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紀實報告 洪湖血浪·湘鄂西暴動紀實

第33章 第三十二章熊傳藻英勇就義

熊傳藻在與賀龍、周逸群等分別後,面對桂系第十八軍開赴洪湖進行的“圍剿”,提出了對敵人全面出擊變為重點出擊,其任命王尚武為監利游擊大隊大隊長,下轄3個分隊,由王尚武、姜炳炎、柳霞鳳分別擔任一、二、三分隊隊長,游擊隊以湖中大、小台墩為依托,在茫茫蘆葦蕩中、河漢湖港中,神出鬼沒地襲擊敵人。熊傳藻採取的戰術是“人多則跑,人少則搞,來無影去無踪”,直把敵人搞得膽顫心驚。 姚埠的常練隊無惡不做,百姓恨之入骨,熊傳藻、王尚武率領游擊隊,在漁民的配合下,奇襲了姚埠,一舉全殲了常練隊。接著,又蕩平了土匪頭子黎盛全的老巢黎家墩。 為使游擊隊壯大,熊傳藻多次派人到武漢、長沙、岳陽等地購買槍支彈藥。 1929年4月上旬,熊傳藻通過中共長江局總交通員胡興坤在武漢搞到五十多支槍,又由監利縣委副書記陳步雲由岳陽搞到二百多支槍,數千發子彈,這些武器使游擊隊戰鬥力大大提高。

接著,熊傳藻又指揮柳霞風的游擊三分隊在汴河打死清鄉團長王維禮,繳獲了16支槍。指揮監西的鐘明玉游擊隊,夜襲程集錢糧集,繳獲了十餘支槍。其他游擊隊也從敵人手中繳了一些槍支彈藥。 周逸群到洪湖後,熊傳藻在下車灣的一片蘆林內,同周逸群見了面。二人雖分別數月,卻大有如隔三秋之感。之後,熊傳藻即堅決按照周逸群的指示工作。指派王尚武參加了由周逸群創建的洪湖地區的游擊隊。 在鄂西特委機關遭到破壞後,周逸群組建了鄂西臨時特委,熊傳藻化名劉人鏡,參加了臨時特委工作。之後,熊傳藻即在監利剅口一帶發動群眾,與敵人展開鬥爭。他吸收了一大批農民、漁民加入了黨組織。 時敵人到處貼告示,通緝熊傳藻。告示稱: 熊傳藻對敵人的通緝不屑一顧。憑著智慧和膽識,憑著洪湖人民的支持,在敵人的白色恐怖下打了一個又一個的勝仗。一次,一艘裝滿軍火的揚興輪在幾十名白軍的保護下駛進洪湖,為敵人補充彈藥。熊傳藻得知這一情況,決定劫輪。他派一隻木船將揚興輪引到剅口附近的一片蘆葦蕩中,使這輪船擱淺,當敵兵下水推輪船時,熊傳藻一聲令下,伏兵四出,敵兵紛紛死於水中,滿船軍火為游擊隊繳獲。

接著,熊傳藻又帶游擊隊奇襲了毛家口。毛家口為監利重鎮之一,駐有敵軍兩個連。熊傳藻制定了奇襲計策。他派人化裝成趕集的百姓混入鎮內為內應,當鎮外打響後。內應搗毀了敵人連部,使敵人因失去了指揮中心而喪失了戰鬥力。這一仗,打死敵人上百,繳槍五十餘支。 奪襲毛家口後,熊傳藻把監利境內的游擊隊集中起來,成立了游擊大隊,委派姜炳炎為大隊長。游擊隊成立後,即在剅口尺八口等地打擊敵人。 1928年8月上旬的一天,駐朱河的“清鄉”保衛團的團長黎會,聯合汴河的馬連長、上車灣的張連長,計300人槍向剅口大舉進犯。 熊傳藻決定引敵上鉤。派人裝作嚮導把敵人引到汴河與外縣相通的惟一一條小路上。敵人上鉤後,又恰逢大雨瓢潑地下,河水暴漲,敵人只得上了四十多條小劃子,沿河西行。行至南河寺的排頭墩附近時,一聲鑼響,游擊隊從四面草叢、葦蕩中衝出,那四十多條小劃子的船夫,也多是赤衛隊員,頓時紛紛跳入水中,潛水把船弄翻。敵人無處躲藏,死的死傷的傷。這一仗,僅半小時即斃敵近百,俘敵百餘人,繳獲槍支二百多,還活捉了馬連長。這一仗,嚇得敵人談“湖”色變。

