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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六、地下工作者頻頻被捕,地下黨組織機智對敵

紅軍留下的女人們 卜谷 3388 2018-03-14
風雨如磐,突如其來的打擊,一個緊接著一個。 1935年春分之夜,是個無星無月的夜。贛州突然全城戒嚴,老字號福裕泰染布行被團團包圍,如狼似虎的軍警直撲後院,將何三苟迅速緝捕。 為了擴大線索,緝拿要犯――毛澤東的小姨子賀怡,嚴刑拷打連夜突擊進行。 幾天幾夜的毒刑,何三苟被打得血肉模糊,遍體鱗傷,奄奄一息。可他不愧為一條漢子,豁出一條命,用硬頂軟抗,對付軟硬兼施。 何三苟究竟何許人也? 何三苟原名何斌,16歲入布行學徒,1926年參加工運,擔任過染業工會糾察隊長。多年間,秘密來往蘇區,組織運送食鹽、西藥、布匹、汽油等物資。 1934年,他化名何光繞,作為白區代表潛往紅都瑞金,出席了“第二次全國蘇維埃代表大會”……

如今,東窗事發,其被捕入獄,事出有因。 為了營救何三苟,賀怡親自找到何三苟的老婆謝任風,派她去探監。謝任風膽小,說不知怎麼個探法。賀怡便教她怎麼樣進門,怎麼樣說話。 第二天,謝任風背著女兒,哭哭啼啼探監,花了幾塊大洋,果然入門。在監獄裡,她按照賀怡的交待哭罵:“你個討債鬼,到底犯了什麼法?你要老實告訴我,我好請人保你出去,沒犯什麼法,也不要亂說!”何三苟何等聰明,一聽這話,知道是組織上派來,便氣忿地回答:“幫人家做伙計,犯得了什麼法,天曉得怎麼搞錯了。你回去,告訴老人放心吧。”賀怡放了半個心,又通過保安司令部的內線,探明了何三苟被捕的內幕。出賣何三苟的人,名叫李文堂,原系縣蘇維埃工會秘書長。李文堂逃往廣東,在韶關被捕,關押於余漢謀的軍法處。

李文堂是怕打的那種,鞭子、吊索、烙鐵、辣椒水一侍候,他想不供卻就供了。說贛州老字號福裕泰染布行,有一個叫何光繞的共黨。余漢謀的軍法處,立即把線索電報給贛州保安司令趙廉。 “姓何的出來!”那天夜裡,軍警們狐假虎威一吆喝,何三苟就出來了。因為,老字號福裕泰染布行,僅一個姓何的。不過,他只承認是姓何的,叫何三苟,不知道什麼何光繞、毛澤東的小姨子賀怡,死活不認帳。 這案件,眼看沒有什麼油水。沒有油水的案子,能榨出油水才算有本事的法官。 依照“連座”的規矩,法官又把老字號福裕泰染布行劉老闆抓起來。 “連座”誰不懂?就是株連。若何三苟通共,他劉老闆也是通共。 劉老闆是廣東人,外地人能在本地做生意,沒有不懂規矩的。他不但懂規矩,而且有後台。後台就是贛州保安司令趙廉本人。

劉老闆進了監獄,也不吭聲,叫人送了500塊大洋去,給趙司令“分紅”。 趙司令有點納悶:還不到分紅時間,怎麼提前分紅呀? 原來,劉老闆的染布行,趙司令也是股東。二人是同鄉、同商關係,這下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 趙司令想了想,就拐了個彎,叫商會出面做保,自己再出面交待法官。 劉老闆沒通共,劉老闆的伙計當然也沒通共。劉老闆出獄,又把何三苟保了出來。 何三苟不是省油燈,出獄時放了串鞭炮剎穢氣,到處說自己如何清白,好像比沒有坐牢的都清白似的,從此,再沒人懷疑他了。 那天,何三苟、賀怡以及剛從戰場回來的王賢選等人,相約在後山石人石下的菜園栽豆子。 臉上、身上傷痕累累,何三苟的傷痛還沒痊癒,大家關切地噓寒問暖。

“皮肉傷,皮肉傷。”何三苟滿不在乎地說:“坐牢就那麼回事: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逗得大家哄然大笑。 “保安司令趙廉還問我……”何三苟想起了什麼,匯報說:“有個賀怡從瑞金逃到了贛州,是毛澤東的小姨子,她躲藏在哪裡?我說,毛澤東是哪個我都不認得,怎麼認得他的小姨子。”賀怡一聽,又氣又好笑,臉騰地紅了。 何三苟一見,心裡有數,也不等她解釋,說:“敵人既然對我產生懷疑,還得處處提防,我們要盡量減少接觸。另外,他們捕捉的重點是賀怡,必然還會下大力氣搜索,石人村離贛州太近,也不是久留之地。”當下,大家商議決定,賀怡須立即轉移。 翌日,賀怡一家搬遷到贛縣陳坑,住在王賢選表嫂的娘家。此地距贛州30多里,人煙稀少,十分偏僻。同時,他們規定,短期內賀怡與何三苟不直接會面。

