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科幻小說 傀儡主人

第20章 第十八章

傀儡主人 罗伯特·海因莱因 6971 2018-03-14
這城市看上去不對勁。我努力擺脫緊張情緒,以便弄清那兒的實情——當然,我既沒指望看到什麼表面上的異常現象,老頭子也沒指望我能看見。但這裡就是不對勁。表面看來一切正常,實際上卻不對勁,像是一出蹩腳導演的戲,什麼都沒問題,但就是少點滋味。我極力琢磨出是哪兒不對勁,可怎麼也琢磨不出頭緒。 堪薩斯城居民眾多,許多住戶已在這里居住達百年之久。時光彷彿從他們身邊繞過,沒有觸動他們。孩子們在草坪上打滾玩耍,住戶們坐在夏夜清涼的前庭納涼。那些古怪、龐大、年代悠久的房屋,由早已不在人世的古代行會工匠一塊磚一塊磚砌成,透著樸實無華的魅力。看到這些居民區,人們不禁納悶,堪薩斯城有傷風化的名聲是怎麼得來的。古老的聚居地固若金湯,不可觸及。

我避開狗、皮球和互相追逐的孩童,在居民區中巡行穿梭,一心想熟悉這裡的情況。此時正值一天中的鬆弛休閒時分,人們到這會兒才得空喝點東西,澆澆草坪或是和鄰居聊聊天。 情況彷彿就是這樣。我看見前面花壇裡有個女人,正在俯身侍弄花草。她穿一件太陽裝,後背跟我一樣幹乾淨淨。不,比我更乾淨,畢竟我還在夾克里塞了一團布。她和旁邊的兩個孩子身上顯然都沒有主人。問題到底出在哪兒? 大熱的天,甚至比華盛頓還熱。我開始尋找光著背的人,穿著太陽裝的女人和穿著涼鞋短褲的男人。儘管名聲不好,堪薩斯城地處“《聖經》地帶”,頗受清教影響,那兒的人不會像拉古納比奇或是科勒爾蓋布爾斯的人那樣,隨著天氣的變化而興奮地集體脫衣。因此,即使最熱的大氣,成年人衣冠整齊也不足為怪。

我發現兩種著裝的人都有——但比例顯然不對。很多孩子因為天熱穿得很少,可我驅車走了幾英里,只看到五個成年女人和三個成年男人光著背。 按說我至少應該看到五百個光背的人,因為正是大熱天。 我頓然明白了,有些穿外套的人身上顯然沒有主人,但通過比例簡單推算一下就能明白,足有百分之幾十的人被主人控制了。 這座城市被“搞定”了,但不是以我們在新布魯克林那樣的方式“搞定”的。這座城市已經飽和了。主人不僅控制了城裡的要員,而且佔領了整座城市。 我只覺得一陣恐慌,恨不得立即發動汽車,直接從大街上起飛,全速駛離紅區。他們已察覺我從收費站入口處的陷阱脫身了,一定在找我。或許我是惟一的自由人,駕車行駛在這座城市——周圍到處都是他們的人!

我努力鎮靜下來,作為特工,神經緊張對自己或是老闆都沒什麼好處,也無益於擺脫困境。可我還沒有完全從被鼻涕蟲附身的噩夢中完全驚醒,恢復平靜的確很難。 我數了十下,定定神,好理出頭緒。看來我錯了;它們不可能有足夠的主人滲透一個擁有百萬人口的城市。我想起不足兩週前的親身經歷,回憶起我們是如何招募人員,讓每一個寄主都發揮作用的。當然,我們也知道有第二批貨,堪薩斯城幾乎可以肯定是第二批貨運點之一,它附近肯定有飛碟著陸點。 但還是做不到呀,要將堪薩斯城這樣的城市滲透到飽和的程度,它們肯定需要不止一艘飛船,至少得有十幾艘。但是如果有那麼多飛船,我們的空間站一定早就通過雷達跟踪著陸軌跡發現它們了。 或許它們沒有我們可以跟踪的軌道?不是像火箭一樣依一定軌跡著陸,而是憑空冒出來?也許它們用了人們津津樂道的古老的“蟲洞”什麼的?我不清楚什麼是蟲洞,也懷疑是否有人清楚,可這種方法確實是一種避開雷達探測的著陸方式。我們不知道主人在工程技術方面有多大能耐,憑人類自身的標準來猜度外星主人的弱點,這樣做顯然不穩妥。

