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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一章宋國荒野的強梁

楚星箭戰紀 苏逸平 8530 2018-03-14
清朗的天空一望無際,湛藍的天頂之下,卻是一片大好的江河大地。 這裡是春秋時代,古中國的中原之地,走過一片險峻的山林,便到了宋國的邊境。 宋國,子姓,為前朝殷商的後裔所建的國家。 數百年前,那場慘烈的封神戰役將立國數百年的殷商王朝整個傾覆,在周武王姬發、週族總帥“太公”姜子牙的帶領下,來自三山四海的奇人異士們,從西方打到東方,據古書上說,那場亡國戰役的慘烈程度,簡直可以用“血流漂杵”來形容。 戰死殺傷之人,鮮血的流量聚成河流,連戰杵都能漂流其中,豈不是令人極為驚懼的慘烈之戰? 周王朝的巨大基業建立之後,當然殺不盡前朝忠於殷商的遺族,只能找個地方將他們安頓起來,那便是當今的宋國之地,殷商的宗姓為“子”,為了延續香火,宋國的王族們便以“子”姓為國內的宗主之姓。

春秋初期,宋國曾經一度有過強盛的時代,百年前的宋襄公曾經和五霸中的齊桓公、晉文公有過交流,雖然史書中有人曾將宋襄公名列春秋五霸之中,但是和齊桓公、秦穆公、晉文公的霸業相較之下,宋國的國力其實是要差上一截的。 此時距離宋襄公的時代又過了百年,宋國的國勢已經不如從前,但是在春秋時代眾封國之間,仍然算得上是個眾人不敢輕侮的強盛國家。 在宋國的邊境,有個小小的城鎮名叫榮邑,居民大多是累世住在宋國邊境的純樸農民,平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的是簡簡單單的平靜生活。 只是,這一日以來,榮邑的小小街道上,卻已經完全沒有了平靜安詳的氣氛。 城鎮中的茅屋、街道此時冒出了處處的濃重黑煙,妖邪萬分地向著天空盤旋而上,在鎮裡也開始傳出了陣陣的尖叫慘呼聲響。

正午時分,正當鎮內居民揮著汗埋鍋造飯時,從鎮口的荒野處突然出現了一群鬼鬼祟祟的人馬,緊接著,整個榮邑便天翻地覆,成了個烽煙四起的煉獄。 這群人馬是遊走於各封國邊境的強梁盜賊,有個渾名叫做白馬寨,平日在邊境的荒野之處餐風露宿,遇到了人煙較少,沒有防禦的城鄉便強行攻入,大行劫掠。 這小城鎮榮邑是個人口不過數百餘人的小小地方,平日仰賴的是少數宋國邊境守軍,這些宋國軍隊偶然前來巡視,打擾民宅一陣,便是好一陣子不再出現,白馬寨的眾盜賊們便是瞧準了這點,便在此時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正午時分闖入了榮邑平靜安詳的街道,並且登時讓這座與世無爭的小小城鄉像是馬蜂窩一樣地騷動起來。 白馬寨的盜賊是群凶殘猛惡的小人,眾人一攻進榮邑便開始燒殺劫掠,四下放火,見人就砍,見錢就搶,轉眼之間,整個榮邑便燒起了數處的熊熊大火,幾戶民家隨著熾烈的火光砰然而倒,街道上的榮邑城民驚惶地大聲慘呼哀號,老老少少在城鎮中不停地狂亂奔走,有的人血污滿面,有的人則是一臉焦黑的塵灰,在白馬寨眾賊的巨馬鐵蹄聲中,驚叫聲、慘呼聲此起彼落,在晴朗的天空下遠遠地傳了出去。

在慌亂中,有幾個壯漢帶著家小,打算從鎮口的城門逃命而去,但是白馬寨的幾個盜賊卻早已將幾個出口團團堵住,逃到了城門口的眾人只見幾個兇殘怒目的猙獰盜賊揮著刀狂奔而來,當然嚇破了膽子,一轉身便又向鎮內的方向跑去,有個老者的腳步慢了些,跑了幾步便跌倒在地,一名白馬寨的盜賊獰惡地大笑,縱馬迎向那名老者,沉重的馬蹄居然便硬生生地將那老者踩了上去。 那巨馬的重蹄一踩之下何止千斤,老者慘烈地狂聲慘呼,呼聲卻在雜沓的馬蹄聲中戛然而止,竟然就這樣活生生被踩死在黃沙之上。 老者臨死前的狂呼聲音響得極遠,聽得人腳軟齒酸,幾個壯漢中有個中年男子是老者的兒子,看見老父這樣硬生生被踩死在地,男子忍不住目眶欲裂,滿臉都是鼻涕、眼淚、汗水,他轉身狂吼,大聲哭叫。

