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他·殺

第8章 抽條

他·殺 穆卿衣 6424 2018-03-14
第二天,一夜未眠的蘇琴起了個大早。她輕手輕腳的準備好了早飯,給袁野留了張字條就出了門。 錢,是早就被他掏空了。現在到哪兒去找三萬塊呢?然而,拿不到錢,那男人是不會罷手的,說不定還會跑去找袁野要。這是蘇琴現在最害怕的事。要是讓袁野知道從前的事,知道從前的那個她……她寧可死。 想來想去,唯一的辦法只有向醫院的同事借。 求人本來就是最難堪的事,而所有難堪事之中,借錢更加難以啟齒。而且,就算這次他拿到了三萬塊,也無法保證他不會再來糾纏。一次,又一次的……蘇琴痛苦的閉上眼睛。 側腹,胸口,全身都在隱痛。最尷尬的是嘴角的紅腫,再怎麼用冰敷都散不了。蘇琴索性戴上口罩。不過那浮腫的眼睛,到底騙不了人。

一個小護士試探著問她:“蘇醫生你怎麼了,昨天晚上睡得不好?” “嗯,失眠。”蘇琴猛地回過神來,深吸了一口氣,低聲說:“小娟,有一個事兒,想求你幫幫我。” 袁野今天回家比平時早。 “你怎麼了?還戴著口罩?” 他半躺在沙發上,一見蘇琴進門,有點驚訝的說。 “我有點感冒了,怕傳染給你。” “我已經煮了稀粥,今天你可以吃現成了。” “你別做了,好好休息不好嗎?怎麼躺在這裡?又痛了嗎?” “嗯。越來越勤了。” 蘇琴沒有像往常一樣走近他,一轉身進了廚房。 袁野的眼睛一直看著她:“你沒事吧?” “沒,沒有。” “覺得你有點怪怪的。” “還不是和平時一樣。” 蘇琴在廚房很久都沒有出來。袁野從沙發上起身,走到廚房,站在她背後。他已經煲好了魚粥,還煮好了茄子,青菜,沒什麼可以做的。蘇琴只是站在那裡,對著料理台發呆。

“蘇琴?” “啊,你看我這記性!”蘇琴醒悟過來,心慌意亂的找著碗盛粥。 “蘇琴。” “嗯?”她一回頭,毫無防備的,一隻手伸過來,把蘇琴嚇了一跳,她後退一步,但是已經遲了。口罩被摘了下來。 果然……袁野心裡想。 “這是什麼?”他指著她嘴角的淤傷。 “我,我下班的時候遇到了搶匪,他們搶了我的錢包,還打了我……” “搶匪?幾個人?是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周圍有沒有目擊者?” 袁野問得熟極而流,蘇琴張口結舌。 “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上次打你的那個傢伙?” 蘇琴的臉色變得蒼白:“你答應過不問的。” “但是他把你打傷了!到底是誰?” “別問了!” “我只是想保護你,難道你還不相信我嗎?”

“我不要你保護!我只要你別多管閒事!” “蘇琴!” “騙人!騙人!又說過不再問的!男人全是騙人!”蘇琴把手中的碗向袁野擲去,又抓起台上的筷子勺子擲過去,袁野嚇壞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蘇琴情緒失控的樣子。他上前一步捉住她的雙臂,想讓她停止,蘇琴歇斯底里的叫罵突然轉為了哀鳴:“啊,啊!” 袁野嚇得趕緊鬆手,蘇琴抱著手腕,後退到灶台邊,她縮下身子,痛得皺起來的臉掛滿了淚水。她開始哭泣。 此時,一陣劇大的痛楚也從袁野體內擴散出來,他趕緊扶住牆。 “蘇琴,你的手,讓我看看你的手,怎麼了?” 蘇琴拼命搖頭。 袁野喘著氣說:“我想幫你。” 透過淚眼,蘇琴絕望的看著這個捂著胸口,一臉關切的看著自己的男人。她知道他是真誠的。此時此刻,若世上有哪一個人還真正在乎她,也只有眼前這個男人了。但他幫不了自己,誰都幫不了。