但根據我所掌握的資料,推出的是一個有悖於常理的結論,因此,在向總部匯報前我必須理清頭緒。有一點似乎可以肯定:如果鼻涕蟲實際上幾乎控制了整座城市的這一假設成立。那麼顯然它們尚未撕下偽裝的面具,而是暫時讓這座城市看上去仍然是自由之城。我也並不像我所擔心的那樣惹人注目。 我一邊想一邊漫無邊際地慢駛了一英里,不覺駛入廣場周圍的零售區。那里人群密集,又有警察,我趕緊掉頭,擦著邊駛過零售區,這時恰好經過一座公共游泳池。我觀察著它,分析著它。 一句話,分析的結果讓我陷入了矛盾之中。 大門緊閉,上面掛有牌子——“本季停業”。 一座游泳池在酷熱的夏季關門停業?這意味著什麼?顯然游泳池已經歇業,而且也不會再開張了。然而在最賺錢的季節關閉游泳池,這決不符合經濟規律,除非迫不得已,否則就虧大了。

但是游泳池這種地方不太容易偽裝。從人類的角度來看,比起游泳池停業,大熱天沒有人光顧泳池更引人注目。而傀儡主人向來十分注意人類的思維方式,並且利用這種方式來設計騙局。我知道得再清楚不過了,我有親身體會! 線索一:該市收費站入口處有陷阱;線索二:穿裸背太陽裝的人太少;線索三:游泳池關閉。 由此得出的結論是:鼻涕蟲的數量已經超出了任何人的想像——就連我這個被“它們”附身過的人也估量不到。 故可推斷:“反沖擊方案”建立在對敵人錯誤估計的基礎上,因而實施這一方案無異於用彈弓捕犀牛,自不量力。 反駁意見:我自以為看見的情況是不可能存在的。我似乎能聽到馬丁內斯將我的報告撕得粉碎,克制地嘲諷我。說我關於堪薩斯城的種種猜想毫無根據,並感謝我對此所持有的濃厚興趣,但我現在需要徹底休息,別那麼神經緊張,現在,先生們——

呸! 我必須獲得有力的證據,讓老頭子說服總統,否決官方顧問們的意見,做出理性的決斷,而且我一定得馬上取證。即使不考慮交通法規的因素,我也無法將返回華盛頓的時間縮短到兩個半小時以內。 怎樣才能挖掘出有力的證據?是否應該深入市中心,和人們交往,然後再告訴馬丁內斯,我敢肯定幾乎每一個我所見到的人都被主人控制了。怎樣證明這一點?我自己又怎麼會對此堅信不疑?我沒有瑪麗的超人天分。只要泰坦星人繼續上演“一切運轉正常”的劇目,我手裡掌握的就只有少得可憐的情況:滿城都是圓肩膀的人,而裸露後背的人則少得可憐。 沒錯,收費站入口處設了一個陷阱。我開始明白它們是如何徹底滲透這座城市的了,前提是有足夠多的鼻涕蟲。

我預感到在出口處、發射台或是市區其他出入口,也會遭遇類似的圈套。 每一個離開此地的人都將成為主人新的代理人;同樣,每一位來訪者皆會成為新的奴僕。 我對這一判斷深信不疑,甚至不用到發射台去驗證它。我曾在“憲法俱樂部”設了一個這樣的圈套,結果進來的人無一逃脫。 剛才拐彎的時候我注意到一個出售《堪薩斯城星報》的報攤。我轉過一個街區又折回來。停車走下來。往投幣口塞了一角錢,等著報紙印出來。等待的時間異常漫長,可這是我自己神經緊張所致,感覺每一個路人都在盯著我看。 《星報》的套路一貫是呆板無趣,既沒什麼興奮事,也未談及緊急事什,更沒提到裸背計劃。頭條新聞標題為《太陽黑子風暴干擾電話通信》,副標題為《太陽靜電將堪城半隔離》。配有一幅圖片,三色半立體的太陽表面被宇宙黑子損毀,這幅照片註明發自帕洛馬天文台。

