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咖啡館推理事件簿3·令人心慌的咖啡香

第16章 第五節

苅田走出大門,繞到了我昨天坐在長椅上盯著看的灌木叢另一側。灌木叢和Art-ery廣場的外牆間隔很窄,大概只有五十公分左右。或許是被高度及腰的灌木叢擋住,所以不會有人看到的關係,土壤直接露出地面,也沒有好好整理,長滿了雜草。 我一邊注意不去踩到腳邊爬來爬去的螞蟻,一邊跟隨著苅田往前走。在抵達建築物的轉角時,苅田停了下來,轉身面對窗戶。窗戶裡面應該正如我昨天猜測的是準備室吧。 下一瞬間,苅田往前踏出一步,將兩扇窗戶組成的橫拉窗中較靠近自己的那一扇用雙手抓住。然後就開始用力地上下搖動窗戶。 我和美星小姐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過了不到十秒,苅田停下粗暴的動作鬆手放開窗戶,一邊拍掉手上的灰塵,一邊說道:“好,這樣應該就行了吧。”

不會吧?我的腦中閃過了這句話。苅田一拉窗戶,窗戶就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音,輕易地被拉開了。 我急忙探頭往裡面看。不銹鋼製的桌子、營業用冰箱,以及長方形的置物櫃。熟悉的擺設就呈現在我眼前。 “這個窗戶的鎖扣根本沒用,只要從外側施力就能打開。” “怎麼會……既然可以從窗戶入侵,無論是誰都可以在任何時候犯案啊!” “嗯,是這樣沒錯。不管有沒有在準備室的門前看守,或是防盜系統有沒有啟動,只要有心想做,隨時都可以在大家的東西里添加異物。” 苅田好像覺得很有趣地笑道,我沮喪地垂下肩膀。至於美星小姐,則以責備的眼神看著苅田。 “這麼重要的事情,為什麼一直隱瞞著不告訴我們呢?” “要是說出這麼重要的事,想利用這點做壞事的人不就會變得更多了嗎?”

聽到他那目中無人的回答,讓人覺得就算責怪他也無濟於事。 “而且,要是被人發現我知道這件事,想也知道會被其他人當成犯人。如果被比賽負責人上岡小姐知道了,也會引起一些麻煩。所以在決定找他看守的時候,上岡小姐說'那就讓他守在準備室的門前',我聽到了也沒辦法反駁。我原本其實是想說'讓他在準備室裡看守'的。” 也就是說,如果待在準備室裡看守的話,或許就能防止事件發生了。 “總而言之,這樣子密室之謎就解開了。我們從其他線索來尋找犯人……” 但是,美星小姐卻在我話說到一半時搖了搖頭。 “這個謎只解開了一半。” “一半?” “能夠進去房間,卻沒辦法出來。”

苅田的口氣聽起來好像是在笑我連這點都不知道。 “如果像剛才那樣從外面打開窗戶進入準備室,再從窗戶出來的話,窗戶的鎖扣會怎麼樣呢?” 不用想也知道。 “鎖扣就會是鬆開的。” “但是今天早上和昨天中午休息時間過後,鎖扣的確是放下來的。” 我想起昨天我結束看守、打開準備室的時候,苅田馬上就走向窗戶的事情。那時我也親眼看到鎖扣是放下來的。雖然今天早上的情況我無從得知,但是美星小姐好像也和苅田一起檢查過,確認鎖扣是放下來的。 “很明顯地,這里為了保管食品,必須維持密閉,所以窗戶沒有任何縫隙。就算搖動窗戶也不會改變這一點。換句話說,就算可以從外面打開鎖扣,也沒辦法從外面把窗戶關上。”