1928年9月24日晚,熊傳藻在南河寺地下黨員方炎孝家的樓上召開監利縣委領導人會議,參加會議的有陳步雲、劉崇龍、董達三、姜炳炎、孫子儔等,研究貫徹鄂西臨時特委關於暴動的指示,擬在中秋節間舉行以朱河為重點的全縣大暴動。 27日,會議轉移到列日街上一徐姓開明士紳家中,因風聲走露,上車灣的鏟共團薛團長帶兩個連前來捉人。姜炳炎手持雙槍,一連打倒幾個敵人,其他人也開槍射擊,敵兵怯戰,閃開了一條路,熊傳藻和大家衝了出去,跳上一隻木筏,由戰士李炳先駕舟駛入湖中,敵人不敢下湖,只得作罷,不幸的是熊傳藻左肩受了傷。 之後,熊傳藻在周河灣徐木三家中養傷。徐木三是個地下黨員,在他精心照護下,熊傳藻的傷很快好了,而後,熊傳藻領導了周河灣民眾,打了周河灣湖霸張克非,把張克非家的浮財都分給了窮人。

熊傳藻傷好後來到了朱河石堰溝,在這裡召開了有監利縣委和部分區鄉負責人參加的緊急會議,會上,熊傳藻說:“目前,白色恐怖嚴重,因此,我們要善於隱蔽自己,'紅面孔'的要離開本地到他鄉工作,'灰面孔'的要打入敵人內部。千萬不可憑一時之氣,做不必要的冒險,不必要的犧牲。” 時朱河鎮清鄉團經常騷擾周圍村莊,熊傳藻決計打掉這股敵人。一日,得到情報,說朱河鎮清鄉團陳連長將帶一連人進犯郭圃,熊了解到,這些敵人怕水,且每次搶劫時,都由群眾挑著搶劫的東西,由群眾帶路。於是,熊要游擊隊員在朱河通往郭圃的要道上埋伏下來,當敵人進入埋伏圈後,熊一聲令下,游擊隊員們長短槍一起開火,敵軍被打得四散而逃。這一仗,三十多敵人全部被殲。

1928年冬季,敵軍以兩個團的兵力再加上團防武裝,從荊河方向向監利蘇區進犯。逃亡的地主土豪如漁霸、湖霸亦紛紛捲土重來。對革命群眾、共產黨員血腥鎮壓,僅剅口一地就殺害群眾一百多人,南河寺被洗劫一空,新堤清鄉保衛團謂傅家灣是匪窩,熊傳藻一家是“全家奸黨”,對傅家灣“務必盡快剿滅,徹底根除匪患,事關重要,勿得疏忽坐視”。敵人把熊傳藻表兄、地下黨員王光榮殺害,熊傳藻的岳父王世熾慘遭毒打,熊傳藻家的房子被燒光。熊家一家人被逼得走投無路,只能居住在一條破船上日夜躲藏在蘆葦蕩中。 這年冬天,在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裡,熊傳藻在洪湖南岸的一個港漢裡,遇到一隻破漁船。靠攏時,他不禁驚呆了,破船裡的人竟是他的老母、妻子王三媛、兒子國正、女兒順娥等。白髮蒼蒼的母親枯瘦如柴,妻子兒女破衣爛衫,面黃肌瘦。熊傳藻望著母親妻子兒女的淒慘樣兒,不由一陣酸楚,幾滴英雄淚滾滾而下。然而,革命的需要使他不得不再次與親人們告別,哪知此別竟是最後的訣別!