照片很可能是捏造出來的,要么也許是從報社圖書館調出的一張真照片,上面還加上一條令人信服卻不怎麼有趣的說明,解釋了為什麼瑪米·舒爾茨(本人未遭鼻涕蟲附身)無法和在匹茲堡的奶奶打通電話。 報紙上的其他內容吭陴來一印正常。我把報紙夾在腋下準備有空再細看,然後轉身向車子走去……就在這時,一輛警車悄然駛來,擋住了車頭,一個警察下了車。 警車彷彿有憑空變出一大群人的本領,剛才街頭還是空無一人,否則我決不會停車,而頃刻間周圍到處是人,警察正向我走來。我暗暗將手向槍移去,我無法確定周圍的絕大部分人是否同樣危險,否則我早就把他撂倒了。 他在我面前停下來,和氣地說道:“讓我看看您的執照。” “當然可以,警官先生。”我應聲答道,“執照夾在了具箱裡。”

我從他身旁走過,好讓他跟在身後。我感覺他猶豫了一下,繼而就上了鉤。我引他繞到兩車間的遠端,這樣我便知道他的車裡有沒有同夥。結果再好不過。更重要的是,車子把我和無辜的路人隔開了。 “那裡就是,”我指著後備箱說,“執照在裡面夾著。” 他又猶豫了一下,朝里看了看,趁著這當口,我使出一招最新才在實踐中學會的新功夫。左掌一擊,向他劈去,抓住他的肩膀,拼盡全力狠命一擠。 結果又是“被車撞了的貓”,只見他的身體猛地顫了一下,開始抽搐。沒等他倒地,我已經上了車,一腳踩下油門。旋即,正像在巴恩斯的外間辦公室一樣,假面具忽然揭下,人群向我逼近。有個年輕女人用指甲死死抓住光滑的車體,被車子拖了五十多英尺才摔了下來。此時我已加速行駛,穿梭在迎面駛來的車流中,隨時準備起飛,但苦於沒有空間。