“原來如此……而且也沒有發現犯人在窗戶上動手腳,讓它可以自動鎖上的痕跡。” 自動鎖上。我說出這句話之後,頓時靈光一閃。 “不對,準備室的門不就是設計成會自動上鎖嗎!只要打開窗戶進入房間,再從內側把鎖扣放下來,然後按照正常的方式從門出去,這樣密室就完成了。” “你忘了你自己就守在那扇門的前面嗎?” ……對喔。只有在第一個比賽項目結束,石井檢查了小瓶子裡的東西後,到中午休息時間結束,所有的參賽者一起進入準備室前的這一小時內,才可能犯下第二起事件。而我在這段時間內幾乎都在準備室前看守著。只有中午休息時間一開始大家在等候室交談的時候才沒有人看守,但是當時等候室的門是敞開著的,如果有人穿過走道的話,應該馬上就會被發現吧。

“至於第三起事件,從昨晚閉館後到今天晚上的時間,都啟動了防盜系統,也拜託工作人員看守,所以沒有人能夠穿過準備室的門,從後台離開這裡。我們今天早上也確認過了,沒有人躲在後台裡。” 美星小姐的說明讓我苦惱地抱住了頭。無論是昨天午休結束後或是今天早上,所有的比賽相關人士都是從維持密室狀態的準備室或後台的外面出現的。如果犯人就在其中,而且是從窗戶入侵準備室的話,以目前我們掌握的線索,還是無法推測出犯人是用了什麼方法離開準備室。這的確是只解開了一半……不對,既然不知道離開的方法,那就等於連犯人究竟是不是從窗戶入侵也無法確定,所以或許連一半都不到吧。 “還有其他人知道窗戶可以從外面打開嗎?”

我開口一問,苅田的眼睛便像是在搜尋記憶似地看向斜上方。 “真要說的話,我是在四年前第二屆KBC的時候知道這扇窗戶可以打開的。” 據苅田所言,在第二屆KBC的第二天早上,有位男性咖啡師遲到了。他不想直接走進會場,然後被生氣的上岡罵,所以就走到其他參賽者都已經在準備的準備室外,敲了幾下窗戶。但是當時參賽者之間的氣氛很緊張,沒有人願意幫他開窗戶。結果他就突然用力地搖起了窗戶。原本以為他是想吸引大家注意,沒想到窗戶的鎖竟然因為用力撞擊而打開了…… “當時所有參加第二屆KBC的人都待在現場。但其中參加這次比賽的只有山村和我。上岡小姐當時不在。” 山村的名字又出現了。我突然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山村被懷疑是第一起事件的犯人時,沒有說出窗戶的事情呢?只要說出這件事,就可以主張可能犯案的不是只有自己了啊。是單純地忘記了四年前發生過的事了嗎?還是說,她也覺得不能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

不過,因為苅田接下來談起了另一個讓我認為有些意外的人,我的思考便在這時中斷了。 “不過,或許還有其他人知道這件事。就是丸底芳人。” “為什麼是丸底先生呢?” “把窗戶的鎖弄壞的男性咖啡師就是丸底芳人的哥哥。” “什麼?”我發出了誇張的驚呼。 “丸底先生的哥哥也參加過KBC嗎?!” 苅田用力地點點頭,繼續說道:“丸底芳人的哥哥丸底泰人參加了第二屆到第四屆的KBC決賽。這次算是因為自己沒能拿到冠軍,所以把希望寄託在自己的親弟弟身上吧。” 我想起丸底芳人從前天開始就展現出不像是第一次參賽的從容態度。雖然沒有實際參加過決賽,但因為哥哥的關係,KBC仍舊是個他很熟悉的比賽嗎? “既然如此,就算他哥哥曾經告訴他窗戶的事情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了。因為沒有任何人提起這件事,所以我根本不知道……這麼說來,剛才千家先生見到丸底先生之後,也自言自語地說'兩個人還真像'。那句話是在指他哥哥吧。”

