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紀實報告 洪湖血浪·湘鄂西暴動紀實

第32章 第三十一章周逸群決心赴中央

1928年上半年,洪湖地區革命處於最困難的時期,堅持鬥爭的除王康善領導的“沔陽游擊隊”外,就是彭國材、劉國棟領導的大小不同的游擊隊。 由於匪首、團董李伯岩、陳厚堂的殘殺,洪湖一片白色恐怖。李、陳的殘暴,不僅激起了河南廣大人民群眾的憤慨,也引起了沔南部分“紳士”的反感。這時,桂系十八軍雲騰部進駐峰口,雲騰捕殺了李伯岩和陳厚堂,隨即貼出告示,謂監利、沔陽百姓的苦難,皆由李、陳所為。雲騰恩威並舉,謂共產黨員、革命群眾只要自首,只要安分守己,可既往不咎,亦可量才錄用。與此同時,雲騰下令人馬對洪湖進行“梅花樁”式的“清鄉”,百十條漁船,齊頭並進,搜尋藏於葦蕩中的游擊隊,還於各鄉中推行“十戶聯坐”,一家通共,十家同罪,一家有人是共產黨,十家是問。

這當兒,鄂中特委不復存在,沔陽縣委也離開沔陽,轉移之前,指示兩陽黨員,想方設法保存自己,將“紅面孔”變成“灰面孔”,由於各級黨組織的破壞和敵人的白色恐怖嚴重,沔南區的不少黨員在敵人的自首書上簽了字,其中有喬在熾、夏道美、王康普、劉柴、李東章、胡少階、何玉山、賀闖等。這一行動,成了後來震動鄂中地區的沔南共產黨員集體自首事件。 這一“集體自首”事件,其實是這許多黨員出於“無知”,認為此舉可欺騙敵人,保存自己,待時機一到,東山再起,在後來1930年11月3日《沔陽縣委的報告》中稱: 那時清鄉局勢日益緊張,於是就決定縣委搬家,各地工作暫時停止,並說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話,那個時候就實行了取消主義,將以前盲動的成績,工作的成績,群眾組織,一律取消,縣委會就大跑而特跑地跑到別縣去,在這個時候,又有什麼“紅面孔”變成“灰面孔”的一句話,印入了全沔同志的腦筋裡去了,於是就鬧出了投誠的花樣表現來!

其實,賀闖等一面“自首”,一面仍組織了一支二十餘人的特務隊,神出鬼沒,出擊敵人,殺戮土豪劣紳,賀麻子之名,使敵人膽寒。 “自首分子”夏道美、王康普、喬在熾、劉柴等亦組織游擊隊與敵展開鬥爭。 就在這當兒,鄂西特委命令段德昌與沔陽、監利的彭國材、賀闖、王康普等人領導的游擊隊合在一起,組成鄂西赤衛大隊。段德昌任大隊長,彭國材為副。兩支隊伍共五百多人。 兩支隊伍合併後,段德昌感到,游擊隊員雖然都是工農骨幹,但缺乏訓練,這樣的隊伍,在與強敵作戰中,容易吃虧。於是,段德昌決定對赤衛隊進行大練兵,遂把這支隊伍帶到湖中一荒島上,進行訓練。這就是洪湖革命鬥爭史上的“段德昌荒島練精兵”。到後來,這五百多骨幹,都成為紅軍的基本隊伍。

話轉回頭,賀闖將沔陽遭敵蹂躪及段德昌、彭國材在荒島練兵的情況向周逸群講過後,說:“我在這里當交通,接應出入湖中的往來人員。” 周逸群笑道:“你成了中梁山泊的朱貴了,專門接應各地來往的好漢。” 賀闖說:“今晚就歇在我這裡吧,明早我把你送到荒島上去。” 二人又說了些旁話,便倒頭睡下。 第二天一早,當洪湖中升騰著一層朝霧之際,賀闖和周逸群跳上一葉小舟,賀闖用竹蒿一點,這葉小舟滴溜溜地向湖心飄去。 段德昌、彭國材練兵的荒島,坐落在湖泊之中,方圓不過3裡,四周全是密密麻麻的蘆葦,島上長滿著茅草、青篙、雜樹、野鳥成群,狐兔亂竄,早年這裡也曾有人來過,傳說島上有巨蟒吞人,就沒人敢住了,加之四周水中蘆葦一望元際,給人一種神秘和陰森之感,因此,來島上人極少,段德昌便選擇了這樣一個地方訓練赤衛隊員。

周逸群、賀闖二人到了島上,由賀闖帶路,穿過數重蘆葦,又過了幾處灘頭,早見一面大旗迎風飄揚,上面寫著“鄂西赤衛大隊”幾個大字。大旗下面,一隊赤衛隊員,正練刺殺,一個個有如猛虎下山,蚊龍出海。在這隊伍的一旁,站著一人。周逸群抬眼一瞅,不由得幾步上前,緊緊地握住段德昌的雙手,說:“德昌同志,你好!” 段德昌望著眼前這位文靜之人,先是一愣,接著便驚喜他說道:“逸群,真設想到,你會來到這裡!” 週、段二人,系黃埔同學,在黃埔時就甚熟。二人這里相會,都很激動。於是,促膝長談,從黃埔談到北伐,從南昌起義談到湘鄂西再起,彼此對黨內外問題的認識,英雄所見略同。周逸群誇獎段德昌島上練兵做得對。段德昌說:“這都是敵人逼出來的。”

