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紀實報告 悲壯歷程·百色、龍州暴動紀實

第36章 軍閥中原大戰,紅七軍回師右江

1930年4月,閻錫山聯合汪精衛、馮玉祥、張學良、張發奎及桂系李宗仁,通電反蔣。 4月1日,閻錫山在太原宣誓就任反蔣聯軍總司令;馮玉祥在潼關、李宗仁在桂林分別就任反蔣聯軍副總司令,以此拉開了中原大戰的序幕。這場大戰規模空前,耗資巨大,主戰場在河南、山東、安徽、湖北、山西等省。反蔣聯軍集中了70萬大軍,蔣介石投入的總兵力大約60萬。百萬大軍廝殺於中華腹地千里戰線之上,是中國近代史上規模最大的一次軍閥混戰。 蔣介石對各實力派的反蔣軍事進攻,早有應變準備: 4月5日,國民黨南京政府國務會議下令通緝閻錫山。 4月8日,蔣介石飛抵徐州召開緊急軍事會議,調遣集結部隊。 5月1日,蔣介石向全國全軍下達討伐令。

5月2日,蔣介石在南京舉行誓師典禮,表示了他要與反蔣派拼殺到底的決心。 5月8日,蔣介石渡過長江北上,先後到蚌埠、濟南、兗州等地進行軍事部署。然後率領一支龐大的德國軍事顧問團,坐鎮徐州指揮作戰。反蔣聯軍在兵力上雖佔優勢,但決定戰爭勝負不只是兵力。蔣介石派何應欽統領廣東陳濟棠部、朱紹良部和湖南的何鍵部,以較優勢兵力與桂系和張發奎部作戰,想迅速解決南方之戰,然後集中兵力對付馮、閻。 6月4日,李宗仁、張發奎率3萬人馬攻克長沙,6月8日又佔領岳陽,蔣軍全部撤退到賀胜橋以北,武漢吃緊。可惜馮玉祥將西北軍過早地東移,欲奪南京,停止了繼續南下武漢,貽誤了戰機。陳濟棠的粵軍趁機從南面切斷了桂系和張發奎部的歸路,蔣介石應機又調集了9艘軍艦進入洞庭湖參加作戰,桂系和張發奎部在前有重兵阻擊,後有追兵截尾的困境下,掉頭撤退。在南撤途中,又遭蔣軍三路夾擊,桂、張軍在突圍中損失慘重,幾乎喪失了老本,焦頭爛額地撤回廣西境內,一時間一蹶不振。

正是在這軍閥混戰的空隙中間,給廣西的紅七軍帶來了一個再度發展和壯大的良好時機。 4月初,李宗仁、白崇禧親率桂系主力北上湖南參加中原會戰。李明瑞、 張雲逸率領紅七軍第一、第二縱隊經河池、懷遠,轉戰至思恩(今環江),與柳州開往湖南的桂系楊騰輝師發生激戰,紅七軍受到一個小小的挫折後,翻越苗族居住區域的九萬大山,到達貴州榕江地區,於4月底攻占了古州縣城(今榕江縣),繳獲了大批武器、彈藥和其他物資,部隊士氣大振。 在古州休整時,紅七軍才從國民黨的報紙上得到有關蔣、馮、閻“中原大戰”及桂系已調主力北上湖南參戰的消息。 李明瑞、張雲逸當即決定,回師廣西右江地區。 “裕生兄,你看蔣、馮、 閻此次中原逐鹿,鹿死誰手?”張雲逸騎著一匹青鬃快馬,與騎一匹棗紅馬的李明瑞並轡而行。

“老蔣既是一個軍閥混戰的老手,也是一個手執尚方寶劍的主帥,雖然從兵力上看,老蔣不佔優勢,但他會施展各種權術,不借一切地打敗對手。”李明瑞說。 “裕生兄言之有理。老蔣不管打出怎樣的旗幟和招牌,他骨子裡仍然是一個軍閥,他所施展的每一個手段都離不開舊軍閥的範疇。但他這次不知要在舊的手段上又要玩出什麼新花招。”張雲逸淡淡地笑著,眉宇間卻浮現出一絲疑雲,“孫逸仙(孫中山)當初如此倚重蔣介石,不能不說是一個失誤” 李明瑞沒有立即作答,思忖片刻才說:“勝之兄當年在粵軍供職時,是否讀過蔣氏撰寫的《孫大總統廣州蒙難記》那本小冊子?” 張雲逸說:“讀過讀過。連以上軍官,人手一冊。孫中山還為此書作序,備極讚許:'陳逆(指陳炯明)之變,介石急赴來粵,入艦日侍予側,而籌劃多中,樂與予及海軍壯士共死生,茲記殆為實錄。'”

“勝之兄好記性!蔣在永豐艦上與孫中山並肩抗敵月餘,故在大總統心目中,蔣是有謀有勇而又能與他共生死之人。那時大總統在廣州雖然僚屬眾多,集中了舉國精英人才,但在軍事上卻惟有蔣是可以倚重之人,委任他為大元帥府行營參謀長(1923年2月18日)。”“據傳,蔣對這個職務並非受寵若驚,倒是遲遲而不到任,孫中山卻不惜求遠水救近火,向奉化溪口連電催促:萬請速來,勿延。幾日後蔣才勉強啟程,抵穗就職。”“一年後(即1924年5月3日),孫中山又正式任命蔣為黃埔軍校校長兼粵軍參謀長。蔣在日本振武學校學到的武士道校風,在黃埔軍校充分錶現出來。僅又一年,蔣率以黃埔教導團和學生軍組成的精銳師,擔當先鋒部隊,迎擊陳炯明叛軍,開始了第一次東征。蔣作為校長竟能身先士卒與部隊一同衝鋒陷陣,所以他在黃埔軍校師生中贏得了聲望。”

