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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五

逃往中關村 汪向勇 6392 2018-03-14
我第一次真正覺得自己非常無助,為自己不能幹自己想幹的事而煩惱。回到宿舍裡,我將這種無奈的遭遇向肖漢說了。肖漢說他就沒有打算在廠里幹長。為了發洩這種鬱悶,我買了一瓶酒和一些肉食,準備在電爐上加工一下。宿舍裡不允許用電爐,我們還是偷著用。 肖漢見我要用電爐,告訴我一個不幸的消息:電爐被沒收了。我乾脆倒在床上,連吃飯的意思也沒有了。肖漢扔給我一隻煙,給我點上,然後也倒在床上。我見肖漢的樣子,八成跟他的感情問題有關。 肖漢瘦高的個子,戴一副黑框眼鏡,說話略慢,不失風趣,也會些詩文,不太像東北人。剛來的時候他就將一幅美人像貼在床頭,讓我們猜是誰。我說是港台名星,康成甚至認為一定是台灣的,只有李軍慢慢用帶尾音的湖南普通話說是肖漢的老婆。肖漢則默不作聲,我和康成一起驚嘆肖漢有如此艷福,有如此漂亮的老婆(我們稱人的女朋友為老婆),肖漢謙虛地說一般一般。

肖漢在床上大口地吞雲吐霧,我問他君有何憂,他說他老婆要來看他了。 "這不是喜事嗎,憂從何來?"我頗覺他多慮。 肖漢自言自語地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如果不能將老婆分過來,這種感情將何以為繼?” 恰好李軍穿著一身臟兮兮的工作服從外面一顛一顛回來了,見我們如此沉默,打趣說:“怎麼,又多愁善感起來了,還像不像男人?”我將肖漢的情況復述了一遍,李軍瀟灑地說:“大丈夫何患無妻!”我糾正說:“不是患無妻,而是患無愛情!”李軍一邊脫工作服,一邊眨巴著拿掉眼鏡的近視眼說:“什麼XX愛情,是真愛情就算分不到一起也過來了。” 我從床上扭起身來說:“太俗!” 李軍突然精氣很足地說:“兄弟們,我這裡有幾張蒙娜克的迪票,不如今天去蹦迪。”

這個主意不壞,我們一下子被激活了。我到對面宿舍叫上康成,李國林還沒有回宿舍,只好舍他而去。 走到門口康成好像想起什麼來似的,說:“我不去了!” “為什麼?” “我不會蹦迪。” 我不屑地說:“你會不會蹦?” “會。” “齊了。”我拽上康成,一幫人鬧鬧哄哄出了宿舍,到澤雨旁邊的一家飯館草草吃了飯,叫了一輛面的,向五棵松蒙娜克迪廳前進。 “康,你們廠裡的計算機系統建得怎麼樣了?”在路上我問康成。康成一臉麻木說:“不知道。” “你已經參加了廠裡計算機網絡的建設,怎麼會不知道呢?” “我幫計算機室一起調查了全廠的系統需求,現在等著領導批示。據說全公司的計算機系統由電子公司來做,我們只是輔助一起開發,將來接手管理。”

“你現在幹什麼呢?” “我現在在機修科跟班,經常和機修主任到車間去逛,蠻好!” “怎麼個好法?” “好玩!” “怎麼個玩法?” “車間的人全是三點式。” “你說他們穿著三點式上班?” “別想歪了,臉是三點式:兩隻眼睛,一張嘴,其他地方都是黑的。” 哈哈...... 我們在夜幕降臨的時候到達蒙娜克,遠遠就見到巨大的探照燈在四處掃射,頗像農田裡誘引飛蛾的黑管燈,蹦迪的人像飛蛾一樣從四面八方飛來。從不同方向打上去的激光燈將整個舞廳照得晶瑩剔透,宛如用翡翠瑪瑙鑽石混雕的工藝品。 我們在門口交了門票,每人花15元買一瓶飲料。李軍罵舞廳太黑心,我說李軍是越來越愛罵人了,李軍說是從工人師傅那裡學的,我說能不能從工人師傅那裡學點好的。說話間進得舞廳,全場嘰嘰喳喳。蹦迪九點開始,我們找了一個接近舞池的地方坐下,聽許多人在點唱卡拉OK。肖漢將服務生叫過來,問有什麼酒,服務生說了一些很花哨的名字,我們都說不用喝酒,肖漢退走了服務生。