當我正恍然大悟的時候,苅田卻露出了相當苦澀的表情。 “他確實很像他哥哥。再加上那遲到的習慣,他們兩個人恐怕連個性都很像。只要看到那個男人,就連千家先生也會忍不住自言自語地發牢騷吧。” “咦?這是什麼意思呢?” 苅田彷彿想望穿準備室的門,看向位於另一側等候室似地瞇起眼睛。 “兩年前,發生添加異物騷動後,幾乎快失去理智的千家先生從醫務室跑出來,衝進了等候室。我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和他溝通。畢竟沒有證據可以證明他的東西被添加了異物。就在那個時候,有個男人勇敢地當面對著千家先生說:'其實這是你在自導自演吧?'……那個人就是丸底泰人。” 聽到這個出乎意料的事實,我驚訝地說不出話來。美星小姐好像也是同樣的心情。

“現在想想,讓千家先生放棄咖啡師這條路的,大概就是丸底泰人的那一句話。對丸底泰人而言,那可能也不是他想看到的結果吧。” 苅田帶著感覺相當疲憊的笑容說道:“我聽說丸底泰人這次堅決婉拒了上岡小姐的邀請,連預賽都沒有參加。他一定是不想再跟KBC扯上關係了吧。就連我也對這次的比賽有同樣的想法。” 苅田的背影消失在Art-ery廣場的大門之後,我們還是站在準備室的窗戶外面。 “總覺得參賽者之間的關係比我想的還要復雜呢。” 美星小姐也贊同我的感想。 “愈是深入了解就愈覺得混亂。丸底先生的哥哥曾參加過KBC這件事,我應該曾經聽說,過才對,結果卻完全沒有註意到。” 對喔,美星小姐到目前為止都一直在努力獲得KBC的參賽權,會知道過去的參賽者是誰也不奇怪。事實上她也的確知道黛就是上一屆的冠軍。不過,如果不是冠軍的話,會忘記一個只看過名字的人也是很正常的吧。

“總而言之,為了不被多餘的情報干擾,我們必須有所取捨,只專注在必要的情報上才行。舉例來說,剛才青山先生你問苅田先生還有誰知道窗戶能從外面打開,但是,只要無法保證那個人沒有告訴別人,或是其他人並未自己察覺這件事,就算想用這個問題來鎖定犯人也是沒有意義的。” “你說得也是……總而言之,現在必須思考能離開準備室的方法才行。犯人有沒有可能在附近留下足跡呢?前天曾經下過雨,地面上的土壤到昨天為止應該還是很鬆軟才對。” 我仔細地檢查起地面。結果在自己的腳邊,也就是窗戶的正下方發現了奇怪的東西。 “會有人在這裡堆鹽巴求吉利嗎?” 那是只有約小指般大的一小堆白色粉末。我用手一指,美星小姐就立刻在原地蹲了下來。然後出乎我意料之外地用手指沾起粉末舔了一下。 不行啦,美星小姐,不可以隨便亂吃掉在外面的東西。她絲毫不理會傷腦筋的我,抬起頭來說道:“這確實是鹽。” 我馬上就聯想到石井的小瓶子。我把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 “是為了在小瓶子裡加入胃藥,所以把裡面的東西倒了一點出來嗎……美星小姐?” 發現她有些不太對勁,我慌了起來。 若要用一句話來形容她的表情,答案就是臉色慘白。美星小姐目光渙散地看著那堆鹽,像是說夢話似地喃喃自語著。 “怎麼可能會有那種事……不過,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 “請你振作一點,美星小姐,你說的到底是什麼事啊?” 然後美星小姐就站了起來,說出了讓我更震驚的話。 “我知道犯人是誰了。剛才我的懷疑已經獲得證實了。” “什麼!犯人究竟是誰?” 我抓住她的肩膀搖晃起來。 “請、請你冷靜一點,青山先生。我想我的推測應該沒錯,但是還沒有找到能用來質問對方的證據……” “餵,你們兩個從剛才就在那裡做什麼啊?” 一道溫吞的嗓音響起,我們便轉頭看向灌木叢的另一側。 “你們該不會是在玩窗戶吧?不可以做這種事喔。” 站在遠處呼喚我們的是負責指揮進出Art-ery廣場的車輛的警衛。