“你自己都快死了!還幫得了誰?” 這句話一出口,蘇琴立刻就後悔了。她看到了袁野瞬間改變的痛苦表情。人們所能傷害的,往往只是愛自己的人。 絕望加上後悔,織成一種更鮮明的痛苦,道歉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她唯有痛哭著把頭埋進胸口。 蘇琴的話像匕首一樣深深刺進袁野的要害。他分不清到底是癌細胞造成的痛楚,還是從心臟傳來的痛讓他終於站立不穩,重重摔倒在地上。 蘇琴尖叫:“袁野!袁野!” “……對不起。” 熱毛巾小心的擦過袁野的臉。剛才倒在地上的時候,他的臉劃到摔碎的磁碗,面頰上拉了條口子。蘇琴已經用酒精給他消過毒,貼上紗布了。現在她在用毛巾幫他擦去血漬。 袁野睜開眼睛,看到蘇琴那哭得通紅的臉。

“我沒事,已經不痛了。”袁野很明顯的說著謊:“別哭了。” “嗯。”可是眼淚不斷的從面頰上掉下來。 袁野一把拉住蘇琴的手腕,抹高她的袖子,蘇琴想縮手也來不及了,雪白的手臂上果然留著烏青的指痕。 蘇琴搶先一步說:“不要問,求求你,什麼也不要問,好嗎?” 袁野張了張嘴,終於長長的嘆了口氣。 他把毛巾從她手上接過,給她擦了擦眼淚:“我答應你,我不問了。別哭了。” 這一刻袁野的溫柔讓蘇琴痛不欲生。她猛地攬住袁野的脖子,袁野伸出手輕輕拍著她的背,什麼也沒有再說。 程琳伸手關掉辦公桌上的計算機,腕錶的指針已經指向七點。放在一旁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心頭一跳,拿起來看看號碼,有一絲失望掠過心頭。

“餵?”那頭是溫和的中年男人的聲音:“下班了嗎?” “剛忙完。” “今晚,你真的沒時間見一面?萬豪酒店今天晚上會有試酒會,想問問你……” “對不起趙總,今晚我真的沒空。” “那麼明天呢?”男人溫柔的說:“我好想你。” 一點點苦澀味的失望淡了,心頭轉而泛起一絲被人追求的甜蜜。她遲疑了一下:“那就……明晚吧……” 辦公桌角落裡放著她和陳子魚蜜月旅遊的時候,在泰國芭堤雅拍的照片。陽光明媚,他們都笑得挺開心。一邊確認著明晚的約會時間,一邊伸手拿過相架。掛了電話,她還凝視著相片中的陳子魚。 她還記得第一次看到陳子魚走進她的辦公室樣子。那天他穿著一身深藍色的警服,英俊得不像是個真的警察。當他口角含著一貫的淡淡微笑介紹自己,與程琳握手時,印入程琳眼簾的,是那雙黑色眼瞳,深得就像夜色。她的臉無端端的就熱了。

程琳從來也沒有見過像他這樣的男人。她分辯得出男人目光中隱藏的色迷迷的氣息,哪怕是那些最道貌岸然的政治家或者假正經的企業家。但陳子魚問她口供的時候,偶爾也會抬起眼來凝視著她,那目光中沒有絲毫的個人感情。那深深的注視,彷彿透過她這個人,在冷靜的審視她的內心。 後來他又來過律師行幾次,每一次,她都在偷偷的看他,只是他專注於查案,絲毫也沒有覺查。 陳子魚身上有一種敏感又復雜的氣質,像貓一樣讓人無法掌控,這對女人來說,恰恰是一種致命的吸引力。他的自信與優美,在舉手投足的細微處一點點散發,同樣一個點煙的動作,他做來也比別人帥氣。程琳喜歡他掛著頑皮的微笑說著自嘲的話的樣子,喜歡他一言不發的看著人時似笑非笑的神情,也喜歡他偶然目光中露出譏俏鋒芒。