“是啊,北伐使蔣獲得了榮耀,我等當時對他確有幾分敬仰,文武百官都被召集在他的旗幟之下,為國殺賊,拋頭灑血。” “而蔣更以為自己是天賦雄才,孫先生不能統一中國,袁世凱也不能統一中國,只有他把中國統一了,這使他多麼躊躇滿志啊:如欲治國平天下,當今之世,舍我其誰也。” “正是由於他的權力慾和獨裁野心,豈能容得共產黨之存在,故就蓄意製造事端進行大清黨,把孫先生的聯俄聯共扶助農工政策,踏進了抗俄反共鎮壓工農的血海。” 倆人侃侃而談,隨大隊人馬向河池方向行進。一路過關奪隘,幾乎沒有遇到任何像樣的抵抗。桂系的主力皆已開拔湖南,各地的民團也都躲藏得無影無踪。此時,李明瑞和張雲逸有一種強烈的共識和緊迫感:時機難得,殺個回馬槍,抓緊時機發展和壯大紅軍力量,收復右江革命根據地!

三千人馬日夜兼程,向廣西河池疾進。 這天黃昏,部隊沿著一條河谷來到一座叫龍山的山腳下。 舉首望,只見雲山疊翠,怪石鱗峋,龍山的主峰百丈崖雄立而峙,峭拔突兀如擎天一柱;一座小巧的亭閣倚崖而建,閣中石壁上鐫刻的詩句依稀可辨。尋覽山中,古榕盤桓,老柏蒼森,藤蔓糾結,綠蔭藉鬱,飛禽啁啾。山的左面,有清澈如鏡的溪流環抱;山的右面,有丁冬如琴聲般的響泉飛瀉而下;在暮色蒼茫中, 更增添了一種蠻夷洪荒的原始韻致和朦朧如墜仙境般的美妙夢幻。李明瑞向張雲逸等人介紹說,1916年夏秋之交,蔡鍔將軍從邊關龍州去貴州、湖南等地組織護國軍,討伐袁世凱,途經龍山時,曾登臨山巔覽勝,並在崖前揮筆題詩。後來,人們為追念這位愛國將領,便倚崖築建了這所亭閣,閣中石壁上的題詩,正是蔡鍔的遺墨:龍山極目正重陽, 不望京華不望鄉。欲上層山尋舊路, 更登絕巔獻新湯。雄關鷲立難飛渡, 壯志鷹揚敢跳梁。誰謂秋高防寇入, 好憑一戰勒南疆。

“好詩!好詩!真乃大氣魄!”張雲逸連聲讚歎道,“青梅煮酒論英雄,長亦在斯,短亦在斯,得亦在斯,失亦在斯啊!惟我紅軍肩負救國救民之歷史使命,任重道遠,更須有此番大氣魄!” “有為者皆若是,不管前路多艱危,縱是馬革裹屍,肝腦塗地,亦無悔無怨!磊磊者人之魂魄也,浩浩者人之精血也,有魂魄崛於亂世間方有大氣象,有精血拋灑於天地間方有大襟懷,有大氣象大襟懷者撼乾坤納天下!”李明瑞以此道出胸臆,表達對共產黨領導的革命武裝由衷欽敬和擁戴。眼前的龍山恰在默默為他立證:李明瑞不是蔡鍔,他已從一個舊軍轉變成一名紅軍將領。 “裕生兄,我們當以蔡鍔將軍的題詩共勉吧!”張雲逸說。 “理當如此,更當如此!”李明瑞感慨不已。

他們並立眺望龍山,絢麗的夕陽正把它的最後一抹餘輝投射到龍山主峰之巔的丹崖上,宛若一柄從爐火裡取出來正在錘鍛的寶劍,通體透亮。 ——也許歷史上很少把它稱為赫赫名山,可是它橫斷南國邊際天際,以其威嚴神秘而又落寞靜寂的景觀令人心懾! 這是紅七軍突圍轉戰黔桂邊以來所面對的一座最巍峨壯觀的大山。山上無人涉足的林木閃現出一種笑傲蒼穹的凌厲的鐵青色;山上一尊尊漢子般的岩峰如此怪誕、秉直、高傲地聳立著,在雲濤中若隱若現。 這是一個雄性的山的部落! 這是一個沉默的山的家族! 整個龍山山嶺擺列出金戈鐵馬雄壯威嚴的軍陣,它是征服者的大敵——好像說此路不通;它又是大軍的保護神——通過龍山屏障,敵人就無法形成包圍。

張雲逸下令,連夜翻越龍山。 說來也巧,就在紅七軍翻越了龍山,抵達河池地區不幾天,前來尋找紅七軍的鄧斌也路經龍山。 由韋拔群派出護送鄧斌的牙美元追憶說,當他們來到龍山腳下時,也是黃昏時分,有人向鄧政委提出在此歇歇腳,等天亮了再爬山,順便觀賞觀賞這裡的美妙景色。可鄧政委執意不肯。他說:軍情緊急,此刻哪有這份閒情逸致啊!要盡快尋找到大部隊。 於是當晚翻越了龍山,又策馬上路,涉水渡河,加緊尋訪紅七軍的去向。 到了第四天,他們從當地老鄉那裡打聽到已有一支打著鐵鎚鐮刀大紅旗的隊伍到達河池。 第六天,他們趕到河池,終於與李明瑞、張雲逸會合。 在河池縣城一座寺廟裡,紅七軍召集團以上乾部會議,由鄧斌傳達中央指示,並研究決定:抓住軍閥中原大戰的有利時機,回師右江,擴大紅軍,恢復和鞏固右江蘇區。

會議後,紅七軍上下士氣大振,整裝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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