃爍的警示燈又讓我難過起來,一閉上眼就回想起清美小姐悲慘的模樣,那張臉令我作嘔,同時又令我自責為什麼救不了她,心情簡直如坐針氈。 “久等了。” 老闆總算送來兩杯熱巧克力,手工陶瓷馬克杯的形狀有點歪,裡面是滿滿的熱巧克力,還放了兩顆棉花糖。 “請用,想加什麼儘管說喔,肉桂是我們的招牌,也可以改加丁香、山椒或辣椒,都很好喝喔。”老闆放下一隻盛鮮奶油的小碗,以及放著幾個調味料瓶的小藤籃,便快步離開。他回頭瞥了我們一眼,明顯是在懷疑我們的身分。我與櫻子小姐這樣的搭檔確實少見,要說母子,年紀太過相近;要說情侶,年紀又差太多,更何況櫻子小姐天生麗質,我根本別想高攀。

“嗯,好香。” 我心想,如果櫻子小姐肯安分點,跟她走在一起實在很有面子。看著她喝了一口熱巧克力,加入三匙鮮奶油,喝了一口,又再加了兩匙。 “加這麼多好嗎?” 這未免也太甜了吧?我試喝了一口自己的熱巧克力,十分溫暖香醇,但甜味很淡,連棉花糖也嘗不出甜味,這應該是適合用來搭配香料的成熟口味。我的心智年齡已經成熟,但味覺還是小朋友,所以加了兩匙鮮奶油。只加兩匙好像不夠甜,但乳製品特有的綿滑口感恰到好處,這樣就行了。 我沒有碰香料,因為不喜歡冒險,也沒有飲食方面的熱情;櫻子小姐好像也沒用香料,我們倆就這麼默默地喝著熱巧克力。我不想聊天,所以低著頭,假裝專心喝飲料,然後偷瞥了牆上的時鐘一眼,不知不覺竟然已經下午三點了。

“今天……” “嗯?” “今天謝謝你陪我來。” 雖然保持沉默感覺不錯,但老闆似乎不時盯著我們瞧,所以我故意拉高嗓門閒聊。 “不用謝我。” 我突然開口似乎讓櫻子小姐不太開心,她訝異地板起臉來。我又繼續說下去:“也是,不過你要是不在,我一定手忙腳亂。” 這是事實,如果只有我一個人跟媽媽過來,絕對不可能這麼冷靜地講話,無論好壞,她都大大地影響了我。 “還是說,你希望我恨你嗎?”我不禁趴在桌上。 “為什麼這麼問?” “總覺得跟你在一起,老是碰到屍體。” 感謝她的同時,我不禁要想,世界上恐怕沒人比我更恨她了。 “哈哈哈哈……” “很好笑嗎?”聽櫻子小姐放聲大笑,我不禁抬起頭。

“不,只是想起那個女人,也跟你說過同一句話。” “那個女人?” “我生物學上的媽媽。”櫻子小姐說著,喝了口熱巧克力。 “抱歉……我沒有惡意。”我這才發現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沒什麼,別在意……你說的應該沒錯。” “可是……” “別說了,反正就是這樣,我的腳下總是埋著屍體。” “櫻子小姐……” 詳情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櫻子小姐只有一個禁忌,那就是她“生物學上的媽媽”。找很後悔說了些廢話,於是把自己這杯幾乎沒喝的熱巧克力,默默推到她面前;櫻子小姐看著我,微微地笑了。她給我造成這麼多不愉快的回憶,我卻沒有真正地討厭她,最大原因肯定是這個笑容。櫻子小姐完全不懂得與人交際,甚至可以說是惹人厭,但她的笑容實在可愛得教人又愛又恨啊。