她從小就是個乖乖女,從小學到中學成績都是全班第一,後來順利的考入了法律學院,拿到了律師執照。追她的男孩子從中學開始就沒斷過,但是她一直到進了大學才開始第一次戀愛,工作後家人更是給她介紹了一大堆履歷優秀的結婚對象,個個說起來都是社會菁英,但她偏偏為個小警察著迷。 她死活要嫁他。她媽媽沒有辦法,只是嘆氣:“隨你吧,等你被他欺負得哭的時候,到時可別後悔。” 她嘴硬:“才不會呢。” 但到底有點心虛。他看起來,是個很會讓女人哭泣的男人。 沒多久,陳子魚被局裡選出來,參與製作一個電視台節目,他的應酬變得多起來。 情人節那天他帶她去一間位於樓上位置的西餐廳吃飯,這間餐廳居然只接待會員。外面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屋子,裡面裝修得非常奢華地道的法國風味,程琳也算是社會上的高級白領一族,居然都沒有聽說過。她問陳子魚:“你是怎麼成為它的會員的?”陳子魚似笑非笑的說:“朋友介紹的。你喜歡嗎?喜歡以後咱們可以常來。”就在這時又進來了三四個人,程琳認得其中一個捲毛型男是當時小有名氣的歌手。那人身邊的一個短髮美女往這邊一看,露出驚喜的表情,她叫了陳子魚的名字。陳子魚起身過去和她聊了兩句什麼,大概是說他和太太一起來的,短髮美女往這邊看來,衝程琳笑瞇瞇的揮了揮手,算是打了個招呼。

陳子魚回到自己位子,程琳問他:“這就是介紹你入會的那個朋友?” 陳子魚說是。 她又問:“你們怎麼認識的?” “她是個娛樂節目的主持人。”陳子魚說,原來他才開始主持警訊的時候,她曾經教過他怎麼讀稿,所以就混熟了。 程琳沒有再說什麼。但這件事就像一根魚刺在心里卡了一下。那個女人對陳子魚態度很親暱。她的身材惹火,豐胸細腰,有一種娛樂界女孩子的星味。 都說結婚三年,天仙變母豬。程琳照著鏡子問自己,我對子魚來說,已經是黃臉婆了嗎?三年來,每天在同一張床和同一個女人用同樣的姿勢做愛,他會不會膩了?我會不會對他已經失去吸引力了? 就算和他結了婚,生活一起,她仍然有那種若即若離的感覺。她不是覺得陳子魚不好,但身為最親密的人,她也沒辦法真正的了解他。有時她甚至搞不清楚,陳子魚是不是真的愛她。她越愛他,她就越著急,他的真心到底在什麼地方?這種感覺她沒法說,誰也不會理解的。