當下,段德昌派人到湖中抓了幾條大魚,並親自為周逸群做了紅燒鯉魚。 飯後,段德昌將周逸群向隊員們一一做了介紹。隊員們聽說周逸群來了,都歡喜無比。 這天晚上,周逸群、段德昌二人坐在湖邊草地之中,攏了堆幹蒿,一邊熏著蚊蠅,一邊談著洪湖地區革命鬥爭的形勢。 周逸群說:“德昌,從地理位置上看,華容、公安、石首、江陵、監利、沔陽,處在長江和縱貫南北大鐵路的交叉點,又橫跨洪湖和洞庭兩大水網地域,扼九省水路交通的樞紐,中原的咽喉,東可威脅武漢,西可控制宜、沙,南可影響岳陽,所以,這洪湖地區革命形勢至關重要。” 段德昌說:“你說的很對,洪湖地區群眾基礎很好,只是黨的各級組織破壞得很厲害。鄂西特委機關急需恢復,你來了就好了,快把黨的組織恢復起來吧。”

周逸群說:“要迅速恢復各級黨組織,領導工農搞暴動。” 接著,段德昌又提起了沔南黨員自首事件。由於周逸群已從賀闖那裡知道了這一情況,沉吟了一陣說:“情況很複雜,自首事件了解清再說吧。”又說,“當前,當務之急是迅速恢復各級黨組織,領導工農暴動。”他思索地問道,“德昌,你說怎麼恢復呢?” 段德昌說:“把各縣的縣委負責同志召集一起,研究確定洪湖地區今後的工作方針。沙市有我們的交通掌握著各縣縣委的接頭地點。” 周逸群說:“沙市的交通接頭點誰清楚?” 段德昌說:“李兆龍知道。” 周逸群說:“好,那我和李兆龍去沙市,組織新的鄂西特委。” 段德昌說:“你在這島上,休息一下再走。” 周逸群說:“我們準備一下就出發。”

於是,周逸群在島上又準備了幾天,一個雨霧濛濛的早上,他同李兆龍一起,乘舟出了荒島,直奔沙市。 沙市城中小南門裡,有父子倆,靠焊錫壺鋁盆為生。一間小小的門市內,擺滿破舊的錫燈蠟釬、鋁盆等物件。老漢60出頭兒,名叫李煥文,兒子李如漢,這父子倆都是中共地下黨員。這天,周逸群經李兆龍帶領,來到了這間門市上。李煥文正在焊錫壺,抬眼一瞅,是李兆龍,身後還跟著一個人。他連忙起身出了門,左右看看,見無人注意,便把二人讓到後屋裡。 李煥文對李兆龍說:“兆龍,你好大的膽子,敵人到處貼告示抓你,你怎麼又來沙市?” 李兆龍說:“李老爹,總不能不露面呀。”說著,一指周逸群,“這是周逸群同志。” 李煥文聽了,上下打量了下周逸群,驚喜他說:“逸群,早就听人說到你,你跟賀龍打了張煙灰、易屬等,洪湖、宜沙兩市都轟動了,敵人出10萬大洋要你的頭哩!”說著,拉過了凳子。

周逸群撩起長袍,坐下後說:“老爹,你在這裡,為革命做了許多工作,兆龍都跟我講了。” 李煥文一擺手:“我老了,別的干不了,跑跑腿總還是可以的,有什麼需要我幹的事,你只管吩咐。” 李兆龍低聲說:“老爹,我們要在你這兒開會,都是沙市附近各縣縣委負責同志,五六個人。” 李煥文說:“行啊,都是哪幾個縣?我去通知。” 李兆龍便向李煥文做了番交待。 幾天之後,洪湖和白露湖周圍游擊區內的石首、江陵、監利、沔陽、華容、公安幾個縣的縣委負責人,都秘密地來到了李煥文的家中。有監利的馬武,石首的屈春陽,公安的唐玉非,江陵的錢定生,沔陽的何金龍,宜昌的鄭熾昌。 周逸群了解了一下各縣的情況。有人嘆息,有人激昂。但都說敵人氣焰囂張,致使許多同志遇了難。黨團組織、農協組織都遭嚴重破壞。特別是鄂西特委遭敵人破壞後,各縣縣委都失去了中心,對待委負責同志張計儲等人的犧牲,大家都很難過。

周逸群聽幾個人匯報後,當即宣布組織鄂西臨時特委。 經過大家的討論,決定由周逸群為鄂西特委書記。隨後,討論了各縣成立武裝,組織武裝暴動的計劃,暴動的目標是處決罪大惡極的土豪劣紳,以鼓舞民心,振奮士氣。對於沔陽黨員集體自首事件,周逸群說:“誰是真投降,誰是假自首,要以是否積極參加現實革命活動來衡量,凡自首的,可以爭取工作成績,可以將功折罪,仍然可以回到黨內。” 會後,周逸群把會議的情況,向湖北省委和中共中央詳細地寫了報告,交李煥文的兒子李如意送到武漢的省委。 這天早上,李如意去後不久,各縣縣委負責同志也都相繼離開了,周逸群和李兆龍正準備動身到監利,組織監利的武裝暴動。 突然間,一隊國民黨的兵丁,圍住了李家父子的住宅。周逸群、李兆龍一看,知道有了情況。