“爹爹……” 慘嚎聲中,也不曉得是失了理智,還是想要將慘死的老父扶起,他狂奔回頭,向著馬賊的方向迎面而去。 那幾名白馬寨的盜賊看見他來勢猛惡非常,一時間也怔在當場,那中年男子狂奔的勢子極快,一轉眼便已來到眼前,一名馬賊驚惶之下,隨手便將手上的長矛一戳,打算將那男子當場刺死馬下。 只是那男子也不曉得哪裡來的一股狠勁,看見他這一矛刺來,居然不閃不避,“噗”的一聲,長矛刺進肩頭。 但是他狂性既發,根本對這樣的痛楚毫不在意,一個反手,便將長矛抓住,奮手扭轉,居然便將那馬賊順手摜下馬來。 “砰”的一聲巨響,那馬賊從高大的馬背上陡然跌落,屁股著地,登時摔了個七暈八素,正在茫然之間,仰頭卻看見那中年男子一臉的血污和涕淚,臉上的神情扭曲似鬼魅,順手抄起那支長矛,便由上往下地對著那馬賊不住地痛打,打得那摔下馬的盜賊滿地打滾,哭爹叫媽。

那馬賊倒在地上不住翻滾,慘叫痛哭,他本來就是個恃強凌弱的下等胚子,平日劫掠善良小民時兇殘萬分,但是真正遇上了比他更兇的對手,卻也只能這樣哭爹叫媽。 正在痛楚難當的時候,突然之間,那彷彿無窮無盡的痛打突地整個消失,緊接著,卻有一大片滾燙的液體將他潑了個一頭一臉。 那馬賊護著頭臉,勉力睜開一隻眼睛,卻在一片血紅的視野間看見那痛打他的中年男子怔怔地站在他的上方,一顆頭顱卻已經軟軟垂在胸前,頸部只剩下一片薄薄的皮,竟是已經被人斫下腦袋。 一大片又一大片的腥紅之血從他的頸項處噴出,方才將馬賊濺得一頭一臉的滾燙液體便是他的熱血,只見那男子兀自緊持著長矛,手臂不住抖動,軟垂在胸前的頭顱卻仍是扭曲的狂怒神情。

然後,他的身子軟軟地癱倒,“砰”的一聲倒在地上,激起了一陣塵沙,而他的熱血也染紅了地上。 便在此時,那滿頭血污的馬賊這才歇斯底里地狂聲慘叫,而不遠處的幾名榮邑城民也嚇得尖叫哭嚎不已。 中年男子屍身後方不遠處,這時有個鼠須壯漢策馬而立,手上一柄亮晃晃的斬馬長刀,刀刃上仍然滴著血漬。 方才,就是這個鼠須壯漢從背後出手,趁著中年男子猛擊墜地馬賊時,遠遠地便將他的頭顱斬下。 看見那墜地馬賊仍然坐在地上慘呼大叫,壯漢臉上露出發怒神情,大聲叫道。 “沒用的東西!還不把那些城民趕到一處!” 這名斬人頭顱如家常便飯的鼠須壯漢,便是白馬寨之主馬伯豹,是個極為凶惡殘忍的盜賊,此刻白馬寨近六十名盜賊已經全數攻入榮邑,也沒有遇見太大的抵抗,便將這個純樸鄉鎮全數控制起來。

馬伯豹得意洋洋地一手持著長刀,一隻手挖著鼻孔,隨著眾盜賊將幾個城民緩緩押到榮邑的城中地域,在那兒,三十來名盜賊已經將城內的大部份城民全數押住,人人垂頭喪氣,一臉塵灰,臉上的表情又是驚惶,又是恐懼。 在短短的時間內,白馬寨的眾賊已經將榮邑中的房子燒毀不少,也傷了許多的城民,只要在搶奪的過程中略有抵抗,白馬寨的盜賊們下手絕不容情,總是一刀砍下,即使沒有命喪當場,也是倒地不起的重傷。 一般來說,盜賊們肆虐搶略的方式不外乎姦淫擄掠、燒殺搜刮,此番榮邑城民遭受的慘狀也不外於此,白馬寨的眾賊們的手段極為下流兇殘,眾城民被集中在城中一地,眼裡所見的是怒目橫豎的白馬寨眾賊,而城鎮內各處卻仍不時傳來驚惶的慘呼,也處處可見放火焚燒的濃煙。