——因為愛生憂,因為愛生怖。 她媽從前不喜歡陳子魚,結了婚以後倒對這女婿印像加分。有一天來看女兒,她說:“你們也應該要個孩子嘛,夫妻是一條船,孩子就是定船石。” 她的心動了。 但沒想到,這才是他們夫妻真正決裂的開始。 她不明白自己哪兒錯了?為什麼越是拚命想留住,卻將他推得越遠?冷戰,爭吵成了家常便飯,除了他喝醉了差點強暴她那次,他已經好久沒碰過她了。他怎麼不為她想一想?難道她就不會寂寞嗎? 認識趙總是一個很偶然的機會。程琳本來就是商務方面的律師,她接受了一單房地產公司的商業委託,而趙總就是這間房地產公司的老闆。第一次見她,他就明顯的大為傾倒。後來有意無意的找機會接近她,約她出去吃飯,聽音樂會,甚至聽京戲。她這才知道,原來趙總下海經商前曾經是大學歷史系的教授,還是個京戲票友,這年頭,除了有錢,還有這份文化氣韻的男人已經不多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很享受這種被小心翼翼的追求,被呵護,被取悅的感覺。她已經是乾渴太久的花,需要溫柔的雨露。 趙總對她的殷勤,讓她想起,我仍然是個有魅力的女人,漂亮的女人。陳子魚把我蘿蔔不當菜,他會後悔的。 懷著這種複雜的心情,程琳反手,將相架覆蓋在辦公桌上。 今天是陳子魚父親的生日,一直以為他會來個電話,至少問一問自己要不要和他一起去父親家吃飯,但一直到現在,他連一條短信也沒有發過。程琳真的覺得心灰意冷。 雖然那天在電話裡她發脾氣說不去,但是事到臨頭,她一樣乖乖的買了禮物送上門去。她的心軟,別人對她一分好,她要還別人三分,別人對她十分好,她就要還人家十二分。不管她和陳子魚現在的狀況如何,結婚這些年,陳強一直對自己像女兒一樣,她心裡清楚。 到了陳強家,來開門的是阿姨,扎著一條花圍腰,紅撲撲的臉上綻開了笑的往裡讓:“快進來快進來。老陳呀,琳琳來了!”一邊接了她手裡拎的蛋糕和禮品袋:“你這孩子,吃頓便飯,買禮物做啥呢。” 她其實最多比程琳大五六歲,開口閉口就叫程琳和陳子魚是孩子,真當自己是家長。 陳強拿著報紙從里屋走出來,看得出來小阿姨把他照顧得很好,清瘦了一輩子的人,現在開始有點發福,臉上的皺紋反倒比原來少了。從前辦案時雷厲風行的刑警隊長,現在看來也就是一個普通的幸福小老頭。他看到程琳一個人,愣了一下,就笑著招呼:“琳琳,坐。” 程琳很感激陳強這時候沒問她為什麼陳子魚沒有一起來,她怕自己一開口就要委屈的哭出來。 阿姨一邊泡茶一邊大大咧咧的說:“小魚是不是加班?他怎麼沒來?” 程琳小聲說:“我不知道。” “不知道?給他打電話呀!我們還等著他開飯呢!” 程琳絞著手指,咬著下唇不知該怎麼回答。陳強趕緊解圍:“咱們不等他了。你趕緊開飯去吧。” “我說小魚怎麼搞的,忙也該有個上下班時間嘛,今天可是他老子生日……”到底不是自己的兒子,阿姨嘟嚷了兩句,扭身進廚房了。 陳強看看低頭坐在沙發上的程琳:“他們那工作,是真的挺忙的。子魚小時候那會兒,我一天連個回家的時間都沒有……” “爸,”程琳打斷了他,本來想說一句我知道,結果話到嘴邊一下子哽咽了:“子魚他……可能在外面有女人了……” “什麼?”陳強大吃一驚。 “我覺得他好像躲著我故意不回家,每次回來又喝得醉醺醺的,有一次,有一次他身上還有女人的香水味……” 陳強搓著手一時不知該說什麼,過了一會兒,平靜下來:“琳琳,這個事咱們可不能胡猜。子魚這孩子我知道,他貪玩是有的,但是還不至於這麼荒唐。” “爸!”程琳低叫了一聲。她的意思陳強懂,意思是陳子魚是你兒子,你當然幫著他說了。還好這時候阿姨端著酒杯從廚房轉了出來:“琳琳快過來坐,吃飯了!”她是個矮個子的粗壯女人,什麼事都不往心上過的,一說話就樂呵呵的,指使陳強拿碗拿筷子也指使得樂呵呵的。她這種樂觀的情緒很能感染人,被她指使的人也心甘心願的團團轉。 陳強當初決定和這小保姆結婚的時候,在公安局裡很落人話柄了一陣,陳子魚一向和他父親關係淡,意外的這一次卻相當支持。