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恐嚇者

第10章 第十章

星期五近午時分,梅森的電話鈴響,德瑞克在一端說:“佩利,我好害怕。” “怎麼回事?”梅森問。 “就是那件捏造出來的指認。我恐怕我們陷入泥沼了。” “仔細聽著,”梅森說。 “我們所做的,只是基於善意的出發點,所以我們不必向吉頓撒謊。只要告訴他,他的照片已被提供給一件罪案的目擊者指認。當然,他絕對不會知道這張畫像是我們所為。他會以為那是來自目擊證人描述所繪的一張合成圖片——而不是出自我們之手後,再提供給證人的。這傢伙十分聰明,他知道當他站到證人席上後,會發生什麼事。他過往的紀錄會被抓出來,他只好默不作聲、一走了之。我們就再也聽不到他的消息了。” “你還不知道故事的另一半呢!”德瑞克道。

“好吧,故事的這一半是什麼?” “你知道福頓吧?我的干員之一。” “是的,我見過他,像是一名很冷靜的傢伙。” “言歸正傳,”德瑞克說。 “昨晚北太平洋超市被劫,歹徒搶走了大約七千元。有一名夜間巡邏員正在執勸,很顯然地他嚇到了歹徒。” “歹徒不只一人嗎?”梅森問。 “顯然的,只是一人單槍匹馬。” “好吧,發生什麼事?” “他開槍射擊那名守門人,然後由前門逃逸。” “情況嚴重嗎?”梅森問。 “我的意思是說那名守門人。” “他還活著,他名叫史蒂芬·虎克。子彈原本朝右瞄准他的心臟,幸好被他的防彈背心彈開了,但是傷到肩部,他當場倒在地上,不過他已無大礙。” “好吧,”梅森說。 “你得到什麼結果?”

“我遵照你的指示行事,讓福頓拿著吉頓的繪像給守門人和目擊者過目,這位目擊證人名叫竺·柯尼。當搶匪企圖從前門逃逸時,柯尼正好看完晚場電影,行經附近的街道。搶匪用槍指著柯尼,要他舉起雙手。柯尼以為這是搶劫,但歹徒只不過用槍恐嚇他,接著便越過對街,逃入巷內去了。柯尼於是試著找電話報警,但在搶案發生時,已有人聽到槍響,預先報過警了。很快地,警方巡邏車趕到現場,柯尼便攔下來車,將事件經過及歹徒長相描述給警方知道。由於柯尼看清了歹徒模樣,因此他給警方的描述十分清楚。” “長得和吉頓相像嗎?”梅森問。 “形似之處只在於一雙眼睛、一個鼻子及一張嘴巴。” “這並不妨礙我們將吉頓的繪像呈現給他看啊,”梅森說。 “我們能捏造繪像是來自警方合成繪圖的故事……”

“且慢,你還沒聽到重點呢,”德瑞克說。 “我們已將繪像拿給柯尼看過,他只是笑著說搶匪長相和這張繪像毫無相似之處。他描述說,搶匪年紀較大,身體噸位也大些,眼睛完全兩樣等。其後,福頓趕去警院,將繪像呈給虎克看。福頓宣稱他未用任何言語暗示,他只告訴虎克請他詳閱畫像,看兩者有無相近之處。” “好吧,”梅森說。 “然後你得到什麼結論?” “虎克說,畫像看來很像那傢伙。” “什麼!”梅森驚叫道。 “雖然虎克不能全然確認是該人,因為他在槍擊發生前,只瞄了那個人一眼,但他說繪像看來極似那個人。現場有盞街燈,虎克先看到那傢伙的背影,在拔槍出來之前,虎克犯了先大聲叫喊的大忌。實際上,他是想要同時拔槍並喊叫制止,但歹徒也拔出槍來,轉身開火,擊中虎克的防護衣,接著虎克便受傷倒地。所以他沒有很好的角度看清這個人。另一方面,當歹徒由前面飛奔出來時,目擊者柯尼正巧行經該處,離歹徒只有八尺或十尺之遙,所以能有機會看到歹徒的臉。現在,我們已處於很難處理善後的局面中了。警方從虎克那儿知悉一家私人偵探社有一張極似歹徒的畫像。警方不但要這張畫像,也要知道這其中的故事原委。我現在正在掩護福頓,我告訴警方說他出去洽公。警方要在福頓回來後立即見他。我擔心我們得付出很大的代價。”

