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紀實報告 洪湖血浪·湘鄂西暴動紀實

第31章 第三十章“砍頭莫過五尺矮”

周逸群自苦竹坪同賀龍分手之後,騎了一頭大黑驢,裝做教書先生,一步步向洪湖走去。這日,到了石首縣境,他打算找屈春陽等人,找了一陣,哪裡有這些人的影子? 到了石首城中,但見街頭巷尾,都貼著“消滅赤匪”的標語,大煙館、妓女院出出入入的,不是民團就是國民黨兵。周逸群不敢久停,走出石首城,抬眼一見,只見城門樓上貼著一張告示,上面寫著:“赤匪王永至、李成雙、餘康迪、曾顯階處以死刑!” 周逸群看罷,趕緊離開。將黑驢賣掉,來到了沙市,打算找鄂西特委機關,剛到街上,只見幾輛汽車開了過來,頭一輛汽車上有幾個士兵吹著洋號,打著銅鼓,“嘀嘀嗒,嗒嗒嘀”的開路,第二輛車是架著槍的兵丁,第三輛是刑車,車上押著三個人, 這三個人都是五花大綁,每人背上都插著一塊死囚牌,上面寫著“鄂西赤匪”字樣,由於車很快過去,周逸群沒看清名字。在這刑車的後面,是一隊荷槍實彈騎馬的兵丁。這三名受刑之人,在刑車之上,大罵蔣介石,向群眾宣傳革命道理。周逸群雖然看不清他們面孔,可他知道這三人一定是自己的同志,如今落入了虎口,他心中不由得一陣難過,情不自禁地尾隨刑車,來到了法場,當他趕到法場時,這三名共產黨員,已經就義,鮮血把草地都染紅了。

周逸群默默地向烈士誌哀,而後轉身離開,他剛走不遠,忽見一棵大樹上貼著告示,過去一看,只見告示上寫著: 鄂西赤匪頭子張計儲、曹壯飛,於今春煽動工人暴亂,被一網打盡,另一匪首李兆龍潛逃,有知其下落者,通知本會,賞洋五百,捉拿扭送者,賞洋一千,知情不報者,殺!窩藏罪犯者,殺! 周逸群看罷告示,心中說:看來李兆龍還在,若找到李兆龍,鄂西特委和石首縣委的情況都能知道。可李兆龍如今到了哪裡呢?找不到組織,周逸群不免心中焦急。他想了想,決定到焦山河尋找那裡的一個關係。主意打定,便向焦山河走去。到了調關,天色已晚,抬頭見街口上有一個客棧,門口掛著個笊籬,知道這是個小店兒,想了想,又看了看自己教書先生的打扮,沒有進去。便走到鎮中,找了個大客棧,這客棧挺闊氣,門口上對聯寫著:孟嘗君子店,千里客來投。周逸群邁步進門,馬上過來一個伙計,笑著問道:“客官,是單身還是同行?我們這客棧有單間兒,又乾淨又敞亮。”說著拉過椅子,敬上煙。

周逸群坐下,接過煙,點著後,慢慢地吸了一口,說:“開單間吧,有酒飯也給我預備。” 夥什答應著走了,說話的工夫,伙計便把周逸群帶到一間房內,周逸群看了看,這房子倒也乾淨,又一瞅,房子後面是一道矮牆,牆外數步之遠,便是葦蕩之地,周逸群暗道:“此處地形不錯。”想著,便住了下來。不一刻,伙計端來了酒飯,周逸群吃了個酒足飯飽,剛剛放下筷子,就听到門前一陣亂嚷,他側耳一聽,原來是民團查戶口,周逸群要伙計沏了壺茶,慢慢地喝了起來,正喝著,有幾個民團進了房中,其中一個留大鬍子的瞟了周逸群一眼,見周逸群頭戴博士帽,身穿灰紡綢襯衫,深色藍西裝褲,鼻樑上掛著金絲鏡,衣冠整整,斯斯文文,又見住的是單人房間,連忙笑道:“先生,對不起,我們要履行一下公事。”