這當兒,李煥文要周逸群、李兆龍速從旁門走脫。原來,那李煥文李老爹為防意外,在屋內的牆壁處開了個洞,平時用櫃子擋著,從外面看不出,當下, 李老爹將櫃子移開,要周逸群和李兆龍迅速逃走。週、李自然不干。這時候,門外兵丁用力撞門。時間已不許猶豫,李兆龍用力將李老爹和周逸群推進了洞,李兆龍剛剛把櫃子放好,那些兵丁便衝了進來,見到李兆龍,不由分說,將李帶走。周逸群在李煥文老爹的帶領下,穿房門過小巷,脫離了虎口。 李兆龍被國民黨兵丁捉住後,當天夜裡,便慘遭殺害。 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淚滿巾。 這些兵丁為何來圍李老爹之門?原來,在散會之後,公安縣委負責人唐玉飛,在路上被敵人抓捕,又被叛徒認出。敵人得知周逸群、李兆龍在沙市,立即派軍警前往圍抓,致使李兆龍英勇犧牲。 周逸群同李煥文老爹一起逃出虎口後,那小舖自然不能回了。二人又想到李如意尚不知此情,為使其免遭敵毒手,李老爹決定去武漢省委處,尋找李如意,並同周逸群約定了會面的地點。這個地點,便是沔陽排湖南岸的楊家場。 周逸群在李老爹走後,便向排湖楊家場走去。 排湖位於沔陽縣的北部,東西橫跨百餘里,湖岸的百姓,多靠打魚為生。 排湖兩岸,地主豪紳很多,所有土地、漁船、葦蕩,差不多都被他們霸占。因此,勞苦百姓的日子,十分艱難。大革命失敗後,共產黨員何大旁、李西萍、孫錫武等人,由武漢來到了這裡,組織群眾進行武裝暴動,結果,都遭到了失敗。孫錫武全家被殺,何大旁、李西萍被敵活埋,還有許多革命群眾被敵人挖心割膽,白色恐怖籠罩著排湖兩岸。 周逸群這天到了楊家場,先到村頭一家小酒店裡,同賣水酒的張老爹接上了頭。當晚,張老爹便帶著周逸群,乘坐一葉放鴨小舟,來到了湖邊一片柴林,見到了游擊隊長何金龍。何金龍見到周逸群,高興地握著周逸群的手說:“逸群,路上還好走吧。”他又四下看看,問道,“兆龍呢?” 周逸群難過地把李兆龍為救他和李老爹的情況說了一遍,最後,他說:“兆龍怕是兇多吉少,我們匆勿地離開沙市,也無從打聽他的下落。” 何金龍眉毛挑著說:“準是有叛徒出賣!” 這個何金龍是怎樣一個人呢?原來,何金龍本是一個漁民,因不忍漁霸壓榨,跟著何大旁等共產黨員一起,拉起了一支游擊隊。後來,何大旁等人犧牲了,何金龍便做了隊長,這支游擊隊六十多人。國民黨兵和團防在洪湖地區“圍剿”時,這支游擊隊在村中不能立足,便躲進了排湖內的蘆葦蕩中——原來,這一望無際的葦蕩裡,還有些地方露出水面。何金龍便帶著這支游擊隊員,在這葦蕩中,鋪地蓋天,吃野菜,啃樹皮,燒魚蝦充飢。後來,這些地方也被敵人發覺,何金龍又帶著這支游擊隊,躲進了柴林。柴林有五六十里路長,三四十里路寬。裡面沒有人家,到處荊棘叢生,野獸亂撞。隊員們住的地方,只有張老爹知道。 周逸群到這游擊隊時,正值夏日,烈日當頂,周逸群見隊員們躲在悶熱的柴林之中,一個個被蚊蟲叮咬得皮破臉腫,滿身青紫,個個瘦得皮包著骨頭,有生病的,走路都打晃兒。 隊員們見周逸群來了,像是來了救星一般,都圍了過來。 周逸群見隊員們身體這般差,便對何金龍說:“金龍同志,我們不能只躲在這裡,讓飢餓和病魔幫敵人的忙,要組織群眾,進行武裝暴動,擴大紅軍的力量。” 何金龍抓著周逸群的雙臂說:“你來了,就好了,咱們這隊伍有主心骨兒了。” 當下周逸群召集了骨幹開了個會,他了解了一下排湖兩岸的社會情況,最後,大家決定首先端掉彭家墩的彭霸天。 彭霸天是排湖的一霸,他以經營羽毛扇起家。買通官府,走動了衙門。這樣,他不但霸占了百里排湖的魚市、鴨雁市,還霸占了排湖的羽毛扇製做行業。若有對其不滿者,稍有不從,便被他抓進土牢,打個半死,扔到野外餵狗。