果然,危險隨即而至,遷居不到半月,王賢選又突然被捕。 卻說王賢選護送賀怡後,按陳毅的指示,返回贛南團團部工作。當時,留守贛南的中央分局已進入最危急境地。為便於打游擊,所有中央分局領導都編入贛南團。三個大隊的成員為:毛澤覃率領一個大隊;劉伯堅率一個大隊,其中有蔡會文、梁柏台、連德勝;王選賢及陳友生率一個大隊。 3月初,項英、陳毅指揮三個大隊分頭突圍。 蔡會文帶部隊在前,劉伯堅、梁柏台居中,王賢選、陳友生斷後。王賢選率部隊登上坪山,前面已經打響。王賢選親眼見到劉伯堅、梁柏台、連德勝被捕。 王賢選與敵人在上坪、禾豐一帶轉戰一個星期,部隊被打散後,他悄悄潛入贛州。 禍事引發於一件宿仇。

多年前,王賢選為了完成上級的籌款任務,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率人潛入水西佛嶺背,將大地主賴祿財父子綁架數日。經討價還價,賴家湊了4000塊銀洋贖人。自此,王賢選便成了賴家的眼中釘,肉中刺,不共戴天的仇人。 紅軍主力長征,蘇區剷平,賴祿財認為共產黨大勢已去,遂到處打聽,四處尋訪王賢選的踪影。功夫不負有心人。人海茫茫,竟然讓他找到了王賢選的下落。 那一時期,紅軍留下的部隊相繼被擊敗,一些高級領導或犧牲或被捕。白軍的胃口吊得很高。賴祿財告密時,也給王賢選加了一頂高帽子――共產黨的中央高級領導。 於是,蒙在鼓裡的王賢選被捕入獄,這位共產黨的中央“要員”,被帶上了兩副腳鐐、手銬。 監獄裡,面對嚴刑拷打,王賢選接受何三苟的經驗: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

“請坐請坐,你就是堂堂的共黨中央委員王賢選。”“什麼王賢選,你們找錯了人,我叫王中仁。”“那你,一向在哪裡發財呀?”“我在外面流浪,到處打鐵,掙口飯吃,發得了什麼財喲。”審問中,王賢選來了個一問三不知,口縫十分嚴密。他是吃大河水長大的人,見多識廣,豈能被一群軍警的咋呼嚇倒。 “你在外面打鐵也好,打仗也好,都要老老實實寫交待材料,反省自首。”獄警奉命送來一疊紙張、筆墨,要王賢選寫自首書。 王賢選只接紙張,不接筆墨。說:“這個紙蠻好,留給我以後慢慢揩屁股用。那個筆我就拿不起,我這手只曉得拿鐵鎚,拿竹篙,一個字都不會寫,拿不起筆……”獄警目瞪口呆。對這麼一位共黨“高級”領導,白軍軍官惱怒極了,卻又無可奈何。軍警們正無計可施,這時傳來好消息:堅持南方游擊戰爭的劉伯堅,率部隊向油山突圍時被捕。

劉伯堅時任贛南省軍區政治部主任,是黨的高級領導。 趙廉得訊,喜出望外,有了主意:劉伯堅是共黨的高級領導,王賢選也是共黨的高級領導,立即安排這兩位共黨高級領導,在大餘獄中相認。 早春二月,乍暖還寒,大余梅嶺的梅花正迎寒盛開。 朔風陣陣,監獄裡更是涼風刺骨。劉伯堅經歷了無數毒打,渾身上下沒有一處無傷。 這一日(三月十一日),劉伯堅在大庚縣獄中連囚二日,被移囚綏署候審室與王賢選相認。押解途中,帶鐐長街行。鐵鐐叮噹,滿街迴響,人群聚攏,爭相觀看。面對滿街觀眾,劉伯堅豪氣沖天,遂一邊行走,一邊長吟即興詩《帶鐐行》: 邊行邊吟,語音朗朗。劉伯堅壯志凌雲步入綏署候審室,一眼就見到了王賢選,依然言不絕口地吟詩。吟畢又吟,長立不動,靜觀舉止。

“好了好了,別亂叫啦!”白軍士兵不耐煩,打斷了他。 “劉主任,請坐請坐。你看看,聽說你被捕,你的老朋友王賢選,特意從贛州趕來看望你!”白軍一軍官上前,指著王賢選皮笑肉不笑地介紹。 劉伯堅轉頭望去,王賢選他怎麼會不認識呢?自己的兒子劉豹,正是託付給了他。自己被捕,必死無疑,兒子劉豹近況如何?不過,劉伯堅何等之人,豈能中敵人的圈套。 眼前:王賢選雖然換了一件半新衣服,但臉上的紫痕依然,雙目中是漠然之光。 “要砍要殺,來個痛快的。什麼王賢選,我不認識他。”白軍軍官故作埋怨地說:“劉主任,你們過去在一塊兒共事,怎麼會不認識呢?”“他算什麼東西,和我共事,你們少給我來這一套。”劉伯堅越加明白敵人的意圖,說完把臉扭轉一邊,懶得搭理。

“不認識,那不可能。”白軍軍官還不死心,悻悻地說:“他怎麼說認識你呢?”“我才沒有說認得他。”王賢選乘機接口:“我又不叫王賢選,我是王中仁。你們莫名其妙帶我到這裡,到底要幹什麼?”謊言揭穿,白軍軍官又讓他與梁柏台(中華蘇維埃政府司法部長兼內務部長)、連德勝(中央政治保衛局科長)一一對證,他們均裝作不認識。大庚相認,陰謀失敗,軍警們又把他押送到南昌,與被捕的方志敏相認,就更無結果了,於是,王賢選的案件擱了下來,不久被送到南昌感化院做苦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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