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的下巴垂了下來:“你怎麼了?”
“我等會兒會解釋的,這對你不公平,但求你了,吻我。”
“這不會讓你難過嗎?梅蘭妮不會干涉嗎?”
“伊思!”我抱怨道,“求你!”
依然很困惑,他把手放在我的腰間,把我拉到他身上。他滿臉疑雲,我懷疑這能不能起作用。我不需要這種浪漫,但也許他需要。
他閉著眼睛靠近我,自然而然地。嘴唇輕輕地貼到我的嘴上,然後往後退,依舊神情憂慮地看著我。
什麼也沒有發生。
“不,伊恩,真正地吻,就像就像你極力想被人扇耳光,明白嗎?”
“不,怎麼了?先告訴我。”
我用手臂纏住他的脖子,感覺怪怪的,我一點也不敢肯定應該怎麼做才對。我踮起腳尖,鉤下他的頭,直到我能貼到他的嘴唇。
這對於其他物種的生物就不起作用了,它們的思想情感不會這麼容易受身體擺佈。其他的物種有更加井井有條的需求,但伊恩是人類,他的身體有反應。
我的嘴緊貼著他的嘴,當他第一反應要推開我時,我用手臂把他的脖子纏得更緊了。想起上次他吻我時的動作,我設法模仿著他的動作。他張開了嘴唇,我感到了一陣奇怪的成功喜悅。我用牙齒咬住他的下嘴唇,驚訝地聽見從他喉嚨裡發出低沉而渴望的聲音。
接下來,我就不用試了。伊恩用一隻手托起我的臉,另一隻手攬住我的腰,抱得如此貼近彼此,我的呼吸都有些困難了。我喘著氣,他也是,我們的氣息融合在一起。我感覺到我的背碰到了石頭牆壁,壓了上去。他倚靠著牆壁把我抱得更緊了,我們的身體沒有一部分不是緊貼在一起的。
只有我們兩個,如此親近,簡直像一個人。
只有我們。
沒有其他人。
單獨在一起。
我停下來的時候,他察覺到了。他一定一直在等待這一刻——他並不是像我想像中那樣完全受制於身體。我的手臂剛剛鬆開,他就退了回去,但他的臉仍舊十分貼近我的臉,鼻尖碰著鼻尖。
我垂下手臂,他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他鬆開手,然後輕輕地放在我的肩上。
“解釋吧。”他說道。
“她不在這兒,”我低聲說,仍舊喘著氣,“我找不到她,即使現在也找不到。”
“梅蘭妮?”
“我聽不見她!伊恩,我怎麼能回到傑米身邊?他會知道我在撒謊的!我怎麼能告訴他我現在把他的姐姐弄丟了?伊恩,他在生病!我不能告訴他!這樣會讓他難過的,會讓他的病更難好起來,我''”
伊恩用手指壓住了我的嘴唇:“噓,好了,讓我們好好想想,你最後一次聽見她的聲音是什麼時候?”
“哦,伊恩!就是我在醫院裡看見之後,她努力為他們辯護,而我朝她大吼大叫然後我——我叫她走開!從那以後我就沒聽見過她的聲音了,我找不到她!”
“噓,”他又說道,“安靜下來,好了。現在,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我知道你不想讓傑米難過,但無論如何他都會平安無事的。那麼,想一想——對你來說,會不會好些,如果”
“不!我不能消滅梅蘭妮!我不能!那是個錯誤!會讓我也變成一個惡魔!”
“好吧,好吧!沒關係。噓,那麼我們必須找到她?”
我迫切地點了點頭。
他又深吸了口氣:“那你需要真正地變得不知所措,對吧?”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但是,我害怕我懂他的意思。
吻伊恩是一回事——如果我不是這麼憂心忡忡,也許這甚至是件令人愉快的事——但其他更複雜的我可以做嗎?如果我這樣使用梅兒的身體,她會怒不可遏。我必須那麼做才能找到她嗎?但是伊恩怎麼辦?這對他實在太不公平了。
“我馬上就回來,”伊恩向我保證,“待在這兒。”
他把我按在牆壁上,以示強調,然後彎下腰轉身走回了門廳。
要服從命令很困難,我想跟著他,看看他去了哪裡,做了些什麼。我們必須談談這件事,我必須好好想想,但我沒有時間。傑米在等著我,還有那些我無法用謊言搪塞的問題。不,他不是在等我,他在等梅蘭妮。我怎麼做了這樣的事?如果她真的走了?
梅兒,梅兒,梅兒,回來!梅蘭妮,傑米需要你。不是我——是他需要你。他病了,梅兒,梅兒,你聽得見嗎?傑米病了!