在我們對面的舞台上方,播放著中國一些搖滾樂隊的現場錄像。我看見張楚坐在一個高凳上面對空曠的前方高歌,一名穿黑衣的樂手拉著一把鮮紅的小提琴,旋律華麗:“這是一個戀愛的季節,大家應該相互微笑...這是一個戀愛的季節,大家應該相互交好,孤獨的人是可恥的...生命像鮮花一樣綻開,我們不能讓自己枯萎,沒有選擇,我們必需戀愛.... ..” 我被場面的空曠和孤寂深深吸引,不能自拔,勾起了對往事的回憶,幾欲落淚。 肖漢在一旁猛猛抽煙,見我在發呆,用肘碰了一下我。康成似乎對這個場面有些拘謹,他不知所措地四處看著。李軍和著卡拉OK的節奏輕哼著。 我對肖漢說:“我以前特別喜歡音樂,也試著寫過歌曲,現在覺得那個時候是那麼美好。”

肖漢明白我的意思,說:“不要追憶逝水年華,也不要為工作的事情太在意,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我戲謔他道:“你也不必為老婆的事太操心,緣聚緣散,這也是規律。” 這時正面的大人頭雕像開始噴煙,警報聲大響,場面有些鬼怖。低沉的音樂喻示著大戰前的平靜。強大的人造煙霧充滿舞池,舞台正方的巨大人頭眼睛裡電光四射,周圍三層挑台的舞者開始躁動不安,彷彿一群失去控制的鬥獸,開始從牢籠中甦醒。音樂一波一波漸強,突然燈光盡失,雙眼失明;鼓樂頓止,雙耳失聰。隨即一聲炸雷,強大的聲光衝擊波只抵人被壓抑的脆弱和瘋狂,舞者如洪水決堤,澎湃而出。 DJ老外穿著一件黑色T 卹,套一件很長的紅色工裝牛仔,也不失時機在那里大嚷大叫。在漸失的霧氣中,我看見肖漢像一道黑色的閃電,四肢從身體脫透出來,向四周伸展,我從未發現在他瘦弱的身體中潛藏著這樣的力量和認真。他見我一直在旁邊靜坐,將我拉入舞池。我感覺進入舞池等於進入了快樂,許多惱人的事一掃而空。 "沒人能阻止年輕和快樂,忘掉煩惱吧",肖漢嚷出這麼一句,我聽得模模糊糊。

康成已經離開了坐位,消失在舞池的迷霧中。音樂突然大變,身後一片嘩然,我們轉身過來,發現有三個穿著三點式的領舞小姐在高高的領舞台上盡情蹦跳。那身材和活力讓人欣賞和羨慕。她們越向觀眾靠近,台下的舞者就越瘋狂。她們舉起雙手在那裡前後左右晃動,舞者也自動用一致的手勢在台下晃動。如此反复,人人陶醉在忘我的氣氛中。 我們飽嚐了兩個小時的汗水和噪音,開始變得疲憊不堪,這時輕曼的音樂響起,情侶們開始在這一段時間裡慢慢搖擺。 如果回頭看一段沒有目標的生活,情景往往讓人觸目驚心。就像時間讓人衰老一樣,雖然一天天很難覺察,可是將相隔10年的照片放在一起,那絕對是觸目驚心;人在環境中的處境也是這樣,不知不覺過了很久,突然有一天會感知自己原來是這樣的狀態。人對自己往往是無知的。我時常追尋我為什麼成為三分廠辦公室的電腦維修員――這是我對自己的稱謂,大腦裡只是一片混亂和叫嚷的聲音。人在環境裡對自己的把握有時只能是一些想法,最可怕的的是我連想法都沒有。