這時左邊出現十字路口,我開了進去,卻發現這一步走錯了。林蔭大道上空枝葉交錯,讓我無法起飛。下一個路口則更糟,我詛咒城市規劃員把堪薩斯城建得像個公園似的。 不得已,我只好放慢速度。眼下我正以市區限速行駛,一邊尋找一條足夠寬闊的主幹道好違規起飛。大腦在飛轉,可我明白找不到這樣的路。這時候,對主人的熟悉幫了忙。除了“直接會談”外,泰坦星人騎在傀儡身上發號施令,他用寄主的眼睛看,並採用各種方式利用寄主的任何器官接收、傳遞信息。 我很了解這一點,於是我知道:除了附著在警察身上的那條鼻涕蟲之外,其他隱藏在角落的鼻涕蟲不會找我這輛車,這樣一來,問題就解決了! 當然,在場的別的主人也會尋找我,可它們只有寄主的身體條件和素質。我決定不必再理會他們,放過他們,到另一個街區去。 還有將近二二十分鐘,我決定用寄主作為人證。因為被附過身,他能講出城市裡發生的事情,我一定得解救出一個寄主。 我必須捕獲一個被鼻涕蟲附體的男人,除掉或者殺了主人而不傷害寄主,然後把他綁架回華盛頓。眼下已經來不及作仔細規劃,再去挑選這樣一個人,我必須馬上行動。 正想著,眼前就有個男人在街區走著。他手裡拿著公文包,看樣子是要回家吃晚飯。 我在他身旁停下,向他打招呼:“嘿!” 他停住腳步,“怎麼了?” 我答道:“我剛從市政大廳來,沒時間作解釋了。上車我們再好好談一談。” 他又問:“市政大廳?你在說什麼?” 我說:“計劃有變,別浪費時間了,上來!” 他向後退著,我跳下車,向他隆起的肩膀抓去。可什麼也沒有,我的手抓到的只是骨頭突出的血肉之軀。他開始尖叫救命。 我跳上車,飛速離開那裡。過了幾個街區才放慢速度,重新考慮這件事。難道我弄錯了?是我神經過分緊張才會無中生有,草木皆兵嗎, 絕不會!我秉承了老頭子不屈不撓的意志力,面對事實,實事求是。收費站、太陽裝、游泳池以及售報機旁的警察……這些事實都擺在面前——最後這一事件只能說明是偶然的巧合,不管機率多麼低,我卻挑中了一個尚未被主人徵用的人。於是我又開足馬力尋找下一個受害者。 一個中年男人正在澆草坪,樣子既土氣又過時,我有幾分想放過他,可眼下沒時間了,而且他穿著厚重的汗衫,可疑地隆起。要是我看見走廊上他的妻子,我就會放過他了,因為她穿著胸罩和裙子,不可能被主人附體。 我停下車,他詫異地抬起頭。 我重複老話說:“我剛從市政大廳來,我們需要馬上好好談談,上車!” 他平靜地答道:“進來到屋裡談,車子太顯眼了。” 我想拒絕,可他已經轉身向房子走去。當我跟上去走過他身旁時,他悄聲說道:“小心,那女人不是我們的人。” “你妻子嗎?” “對。” 我們在門廊停下,他說道:“親愛的,這位是奧基夫先生,我們要到書房談點正事。” 她微微一笑,答道:“當然好嘍,親愛的。晚上好,奧基夫先生。天真熱,不是嗎?” 我應聲附和,她又繼續織毛衣。我們進了屋,他把我領進書房。在這女人面前,我們倆都維持著偽裝,所以我只好以客人的身份先進屋。但我實在不喜歡背朝著他。 所以,他擊打我脖子根的時候我早有幾分提防。我打了個滾倒下去,沒受什麼傷。接著又滾了一下,停下來躺在地上。 在訓練學校,教練用沙袋狠打倒下去試圖起身的學員。我想起拳擊教練以低沉的比利時口音說的話:“勇敢的人再次站起來,結果只能是喪命。要做懦夫——躺在地上反擊。” 於是我躺著,用腳後跟威懾他,一有機會就反擊。他向後退著,我夠不著他。他沒槍而我卻有,但屋裡有壁爐,裡面撥火棒、鐵鍬、火鉗一應俱全。他圍著壁爐繞了一圈。 我剛好能夠著一張小桌子。於是我翻滾過去,抄著桌子腿向他扔過去,趁他還沒抓住撥火棒,桌子正砸在臉上,接著我就騎到他身上。 他的主人快要被我掐死了,主人垂死掙扎的同時,他本人也在抽搐。這時我才聽到令人神經分裂的尖叫。他的妻子站在門口。我跳起來又給了她一拳,正中她的雙下巴,她應聲倒下,我又回到她丈夫身旁。 抬起一個渾身癱軟的人異常困難。和讓他安靜點相比,我花了更長的時間才把他扶起來背到肩上。他真是不輕!還好我手腳利落,身體壯實。我設法將這個笨重的傢伙快步拖向車子。不知道剛才打鬥的聲音有沒有驚擾到四鄰,可是他妻子的尖叫一定把那一片半個街區的人部給吵醒了。街西邊有人開門探出腦袋。但到目前為止,附近沒什麼人。看到車門開著,我很高興,趕忙走過去。 接下來就讓人遺憾了。一個討厭鬼,模樣酷似先前給我找麻煩的那個乳臭小兒,正在車里胡亂擺弄著操縱儀。我一邊詛咒,一邊把俘虜塞到後座,然後向這小傢伙抓去。他向後一縮掙扎著,可我一把將他提起來扔了出去,正撞到第一個衝出來追我的人懷裡。 這下我得救了,趁他甩丹小鬼的工夫,我猛地跳進駕駛席,來不及關門、系上安全帶,疾馳而去。