梅森說:“這倒是一個在我們原先預想之外的麻煩。竺·柯尼現在的狀況如何?” “這就是我打電話給你的原因,”德瑞克道。 “他正在我這兒,他要再看一次那張畫像。雖然他不認為歹徒和繪像是同一個人,但是因為他聽守門人說兩人看來十分相似,所以他要再看一次畫像。” “他正在你的辦公室嗎?” “是的。” “畫像在那裡嗎?” “我有一份影本。” “把畫像帶來,並帶柯尼過來,我要和他談談。”梅森道。 “那正是我希望做的事,”德瑞克道。 “希望你能接管這件事。不過我們遲早得將畫像交給警方的,佩利。” 梅森道:“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傾向於到時再將畫像交給他們。讓我們先和柯尼談談,看有沒有什麼轉機。”

“我馬上就過去。”德瑞克說。 梅森掛上電話,轉身面向方才一直在監聽電話的戴拉。 “我們現在陷入僵局了,”他說。 “那個該死的守門人……當然,在目擊指證的過程中,這類事情偶而會發生。這是一種最不可採信的證據。當來自假設、自我催眠、捉摸不定的回想、拙劣的觀察等說詞紛紛出籠時,經常會有這麼一號人物,基於善意而出面做荒謬的指認。” 德瑞克的暗號叩門聲響起,梅森讓他們入內。 德瑞克轉身面向同來的人道:“這位是竺·柯尼,梅森先生。” “你好嗎?柯尼先生。”梅森握手道。 柯尼年約四十出頭,有一雙灰色沉穩的眼睛、果斷有力的雙唇、闊肩、凸腹。 “你好,梅森先生,素仰大名,很榮幸和你見面。”

“請坐,請坐,”梅森說。 “請別客氣。保羅,什麼事情?” 德瑞克說:“竺·柯尼在看完晚場電影后,回家路上行經北太平洋超市,當時約為午夜稍過。超市大門頓開,有個人跑出來,柯尼看到他持著手槍,所以自動舉起雙手。他想到自己身上帶著大量現金,猜想這回可要被搶了。但這個人只是用槍指著他說:'舉起雙手!'並逐步退後到馬路上,直到接近路中央時,便轉身逃入巷內。柯尼感覺事情不太對勁,便試著去推超市的門,但門在合攏原位時,已為彈簧鎖自動鎖上。於是柯尼跑到街上,試著找到鄰近的公用電話——柯尼,你接著說吧。” 柯尼拍拍腹部道:“我已不像從前那麼健跑了,在跑過數個街區後,我慢步下來,試著回想最近的電話所在。”

“你對那個社區很熟嗎?”梅森問。 “非常熟悉,我工作地點離那兒不遠。” “你從事什麼工作?” “電機修理。” “好吧,”梅森說。 “接著發生什麼事?” “我運氣不錯,接著我就看到警車燈不斷閃爍,警車很快趕到。我跑到街心,招呼他們停下來,我將事情發生經過告訴他們,他們便打開警報器,封鎖該區搜巡,但我猜測他們沒找到歹徒。警方接著進入超市,發現了守門人倒在地上,很快地,他們便將他弄出送醫急救。現在,困擾我的事情是這位偵探提供給我看的畫像。當然,我必須說在驚鴻一瞥的狀況下,你很難記起人的長相,尤其又逢情緒激動的時刻。但我一向擅於認人,很少忘記他人臉孔,何況我還清晰地看到那名歹徒呢。”

“你已看過那張繪像了嗎?”梅森問。 “我看過了。” “與歹徒為同一人的可能性有嗎?” 柯尼說:“我不認為有,但我也不願讓任何歹徒逍遙法外。在我和守門人談過後,我決定再仔細看一次那張畫像。” “嗯,”梅森道。 “這種事偶爾總會發生的,在指認時弄錯了,以及……” “那不是重點,”柯尼道。 “我是個守法的公民,我痛恨歹徒及搶劫。我曾被搶過而損失不貲。當這位偵探表明身分,並要求我看畫像時,我很快地看過,並告訴他絕不可能是我所目睹的同一人,我也沒再多做思索,但我仍謹慎行事,向他要了名片,以備日後任何狀況發生時,可以再度聯絡。” “警方已要求你詳盡描述歹徒了嗎?” “當然是。我和警方談了兩個多小時,他們已將我的描述提供給畫家繪製草圖。”