除了給生產科製各種報表,或者將以前由他們用紙寫的東西變為用電腦寫,我還慢慢開始擔當起草一些通知文稿的任務。我開始學會串門,以此消磨時光和心中的不快。事情有1%的巧合,就有100%蓬勃發展的可能。第一次到財務科串門,我就遇到電腦故障,他們的電腦在接受打印命令後,打印機針頭急促振動一下,然後一動不動。雖然他們對我不甚了了,但還知道我是電腦科班,一臉久仰的神情請我查看。我毫不客氣座上正位,重新填寫了一張工資單,點上打印,打印機就听話地吱吱叫個不停。我在他們的讚美聲中,讓他們親自操作一次,電腦也吱吱打出漂亮整齊的工資單。在一片讚美聲中我完成了首次串門,回到科長辦公室,甚感無聊。我心裡很清楚,這只是雕蟲小技,跟本不能唬弄日本人――我的意思是靠這兩手沒法賺錢養家糊口。我多麼想參與到一個大項目中,去從宏觀的、工程的高度學習和運用計算機。電腦本來是一個很個人的職業,可是脫離集體又沒法成長,除非像求伯君一樣,一個人能編一個好用的軟件。可能我根本上是一個庸才,只是沒有機會將這種狀況暴露在太陽底下。

我跑到里屋,躺到科長中午午睡的床上,拿出他的都寶牌香煙,大大咧咧抽起來。看著午後燦爛的陽光照在窗外一蓬野蘭花草上,我胡思亂想將要入睡,有人在外面敲門。我起身去開門,財務科的黃毛丫頭小吳找我,說打印機又不打了。我問是怎麼不打的,她說:“你一走就不打。”我再次到財務室,剛才的一幕重演了,我根本沒有動任何地方,電腦老老實實打得倍儿好。我玩笑著說:“沒別的毛病,電腦認人。” 財務室的人都知道這不是原因,但他們確實看見我在旁邊電腦就好。我繼續笑道:“要想讓電腦好好工作,我必需調到財務室來工作。”財務室的同志舉雙手贊成。我正色道:“先退出系統吧。”然後我將電腦系統整個清理一遍,並將打印機與電腦連接的並行線接口用小刀稍刮一二,接通。用殺毒盤殺了一下毒,啟動計算機,打印穩定了。

解決財務科打印問題只是我為整個辦公樓維護電腦的開始。我的電腦才能在三層樓裡像煙霧一樣傳播開來,而且慢慢具備了傳奇色彩。 安全科的顯示器、技術科的軟驅、行政科的硬盤、人事科的鼠標相繼成為我的朋友,通過給他們治好失明、拉肚子、小腦病變和副交感神經失常,我認識了他們的主人,也和他們成為好朋友。他們在對待一些問題上的意見驚人地一致,那就是無論這些玩藝兒壞成什麼樣子,他們都不願意換。後來我通過申請給生產科的電腦配一個鼠標,才明白個中滋味。為了配一個鼠標,我到財務科去借了一個鼠標,並將用鼠標和沒有鼠標的情況作了一個比較,滿以為科長會覺察出有鼠標的好處,誰知科長看後木然道:“沒什麼區別呀?用鼠標也可以完成,沒有鼠標也可以完成。”我算明白了什麼叫對牛談琴。