周逸群微微一笑,從提包裡取出一張大信封,說:“請看吧。” 那大鬍子一看那套紅大紙封,見上面有湖北省剿赤司令部幾個字,忙放下說:“對不起,不知您是省府長官,小的也是執行公務。”說著雙手將大信封奉還。 周逸群取出一盒砲台牌煙,遞給了眾團丁,說:“你們查赤匪查得很認真哪,我要向上頭報告,給你們請功封賞。” 大鬍子一聽這話樂了,很客氣地接過了煙,點著吸了一口,說:“長官,這個共匪真他媽的不是個東西,整日價鬧得人神不寧,連走道兒都他媽的屁股後邊像跟著鬼似的,這不,也不知打哪兒得來的信兒,說江北的共產黨今晚要竄過江南來殺人放火。”說著,大鬍子對周逸群獻殷勤他說,“長官晚上可別出去,共匪神著呢,還是小心點好。”

周逸群假意謝過大鬍子的關照之後,大鬍子一夥走了。周逸群暗自想道:既然江北有共產黨活動,我明日就去江北。 一夜無話,第二天,周逸群就動身來到了江北。但見那長江大堤上,盤查甚嚴,周逸群憑著斯文派頭,很痛快地過了崗哨。又走了一天,到了下車灣,在村口,見柳樹上掛著幾具屍體,周逸群明白,準是自己的同志遭到殺害,他沒進村子,而是順著堤捻直奔反嘴鎮,心想那裡群眾好,說不定有自己的同志。走著走著,天就黑了,偏又行到曠野之中,前無村,後無店。他見湖岸邊有一個用蘆葦搭的小草棚,草棚四周是蘆葦,看樣子是漁民臨時住的地方,便走了過去,離著草棚還有幾十米遠時,他打了愣兒,為甚?不知那草棚中住的是何人,便小心地又向前走去。快到近前時,周逸群忽聽到一陣低沉的漁鼓調順風飄來。

雖然唱漁鼓的人把聲音壓得很低,可周逸群還是聽得很清楚,他屏住了氣,聽了下去,只聽那漁鼓調唱道: 周逸群聽到這裡,知唱漁鼓的定是自己人,便甩開大步,朝那草棚走去。 周逸群的腳聲,驚動了草棚之人,只見一個大漢閃出草棚,朝周逸群厲聲問道:“什麼人?” 周逸群平和他說:“我是走路的,錯過了宿頭,也迷了方向。” 那漢子見周逸群只有一個人,警惕之心就放鬆了。當周逸群走到那漢子身邊,藉著草棚的蛤蟆油燈火,看清漢子麵容時,禁不住驚喜他說道:“賀闖,你怎麼在這裡?” 此人正是洪湖“紅五子”之一的賀闖賀麻子。賀闖也認出了眼前之人是周逸群,他一把拉住周逸群的手說:“逸群,你,你怎麼來到了這裡?” 說著拉周逸群進了草棚,將一碗飯端給周逸群,又將幾隻螃蟹放在周逸群身旁。周逸群吃著,就把同賀龍回湘西,賀龍留下繼續拉隊伍的計劃簡單他說了一遍。隨後,他向賀闖問起洪湖的情況。賀闖未曾開口,濃眉雙挑,說了番賀龍、周逸群走後的情況,周逸群聽了也不禁雙眉抬起。