他是一名中等身材的中年男性,站在停車場的入口旁,身體面對著我們。 我和美星小姐很快地互看一眼,馬上就明白了對方的想法。我們對警衛用力地揮了揮手。 “不好意思,我們想跟你請教幾件事。” “什麼事啊?叔叔我還在工作耶。” 雖然嘴巴上這麼抱怨,但或許是因為現在沒有什麼車輛進出,警衛還是走了過來。我們原本想走到他那邊,但是這樣子就必須從灌木叢繞一圈,所以請他走過來會比較省事一點。 “警衛先生,請問你是不是一整天都站在那裡呢?” 美星小姐掌握了對話的主導權,警衛爽快地回答:“哦,對啊。昨天和今天都有活動,所以進出車輛很多,從早上八點開館之後到晚上七點閉館之前都要一直站在這裡。不過,一個人站這麼久實在太累了,所以過了半天就會有人來換班。” “如果以剛才的方向站在入口前面,就可以清楚地看到這扇窗戶對吧?請問你昨天和今天是否看到奇怪的人影出現在窗戶附近呢?” “有啊,就是你們嘛。” 警衛張大嘴巴笑著說道,但我們現在沒心情聽他說笑。 “我沒有看到其他人耶。不對,應該說,如果只是有人開窗戶的話,我應該連注意也不會去注意吧。不過,你們所說的奇怪人影,指的應該是從這個窗戶鑽進去之類的事情吧。如果是那樣的話,叔叔我不管怎樣都會看到的。畢竟這也是警衛的工作之一嘛。” 唔。我看了看擋在警衛和我們中間的灌木叢。即使犯人壓低身子沿著灌木叢的陰影前進,只要窗戶的位置高於灌木叢,在犯人入侵的瞬間,警衛就一定會看到他了。不過,警衛卻說他沒有看到任何人。 果然不該那麼草率,認定犯人是從窗戶入侵嗎?當我正這麼想的時候,另一位警衛出現了。 “還在奇怪你怎麼都沒有來叫我換班,原來是在這種地方摸魚。時間到了啦。不過,要是你不想換班的話,我也無所謂就是了。” “什麼?時間已經到啦。那我不換班不行了。光是昨天和今天就已經害我站到腳都快變成鐵條了。” 用同樣的語氣說話,身材又一模一樣的兩位中年男子。美星小姐沒有理會被他們嚇到的我,輕描淡寫地問道:“你們都是固定在這個時間換班嗎?” “對啊。從八點到七點,總共十一小時,分成一半的話就是五小時半換班一次。現在是一點半,正好是換班的時間。” “這些年輕人是誰啊?” “他們好像想知道有沒有可疑的人從這個窗戶闖進去。你有看到嗎?” “沒,沒看到。要是看到了,我一定會馬上逮住他。” “你們換班的時候都像現在這樣子,由負責後半段的人在時間到了的時候來找負責前半段的人嗎?” 美星小姐完全不管他們聊得正起勁,又接著插嘴問道。 “不是喔,基本上是工作結束的人去叫人換班才對。要是不這樣子,就會有人時間到了卻一直不來換班。畢竟薪水也不會比較多,站著的時間當然是愈短愈好啦。” “早知道我今天就等到時間過了再過來,啊……真可惜。” 兩人哈哈大笑了起來。我看了看時鐘,已經是一點四十分了。 “換句話說,昨天換班的時候,你們都沒看到窗戶的情況,對吧?” 美星小姐一詢問,兩人便露出了有些愧疚的表情。 “也是啦。不過也只有離開大約五分鐘而已。” “你們還記得昨天是在什麼時候換班的嗎?” “我想應該是距離換班十分鐘前,也就是確認時間已經到一點二十分的時候就離開崗位了吧。” 剛才先向我們搭話的警衛答道。 “對了,警衛的班表每年都一樣嗎?” “是啊。已經大概五年都是這樣了吧。” 聽到這句話,美星小姐高興地笑了笑,向他們低頭行禮。 “謝謝你們,讓我們聽到了很有意思的事情。” “要問的都問完了嗎?雖然不知道你們想做什麼,總之好好加油吧。” 兩名警衛向我們揮手道別之後,一個人走向工作崗位,另一個人則進入了Art-ery廣場。我轉身面對美星小姐,說道:“犯人應該知道警衛會暫時離開崗位,所以趁那個瞬間從窗戶入侵準備室了吧。” “我認為這個可能性很高。