“我建議你,至少別隨身攜帶拋棄式橡皮手套。” 櫻子小姐開心地在我奉上的熱巧克力裡追加鮮奶油,我則故意吐槽,做個小小的反擊。 “為什麼?很方便呀?合成橡膠手套是有點貴,不過比乳膠更耐油料跟化學藥劑,除了摸屍體之外,也可以用在其他地方呢。” 她又噘起嘴,瞪了我一眼。 “再說,我又不是為了找人類的屍體才到處亂逛,骨頭其實就近在眼前,遍布四面八方,我只是喜歡骨頭,不喜歡奪取生命,所以才出門收集動物的骨頭和屍體。” “這樣婆婆不會罵你嗎?” “太遲羅,我第一次從路邊撿來死掉的黃鼠狼,已經是十歲左右的事情了。” “十歲……” 如果從那個年紀開始算,可以想見婆婆真的很辛苦,我想起她矮小的身軀,和無聲無息的俐落手腳。婆婆總是笑嘻嘻地說:“大小姐害得婆婆我忙到都縮水羅。”明明實際上肯定忙到笑不出來。

對我來說,櫻子小姐是絕無僅有的怪人,但我不得不承認,她更是可敬的天才。櫻子小姐的思考速度異於常人,總是能看見一些常人見不到的事物,人們可能稱這種人為天才,或者為怪人,兩者之間只有一線之隔。像我這種普通人一扯上她這種人,總是被搞得精疲力竭,焦躁、憎恨、錯愕,還有些許的陶醉,就像吸毒一樣。 窗外遠遠傳來救護車的警笛聲,最後當然是停在公寓前面,聽說救護車不肯載運確定死亡的遺體,不過櫻子小姐說,像這種遺體必須要有醫師開立死亡證明,才能做後續處置,所以基本上都會載一次。 救護車應該是警察叫來的吧,車上下來幾個救護人員,推著一支擔架床,跟警方交談片刻之後上到二樓。我以為會花不少時間處理,沒想到他們很快地用塑膠布包住了清美小姐的遺體,運出房門,好美小姐緊依著清美小姐痛哭,未婚夫橋口先生在後面跟警察說話,最後救護車離開,但沒有鳴笛……也對,清美小姐已經不用趕路了。 當救護車離開,媽媽哄著好美小姐回到公寓,橋口先生卻愣在原地,三五雪花緩緩飄下,他就這麼凝視著救護車離去的方向,一動也不動。 失去心愛未婚妻的悲傷究竟有多沉重?他肯定是獨自肩負著我難以想像的悲痛,看得我坐立難安,不禁又把頭轉回店裡,沒想到老闆一直盯著我們瞧,一與我四目相接,隨即用報紙遮住臉。 “她很漂亮。”我靜靜地說。 “嗯?” “那位女房客。” 櫻子小姐心滿意足地喝完熱巧克力,一臉不解地看著我。 “我夏天常常去打工拔草,就是去我媽出租的公寓院子裡,以此跟我媽要點零用錢。” “那很累呢,辛苦你了。” “時薪相較之下確實不高啦,不過能貼補零用錢。這棟公寓的隔壁空地經常有種子飄來,沒過多久就會長滿雜草。不只停車場,玄關前的石板路縫隙,甚至連柏油路都會長出雜草和蒲公英,所以夏天我經常來這裡幫忙。” 我指著一片覆著薄雪的空地,那是建設公司的建地,裡面骯髒的怪手和組合屋工寮也鋪上了白雪。 “我經常跟清美小姐碰面,尤其是夏天去拔草的時候,她會請我喝點冷飲,要我小心別中暑,如果她剛好有空,就會順便過來幫忙。” 說到這裡,我又想起清美小姐壓低帽子,被陽光刺得瞇起眼睛,對我說:“今天真的好熱喔。”的模樣。 “她跟妹妹好美小姐的類型不同,比較清純……說難聽點或許就是樸素吧。” 她都上淡妝,工整地紮起包包頭,穿著簡樸的套裝,纖細的指尖塗著不顯眼的膚色指甲油。 “我的手指比較短,塗膚色指甲油看起來會比較修長,對吧?”清美小姐曾經這樣跟我說。 我突然想起她那害羞的笑容,不自覺地看看櫻子小姐的手。櫻子小姐的手大,手指也長,指甲修得很漂亮,但什麼都沒擦,是健康的粉紅色。 “她並不是會注重打扮的人,算是一個低調、自然、文靜的美女吧。” “我懂了。” “懂什麼?” “意思是說,她是你自慰的性幻想對象之一羅。” “呃!櫻子小姐!” “別緊張,這證明你很健康。我看過一份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統計資料,說百分之九十七的高中生都喜歡自慰,或許實際數字沒這麼誇張,但也代表自慰很合理,尤其像你這種青少年,想在女孩子的cunt裡射精,是非常正常的生物慾望。” 