賀龍、周逸群走後,洪湖發生了什麼情況? 1928年1月,桂系軍閥佔了兩湖後,湖北清鄉督辦胡宗鋒,會辦陶鉤,調遣了第十八軍嚴俊部獨立第五師劉和鼎部到鄂中、鄂西大舉“清鄉”。第五師第三團駐石首縣,其副團長徐坤率一營兩個連駐調弦口,二營長王施率部分駐縣城、藕他和新碼頭。在敵人的重兵清剿下,石首共產黨員王永至、李成雙、餘康迪、曾顯階等被捕後慘遭殺害,石首游擊隊隊長吳先洲在送賀龍、周逸群一行赴湘西後,返回小河口的河溝子時,遭叛徒殺害。馬成章接替了他的職務。公安縣塗郭巷區委書記馬俊才和黨員群眾三百餘人遭敵殺害。南五洲的劉家台變成了寡婦台。松滋縣九嶺崗共產黨員和農會骨幹55人先後被敵人槍殺,120戶房屋被燒毀。當陽縣委書記李超然和120名戰士與敵遭遇時均壯烈犧牲。南華安特委書記劉國富、團委書記周金銳等十餘人被敵殺害。其他各縣慘遭殺害的干部和群眾難以數計。活動監、沔的游擊隊在王尚武,黨代表王鶴帶領下,於小沙口遭遇戰中失利,隊長王尚武犧牲,王鶴負傷,兩個中隊長和三位黨代表陣亡,部隊受到很大損失。

石首東二區的大惡霸劉代富,曾殺害石首農民自衛軍總隊長胥耀庚,此後即畏罪潛逃。敵桂系十八軍於鄂中、鄂西“清剿”後,劉代富勾結了敵劉鉶部,開往調弦口。屈春陽、段玉林、馬章成等領導游擊隊因與敵軍作戰中受挫,轉移到江陵的白露湖,與江陵縣委陳先博等在沙崗一帶的游擊隊會合。 4月下旬,鄒資生、楊榮祥兩支游擊隊在與敵作戰中,均遭到損失,楊榮樣父子不幸犧牲。楊家父子犧牲得十分壯烈: 1928年的3月末,公安七區的團總吳克章辦案去縣城南平,經過龍翔時,被楊榮樣的游擊隊活捉。公安縣政府急忙糾合了4個區的團防和百餘人槍的縣警備大隊,向公安縣內的紅色割據地陳家橋發動大規模進攻,時楊榮祥決定打敵伏擊,而後乘勝佔領縣城。其將所部分為三部分。一部由大隊長余梅青率領,埋伏在林家台子,一部由李金生率領,埋伏在盧通巷,楊榮樣率一部駐毛家垱,同時,騰空了陳祠橋,所有村民都暫遷至別處,楊榮樣的家屬也轉到毛家垱。打仗之前,楊榮樣對隊員們說:“我好比孕婦,大家好比接生婆,只有同心協力,才能把仗打好。”

會後,楊榮樣帶著他的兒子裝作走親戚的樣子去偵察敵情,不料敵人已提前發動了進攻。時七區和八區的團防為一路,從朱家嘴方向來,縣警備大隊守觀巖寺,準備劫游擊隊後路。此消息為楊榮祥得知,當即帶兒子趕回部隊。這天霧特別大,對面看不清人,楊家父子不幸與敵人遭遇,敵人見楊家父子僅二人,勢孤力單,不禁狂喜,紛紛擁上來,楊榮祥舉槍打倒了敵人數人,然敵眾多,楊榮祥父子雙雙遇害。楊榮祥身上竟被敵人砍了七十餘刀,其犧牲時年僅48歲。 敵人殺害楊家父子後,氣焰囂張,長驅直入陳祠橋,燒房子搶財物,瘋狂到極點。陳祠橋一時火光沖天。 兩陽縣的反“清鄉”鬥爭極為艱苦,成為鄂中區各縣之最。 1928年4月, 桂系十八軍嚴俊部和新三旅進駐沔陽“清鄉”,他們聯合了大劣紳杜星樵,大惡霸張澤厚、土匪頭子李伯岩、陳厚堂等,組成了“沔陽縣清鄉保衛總團”,以沔南重鎮峰口為中心,分駐在縣城,府場、戴家場、小河口、白廟、汊河口等地,展開了日夜不停地大“清鄉”。戴家場、拖船埠、陳家台等紅色村鎮,受害尤重。拖船埠、段家場被敵放火燒光四百餘戶,陳家台一次被活埋56人,週河灣被焚燒民房二百七十多幢。時鄂中特委書記劉熙在赴省委途中被捕犧牲。鄧赤中代理特委書記,其雖然聯絡了一些被打散的游擊隊,但由於人少勢孤,對敵人威脅不大。沔陽縣委亦彼壞嚴重,由於叛徒出賣,縣委書記樊松茂(即蘭秀中)、委員陳墨香先後壯烈犧牲。劉紹南、婁敏修在河南、沔北組織了臨時縣委,由婁敏修任書記。不久,鄧赤中在去白廟的途中,為叛徒馬達安、張思元殺害在白廟。鄧在臨刑前,對兩名出賣他的叛徒道:“我死不足惜,共產黨不會饒你們的!”鄧赤中犧牲不久,鄂中游擊縱隊黨代表劉鏡珊、縣委員王曉薌、農運骨幹王詩恆、共產黨員楊先洲等為敵所捕,慘遭殺害。