對了,青山先生和冴子小姐是大概幾點進入準備室的呢?” “呃,我記得是一點半……咦,這樣子犯人在那個時候已經入侵準備室了嗎?可是我們在裡面沒有遇到任何人啊。” “大概是先暫時躲在置物櫃裡,等你們兩位出去吧。犯人後來為了在冴子小姐擅長的拿鐵拉花項目妨礙她,就把食用紅色色素加進了牛奶盒裡。” 我忍不住起了雞皮疙瘩。犯人竟然一直躲在置物櫃裡偷聽我們的對話。 “冴子小姐在大約五分鐘過後離開準備室,青山先生也關上了門對吧?在那之後,犯人就在我們來到準備室的一點五十分之前再次犯案。” “然後再離開準備室……雖然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 結果美星小姐像是陷入沉思似地喃喃說道:“只有一個方法。” 我沒想到她會這麼說,頓時呆站在原地。美星小姐面不改色地又說了一句“但是”。 “這個方法只能在犯人趁昨天中午休息的時候入侵的情況下使用。所以我剛才才會說只解開了一半。” 原來她那句話的意思並不是苅田所說明的“雖然能夠進去房間,卻沒辦法出來”嗎?她已經解開了第二起事件的密室之謎,卻又在第三起事件因為同樣的問題而苦惱不已。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必須假設犯人在同一時間完成了第二和第三起的犯行。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實在很難匆略食用紅色色素的問題。為什麼犯人身上正好帶著食用紅色色素呢?” “雖然不知道你說離開房間的方法是什麼……不過犯人應該是事先就預謀要犯案了吧。既然如此,把食用紅色色素視為是犯人事先準備好的也沒什麼問題吧?” “不,正好相反。因為必須事先準備才能利用食用紅色色素犯案,犯人的確是預謀犯案。但是,如果第三起事件是昨天中午犯案的話,犯人就沒有機會準備食用紅色色素了。因為冴子小姐之所以買了牛奶和把未開封的紙盒帶到舞台上,全都是根據當時的情況而決定這麼做的。” 我開始覺得頭痛了。美星小姐仔細地向頭腦轉不過來的我說明。 “這麼說吧,如果犯人是為了妨礙對方比賽才添加異物的話,照理說會選擇更好的辦法,而不是將食用紅色色素加進牛奶裡。因為在把牛奶倒進隨行杯的時候,只要一看到倒出來的牛奶,就會發現裡面添加了異物。受害者當然會因此被嚇到,但是也可以即時準備新的牛奶。看是要跟主辦單位反映或是去便利商店買都沒問題。” 而且參賽者會把裝了牛奶的紙盒直接放進準備室的冰箱保存,等到比賽前才拿出來,換裝到隨行杯裡,所以事先把食用紅色色素加進隨行杯的方法也是行不通的。 “根據以上說明,食用紅色色素不僅一眼就會被發現,也幾乎不會對食材本身的味道造成影響,根本不適合拿來妨礙別人比賽,就算犯人事先準備了好幾種東西,打算用來妨礙他人,也沒有理由堅持選擇食用紅色色素。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個重要的理由能解釋為什麼犯人不太可能事先準備了食用紅色色素,但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賣什麼關子啊……雖然我這麼想,但她大概是不想把沒有十足把握的事情說出來吧。所以我並未針對這件事追問她。 “話雖如此,犯人還是把食用紅色色素加進了牛奶裡。