排湖的老百姓,真是恨透了彭霸天。這彭霸天的家在彭家墩,他的宅子修的是高牆大院,養著護院的兵丁,宅子四角都筑有碉樓,一般人難以接近。這也是彭霸天做賊心虛,生怕百姓暗中收拾他。何金龍也曾想過攻打彭霸天,可總覺得力量單薄,不是彭霸天的對手,所以一直沒敢動手。如今,見周逸群提出要攻打彭家墩,雖然內心中不大樂意,知道游擊隊力量不足,由於周逸群是臨時特委書記,打過大仗,見過世面,所以,沒敢阻擋。 這天夜裡,周逸群、何金龍便帶著游擊隊,夜襲彭家墩。準知,游擊隊還沒接近彭霸天大院,便與護院的兵丁接了火。游擊隊只有一些破槍,哪裡是那些兵丁的對手?這一仗,游擊隊員損傷過半,何金龍也中彈犧牲,隊伍退到柴林後,隊員們情緒很低落,周逸群也非常難過,一天沒吃東西。他暗暗地檢討自己:這種暴動形式是不是有問題?時隔不久,各縣暴動失敗的消息一個接一個地傳了過來,又有許多好同志犧牲。石首縣委組織群眾暴動,由於四周均是白色恐怖,群眾看不到發展的前程,結果動員不起來,縣委幾名同志,僅憑三支駁殼槍,去攻打敵人,結果,6名同志犧牲了一半。 石首縣政府為了配合桂系十八軍嚴俊部鎮壓革命運動,成立了石首“清鄉委員會”,縣長李助華任“清鄉委員會”會長,王左梅、徐培之、徐上泮、李顯則、汪協中、雷濟美、鄭勳成、張仲平為委員。委員會成立後,即與石首國民黨駐軍加緊勾結,收編土匪,設常練隊、保安隊等反動武裝,大肆捕殺共產黨人和革命群眾。 這天,駐石首藕池的嚴俊部第三團第二營營長王施,打扮成算命先生,到江北刺探我地下黨及游擊隊的情況,探得共產黨員張恆茂仍有活動,王施便帶隊伍“清鄉”,使張恆茂等11人慘遭殺害。王施繼而又在馮家潭“清鄉”,竟抓去二百多人,時各地土豪劣紳也蠢蠢欲動,石首北一區大土豪張信堂兄弟5人,北二區大土豪黃榮等,對共產黨人和革命群眾實施屠殺。段玉林率游擊隊和農協會員二百餘人,向北一區團防發動攻擊,雖然此役給敵人一些殺傷,亦有不少游擊隊員和農協會員犧牲。 一個又一個的沉痛教訓,使周逸群由悲憤難過到冷靜。周逸群想:為什麼暴動都失敗了,難道是因為敵人強大麼? 這一天,李煥文老爹來了,李老爹又帶來了李如意犧牲的消息。原來,李如意將鄂西臨時特委的報告送到武漢地下省委後,在回來的途中,遇到了叛徒,當即被捕,押到了湖北省清鄉督辦,被敵人嚴刑拷打後,遭到了殺害。省委對鄂西臨時特委的指示,均落敵人手中。這時候,周逸群暗暗地做了個決定,他要做個調查,而後赴上海,向中共中央做個匯報,一方面取得中央的指示精神,一方面匯報自己對中央關於暴動指示的看法。當時,周逸群到了監利各鄉,暗暗地對群眾的現狀、敵情、社情、經濟等等方面,進行了了解和調查。 這一天,周逸群正在監利縣李家灣漁民張志仁家,向張志仁了解漁民的情況,李煥文來到了這裡,告訴他,說省委派人來了,要見他,接頭地點在宜昌城中萬家藥舖。周逸群聽說省裡來了人,頓時喜出望外,立即乘船來到了宜昌。 宜昌城的東關,有一家藥舖。藥舖門前,掛著個招牌,一根竹竿上挑著幾塊木頭做成的膏藥。鋪面的門臉上懸掛著一塊匾,上寫“萬家藥舖”四個金字。藥舖裡廠字形的櫃檯一邊兒,擺著新八仙桌子,桌子旁放把太師椅。椅子上有位坐堂先生,老先生長得慈眉善目,這坐堂先生就是祖傳7代的名醫萬老先生。這萬老先生不但醫術高超,且醫德極好,逢窮人看病,沒錢抓藥,老先生也給施捨,因此,人緣很好。這天,萬先生正在坐堂看病。進來一位文質彬彬的青年,坐在了萬老先生的對面兒。萬老先生說:“這位先生要看病嗎?”那青年道:“老先生,我只覺得心口窩兒堵得慌,給我開付藥吧。”萬老先生看了那青年一眼,說道:“把手拿來。”那青年伸過了手,萬老先生摸了一下脈,又看了看青年的舌苔,而後輕搖了一下頭說道:“你這病表寒裡熱,舌苔微黃,脈浮數有力,宜辛涼宣洩,清肝平喘,宜用麻杏石膏湯加味調調。”說罷,提筆寫了:麻黃一錢,杏仁一錢,生石膏四錢,炒蘇子一錢,殭蠶一錢,蟬衣七分,共三付,水煎之。寫畢,萬老先生將藥方子給了那青年說:“這麻黃前邊鋪面櫃子裡沒有了,你到後院找伙計現配點兒。”