最後我花了兩個星期才從林平那裡得到一個舊鼠標。 ...... 在讚美聲中體會痛苦!我通過電話這樣告訴康成。 遠離本土作戰 敵人離我們那麼遙遠 我在遙遠的北方被連根拔起 我的家鄉在遙遠的南方。 ....... 我將自己剛寫的一首小詩念給康成聽,希望博取康成的理解。康成在我將詩念了兩遍之後還一言不發。 我氣憤地說:“康成,你是聽還是沒聽?!” 康成慢慢吞吞地說:“我在想我該說什麼好。我覺得你是不是太脫離生活,否則不會有那麼多遙遠。” “你不了解我的生活!你在幹什麼?是不是在打遊戲?” “你怎麼知道的?有話快說,我快超過3萬分記錄了!” 康成一定玩著他的手掌機。 “狗屎!”我生氣地掛了電話。兩分鐘後我撥響了另一個分廠技術科肖漢的電話,將那首頗為言志的詩念給肖漢聽。 “我幾乎有同感!”肖漢在那一端欲言欲止的語氣,彷彿是尋詞索句,想準確表達對這首詩的看法。 “那你離同感有多遠?”我心情好了一點,略帶調侃地說。 “從你們廠到我們廠這麼遠。哈...”肖漢說完笑起來。 “太精闢了!”我說,“他媽的......” 我不知不覺跟人事科王科長一樣,依靠這種無聊而有趣的電話打發時光。人不可預料自己變成什麼。有時候突然自省,慚意侵心,便苦練電腦水平。軟件沒有機會練,我就苦練硬件維修。買了許多維脩大全,先看維修圖例,再看維修原理。拆電腦,打印機,甚至是複印機,拆到不用電烙鐵就不能拆為止。然後再裝,細心認真就沒有裝不上的。最後我可算遇上裝不上的東西了,這件事給我的打擊不小,我將針式打印頭打開之後,再也裝不上去了。 康成已經具備了和我大侃特侃電腦的水平,他像溫室裡的小豆芽一樣成長得很快。豆芽是我見過的長得最快的植物。我在宿舍裡掏出滿口袋打印針的時候,康成驚訝得張大了嘴說:“你,你,你能修打印頭,佩服佩服!” 我淡淡應一句:“只會拆。” 康成在一旁狂笑不止,說:“你是不是患了大腦炎,沒事拆打印針當牙籤使!” 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說:“別鬧騰,說正經的,你能找到人幫我將打印針裝上嗎?明兒我還要打報表。你不知道,那幫不懂電腦的,你排除了一個很簡單的故障,他們會很神奇地看著你,你解決不了一個你根本無條件解決的故障,他們也很神奇地看著你,這種眼光很難受。人有時候就是這麼虛偽,谁愿意自己在他們心目中建立的萬能形象毀於一旦呢?如果真不會修,至少你會解釋也行。有時候能解釋出了什麼問題比排除了問題還管用。現在我怎麼解釋?我要是一解釋,我們那有一個會修手錶的師傅拿過去就給修好了,我臉還往哪兒擱?” 康成又是一陣狂笑,笑岔了氣。 我一絲笑容也沒有,拍著康成的背說:“你是不在苦中不知苦。” 康成止住笑,一臉亂紅還沒褪去,賣著官子說:“我幾個月以前倒是認識一個電腦天才。” “你認識修表的也行,只要今天晚上能修好!” “不是修表的,是電腦天才。”康成說完瞪著我,我明白他的意思,從兜里掏出金橋牌香煙,恭敬地遞給他點上,說道:“你小子不能當官,辦這點小事都要收受賄賂。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康成吐了一大口煙,雙手按在雙膝上說:“孩子沒娘,說來話長啊!”康成故意將尾音拖得很長。我急了,搡了他一把說:“你是不是又要給我來從前有個山,山里有個廟。少拿我開涮,我是真著急,要是沒什麼狗屁電腦天才,我趕緊想別的招去,別浪費我的寶貴時間,就一個晚上了。” 康成站起來,手給我一揚,做了個請的動作說:“走吧,見電腦天才!” 我們到另一棟宿舍樓去找電腦天才。