櫻子小姐用英文單字,清楚地說出女性性器官,我聽得一愣一愣,羞紅了臉,尤其是她直白的語氣更令我難堪。 她總是毫不在乎地說著這些話,那些令人難以啟齒的人體部位,對她來說只是器官、零件罷了,她根本沒有一般人的羞恥心,聽在我耳裡實在難以忍受。 重點是,我不希望她這樣褻瀆清美小姐。 “請不要說了!” 但櫻子小姐依然不理會我的勸阻: “而且我還讀過論文,適度射精有預防攝護腺癌的效果,聽說每週射精五次,罹患攝護腺癌的機率會降低三分之二呢。當然也有人說縱慾傷身,但只要不像尼采一樣自慰成癮,應該不必擔心,你就放手去做吧。” “你太誇張了……”我頭都痛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好嗎?我確實對她有好感,可是不是那方面,比較接近仰慕吧。還有,我希望你多尊重一下往生者!” “無論是生是死,人都是人,我為什麼要特地尊重陌生人呢?” 櫻子小姐說得斬釘截鐵,霎時讓人覺得有幾分道理,但人類不是本來就應該保持互相尊重嗎? “總之我喜歡過她!不是愛情那種喜歡,是尊敬她的為人那種'喜歡'!所以請不要再那樣講了!” 我忍不住起身大喊,櫻子小姐突然若有所思地指著我的臉,害我心頭一驚。 “冷靜點,我並沒有要羞辱你的意思。” 我這才發現自己哭了。熟人過世會難過是人之常情,櫻子小姐難道不能體會嗎?她似乎總算發現我很難過,臉上帶著些許歉意,小聲說了句:“抱歉。” “發生這種事情,真的是晴天霹靂啊……我不敢相信清美小姐竟然死了……” 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桌上的香料罐發出清脆的聲響,似乎同聲為我嘆息。 “但這是事實,她確實在自己家裡成了屍體。” “那裡真的是密室嗎?” “難道不是嗎?門窗全都從內側上鎖了。” “可是屋裡亂七八糟啊。” “看來她不擅長打掃。” “才不是,我以前去拜訪過一次,屋裡打掃得很整齊,乾淨又舒服,她還請我喝花草茶呢。” 她的住處就像這家咖啡廳一樣,呈現出自然色調,有白色、綠色與棕色。當時,清美小姐剛拔完草,還打開窗戶說:“帶點濕潤的泥土味比冷氣更健康。”窗簾是橘色、綠色與黃色相間的複古色塊花紋,裡面還有一層白色蕾絲,她邊整理窗簾、邊溫柔地笑著問我:“口渴了吧?” 她從冰箱裡拿出玻璃冷水壺,在亮色圓點玻璃杯中倒滿冰涼的薄荷茶,我那杯幾乎要滿出來,她又說:“是我自己做的,喝了會很舒服喔。今年種的薄荷大豐收,我第一次試泡薄荷茶,幸好比想像中好喝呢。” 說真的,那杯茶喝了確實透心涼,教人暑氣全消,但一點都不好喝,要不是口渴,根本難以下嚥,都是因為清美小姐溫柔的笑容太光彩奪目,我才勉強把茶喝完,說了些“果然好喝”、“應該很健康,真不錯”之類的客套話,清美小姐一聽,又替我倒了一杯,猶如盛夏午後一幅恬靜的圖畫。 我與清美小姐不算太熟,人生上也沒有太多交集,要是她結了婚搬出這裡,想必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面了。 這樣也好。老實說,之前聽到她要結婚時,心底還真有點小吃味,但更希望她能夠幸福——不,我始終相信她能獲得幸福。她的笑容是如此溫柔,塗著膚色指甲油,請客人自製的薄荷茶,這樣的妻子怎麼可能不得人疼?我相信她一定會是賢妻良母,於是誠心地對她說:“恭喜你!” 所以,她的人生不該這樣落幕。 “大家一定都為清美小姐的慘死抱不平。” 我敢打包票,錯絕對不在她身上。 “那間慘不忍睹的房間裡,不是留下了打鬥痕跡嗎?你覺得有可能是老闆剛剛說的變態嗎?” “喔?你是真的認為這件案子是密室殺人?”櫻子小姐挑眉問道,口氣帶著些許訝異,我無法理解她怎會如此訝異。 “你不這麼認為嗎?” 如果不是這樣,難不成是病死嗎?我狐疑地皺眉,櫻子小姐卻嗤之以鼻。 “哼,我只有一句話,所謂的'犯罪手法'不過是空談,是你太笨了。” “什麼!”我是不聰明,尤其跟櫻子小姐在一起感觸更深,但並不想在這種狀況下被她罵我笨。 “那你怎麼看?” “很簡單呀,你覺得大多數人在殺人之前,第一件想到的事情是什麼?” “是……不被人發現的方法?” 櫻子小姐咂舌三聲——這代表NO。 “不對,是如何確實殺死對方。”語畢,她深深往後一靠,蹺起二郎腿,彷彿坐在她家那張安樂椅上。 “起了殺意的人,滿腦子都想著如何殺死對方,所考慮到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如何樅實讓對方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殺了之後的問題都是其次。” 說到這裡,她靜靜地拿起桌上的湯匙。 “懂嗎?只要有殺意,用湯匙也能殺人,所以殺人的並不是方法,而是'情緒'、是'動機'。大多數殺人犯都是因為滿腦子想殺死對方,才動手殺人,當時的狀況肯定非常緊急,如果還有理智,就不會幹下殺人這種蠢事,畢竟要毀掉一個人的方法多得是,不是只有奪命而已。” 櫻子小姐手中的銀湯匙反射著窗外警車的警示燈,映出不祥的光芒,嚇得我咽了一下口水。 “說穿了,人就是染上一種'想殺人的病',受其拘束驅使,才會殺人。當然有人是準備齊全了才去殺人,不過真正'想殺人'的人,不會依靠那些不明確的詭計手法,而會使用更簡單、確實、強硬的手法,懂嗎?對一個想殺人的人來說,要是殺不死就毫無意義,所以那種享受殺人技巧、模仿懸疑小說的奇案是少之又少,人若要殺人,是不會賭機率的。” “那麼,你覺得公寓裡發生了什麼事?” “我哪知道?你又想逼我玩偵探遊戲了嗎?” “既然你嫌我笨,就證明一下自己有多聰明啊。” “原來如此,這倒說得通。”語畢,櫻子小姐突然起身。 “走吧。” “咦?”我連忙跟著起身,不知所以。櫻子小姐往外一瞥,警察已經上了警車,正準備離開公寓。 我趕緊披上大衣,而她已經悠悠地來到櫃檯前。 “總共一千一百六十日圓。” 老闆連忙收起報紙,從櫃檯里站起來,櫻子小姐邊結帳邊對老闆說:“熱巧克力很好喝。”老闆聽到大美人的稱讚,開心地臉紅了。 “這可是我自己用法國跟比利時的可調溫式巧克力打出來的,必須很講究可可豆的含量,才能打出這個味道喔。牛奶跟巧克力都是隔水加熱,才能那麼香……” 老闆或許是憋太久,聽到有人讚美自家的熱巧克力,便開始滔滔不絕,然而櫻子小姐卻不理不睬,快步離開。 “這樣啊,難怪這麼好喝。”我急忙追上她,並很不好意思地向老闆回話,只見老闆一臉失落。 “請再次光臨!” 在我關上門之前,老闆依然勇敢地向我們道謝。我隔著玻璃門對他點頭致意,但應該不會再來第二次了,無論巧克力多好喝,我都不想再來這麼有壓力的咖啡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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