這代表犯人一定是聽到了冴子小姐說自己打算直接把牛奶盒拿到舞台上,才會認為這麼做或許能成功妨礙她比賽。” “但是,在我和黛小姐進入準備室之前,換班的警衛早就已經抵達崗位了,犯人不可能先等我們離開再從窗戶出去,拿到食用紅色色素之後又回來犯案,而是在入侵準備室時就已經攜帶著食用紅色色素了。你想說的是這個意思吧。” 美星小姐像是在說“你做得很好”似地對拼命想跟上她的思考的我點點頭。 “就算加進牛奶裡的不是食用紅色色素、而是其他代替用的物品,也是一樣的結果。” “原來如此,加進牛奶裡的東西不一定是食用紅色色素啊。” “是的。不過,能夠代替食用紅色色素、而且平常隨身攜帶也不奇怪的東西,頂多就是紅筆一支吧。我不認為用那麼少的墨水就能染紅冴子小姐的牛奶。” 我也有同感。另一方面,針對同樣是在第三起事件時使用的雙面膠帶,美星小姐則表示沒有什麼可疑之處。大概是因為犯人在裝竊聽器的時候也使用了雙面膠帶,所以即使犯人隨身攜帶著雙面膠帶也沒什麼好奇怪的。而且她曾經說過,我在等候室發現的雙面膠帶是很重要的線索。 “話說回來,昨天早上我有好幾次機會可以大致檢查所有人帶來的材料,當時我並未發現有人攜帶了能把牛奶染紅的物品。” “會場內沒有可以拿到食用紅色色素或類似物品的攤位嗎?” “其實,關於這個問題,我已經拜託叔叔調查了。這個時間應該差不多有結果了……” 說時遲那時快,美星小姐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拿出手機,接起了來電。 “辛苦你了。結果如何?……嗯、嗯。這樣啊。我知道了,謝謝。” 因為那些擁位到處都有長得很漂亮的接待小姐,藻川先生應該是相當高興地答應幫忙調查的吧。當我正這麼想時,美星小姐掛掉了電話。怎麼看都不像是得到了想知道的答案。 “雖然有幾個攤位展示了或許能把牛奶染紅的商品,但是他們好像都沒有把那些東西交給KBC的相關人士。這種企業展示會,原則上不會在不知道對方工作地點等資訊的情況下把樣品給對方,所以如果隱瞞身分的話,就不可能拿到那些商品。” 唯一的希望也沒了。美星小姐喃喃自語地這麼說道,收起了手機。 “結果只有食用紅色色素的問題到最後都沒辦法解決呢。如果犯人拿這一點來反駁的話,我們是沒有勝算的。我目前已經推斷出犯人的身分以及從準備室逃脫的方法了。但是,如果沒辦法查明犯人身上帶著食用紅色色素的原因,恐怕就會在只差最後一步的地方讓犯人逃掉吧。” 這時,突然有一陣風吹起了沮喪地低著頭的美星小姐的劉海。 不可以灰心喪氣。我這麼說道,試圖鼓勵她。但是,就在這個時候,灌木叢外又傳來了聲音,打斷了我們的對話。 “你們還要在這裡磨蹭多久啊?大家都在等你們了。” 這句冷淡的話是石井說的。看他獨自一人前來的樣子,應該是向苅田之類的人問了我們的去處吧。 “下一個比賽專案都快開始了。目前手上有準備室鑰匙的只有你耶。昨天不是已經說好了要在比賽開始前十分鐘集合了嗎?你這樣子讓人很困擾耶,更別說我最後一個專案還是第一個比賽。” 我慌慌張張地看了看表。一點五十五分。我們太專注於搜查,結果一不小心就拖到這麼晚了。最後一個專案的開始時間是兩點。雖然石井好像是因為等得不耐煩了才來找美星小姐,但就算現在開始移動,要趕上兩點的比賽還是相當勉強。 “所以,剛才你誇口說要找出真相,現在已經弄清楚了嗎?真相到底是什麼?” 聽到石井的逼問,美星小姐以幾乎快聽不見的聲音回答。 “不……很可惜地,目前還沒有完全弄清楚。” “看吧,明明什麼事都不知道還突然說要多管閒事,結果還不是什麼也沒查出來,實在是讓人看不下去。上岡小姐也真是的,竟然說出那種蠢話。” 石井尖酸刻薄地不斷斥責美星小姐。雖然可以理解他在比賽時被人妨礙而焦躁不耐的心情,但他現在說的這些話根本就是在遷怒。