他私下里對程琳說,人老了沒意思,子女是靠不住的,現在他爸爸自己找了一個,正好,大家誰也別成誰的包袱。雖然程琳覺得陳子魚的話未免絕情,但現在看到這老夫少妻其樂融融的樣子,又覺得陳子魚的話深有道理。再乖的兒子也不夠枕邊人貼心,不可能把爸爸照顧得這麼好。 阿姨夾了一塊紅燒帶魚放到程琳碗裡,以她一貫樂呵呵的口氣說:“琳琳,你說小魚在外面有女人,這話我可不太信。這男人在外面,哪個沒個應酬什麼的,有時有點逢場作戲的事,別太認真。男人和女人心眼兒裡裝的東西不一樣,咱們婦道人家就是心眼小,一丁點兒的事,看得比天還大。其實過後看看,算個屁。呵呵,你別怪阿姨說話粗!” 程琳心裡想,胡說,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阿姨又樂呵呵的挑了一隻紅通通的基尾蝦塞給程琳:“你別以為阿姨什麼都不懂。阿姨雖然文化水平不高,看人可準。敢拍著心口跟你說一句,子魚對你那是真心實意的。他從前的女朋友阿姨也見過幾個,沒哪個有他對你這樣好過。” 程琳忍不住反駁:“他對我好?他哪一點對我好啦!” “別的不說,他顧家不是?每個月的家裡的開支是他負責吧?生活費有交到你手上吧?” “這樣就算好啦?” “他聽你的話呀!你讓他戒菸他不是戒了?” “他現在不又抽開了!” “那前一陣子,他可是真沒抽了。你看他爸,我嘮叨他多少次了,他哪一次聽過我的?連個樣子都不做!”阿姨眼捷手快的從陳強筷子上奪下一塊帶肥肉的紅燒肉,給他換了一塊瘦的:“還有那孩子的事,你們也折騰了大半年吧?他不是一直在遷就配合你嗎?” 程琳紅了眼圈:“他現在家也不肯回,就是為了躲這事!” “說到點子上了吧。有時候,別男人一不回家,就怪他在外面有人。” “我就想要孩子,我有什麼錯?” “你想給陳家傳宗接代,這事是沒錯。錯就錯在你太著急了。” 程琳一張俏臉沉了下來,這鄉下女人偏心陳子魚,因為他是陳家的獨子。陳強看到程琳不高興了,連對老婆使眼色,阿姨還在樂呵著絮叨:“這是送子娘娘自有安排的事兒,急也急不來,對吧?男人嘛,就像孩子,你把他逼急了,他不躲著你才怪。你們還年輕,急什麼呢?我都奔四十的人了,想給你和小魚再添個小弟弟,我都沒急,對不對?” 陳強臉色尷尬。程琳又好氣又好笑。 吃了飯,阿姨收了碗筷,進廚房削蘋果。程琳看看時間起身告辭。出了樓梯到街口,要穿過一條小僻靜的馬路,陳強就送她到車站。 “琳琳,你阿姨是個鄉下女人,沒讀過什麼書,就愛亂說話,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程琳趕緊說沒有沒有。 停了停,陳強又說:“你在子魚那兒受了委屈,爸代他跟你賠個不是。” 程琳說:“爸!” 陳強嘆了口氣:“子魚的事,他自己從來也不會跟我說。我從前只知道忙工作,退了休才發現,和兒子之間已經差不多就像兩個熟人了。這時候才來後悔也晚了!” 程琳有點茫然的側過頭望著陳強,不太明白他想說什麼。 “子魚性子是有點獨,這都得怪我。是我沒盡到做父親的責任,沒給他一個正常的家庭。” “爸,你別這麼說。” “有時候人把感情藏得太深了,連自己真正想要什麼都弄不清楚。”陳強停下腳步,看著兒媳婦:“琳琳,你阿姨的話還是有她的道理。子魚他對你是不一樣的。你爸我做了一輩子人的工作,這點眼神力還有。給他一點時間,好嗎?” 程琳不知說什麼好,只好咬著下唇點頭。看她的樣子還是沒聽進去,陳強也不勉強她。車來了,看著她上了車,透過車窗向自己揮手,陳強有點惆悵。子魚這孩子,面子上比誰都要強,心底里比誰都寂寞,比誰都更容易受傷害。這也是陳強這些年才看懂的事。他現在想來心疼兒子,但兒子的心扉已經完全對他關閉了,程琳反而成了他了解兒子的唯一途徑。他問自己,對他們父子之間來說,一切是不是已經太遲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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