在路上康成告訴我電腦天才是他在遊戲廳認識的。有一次他在遊戲廳對新到的一個遊戲產生了興趣,一天扔了20個牌子還是過不了關。按正常情況,康成每次去遊戲廳老闆是不歡迎的,因為他能用一個C OIN(機牌)從頭打到尾,最後不想玩了就將獎勵的COIN讓給他看著順眼的小孩玩,這樣老闆根本沒法賺錢。那次康成遇到了滑鐵盧,康成的脾氣是玩不穿不下火線,所以星期六被套在那個遊戲機上套了一整天,中途是李國林給他送的飯。就在關鍵時刻,電腦天才去了。康成的脾氣是自己玩遊戲不讓別人插嘴,電腦天才只是在他旁邊的一台機器上玩同樣的遊戲。康成在扔掉第21枚COIN之後決定上一次廁所,他想換換腦子,他真有點心灰意冷,他說他在這種時候的心情與絕望相差無幾。上完廁所回來,他無意識地站在電腦天才旁邊觀戰。康成說他一見電腦天才就知道此人不俗。很快電腦天才的遊戲進度也到了康成過不去的地方,電腦天才只是三下五去二,就過關了。康成看得目瞪口呆,他主動搭話說:“你是第一次玩這個遊戲? ”這其實是在暗中較勁,如果多次玩才玩穿也沒什麼佩服的。電腦天才說他是第一次。康成知道遊戲迷不會撒謊,他們就這樣認識了。一聊,倆都是一個總廠的,電腦天才在總廠電子公司工作,搞軟件開發。後來才知道,電腦天才簡直是個電腦奇才,他軟硬件什麼都會,康成沒事就去找他玩。 我們進到電腦天才的宿舍時,電腦天才正在和其他三人修長城。屋里烏煙瘴氣。 “猴哥!”康成衝其中奇瘦的一個高個叫道。我發現那個瘦高個確實很猴,我沖他點頭堆笑,也給其他三位點頭堆笑,他們繼續打麻將。康成和我就在一旁看他們打。一會兒,猴哥對面的人給猴哥點了一條龍。猴哥從麻將場下來,問康成有什麼事。康成指指我說:“幫裝裝打印針。”猴哥面無表情地對康成說:“你先替我。”然後領著我出了宿舍。 我走在猴哥後面,覺得從猴哥身上散發出一股股涼氣。從後面看,猴哥的腿細長得利害,像兩根上下一般粗的竹桿。兩肩如鶴一樣高聳,微駝的背頂著一顆小頭,細長的脖子隨著步履不停地晃動,兩隻胳膊插在褲袋裡。我立刻相信他是電腦天才,我感覺他身上有些奇異的東西,沒有絲毫覺得他很虛弱。我相信這樣的人三天三夜不睡覺編程序也沒事。 猴哥將我帶到樓道的廁所裡。廁所分里外兩間,外間是水房,里間是便室,和我住的宿舍裡的廁所一樣。我心中無比納悶,以為他要上廁所,就站在外面等。猴哥卻轉過臉來說:“進來,這是我的工作室。”工作室在廁所裡?我納著悶,也只好跟著猴哥往裡走,心想電腦天才就是與常人不同。 廁所裡有一個供人沖淋浴的單間。一般我們都在外間水房用盆裝水沖澡,沒人到里間淋浴間衝,除非有什麼病。 猴哥將廢棄的淋浴間當作了工作室。這個主意雖然臭了點,但也算上上乘想法。這裡面確實很安靜,適合電腦天才搞創造。 猴哥的工作室裡有一檯面目全非的電腦,但從顯示器知道電腦完好地運行著。各種電腦書堆滿了地上和桌面剩餘的空間,大小各種鉗子和烙鐵散亂堆在一個皮鞋盒裡。一對音箱卻整齊鋥亮地架置在牆角,很低但很有質感的曼托瓦尼音樂在裡面流動。 猴哥很快給我裝好了打印頭,帶著我出了他的工作室。我心裡出來一句詩:斯是臭室,惟吾德馨!猴哥就是猴哥! 我們回到猴哥的宿舍,康成正好給對麵點了一條龍。康成略帶歉意地看著猴哥,猴哥露出了少有的笑,將康成替下來。 我們謝了猴哥出來,我問康成猴哥姓什麼,康成一臉木然反問我,侯哥不姓侯姓什麼?我暗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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