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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毛澤東審定了胡喬木寫的《不平常的春天》

反右派始末 叶永烈 1779 2018-03-14
雖說《人民日報》社論《這是為什麼? 》發表不過十來天,中國的政治形勢大變。 從反擊“右派”最初揭露的情況來看,章伯鈞、羅隆基、費孝通、儲安平,全是中國民主同盟中央成員。在各民主黨派之中,中國民主同盟的問題最為嚴重。用史良的話來說,中國民主同盟中央已處於“十目所視,十手所指”的地步了。 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中央的問題也不少。經過十來天的揭發,龍雲、黃紹竑、陳銘樞、譚惕吾已在報上頻頻曝光,定為“右派”已是無疑的了。 中國民主建國會則集中火力猛轟章乃器…… 鑑於各民主黨派都揭出一批“右派”,於是,自六月十八日起,各民主黨派紛紛決定開展整風——原本是中共請民主黨派幫助整風,如今則是民主黨派在中共幫助下開展自身的整風。

民主黨派進行整風,實際上也就是民主黨派中的左派批判民主黨派中的“右派”,在民主黨派中開展“反右派運動”。 這時,毛澤東除了改定、發表了他的《關於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以指導“反右派運動”,而且還兩次審看、改定胡喬木起草的《人民日報》重要社論《不平常的春天》。這篇社論在一九五七年六月二十二日《人民日報》以頭版頭條地位發表。 胡喬木,人稱“中共中央一枝筆”。胡喬木把一九五七年的春天,稱之為“不平常的春天”。 由於那篇被稱為“資產階級右派分子進攻的信號彈”的費孝通的《知識分子的早春天氣》,曾引發全國上下談論天氣。胡喬木在《不平常的春天》中,也談起了天氣: “在目前的爭論中,有些人難免又會想到天氣的寒暖。雖然立場之說還不能人人同意,但是立場不同,政治氣候的寒暖之感也不同,這卻是一個客觀的事實。在我們社會主義者看來,目前的天氣確確實實是一個大好春光的艷陽天。”

胡喬木抨擊了“右派分子”們: 對於他們說來,“大鳴大放”也好,“幫助整風”也好,這原不過是一種觸媒,一種由頭。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右派“鳴放”,意在攻擊社會主義制度、推翻無產階級和共產黨的領導。既然如此,工人階級、勞動人民和革命知識分子就不能不堅決地進行反攻。 值得注意的是,毛澤東在審看這篇社論時,加上了這麼一句話: “現在已經有了許多事實證明,某些人老早就是另有企圖的,他們不但是不贊成社會主義革命,而且早就不贊成反帝反封建的徹底的民主革命。” 毛澤東的這段話,啟發人們在“反右派”時,把“右派”們的現在和過去聯繫起來。 毛澤東在審發了胡喬木的文章之後,又為轉載郭沫若的文章給胡喬木寫了一信:

毛澤東所說的“郭沫若此篇”,指的是六月二十八日《光明日報》所載中國科學院院長郭沫若向《光明日報》記者發表的關於反擊“右派”的談話,題為《撥開雲霧見青天》。 郭沫若,那時是中國最有影響的民主人士之一。他的政治身份非常特殊:此前,早在一九二七年,他就參加著名的南昌起義,並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後來脫黨,所以成為民主人士;此後,他又於一九五八年重新加入中國共產黨。 郭沫若和羅隆基一起,於一九五七年六月三日離開北京,前往斯里蘭卡出席世界和平理事會。郭沫若為中華人民共和國代表團團長,他於六月二十二日和羅隆基一起回到北京。 行魂甫定,郭沫若便接見《光明日報》記者,對於“反右派運動”發表談話。 毛澤東立即註意到郭沫若的談話。經毛澤東批示,《人民日報》於六月二十九日轉載了郭沫若的談話,把標題改為《烏雲消散,太陽更加萬丈光芒——郭沫若談反右派鬥爭》。

郭沫若是詩人。他用詩一般的語言說道: “在一個短時期內,右派分子的種種謬論,曾經哄騙了一些人,引起了一些紊亂。但是,它只像一團團烏雲,把太陽遮了一下。……今天已經是'撥開雲霧見青天'了。烏雲消散,太陽更加光芒萬丈。” 郭沫若的談話中,著重談了“言者無罪”為什麼會變成“言者有罪”的問題: “可能還有人這樣問:不是說,'言者無罪,聞者足戒'嗎?怎麼言者又有罪了呢?”談到這裡,郭沫若加重語氣地說:“實際上,答复這個問題很簡單:'無罪者的言者無罪;有罪者的言者還是有罪的'。” 顯然,這樣非常敏感的問題,郭沫若以民主人士的身份作這樣的答复,要比毛澤東出面答复,要方便得多。

郭沫若所說的“無罪者的言者無罪;有罪者的言者還是有罪的”,在邏輯上是極為混亂的: 首先,憑藉什麼區分“無罪者”和“有罪者”?也就是說,罪與非罪的界線是什麼? 其次,郭沫若把“言者無罪”圈定在“無罪者”的範圍,而實際上在一九五七年毛澤東開創了“以言定罪”的先例,亦即以“言有罪”定下“言者有罪”,定下言者是“有罪的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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