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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七、毛澤覃浴血紅林,賀怡化悲為力量堅持地下鬥爭

紅軍留下的女人們 卜谷 2364 2018-03-14
王賢選被捕,非同小可,他曾任中共贛縣縣委書記,對整個贛州黨的地下工作瞭如指掌。萬一出問題,贛州地下黨就可能一鍋端。 賀怡立即組織召開緊急會議,何三苟、何光富、何光柱、胡由先等人聚攏一起,分析形勢,研究辦法,決定立即採取兩條措施:第一,賀怡一家立即遷出陳坑村,轉移到湖邊鄉崗邊排村。第二,通過內線,積極組織營救王賢選。 崗邊排距贛州十里多路,是個較大的村莊。村里有座廟,叫做“三寶經堂”。賀怡的父親賀煥文早年當過道士,此時,又蓄起長須重操舊業,當起了“三寶經堂”的師傅。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經過了一系列風風雨雨,遷居崗邊排村不久,1935年2月,賀怡分娩了,生下一個男孩,起名毛岸成,後改名為賀麓成。這是賀怡與毛澤覃生的第三個孩子,望著嬰兒,朝思暮想,她多麼盼望毛澤覃能如約而行,突然出現在面前,看望他們母子倆呀。

左盼右盼盼不來,盼來的卻是噩耗。 有一天,一個拖著殘腿、討飯找來的失散紅軍,對她說∶“好嫂子,知會您一聲,毛師長在戰鬥中犧牲了……”那一會,天昏地旋。那位漸漸隱去的高大英俊的、充滿血性的毛姓丈夫,一剎那,渾身血腥地撞上心口,雙眼裡,他出奇地清哳,如同近在咫尺。賀怡叫不出聲,悲哀無助地倚著別人家的門框。這種人鬼殊途的感受,揪扯著她年輕的心…… 與妻子賀怡的長久之疼不同,毛澤覃是一眨眼間,妻兒一閃,他便劇痛地死去。 毛澤覃之死,賀怡從好些人口裡才得端詳。 從贛南突圍到閩西,又從閩西四都山區踅回瑞金的毛澤覃,已經衣不遮體,十幾日無炊可餐,飢腸轆轆。他們陷入更加密實的包圍圈。所以,他的結局是必然的,而他的死亡過程,卻充滿巧合。 1935年4月25日,在瑞金黃膳口一座名叫紅林的山上,他被敵毛炳文部的便衣隊亂槍打死。那夜,夜宿一個破紙棚裡,他叫戰士何毛狗下山偵察。何走不遠,心中害怕,抱著槍團著身躲入絲茅叢睡覺。

天亮時,敵人便衣隊路過,聽得鼾聲,捉住何,並且順藤摘瓜。一時,坳地槍聲大作…… 奪路而出的幾個戰士,先後倒地。毛澤覃眼看突圍無望,把文件銷毀,率領部下英勇反擊,拼死殺敵,不幸腿部著彈,接著胸部中彈……敵人從他上衣口袋,翻出了一張背後有毛澤東簽名的照片,如獲至寶,並取了他的首級…… 毛澤覃的犧牲,沒有把賀怡擊倒。她告誡自己,必須盡快從個人痛苦中解脫,揩乾眼淚,獨擋一面,領導地下黨對敵鬥爭,以血洗血。 月子裡,賀怡便積極開展了營救王賢選的活動。一方面派人密切掌握王賢選的獄中情況,一方面找到王賢選的母親、舅舅等人做工作,商討營救辦法。王賢選的舅舅名叫胡叔倫(又名鬍子壽),是當地的聯保主任,起初有些害怕,經賀怡做工作後,答應出面幫忙。他說:“把人從感化院裡救出來,關鍵是要用錢鋪路。”當時,地下黨沒有什麼活動經費,賀怡一家過著清貧的生活。自己上山砍柴、開荒種菜,平日納襪底、織紗線帽等換點油鹽。為了拯救同志,賀怡把手頭僅有的錢,全部交給了胡叔倫,還遠遠不夠。王母救子心切,又賣掉40擔谷田做活動經費。