熊傳藻告別了親人,與隊員們一起,迎著風雪到了朱河柳家二屋村。在這裡,熊傳藻主持召開了中共監利縣委、縣游擊隊和區、鄉負責人的聯席會議。會上,熊傳藻提出繼續發動群眾,深入開展土地革命,擴大武裝隊伍,開闢建設白螺革命根據地的主張。 1929年2月初,敵人分數路向監利“進剿”。熊傳藻為避敵鋒芒,遂帶領縣委機關人員劉崇龍、董達三、王懷山、姜炳炎、胡彬川等人從列口出發,準備向韓家埠、鄒碼頭等地轉移。 2月8日,熊傳藻等行至尺八口九根柳時,因已行了一天一夜,感到十分疲乏,有人提議到村內同志杜飛兆家中歇息,熊傳藻同意了。 杜飛兆曾任尺八區區委書記,能雙手打槍,善騎,能在飛馬上百發百中。當地人稱其“杜皮”、“飛毛腿”。

熊傳藻一行的行踪,為九根柳的地痞楊永和發現,楊外號“拱鼻子”、“楊鮑魚”,其好吃懶做,品行很壞,其當即向尺八口清鄉團團長楊登雲告了密。楊登雲聽了,當即傳令其所部3個中隊的團防,殺向九根柳,悄悄地把熊傳藻的駐地杜飛兆家包圍了。 突圍時,熊傳藻不幸右腿負了重傷,被敵人抓捕。 楊登雲見抓住了熊傳藻,大喜,令人把熊綁在一輛拱車子上,令一個叫杜聾子的推車把熊傳藻推向尺八口。到了潭港橋時,已是掌燈時分。楊登雲在這裡擺了一桌筵席,請熊傳藻入席,並邀來了當地的土豪劣紳,於席間勸降。熊傳藻忍著劇痛,大罵楊登云無恥,並推翻了酒席。楊登雲大怒道:“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接著,楊登雲商定把熊傳藻遊街。他們把熊傳藻押到尺八口後,讓他在街道上慢慢地走,並勒令熊傳藻說自己是土匪頭子。

熊傳藻唱起了《十恨楊登雲》: 楊登雲聽了,滿臉怒氣地喝道:“熊傳藻,再唱老子槍斃了你!” 熊傳藻哈哈大笑道:“老子就等你這句話。”他一指胸口,“有種的朝這裡打!” 楊登雲哼了一聲說:“想死?還沒到時候!” 敵人對熊傳藻進行了審訊。雖動大刑,將熊傳藻折磨得死去活來,然敵人甚麼都沒得到,熊傳藻被關進了尺八口禹王宮內。楊登雲要尺八口大劣紳楊天祿前往勸降。熊傳藻冷笑著對楊天祿說:“游擊隊當初沒處決你,是指望你重新做人,你要和他們狼狽為奸,游擊隊不會饒你!” 楊天祿嚇得結結巴巴他說:“兄弟是一片好心,兄弟是一片好心。”說著跑了。 楊登雲又派了一個叫季毓林的前來勸降。 季毓林是熊傳藻在武漢讀書時的同學,曾參加過“二七”大罷工和“五卅”愛國運動,大革命失敗後脫離了革命。季毓林勸熊傳藻要識時務,他說:“傳藻兄,當風吹來時,旗子順風飄動,這是旗子識時務,奉勸吾兄審時度勢,改弦易轍。”

熊傳藻義正辭嚴說:“國民黨背叛孫中山先生遺願,舉刀屠殺北伐中立下赫赫戰功的共產黨員,與北洋軍閥同流合污,賣國求榮,人所共恨,蔣介石今已成獨夫民賊,竊國大盜,我問你,人與畜牲怎能苟同?” 季毓林只得尷尬退出。 監利縣清鄉委員會委員長田立勳在楊登雲陪同下,親自勸降。 熊傳藻說:“要殺便殺,要剮就剮!”言罷不再發一言。 禹王宮位於老江河畔,這座廟宇成了國民黨監利清鄉委員會專押共產黨人、革命群眾的監獄。四面高牆聳立,院內雜草叢生,牢房潮濕陰暗,熊傳藻的傷腿因得不到治療化膿變臭,然英雄的志氣絲毫不減。敵人因想從熊傳藻嘴裡掏出口供,他們還不想把他處死。禹王宮監獄內有個姓薛的年輕看守,是剛抓來不久的,在熊傳藻教育下,懂得了共產黨是為窮人的救星的道理,成為熊傳藻和關押的其他難友傳遞消息的人。熊傳藻被捕後,中共監利縣委在八屋墩專門召開了營救熊傳藻的會議。