我在自言自語,沒有人聽見。
我的手因恐懼和壓力而顫抖,我再也不能在這兒等待下去了。我感到焦慮的情緒彷彿讓我膨脹起來,快要爆炸了。
終於,我聽見了腳步聲。還有說話聲,伊恩不是一個人。我滿腹狐疑。
“就把這個當成是一次實驗。”伊恩說道。
“你瘋了嗎?”傑萊德回答,“這是個低俗的玩笑嗎?”
我的心沉到了地板上。
不知所措,那就是他的意思。
我臉上的血液燃燒起來,像傑米的高燒一樣燙。伊恩要對我做什麼?我想逃走,躲到一個比我上次的藏身之處更隱蔽的地方,躲到一個我永遠永遠也不會被人發現的地方,無論他們用多少個手電筒,但我的腿顫抖起來,我動不了。
伊恩和傑萊德出現在隧道交彙的房間裡。伊恩面無表情,他把一隻手搭在傑萊德的肩膀上,為他領路,幾乎是推著他往前走的,傑萊德既氣憤又懷疑地瞪著伊恩。
“穿過這裡。”伊恩鼓勵地說,把傑萊德推到我面前,我背靠在岩石上。
傑萊德看著我,看見我苦惱的表情,他停下了腳步。
“小漫,這是怎麼回事?”
我用責備的目光狠狠地瞥了伊恩一眼,然後努力注視著傑萊德的眼睛。
我做不到,我只能看著他的腳。
“我把梅蘭妮弄丟了。”我輕聲說。
“你弄丟了她!”
我痛苦地點了點頭。
他的聲音變得嚴厲、憤怒:“怎麼回事?”
“我不確定,我讓她安靜一下但她總是會回來的在之前現在我聽不見她的聲音了而傑米”
“她走了?”他的聲音克制著怒火。
“我不知道,我找不到她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為什麼伊恩認為我必須要吻你?”
“不是吻我,”我說道,我的聲音如此微弱,連我自己都差點兒聽不見,“是吻她。以前沒有比你吻我們更讓她難過的事了沒有比那更能讓她浮現出來的事情了。也許——沒有,你不是必須要這麼做,我會想辦法自己找到她。”
我的目光仍停留在他的腳上,我看見他朝我走近。
“你覺得,如果我吻她”
我甚至不敢點頭,費力地咽了口氣。
熟悉的雙手撫摸著我的脖子,順著脖子滑到我的肩膀。我的心跳動得如此劇烈,不知道他能不能聽見。
迫使他以這種方式觸碰我,我覺得太難為情了。如果他覺得這是個詭計——是我的主意,不是伊恩的主意?
我不知道伊恩是否還在那兒旁觀,這對他會造成多大的傷害?
如我所料,他的一隻手順著我的手臂繼續向下滑到了手腕,皮膚被觸及之處留下一道火焰。也正如我所想,另一隻手托住我的下頜,抬起了我的頭。
他的臉貼在我的臉頰上,接觸部分的皮膚燃燒起來,接著他在我耳邊竊竊私語。
“梅蘭妮,我知道你在那兒,回到我身邊。”
他慢慢移開臉頰,下巴傾斜到一側,用嘴蓋住了我的唇。
他努力溫柔地吻我,我看得出他盡力,但他的情感像升起的煙火,正如以前。
到處都是火焰,因為他無處不在。他的手撫摸著我的皮膚,燃燒著它,他的唇嚐遍我的每一寸臉頰。岩石的牆壁戳在我的後背上,但沒有疼痛。除了燃燒的感覺,我什麼都感覺不到。
我雙手交叉挽住他的頭,把他拉向我,彷彿有某種辦法能讓我們靠得更近。我的腿掛在他的腰間,牆壁給了我支撐的力量。我們的舌頭糾纏在一起,我被瘋狂的慾望攫住,這種慾望侵占了我的每一分理智。
他鬆開嘴,又把唇貼在我的耳邊低語。
“梅蘭妮。斯特萊德!”我耳中的聲音如此響亮,是種近乎喊叫的怒吼,“你不會離開我的,你難道不愛我?證明給我看!證明給我看!該死,梅兒!回到這裡!”
他的唇又向我襲來。
啊。她在我的腦海中微弱地呻吟。
我來不及迎接她,我全身是火。
火焰也蔓延到她身上,蔓延到她躲藏的小角落裡,她在那兒委靡不振、近乎奄奄一息。
我的雙手緊緊抓住傑萊德的T恤衫,把它向上拉起。這是它們的主意,我沒有告訴它們該怎麼做,他的手在我的背上燃燒起來。
傑萊德?她小聲說。她設法使自己平靜下來,但此刻我們共有的理智是如此混亂。
我的手掌感受到他腹部的肌肉,我的手被緊緊握住。
怎麼了?哪裡梅蘭妮掙扎著。
我掙脫他的嘴唇,想喘口氣,他的唇使烈火蔓延到我的喉嚨。我把頭埋進他的頭髮裡,聞著他頭髮的味道。
傑萊德!傑萊德!不!