說著對一個伙計說,“這位先生要配藥,你帶他到後院選點麻黃。” 那伙計答應著,將那看病的青年領走了。這看病的青年就是周逸群。周逸群來到這裡,要與省委來人會面,剛才他問萬老先生的對話,全是接頭暗語。 周逸群隨那伙計進了後院堂屋,伙計站定了腳,問道:“先生貴姓?” 周逸群說:“我姓周。” 伙計說:“是周先生,您稍候。” 說著上了樓。不一會幾,順著樓梯走出一個人來,這人戴著一副眼鏡,中等個頭,穿著一身白綢褲褂。周逸群一瞅,不由得失聲說:“萬濤同志,是你來了!” 萬濤與周逸群1926年結識於武漢。今日二人相見,自是一番高興。 周逸群握著萬濤的手說:“真沒想到,是你來了!” 萬濤望著周逸群說:“逸群,知道嗎,我這次來,是來和你搭班子的。” 說著,攜逸群手上了樓。 到了樓上,萬濤從酒櫃裡取出四聽鐵桶美福林餅乾,把餅乾全部倒在了桌上,隨後,從一個桶夾層裡取出了兩份文件,交給了周逸群。周逸群一看,這兩份文件,一是湖北省委對周逸群報告的批复,同意成立鄂西特委,由周逸群任書記、萬濤為副書記。另一份文件是中央致湖北省委並轉鄂西臨時特委的指示信,信中對由李如意送去的那份鄂西臨時特委的報告,進行了嚴肅的批評,批評周逸群把暴動重點放在了洪湖地區廣大農村,不放在城市,說這種做法和認識,是否認共產黨的無產階級領導,是要把共產黨變成小資產階級的農民黨。信中要周逸群迅速轉變這種觀點。省委在貫徹中央指示精神上,提出了在全省範圍內,舉行普遍的、更大規模的新秋收暴動,要求鄂西數縣成為全省“五個蘇維埃割據區域”之一。 周逸群看罷中央的指示後,半天沒有說話。 萬濤見周逸群面色很難看,不由得問道:“逸群,心裡有什麼不快的事麼?” 周逸群拉萬濤坐了下來,長嘆一聲說:“中央這樣的指示,不能執行啊,南昌起義、廣州起義不都失敗了麼?還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城市暴動,也不都失敗了麼?多少好同志犧牲了!中央還要我們搞城市暴動。據我了解到的情況,莫說城市,即使是農村,也不宜搞暴動了,要做實實在在的工作才行啊。若再搞下去……”周逸群微微搖下頭,“後果難以設想。” 萬濤說:“工人階級有著大無畏的革命精神,俄國十月革命就是在城市武裝起義後才取得勝利的。” 周逸群說:“我們的情況與俄國不同,我們國家的工業很弱,工人同農民比,農民是主力軍。我來鄂西三個月了,不要說城市,就在農村的幾個暴動都失敗了。”周逸群深情地對萬濤說,“萬濤,我覺得,我們的工作中存在著盲動主義。” 萬濤想想說:“逸群,中央、省委的指示,我們不能不貫徹,不能不執行啊!” 周逸群斬釘截鐵他說:“我們的工作要從實際出發。萬濤,這是流血的鬥爭啊!當前,鄂西地區黨組織的主要任務,是反'清鄉'鬥爭,秋收暴動要與反'清鄉'任務結合起來。如果此時軍閥間又爆發新的混戰,則鄂西一帶舉行普遍的大暴動,乃至於形成若干個革命割據區域,是有可能做得到的。而目前嚴酷現實是,敵大批正規軍反复實行'清鄉',各地黨的組織尚且難以保存,在此情況下,豈能舉行城鄉普遍的大暴動和實現以城市為中心的割據區域?萬濤,我要去中央反映情況。” 萬濤同意。 兩天后,周逸群在宜昌上了江輪,順江而下,不一日,到了上海,在上海法租界霞飛路一幢二層樓內,他見到了周恩來。兩位戰友雖說分別僅數月,卻如隔三秋,周恩來拉著周逸群坐下,說:“快談談下邊的情況。” 周逸群點了一支煙,之後,便把他同賀龍一起到漢口,漢口暴動未成,又到反嘴鎮遇見賀錦齋,舉行年關暴動,焦山河會議,去桑植路上“過五關斬六將”,到洪家關隊伍被敵打跨,自己回洪湖,荒島上遇段德昌,在沙市召開各縣縣委負責人開會,組成鄂西臨時特委,彭家墩除霸失敗,石首監利沔陽各鄉的調查,宜昌城中萬家藥舖會見萬濤,見到了中央指示,隻身來到上海,要向中央匯報自己的看法、想法的情況一一述說了一遍。 周逸群把這些經過說完後,周恩來親切地對周逸群說:“逸群,你們受苦了。”他給周逸群倒了杯水說,“逸群,我認為,你的想法、看法是正確的。” 