英雄們犧牲得十分壯烈。 劉鏡珊被打得遍體鱗傷,寫下了詩句稱: 王曉薌犧牲時己年過半百,他屹立在仙桃鎮的刑場上,朗頌了一首五言絕句: 王詩恆是監利周老嘴人,被沔陽團防所抓,受刑時,他高唱絕命詩: 楊先洲是龔場鎮三官村人,在峰口執行任務時被敵人所抓,面對敵人威逼引誘,他正氣凜然,高聲唱道: 彭國材率領的水上游擊隊也被敵人打散,他隻身一人逃到了江南。他決定重整隊伍,往監利行時,見沿途到處都張貼著捉拿他的佈告,彭國材便化裝成賣牛的農民,在新溝嘴一帶找到被打散的三十多名游擊隊員,便將這三十餘人帶到了新溝嘴。當時,三十餘人僅剩有一支手槍,如何得勝?彭國材思得一計,於夜晚將千斤魚投入新溝嘴鎮關帝廟旁的水塘,第二天一早,彭國材率三十名隊員趁趕集之日,到了水塘邊兒,下水捕魚,此處乃是團防兵丁上下早操必經之處,那些團丁們見水塘中魚如此之多,都紛紛放下槍,跳入水中摸魚,彭國材和游擊隊員趁勢奪得四十多條槍。自此,水上游擊隊又日漸擴大,發展到一百五十多人。在朱河鎮劫獲子彈20箱,步槍72支。彭還經常隻身人虎穴,偵察敵情,直殺得敵軍及保安團膽顫心驚,惟恐彭國材從天而降,時敵軍中流傳一句話:

不怕槍子子,不怕炮子子,就怕彭鼻子! 反動政府於各要道處貼告示,重金懸賞,說要捉住彭國材或獻彭之首者,賞銀3萬元,有告知彭動向者,賞銀2000元。他們抓不住彭國材,就放火燒了彭國材的家。在鄉鄰幫助下,彭的父母妻兒才死裡逃生。彭的妻子謝菊珥幾經周折,在霍家灣找到彭國材,彭見妻子和女兒破衣爛履,不禁潸然淚下,但其想到革命事業,把妻子女兒送到娘家謝灣,又投身革命。 敵人對沔陽共產黨人、革命群眾、游擊隊的“圍剿”更加瘋狂。 河南戴家場打響鄂中暴動第一槍後,洪湖一帶知名共產黨員又多在沔南一帶活動,沔南區的戴家場、謝仁口、南林口、曹家嘴、簡家口、水塔埠、陳家矓、王家台、小沙口等處都先後建立起黨支部,由此,沔南區被敵人劃為“匪患”重災區。在1927年底,匪首李伯岩、陳厚堂被國民黨任命為沔(陽) 監(利)潛(江)聯縣清鄉指揮部正副指揮,這二人上任後,首先集中兵力對付沔南區,在沔南區瘋狂燒殺搶掠,姦淫婦女,把沔南區變成無人區,僅汪家嶺附近的陳家台,除一戶富農外,全村老幼56人都被敵人活埋。 為打退敵人的氣焰,保存革命力量和紅色政權,劉紹南先後在監利縣的渡口和北口等地,召開秘密會議,都因敵情變化而未果。劉紹南決定在陳家垸召開秘密會議。他認為在敵人鼻子底下開會反倒安全,使敵人想不到。這天深夜,徐位雲、張文俊等三十多名共產黨員來到陳家垸,就在會議將近尾聲之際,因叛徒告密,李伯岩率大隊人馬前來圍捕。劉紹南十分冷靜,他令同志們迅速轉移,自己持手槍斷後,當大家都轉移後,劉紹南發現敵人火力己將退路封住,他決定從牆頭翻過,正翻時,不料為敵子彈打中右腿,劉紹南拖著傷腿,且戰且走,終因傷重流血過多而昏倒,被敵所捕。 天亮後,敵人把劉紹南綁在柱子上。 劉紹南看見李伯岩,遂怒眼圓睜,衝李伯岩喊道:“有種的把老子放回去,再決雌雄!” 李伯岩大怒,令人把劉紹南在地上拖著走,陳家垸百姓看到劉紹南負傷被捕,都非常難過,又見敵人用繩子在地上拖劉紹南,更是心疼,都圍了上來,含淚勸說匪徒們把劉紹南抬走。時青年農民陳新弟把自家的竹床搬出來,當做擔架用,李伯岩在群眾的憤怒目光下,只好答應將劉紹南用竹床抬走。 劉紹南被抬到戴家場的團防隊部後,李伯岩一面令人嚴加看守,一面把當地的豪紳請來勸降。為此,李伯岩大擺宴席,請劉紹南赴宴。 劉紹南被帶入大堂,昂首而立,怒視李伯岩及眾豪紳,哈哈大笑道:“我紹南乃共產黨員,篤信共產主義必勝!建立革命政權,豈有不流血之理?我今流血,是為大多數民眾幸福而流,流得其所!我生是共產黨人,死是共產黨的鬼,要我投降,就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也辦不到!”劉紹南言罷,抄起板凳,砸了宴席,從容走出廳堂,直奔牢房。 李伯岩壓住怒火,又請劉紹南的舅父來勸降。 劉紹南的舅父叫嚴尤齋,是個大劣紳,在客廳內,嚴尤齋以長輩身份勸劉紹南要孝敬父母,明禮義。隨後,兩張委任狀,一張委劉紹南為“省參議員”,一張委劉紹南為“縣參議長”,嚴尤齋把兩張委任狀遞到劉紹南面前後,說:“賢甥,只要你一點頭,高官厚祿就在眼前。”劉紹南接過委任狀,幾下撕掉,其舅父仍耐著性子說:“賢甥,給你黃金10兩,銀洋千元,資你出洋讀書,憑賢甥之聰明才智,定能成為國家棟樑之才。”言罷,令人端來金銀。劉紹南見了,怒道: “這沾滿民眾鮮血的臭錢,我分厘不要!”言罷,抓起金銀向嚴尤齋砸去,嚴尤齋嚇得抱頭鼠竄,邊跑邊喊:“他中了邪了!他中了邪了!” 李伯岩見劉紹南如此,勃然大怒,喝聲:“劉紹南,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哪,用大刑!看他骨頭有多硬!” 當時,兩廂兵丁將劉紹南按倒,先上老虎凳,再壓槓,到最後,什麼“炸鯽魚”、“披麻戴孝”等酷刑都用上了。劉紹南仍大罵不止。