拐第一個彎時好歹把門關上了,我自己也差點從座位上飛出去。接著開上一條筆直大道,好讓我抽空係好安全帶。我急拐一個彎,差點撞上一輛汽車,又繼續行駛。 終了駛入一條寬闊大道,我猛地按下起飛鍵。也許車身有幾處損毀,可我來不及考慮那麼多。等不及升到預定高度,我就費力地向東飛去,同時繼續爬升。我手動操縱空中轎車飛越密蘇里,所有推進火箭全用上了,好讓車全速飛行。這回不顧一切的違規起飛讓我倖免一死。在哥倫比亞上空,剛發射完最後一枚火箭,我就感到車身劇烈地震動。有人發射了一枚攔截飛彈,我想大概是超高速飛彈——討厭的東西就在我剛才的位置炸開。 幸好再也沒有飛彈射來,否則我就成了活靶子,卻無力還擊。這時右舷攤進器開始迅速發熱,也許是因為車身幾乎中彈,或許是出於機器超負荷,我只能聽任它發熱,祈禱機器再撐十分鐘而不要散架。接著我駛過密西西比河,指針一擺,顯示“危險”,我關掉右舷推進器,讓空中轎車勉強用左舷推進器飛行。三百英里是最快速度,而我已駛出紅區,回到自由人類的身旁。 直到那時我才有空看幾眼我的乘客。他還在老地方,仰臥在地板墊上,不知道是昏過去了,還是死了。既然已經回到了自己人當中,我就無權超速行駛了,也沒理由不使用自動駕駛。我叭地打開異頻雷達收發器,發出請求行駛空域的信號,未等回音我就將操縱盤切換到自動駕駛擋。空管興許在詛咒我,把我的信號記錄在案。不過他們還是會接納我進入系統。我放慢速度,又察看了一下我的證人。 他有氣兒,不過還昏迷不醒。我用桌子砸他,讓他臉上掛彩了,幸好骨頭沒斷。我拍拍他的臉,又用指甲掐他的耳垂,但怎麼也弄不醒他。 那條死鼻涕蟲開始發臭,可我沒法處置它,只好聽任他繼續昏迷,回到駕駛席。 計時器顯示此時是華盛頓時間二十一點三十七分,還有六百多英里的路程。我全速啟動一台發動機,徑直向白宮老頭子那兒趕去,午夜一過就會到達華盛頓。此次任務沒能完成,所以老頭子必定饒不了我,肯定會讓我留校罰站,不放我回家。 我想碰碰運氣,試著啟動右舷推動器。結果不行,可能是機器受不了了,需要徹底檢修。看來任何儀器轉得太快都會非常危險,我打消了這個念頭,試圖和老頭子接通電話。 但是電話打不通,或許是當天執行任務的過程中顛簸太多,把它震壞了,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印刷電路板、晶體管等全套裝備都嵌在塑料裡,差不多和感應引信一樣抗衝擊。我只好把電話裝回口袋,覺得今天已經夠我受的了,不值得再為這件事大驚小怪。我轉向車上的通話裝置,按下緊急鍵,“控制台!”我呼叫道。 “控制台!有緊急情況!” 屏幕亮了起來,我看到一個年輕人。令人寬慰的是,他裸著身體出現在屏幕上。 “控制台回复——福克斯十一區。你在空中做什麼?自從你進入轄區,我一直在聯繫你。” “別介意!來不及解釋了。”我厲聲說,“給我接通最近的軍線,有緊急任務!” 他看上去有些疑惑,不過屏幕閃爍著變成空白。另一幅畫面逐漸清晰,顯示出一座軍事情報中心。我滿心歡喜地看到,每個人都裸露到腰部。最前面是位年輕的警衛員,我真想親他一下。不過我說道:“緊急軍情——給我接通五角大樓和白宮。” “你是誰?” “沒時間解釋了,沒時間了!我是政府特工,你就是看了身份證也認不出我的身份。趕快!” 要不是一個年長些的男人把他推開,我本可以說服他的。從帽徽上可以看出這人是飛行聯隊指揮官。他只說了一句:“馬上著陸!” “你瞧,長官,”我說,“我有緊急軍務,你一定要幫我接通線路,我……” “我這裡才是緊急軍務,”他打斷我說,“所有民用機都已在三小時前著陸了。馬上著陸!” “可我得……” “著陸!不然就把你擊落。我們一直在追踪你,我馬上會出動一架攔截機衝到前方半英里處阻攔你。要么著陸,要么就一意孤行,等著領教攔截機的厲害。” “聽我說,我會著陸的,可我得……”他掛斷了。我張口結舌。 第一架攔截機突然出現在我前面半英里的地方,我只好著陸。 我的著陸動作但七八糟,幸而我和我的乘客都沒受傷。他們向我發射照明彈,猝然下降向我撲來,我還以為要被炸得粉身碎骨呢。接著我被帶進去和飛行聯隊指揮官本人碰面。他甚至幫我接通了電話,當然這是在心理分析小組先對我施行催眠測試、再把我弄醒之後的事了。 這時已是五區時間一點十三分,而“進攻方案”已經實行了十三分鐘。 老頭子聽著匯報,低聲咒罵著,叫我閉上嘴,早上再來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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