周逸群接過周恩來遞過的水,喝了一口,繼續說:“恩來,經我了解,自桂系軍閥佔了兩湖之後,數次派兵清剿,洪湖地區內許多縣的軍事組織,已完全瓦解,許多游擊隊員把槍埋了,如今只有段德昌、彭國材領導的一支數百人的游擊隊,還在荒島上練兵,這洪湖地區內,沒有高山掩護,交通便利,敵人調兵遣將容易,大革命失敗後,敵人在洪湖地區實行了白色恐怖,群眾的革命情緒被壓了下去。叛徒、特務、奸細活動得很兇。洪湖地區各縣的游擊隊員,都是漁民、農民,農民的意識很濃厚,對土豪劣紳,一概燒殺。” 周逸群停一下又說,“在桂系軍閥部隊未到洪湖地區時,國民黨大小軍閥只顧爭奪地盤,騰不出手來為豪紳屠殺民眾。豪紳地主自身,也沒有根強的力量可以對付我們,在這個時期,只有我們向豪紳地主進攻。桂系軍閥統治了湖北,實行了屠殺政策,沙市以下劃人鄂中清鄉區,為桂系十八軍嚴敬部駐防,沙市以上為鄂西清鄉區,由桂系獨立五師劉和鼎部駐防。這麼一來,那些豪紳地主又凶相畢露,無處不組織保安團、清鄉隊。城市均實行十家連座制,互相監視。豪紳地方的武裝均分為兩種:一是保安隊,也叫保商隊,這在各重要城鎮中都有,這是商人們豢養的;二是保安團,是在清鄉中地主豪紳組織起來的。開始彼此並元聯繫,現監利己將全縣保安團完全集中編為幾個清鄉隊,統一指揮。江陵、石首等許多縣也都仿照。” 周逸群稍停一下,又說,“在經濟方面,鄂西鄂中的農村,今年是旱災,許多地方僅有兩三成收成,公安、石首、監利一帶,也不過六七成,荊門、當陽、宜昌各縣的農民,相繼外出逃荒,哀鴻遍野。農村經濟的破產,影響到了城市,許多小商店閉門停業。金融異常混亂,如今除宜昌外,各地的幣票已不能兌現,就是宜昌,也低落到六折。反動政府的收入,惟一的是靠苛捐雜稅,什麼二五稅、禁菸稅、菸酒稅、印花稅、井捐、團捐、門牌捐、燈捐、花捐、屠宰稅……” 周逸群一擺手,“真是有名皆捐,無物不稅,農村中還有槍捐、田畝捐等等,目前民防軍增多,民眾負擔還要加重……” 周逸群站起身說,“工農已被逼迫得無路可走了。工人方面,工資太低,無法維持生活,大批失業者找不到工作。農民方面,一是天旱歉收無飯吃;二是苛捐雜稅繁多;三是豪紳地主的壓迫;四是清鄉團、鏟共隊的騷擾;五是戰時拉夫,尤其是桂系軍隊,拉夫尤為厲害;六是豪紳地主強迫農民放哨守夜。”說到這兒,周逸群雙眉高挑,“恩來,工農的痛苦已到極點,一腔怒火被白色恐怖籠罩著,但各地的黨組織,多名存實亡,有的沒有力量去領導,有的雖然組織了暴動,由於群眾沒有真心發動起來,都以失敗而結束。” 周逸群目光懇切地望著周恩來說,“恩來,中央指示我們把工作的重點放在城市。組織城市暴動,我們鄂西特委的同志都感到目前組織城市暴動不妥,應當把工作的重點放在農村,紮紮實實地在農村中發動群眾,擴大游擊區,擴大武裝力量,健全黨團及各種群眾組織。” 周恩來懷著極大的興趣,聽完了周逸群的匯報,他讚揚他說:“逸群同志,你們為黨受了磨難,了解到了工農中真實的情況。” 周逸群說:“受些苦累不打緊,只是……” 周恩來打斷他的話,說:“只是怕中央的指示與實際情況不相符,對不?” 周逸群點點頭。 周恩來說:“逸群,你剛才談的意見是對的,南昌暴動以來,我們又組織了廣州暴動等大大小小的城市暴動,結果都失敗了。在農村,暴動也遭到了失敗。血的教訓,使我們要深刻檢查中央的路線和方針。”周恩來又說,“鄂西、湘西的實際情況我不十分明了,但從你介紹的情況來看,農村中的矛盾與階級鬥爭更為激烈。在原則上,游擊戰爭,應該是在黨與群眾組織有相當基礎的地方,給養豐富、地勢險峻的地方,你回去之後,可派人告訴賀龍,要他在發展革命武裝中,注意這個原則。”接著,周恩來把全國的鬥爭形勢,朱德、毛澤東在井岡山建立革命根據地的情況說了一遍。 周逸群聽得很興奮。將這些話一一地記在了心中。後來,周逸群才知道,周恩來同周逸群的談話,就成了1929年3月17日,周恩來代表中共中央起草的《給賀龍同誌及湘鄂西省委的指示信》的基本思想。 周逸群告別了周恩來,爾後,滿懷喜悅之情離開了上海,回到了宜昌,看看無人盯梢,便來到了宜昌城的西陵山三遊洞。 