“那麼,事情就這麼著啦。”梅森道。 “不,倒不是這樣,”柯尼道。 “在我知道守門人指稱畫像酷似歹徒後,我就想要再端詳一次。因為我最痛恨讓歹徒溜走。” 梅森道:“保羅,你有那張繪像嗎?” 德瑞克相當遲疑地說:“是的,我有一份。” “讓我們看看吧。”梅森道。 梅森將吉頓的繪像攤開在桌面上。 “看看吧。”他說。 柯尼小心謹慎地端詳著畫像,然後說:“這很難說,本來守門人所說的,動搖了我的想法,我變得不很肯定,但現在我知道這不是那名歹徒。歹徒看來年紀較大,體型魁武一些,他是……那類險惡歹徒的長相。這畫像人物看來像個知識分子,而那個從門裡狂奔出來的傢伙,簡直就像個刺客。” “的確,”梅森道。 “過去的經驗顯示,當人處於情緒困擾中,尤其歹徒又有槍時?目擊者傾向於將被目擊者看成比實際高大、強壯;經常地,也會判斷其年齡較實際年長。”

“嗯,我應當不會犯那麼明顯的錯誤吧,”柯尼道。 “沒關係,我這麼做只是為了滿足我自己,我也管不了其他擾人的事情了。在我得知守門人說畫像十分神似後,我就迳自去到這位偵探的辦公室,再詳看一次畫像,以確定我是否判斷錯誤。” “有沒有可能真的是你弄錯了?” “我在近距離內目睹歹徒,我看得十分清楚,那張畫像——絕不是那名歹徒的。” “這兩者間有無些微的相似,致使守門員混淆其判斷?”梅森問。 柯尼說:“當然有,否則守門員不會誤認這張像就是歹徒。”他再次端詳著畫像,同時用手遮住面孔的下半部位。 “嘴部完全不像,”他說。 “眼睛倒不會太離譜。那傢伙的嘴巴像是——我不知道哪兒看來不對勁,也許他嘴裡含了東西吧,但這畫像的上半部也許是……嗯,有點像那名歹徒……這就是困擾我的所在。我有種感覺,這鳥人曾在何處似曾相識過,但是……”他停頓不語,然後搖頭道:“無論如何,我沒法指認這張畫像就是那名歹徒。” “沒有關係,”梅森告訴他。 “目前我們就進展到這兒吧,謝謝你過來一趟。” “這人是誰呢?你從何處拿到這張畫像?”柯尼問。 梅森說:“我們對罪案的某些層面特別感興趣,當然,這是指德瑞克偵探社而言。在調查案件的過程中——他遭遇到不少特殊事件。” 梅森笑著並握手道:“很高興和你見面,柯尼先生。” 柯尼以微笑回報導:“好吧,如果不想說就別說,今日的談話,是我長久以來所聽到最不得要領的對話了。德瑞克先生,謝謝你,你有我的地址吧。諸位再見了。” 柯尼走了出去。 德瑞克用手抹著前額說道:“這可真是一團亂麻。守門人已告訴警方,我們有盜匪的畫像。” “你能否去找那名守門人,對他所做的指認澆一盆冷水?” “那根本不是指認,”德瑞克說。 “守門人說這個繪像和歹徒相似透了,就像讓畫像照原貌呈現似的。” “嗯,依據柯尼所說的,你能要求守門人給我們其他的支持證據嗎?” “也許我能,”德瑞克說。 “但目前時機太過敏感,警方正在質疑我們的意圖。” “那就讓警方去擔憂他們自己的事情,”梅森道。 “我們顧慮我們自己的事。” “假設他們打電話來,要看那張畫像呢?” “就拿給他們看吧。” “接著他們就會追問如何得到這張畫像。” “就告訴他們是一位畫家畫的。” “他們會要知道是哪位畫家。” “就叫他們來找我吧。” “那個該死的守門人,”德瑞克情緒化地說。 “他真是把我們逼到困境中了。” 梅森道:“別小看目前這個切中我們下懷的事實,它給我們一個有用的武器。我們將畫像交給警方吧,假若守門人仍堅持畫像近似歹徒,那麼警方將會貼出公告,待吉頓因為讀到報上消息而不安時,他將盡其可能地及早離開這個國家。” “他要從哪裡弄到錢呢?”德瑞克問。 “任何他能搜刮到錢的方式都有可能,”梅森沉思地答道。 “至於這一點,我就得好好想一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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