我讓她掌控我的手臂,我知道這是我想要的,儘管現在我已經力不從心了。放在他腹部的手變得凶狠、氣憤,手指抓住他的皮膚,使出渾身解數推開他。
“不!”她透過我的嘴唇呼喊。
傑萊德抓住她的手,然後在我摔倒之前扶住我靠著牆壁。我覺得綿軟無力,這些互相抵觸的指令讓我的身體迷惑不解。
“梅兒?梅兒?”
“你在做什麼?”
他欣慰地咆哮起來:“我知道你能做到!啊,梅兒!”
他又吻了吻她,吻的是現在她所控制的嘴唇,我們兩個都能嚐到順著他的臉頰流下的淚水。
她咬了他一口。
傑萊德從我們身上跳開,我滑到了地板上,憔悴地坐著。
他笑了起來:“那是我的女孩,她還在你這兒,小漫!”
“是的。”我喘了口氣。
究竟是怎麼回事,小漫?她朝我尖叫起來。
你去哪兒了?你知道我一直在想方設法找你嗎?
是的。我看得出你非常痛苦。
哦,我會吃到苦頭的。我向她保證。我已經能夠感覺到痛苦即將來臨,就像以前一樣她極其迅速地回顧了一下我的經歷。傑米?
那就是我一直想告訴你的,他需要你。
那麼,我們為什麼不和他待在一起?
因為他可能年紀太小了,不適合看到這種景象。
她又搜索了其他信息。哇,還有伊恩,我很高興錯過了那部分。
我太擔心了,不知道該怎麼做嗯,來吧,我們走。
“梅兒?”傑萊德問。
“她在這兒,她很憤怒,她想見傑米。”
傑萊德用手臂抱起我,扶我站起來:“梅兒,你想瘋就去瘋吧,就這樣四處遊蕩。”
我走了多久?
總共三天。
她的聲音突然變輕了。我去了哪兒?
你不知道嗎?
我想不起任何事情。
我們都戰栗了。
“你還好吧?”傑萊德問。
“還可以。”
“剛才那個和我說話——說話很大聲的是她嗎?”
“是的。”
“她能你能讓她現在再做一遍嗚?”
我嘆了口氣。我已經精疲力竭了。 “我可以試試。”我閉上眼睛。
你能繞過我?我問她,你能和他說話嗎?
我怎麼做?在哪兒?
我設法在腦袋裡舒展自己。 “加油,”我小聲說,“這裡。”
梅蘭妮掙扎著,但她出不來。
傑萊德的嘴唇用力按在我的唇上,我驚恐地睜大了眼睛。他那雙金色的眼睛也睜大了,離我只有半英寸的距離。
她把我們的頭縮了回去:“住手!別碰她!”
他笑了,眼角的細紋像羽毛一樣舒展開:“嘿,寶貝。”
那沒什麼好笑的。
我吃力地呼吸起來:“她不覺得好笑。”
他用手臂摟著我,摟著我們。我們走了出去,走進隧道的交叉口,那裡沒有人,伊恩不在。
“我警告你,梅兒,”傑萊德說道,依舊笑得很燦爛,開著玩笑,“你最好待在這兒。為了讓你回來,我可不能保證我會做什麼不會做什麼。”
我的胃顫抖了一下。
告訴他,如果他再像那樣碰你,我會掐死他。不過她的威脅也是個玩笑。
“她現在在威脅你的生命,”我告訴他,“但我覺得她是在開玩笑。”
他大笑起來,快樂得有些眩暈:“你總是這麼嚴肅,小漫。”
“你的笑話並不滑稽。”我咕噥著。不是對我。
傑萊德又笑了起來。
啊,梅蘭妮說,你不好受。
我盡力不讓傑米看到。
謝謝你帶我回來。
我不會消滅你的,梅蘭妮,我很抱歉不能給你更多。
謝謝你。
“她在說什麼?”
“我們剛才和好了。”
“為什麼剛才你讓她說話的時候,她不能說?”
“我不知道,傑萊德,實在沒有足夠的空間容下我們兩個。我似乎不能完全讓自己脫離出來,就像和屏住呼吸不同,就像用力停止心跳。我不能讓自己消失,我不知道怎麼做。”
他沒有回答,我的胸膛痛苦地抽動著。如果我可以找到消滅自己的方法,他該有多快樂啊!
梅蘭妮想不想反駁我,但想讓我覺得舒服些;她費力地想著詞語來緩和我的痛苦,但她想不出恰當的詞語。
但是伊恩會悲痛欲絕的。還有傑米,傑布會想念你。你在這兒有這麼多朋友。
謝謝。
我很高興我們又回到了房間,在哭泣之前,我得想想其他事情。現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時候,眼前還有比我那再次受傷的心更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