宜昌的三遊洞是一處風景勝地,山上,竹木參天,到處是清泉怪石,因“三蘇”來此一遊而得名。 這個地方,是鄂西特委的一個地下聯絡站。周逸群來到了洞中,在耳洞內的“天鐘地鼓”處,用石塊噹噹當地敲了幾下天鐘地鼓。工夫不大,有個人便來到了這耳洞之內。周逸群一看,原來是萬濤。萬濤見是周逸群,幾步上前,緊緊地握著周逸群的雙手,說:“逸群,怎麼樣?” 周逸群說:“一切很好。” 話正說著,又一人走了進來。周逸群回身一看,來人是段德昌,二人自是一番高興。 萬濤指著段德昌說:“德昌是來接我們到洪湖的。” 段德昌笑道:“我們的隊伍已從荒島上拉出,和屈春陽的游擊隊合在了一起,頭一仗,便把石首調關的團防給端了。前兩天,我又派人在調關開了個雜貨店,暗中可做為特委機關的聯絡處。我來此等你3天了,請特委搬到列口去,那裡比較安全。” 當下,周逸群、段德昌、萬濤三人,便來到了調關。 數日之後,又由調關來到了剅口。 剅口這個地方,三面環水,蘆葦叢生,只有一條彎彎曲曲的小道兒可以進出,恰似水泊梁山一般。那些清鄉隊、保安團從來不敢在這裡過夜。在剅口旁邊,還有個叫三屋墩的地方,在這裡,周逸群又見到了彭國材、段玉林、賀闖等人。他把赴上海見到周恩來的經過和周恩來的指示向大家做了傳達。之後,按照周恩來的指示和洪湖的實際,將段德昌、彭國材的鄂西赤衛大隊,屈春陽的游擊隊都拉到了三屋墩,進行了整編。在隊伍裡建立了黨團組織,清除了不純分子,決定停止盲目的暴動,發動群眾,利用洪湖的水泊網地,開展機動靈活的游擊戰爭。合編的隊伍改為“洪湖赤衛隊”,周逸群任隊長,段德昌任參謀長。這次整編,就是洪湖革命史上有名的“三屋墩整編”。 洪湖赤衛隊成立之後,周逸群、萬濤又在剅口主持召開了特委會議,會上總結了工作,糾正了那些不顧客觀實際條件的盲目暴動行為,要求領導同志在實際工作中採取認真深入農村,深入群眾,進行艱苦的隱蔽鬥爭,恢復秘密的黨團及群眾組織,抓住群眾最迫切的要求,如解決災荒帶來的痛苦,減免苛捐雜稅等等,發動政治性的經濟鬥爭,從鬥爭中鍛煉群眾,為發展游擊隊和開闢革命根據地創造有利的條件。 並向黨中央提出了調整、充實特委成員的建議:由周逸群、王玉山、萬濤三人為常委,劉人鏡、鄒資生、鄭熾昌三人為候補委員,鄧仲階、劉繼漢、屈春陽、李盛文、柳霞峰等為委員,周逸群為書記、王玉山為副書記。劉人鏡為熊傳藻的化名。 自此之後,鄂西地區就停止了盲目暴動,黨員們在合法的職業掩護下,展開了秘密的工作。以一串十,以十串百的方式,由點到面,逐漸發展黨的隊伍,建立秘密的農協會、婦女會、少先隊等組織。各縣的游擊隊也改變了活動方式,隊員們在當地黨組織的領導下,時而分散,時而集中,配合群眾鬥爭,用秘密方式鎮壓個別罪惡昭彰的土豪劣紳、貪官污吏,打擊敵人的兇惡氣焰。當敵人大舉“清鄉”時,則採取“你來我飛,你去我歸,人多則跑,人少則搞”的游擊戰術,利用有利的地形和群眾條件,或隱蔽或神出鬼沒地打擊敵人,以保存並發展自己的力量。 石首縣委在執行鄂西特委指示中,縣委成員分頭到各區、鄉做發動群眾、恢復和發展黨的組織工作,通過努力,在北一區的古丈堤,北二區的小河口、馮家潭,東一區的小石橋、九佛崗、鹿角頭,東二區的南河日、父子崗,南二區的楊河剅等地,建立了秘密黨支部二十多個。為重建革命武裝,段玉林、朱祖光、譚大銀、王三義、袁壽林、郭忠貴等7人組成奪槍小組,由段玉林任組長。奪槍小組在調弦口、小河口、焦山河等地摸掉了敵團防崗哨,焦山河團防局長葉炳章嚇壞了,幾天不敢出門,後託人找到段玉林,請段玉林不要和他發生衝突。段玉林捎話與葉,叫他不要再做殘害百姓和共產黨人,不准干擾革命活動。葉一一答應,自此,段玉林等在焦山河一帶活動方便了,隊伍不斷擴大,又一舉襲擊了五穀廟的團防,繳獲了步槍3支,子彈一百多發。此後不久,部隊即發展到一百五十多人,奪槍小組改名石首游擊隊,段玉林任隊長,下轄3個分隊,王開福負責政治工作。游擊隊攻打了高基廟團防,並在調弦口打掉了以陳楚生為頭子的一股武裝,活捉了陳楚生。石首的革命形勢,日漸好轉。 