美星小姐咬著下唇,一直默默承受著他的辱罵。 “不要再玩這種搜查遊戲了,反正根本沒有人期待你能找出真相,至少不要扯別人後腿……” “你這樣講不太對吧?” 我忍不住開口反駁他。 “啊?”石井臉色頓時一變。 “你說什麼?這和你沒關係吧?” “石井先生你不也是添加異物事件的受害者嗎?美星小姐試圖找出真相的行動,也算是在彌補你和黛小姐的遺憾才對。你不該說這些話來鄙視她。” “你這傢伙到底懂不懂自己的立場啊?你不僅和比賽毫無關係,還是最有可能犯下第二起事件的人喔?不對,說不定根本就是你幹的,然後她為了掩飾你的罪行,才會假裝說要搜查,其實正在捏造事實想騙過大家。” “你不要胡說!” “你有證據證明我在胡說嗎?” “美星小姐只差一步就能找出真相了,她一定馬上就能找出犯人是誰……” “青山先生,不要再說了,在這裡爭辯也無濟於事。” 聽到美星小姐的勸說,我只好閉上嘴巴。但我心中的氣憤完全沒有收斂的跡象。 “哼!反正你快點過來集合就對了。”石井一臉掃興地說道,轉身作勢離去。 要是他就這樣直接離開的話,我大概只會默默地目送他吧。但是,石井離去前拋下的一句多餘的話,卻讓我心裡已經快熄滅的怒火又瞬間燃起。 “多管閒事的笨蛋加上自以為是的笨蛋。還真的是一對笨蛋情侶呢。” 說我是笨蛋也就算了,事實上,我的確是做了一些就算被罵笨蛋也不奇怪的事。 但是,美星小姐卻不是如此。她比任何人都希望KBC能夠繼續舉辦,一直以她那比其他人還要聰明一倍的頭腦在努力地思考真相。 “餵,你剛才說什麼……” 我從後方伸手抓住了即將離去的石井的手臂,但是…… “不要碰我!” 我根本沒想到他會使出這麼大的力氣。石井用力地揮動被我抓住的手臂,被他推倒的我就直接臉部朝下撞上了地面。我倒下的地方正好是螞蟻們行軍的道路,四處逃竄的螞蟻在我的鼻子和額頭上爬來爬去。 “你、你沒事吧,青山先生!” 美星小姐立刻蹲下來扶住我的身體。我想逞強說自己沒事,但是緊貼著地面的臉頰和撞到地面的肩膀傳來陣陣刺痛,讓我沒辦法好好回答她。 因為我一直閉著眼睛,所以不知道石井究竟是帶著什麼表情離去的。他一句話也沒說,我只聽得見他逐漸遠去的腳步聲。 “痛痛痛痛……” 在美星小姐的扶持下,我撐起了上半身。她還替我拍掉了沾在身上的沙子。 “不好意思,讓你看到了這麼難堪的場面。我剛才聽到他說的話,忍不住就發火了。” 我一說完這句話,就因為與身體受傷無關的其他理由而頓時無法呼吸。 因為美星小姐伸出雙臂,輕輕地從背後抱住了我。 “你是在替我生氣對吧?謝謝你。” 我們兩個現在還坐在地面上,因為被灌木叢擋住,所以誰也看不到吧。但我還是被這預料之外的發展嚇得腦中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任憑她一直抱著我。 “不過,和別人吵架是不好的,這樣子誰也不會幸福。” “……對不起。” 她鬆開拖著我的手,用手掌輕輕地拍了拍我的頭。她露出溫柔微笑的臉有些泛紅,但我並未對此多說什麼。因為我覺得自己現在大概也和她差不多。 我們從地面上站了起來。已經兩點了,必須盡快返回舞台才行。 但是,美星小姐在踏步往前走之前,卻說了這麼一句話。 “我還有一件事情必須向拼命替我說話的青山先生道謝。” “什麼?” 她抬頭仰望秋天晴朗無雲的天空。然後像是想鼓勵已經筋疲力盡的我似地以強而有力的聲音說道:“我終於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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