有了錢,胡叔倫以聯保主任的名義四處活動,邀請了城鄉十大姓氏,60多個保人聯名俱保,又親自為王賢選代辦了“自新”手續。當年10月,久經考驗的王賢選,終於化險為夷,平安回家。 1936年,白軍的“剿匪”、“剿共”集中在大庚、信豐一帶,城鎮相對平靜下來。 正確分析形勢後,賀怡、王賢選決定乘敵人鬆懈之機,抓緊恢復、發展黨組織。 每天,她像本地婦女那樣,背著孩子混在群眾中,一邊勞動,一邊聊天,晚上則走家串戶做工作。經一個時期的考查、考驗,她親自發展了十多名黨員,逐步建立了龍莊上、佛嶺背、桑蕪下、黃沙橋、劉家坊、湖邊、石人前、崗邊排等黨支部。 到1936年夏,恢復、發展了胡叔倫等140多名黨員,成立了五個黨的區委。

經粵贛邊特委批准,成立了中共贛縣臨時縣委,賀怡擔任了縣委書記,領導整個贛南黨的地下工作。為方便黨的活動,王賢選與人合作,在水西街上開設了一家名為“三合順”的水酒店;劉興發開了一家服裝店;李聲洪則開設了一處茶攤,作為聯絡處。同時,胡叔倫利用“聯保主任”的職權,將黨員鍾元素、謝華祿、吳繼泉、李聲洪、方世瑩、何光旺等人,分別擔任了保長、副保長、甲長。於無聲處,贛州一帶黨的地下活動如星火燎原,向四處蔓延。 那一日,賀怡又接到陳毅密信,粵贛邊游擊司令部要求地下黨迅速購一批藥品。說到藥品,賀怡不由雙眉緊皺。入贛州城購買藥品倒是不難,就是難以運出城門,頭年冬,地下黨組織給游擊隊運送物質,兩名同志出城門口時被守衛識破,壯烈犧牲。

怎麼辦?山上游擊隊員生活異常艱苦,長年累月在飢寒交迫,缺醫少藥的環境中堅持戰鬥。許多傷病員因缺乏藥品,被活活折磨而死。藥品就是生命,無論如何,也得把藥品送到游擊隊手裡。但是,有什麼好辦法呢? “可有尿賣——”,“可有尿賣——”。 天已濛濛亮,一夜未眠的賀怡剛瞇上眼睛,又被隔壁鄰居相約進城買尿的聲音吵醒。原來,本地農家多以種菜為生,每天有到城裡收集尿水、糞便的習俗。 她煩躁不已,霍地把被子往頭上一蓋,嘩地又將被子一掀,從床上坐了起來。靈機一動,破怒為笑,嘿,這不就是現成的辦法嗎!贛州西津門雄偉、墩實,還是宋朝建築。此門高約三丈餘,連結著一環一環的城堞、城堡、城垛,曾阻擋了紅軍六次攻打。如今,戒備森嚴,是出入贛州城的必經關卡。

旭日東昇,城門內外人來人往,熙熙攘攘,一派喧鬧,唯有三三二二挑大糞、挑尿水的經過,人們才捂著鼻子避讓。也唯有這些菜農,大搖大擺,毫無顧忌地來到哨兵面前,接受檢查。哨兵則憋著氣,臉色憋得通紅,例行檢查的動作特別快。查完,也不說話,只是連連揮手讓其快走。 神不知,鬼不覺,這時,藥品已經運出城了。原來,賀怡早已安排將糞桶制為兩層,大批藥品就裝入厚厚的夾層內,來來往往,螞蟻搬家,從哨兵的眼皮底下出城。 幾天后,藥品運到了山上游擊隊手裡。陳毅不由樂呵呵地誇讚:“賀怡這鬼妹子,鬼點子就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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