時沔陽新縣委還根據周逸群的指示,對沔陽南區“集體自首事件”作出決定:凡是“自首分子”出來工作的將功折罪,不出來工作的以叛黨罪槍殺勿論。於是,“自首分子”都出來工作了,而且很積極。但到後來,夏曦出任湘鄂西省中央分局書記時,大搞肅反擴大化,沔南區“自首分子”,除賀闖等在戰鬥中犧牲外,餘皆被夏曦做為改組派殺死,無一倖免。 經過周逸群等半年的努力,洪湖地區的革命力量,雖在嚴重的白色恐怖之下,依然穩步地發展起來。到了1929年3月底春回大地之際,洪湖地區23個縣,黨的組織都初步恢復,建立了一批秘密的農協會,擴大了游擊隊。在監利、華容、石首、江陵、沔陽、公安各縣內,相繼地出現了若干小塊革命根據地。段德昌率領著洪湖赤衛隊,先後襲擊了馬家寨、觀音寺、岑河口等十幾處團防,赤衛隊人數也擴大到數百人。由於赤衛隊員經過荒島訓練和三屋墩整編,戰鬥力很強,幾仗之後,那些團防們聽到赤衛隊的名字,無不膽顫心驚。 2月6日至7日,鄂西特委在江陵沙崗召開了特委第一次擴大會議,貫徹中共第六次全國代表大會的精神。江陵、宜昌、公安、石首、監利、荊門、遠安、長陽等縣均派代表參加,會議傳達了“六大”的決議和黨中央的指示,並作出大會決議。主要內容是: 一、加緊城市工作,在發展工運中,要以宜昌、沙市、沙洋、新堤、監利、藕池、江口等工人區域為中心,開展工作。 二、積極發展各種群眾組織,糾正過去只要黨組織不要群眾組織的錯誤。 三、健全地方黨委及所屬各部和各委員會,實行集體領導,分工負責,並引進積極的工農同志參加各級領導機關。 四、糾正過去的盲動主義和命令主義的錯誤,並防止各縣所謂“和平發展”和新的錯誤傾向。 五、加緊群眾經濟鬥爭(如吃大戶、分豪紳的穀米等)。 六、發動游擊戰爭(正確運用“六大”決議),劃江陵、石首、公安、沔陽、監利、潛江、南縣、華容、安鄉等縣為第一游擊區,施鶴七屬為第二游擊區,秭歸、巴東、興山等縣為第三游擊區,松滋、枝江、宜都、荊門、當陽、遠安等縣因故一時不能發動,應加緊群眾的鬥爭,以便相互呼應,各區發動後,即向所在縣擴大。 為了健全特委領導機關,加強特委對各縣工作的指導,會議決定充分調整原特委領導成員,調整後的特委成員除周逸群、萬濤倆人外,補充7人,有江陵的縣委書記錢定生、石首的縣委書記屈春陽、宜昌縣委書記鄭熾昌、宜都縣委書記徐國炎、游擊隊第一大隊長鄒資生、監利三區區委書記楊景堂及段德昌,並以周逸群、萬濤、錢定生、屈春陽、鄭熾昌5人為常委,周逸群為書記,萬濤為副書記,徐國炎、鄒資生為候補常委,段德昌、楊景堂二人為候補委員。 特委的此次擴大會議,明確了“六大”提出的《十大政綱》,領會了游擊戰爭的任務不僅是打仗,還要做群眾工作,組織上健全了領導機構。因而,從政治上、組織上保證了“六大”精神的貫徹,為洪湖根據地的形成和發展奠定了基礎。 就在這當兒,發生了蔣、桂大戰,蔣介石以南京政府名義,討伐以李宗仁、白崇禧為首的桂系軍閥。蔣桂爭權奪勢,無暇顧及中共領導的武裝力量。使得鄂中、鄂西各蘇區的革命力量發展很快,洪湖地區的紅色政權得到了迅速地擴大。在桂系軍閥撤出鄂西之後,蔣介石的軍隊未到之時,周逸群、段德昌指揮著洪湖赤衛隊,在群眾基礎好的石首、監利、沔陽3縣,發動了攻擊,把各鄉鎮的團防一掃而光,17天內作戰21次,均大獲全勝,嚇得那些土豪劣紳,一個個都龜縮在縣城和村鎮內,叫苦不迭。 隨著軍事上的勝利,洪湖赤衛隊獲得了相當快的發展,人數增加到上千人,遂編成了3個大隊,一大隊隊長彭國材,二大隊大隊長賀闖,三大隊大隊長段玉林,周逸群為總隊長,段德昌仍為參謀長。週、段等人又依照井岡山朱德、毛澤東的建軍經驗,在總隊設了政治部,在中隊設了黨代表和士兵委員會。洪湖赤衛隊經過整頓後,士氣高漲,連續攻下了古丈堤、天心洲、新廠等地,使根據地日益擴大。 就在鄂西特委召開第一次大會的3月6日,中共監利縣委書記,洪湖人民的優秀兒子熊傳藻英勇就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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