直到昏過方停,醒後又罵,沒喊一聲痛,沒討一聲饒,李伯岩逼他寫“自白書”,劉紹南抄起筆,一揮而就,寫下了英雄詩篇。 劉紹南這英雄詩篇在其就義後,被人們傳誦,鼓書藝人將其改編成鼓詞,到處演唱,賀闖唱的漁鼓調就是根據這就義詞改編的。 時劉紹南的妻子已懷孕,劉紹南給妻子寫了八個字:善撫吾兒,繼承吾志。 李伯岩見酷刑仍不能使劉紹南屈服,決定將其殺害。 嚴尤齋聞知此情,急見李伯岩說:“團座,自棠生來性傲,目空一切,要勸他,須打掉他的傲氣,是不是把他遊街,使他當眾受到羞辱,然後再趁機相脅。” 李伯岩遂遵從嚴尤齋之說,劉紹南聽說要將他遊街,遂提出了三個條件,一是要騎馬,二是告示上要寫“共產黨”,不能寫“共匪”,三是當眾講話不能打斷,李伯岩為達到勸降目的,只得依從。 劉紹南被遊街之際,前後均有重兵押解,最前邊有兵丁鳴鑼開道,兵丁敲鑼邊喊:“快看暴動分子劉紹南的下場!” 劉紹南騎在馬上,英雄氣概絲毫不減,他對圍觀的戴家場的百姓說:“鄉親們,我今被叛徒出賣了,敵人用高官厚祿誘我,用酷刑折磨我,想要我投降,他們用計不成,又把我遊鄉,我紹南是個共產黨員,我頭掉了都不怕,還怕遊街麼?鄉親們,記住我的話,共產黨一定勝利,反動派一定滅亡,共產主義一定實現。” 李伯岩見劉紹南於馬上宣傳,大怒,說:“劉紹南,你若再進行赤色宣傳,老子立時槍斃了你!” 劉紹南哈哈大笑道:“你現在就把我槍斃了吧。” 言罷,又高聲唱起自己在獄中寫的歌: 劉紹南的豪言壯語,深深地打動著鄉親們的心,人們有的掩面垂淚,有的怒攥鐵拳,李伯岩見勢不妙,忙下令遊街停止。 劉紹南被押回後,李伯岩決定將劉紹南夜裡秘密殺害。李伯岩為防有共產黨人劫持法場,遂將戴家場大街小巷都佈滿崗哨,劉紹南被五花大綁押赴刑場,他借火把亮光,看到敵兵刀槍林立,戒備森嚴,幾挺機槍,虎視八方。又見李伯岩滿臉殺氣地站在自己面前,不禁怒道:“李伯岩,我生不能食汝肉,死當追汝之魂!” 李伯岩卻不生氣,而是說:“劉紹南,我李某對你如何,該是仁至義盡了吧?”李伯岩又上前一步,點了一支煙,說,“劉紹南,我再給你一支煙的時間,只要你點個頭,我立即放你回家、與你嬌妻團聚,難道你不戀嬌妻,難道你不怕她那腹中胎兒出世就見不到父親?” 李伯岩說完,劉紹南冷笑一聲說:“李伯岩,你今殺了我,也是你死期將至,我們共產黨人的血不會白流的!” 劉紹南的話使李伯岩打個冷戰,他定了下神說:“劉紹南,這支煙就要完了。” 劉紹南眉毛一揚,引頸就刑。 李伯岩說:“你對妻兒還有什麼話嗎?” 劉紹南說:“快快動手!” 李伯岩見狀把牙一咬,手中煙頭一扔,說:“行刑!” 劉紹南高呼著“共產黨萬歲!”倒在了血泊之中。 烈士犧牲之際,年僅25歲。是夜,暴雨傾盆,狂風大作,老百姓說烈士之死,感天動地。李伯岩將劉紹南殺害之後,又屍分八塊,掛在街兩頭和往來的三座木橋上,後來,一個拾糞的老頭把烈士遺體偷偷取回土地溝,含淚掩埋。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1951年夏,劉紹南被追認為烈士。同年國慶大典前夕,毛澤東主席下請帖,將烈士遺腹子劉福遠請到北京懷仁堂作客。翌年,黨和人民政府又將戴家場更名為紹南鄉。 1957年烈士英名又寫進洪湖革命烈士紀念碑文並鐫刻於碑上。 1974年,在戴家場又豎37米高的碑,以示紀念,此皆後話。 在劉紹南犧牲之際,李兆龍率三大隊與敵遭遇,許多隊員犧牲,李兆龍跳出重圍,到沙市找鄂西特委,時鄂西特委組織工人暴動,李兆龍參加了暴動,然暴動沒開始,即遭叛徒出賣,幾個負責人被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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