會上定下3條計:一是聯絡開明士紳保釋,此舉由陳步雲、董達三到週河口進行;二是由王尚武、姜炳炎組織全縣游擊隊進行動獄;三是要熊的岳父王世熾立即去探監,把劫獄計劃暗告熊傳藻。 會後,陳步雲、董達三即起到週河口,用巨款聯絡了當地5個士紳,這5人滿口答應,哪知他們到了尺八口後,即要求清鄉團速速處死熊傳藻。陳步雲得知5個士紳的陰謀之後、大怒,連夜派游擊隊燒了這5家劣紳的房屋,並將5人中4人處死,另一人得訊逃跑,才撿了一條命。 熊傳藻的岳父在探監時,暗將中共監利縣委的劫獄計劃,告訴了熊傳藻。 熊傳藻說:“禹王宮戒備森嚴,劫獄不可能成功,還會使許多同志犧牲。”最後,熊傳藻要岳父多保重,對自己妻子兒女多關照。 岳父走後,熊傳藻知道戰友們依然會劫獄,為免使戰友們在劫獄中犧牲,他說服了薛看守,要他向楊登雲去報告,就說游擊隊要劫獄,促使敵人對自己早下毒手。 薛看守照辦了,敵人果然大驚。 1929年3月6日,正是鄂西特委在江陵沙崗召開特委第一次擴大會議之際,洪湖人民的兒子熊傳藻被敵人殺害了,年僅28歲。 烈士犧牲的第二天,陳步雲、彭國材代表縣委專程看望了烈士的父母和妻兒,並悲痛地把20塊銀元留給了熊傳藻妻子王三媛,又對王三媛等進行了安慰,哪知半月後,陳步云亦在剅口黃橋掩護革命群眾時,不幸被捕,在監利城關高唱國際歌英勇就義。 熊傳藻的父親熊光明時已年過半百,然而不辭勞苦,做交通,當嚮導,撰文稿,奔波於百里洪湖之上。 熊傳藻被敵人殺害後,熊光明痛失愛子,肝腸欲裂,然其並沒有消極,而是化悲痛為力量,革命意志更加堅定。 1930年農曆五月十七,新堤保衛團派遣中隊長曹柏英、緝查隊隊長石明標兵分兩路進逼傅家灣,將熊光明等五十名群眾囚於周家祠堂。數日後,敵人將熊光明殺害時年56歲,同時被害的還有徐凱先和李忠俊。 熊光明和熊傳藻遇害後,災星亦接踵落入熊家,1931年秋,熊光明長子熊傳新因勞累成疾,終因無錢醫治而病逝。 三子熊傳全,1929年參加革命,亦因為革命四處奔走,勞累過甚,於1932年5月病故,其留下的一子一女,亦於貧困中夭折。 四子熊傳聖,1927年冬在新堤東岸仁里巷陳志平家中,由肖仁鵠介紹入黨,此後擔任交通員,區團委書記等職。 五子熊傳近,10歲即擔任兒童團團長,帶領兒童團員活躍在傅家灣、楊嘴一帶。 熊傳藻、熊傳全的遺孀,由於衣食無靠,走投無路,忍痛改嫁。 繼熊傳藻、熊光明犧牲後,傅家灣鄉先後遭敵殺害的共產黨人有熊世凱、熊學優、王光澤、董世壽、楊必珍、楊光林、傅大倫、江啟貴等人,無辜百姓被殺害者無數。 可謂:腥風血雨漫天卷,風刀霜劍嚴相逼。 那個為敵人通風報信的外號楊鮑魚的楊永和,在熊傳藻被敵人捕後的第三天,尺八潭鄉的幾十個兒童團員,由團長郭名奎帶領,將楊鮑魚的屋放火燒毀,楊鮑魚被兒童團用長矛刺個半死後扔到火中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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