這樣的小城鎮之中,居民大多是遠親同族,想起自己的至親之人此刻可能遭受的災難,榮邑城民們除了驚恐之外,更有幾分憤恨的情緒,只是眼前自己泰半是手無寸鐵的善良農民,遇上了這樣的強梁盜匪,卻也只能無能為力地任人處置。 如此的無助命運,卻是春秋戰國時代人民的共同宿命。 身處在這樣的戰亂之世,這些善良的鄉民,遭逢的總是如此的慘痛遭遇,一旦封國之間爆發戰爭,首當其衝的人民就是屍橫遍野,當戰事持續擴大,戰線繼續延伸,即使是沒有直接接觸到戰場,這些無辜小民也常常被迫徵召入伍,為了野心家們的一個無聊念頭,千千萬万精壯青年便要橫屍沙場。 就算運氣好一上些,沒有遭遇到戰火肆虐的鄉民,卻仍然成天要為荒野猛獸、草莽盜賊擔心受怕,雖說榮邑在名義上是宋國的屬地,但是官軍卻總只會在需要吃喝強取時出現,真正遇上了白馬寨這樣的強梁盜匪,即使是遠遠望見,官軍們也會先行視而不見地避開,等到盜匪們搶掠一空之後,有良心些的官軍過個十天半月還會派人前來看看,而絕大部份的官軍知道被搶掠過的城鎮已經空無一物,根本連過來都懶得走上一趟。

戰亂之世,人命如草如芥,說的便是這樣的一番景象。 此時聚集在城中央的榮邑居民大約有數百人,整個城鎮中人大多都已經被白馬寨盜匪強押過來。 幾名白馬寨的盜匪這時衣衫不整地從巷弄中鬼鬼祟祟地走過來,有的人還不住地搓摸下體,臉上卻露出淫邪的神情,這幾人剛剛在鎮中強奸了幾個婦女,獸慾得逞後,臉上露出的便是這樣的下賤表情。 幾名白馬寨盜匪走到城中,看見一眾狼狽的城民,心中更是得意,大呼小叫一番之後,又踢了幾個城民幾腳,盜匪之中有個細瘦漢子,一臉青白,一雙黃澄澄、色瞇瞇的眼睛卻仍不住滴溜溜地轉。 便在此時,只見他眼睛一瞪,“咕”的一聲便吞了口大唾沫。 順著他的眼光望去,只見在城民群中有對祖孫模樣的老漢和少女,那少女雖然猶有稚氣,但是身量卻是修長豐腴,臉上雖然都是塵土,卻仍然不掩秀美清麗的姿容。

一旁有個黃臉的白馬寨賊眾對這猥瑣漢子知之甚詳,看見他這樣的心情便笑罵啐道。 “媽的!黃眼狼你這色鬼,乾了人家的婆娘還不快活,又在搞人家甚麼壞主意了?” 只聽見那黃眼狼又是吞了口唾沫,陰陰地一笑。 “女人生在世上,就是要男人來睡的,從來就只有吃不飽的男人,什麼時候還嫌奶子捏得不夠多嗎?” 他說著說著,腳下不停,便輕飄飄地往女孩的方向悄然而去。 走到女孩的身旁,這好色成性的黃眼狼更是毫不遲疑,歪了歪眉眼,便將女孩攔腰抱住。 那少女驚聲大叫,聲音淒厲,直覺便是奮力掙扎,但那黃眼狼的個子雖然細瘦,畢竟是男子之力,那女孩被他如此抱住卻是無法掙脫,只能無助地大聲哭叫。 少女的祖父此時大驚失色,跪在黃眼狼眼前不住地求饒,老人蒼老的額頭在地上磕了幾下便破皮出血,一張臉老淚縱橫,眾城民見了這樣的混亂場面,卻是沒有一個人敢說半句話,而且還悄然地退了開去,不一會兒,便在老人、少女和黃眼狼處讓出了老大一片空地。 雖然老人這樣嘶聲地求饒,那黃眼狼色心既起,當然不為所動,他從女孩的身後將她抱住,一張臭嘴便在她的頸項、肩頭不住地亂嗅亂吻,神情淫邪至極,只聽見那女孩大聲哭號,在黃眼狼強有力的懷抱下不住地扭動。 見到孫女被黃眼狼這樣凌辱,老者嘶聲大叫,一張手臂便拉住黃眼狼的腿,口中狂呼著沒有人聽得懂的嘶叫,那黃眼狼怒目回頭,一抬腳便重重跩在老者的臉上,把他踢出幾步之外,那老者年歲已高,哪經得起這樣的重擊,整個人像是斷線紙鳶一樣緩緩向後跌去,倒地後便軟軟地癱倒,再也無法動彈。 那少女見到爺爺如此慘狀,更是狂聲大哭大叫,只是整個人仍被黃眼狼緊緊抓住,一點也無法逃脫。 看見這樣的混亂,一旁的白馬寨眾人哈哈大笑,榮邑城民們卻是瑟縮在側,沒有一個人敢出頭來阻止。 “沙”的一聲裂響,女孩的粗布衣裳已經被黃眼狼撕裂,露出了白淨小巧的胸膛,看見這樣的嫩美的少女肌膚,那黃眼狼更是幾乎要發了狂,口中流出饞涎,一伸手便將那少女的胸膛握住,猛力一推,便將那少女按倒在地。 只見黃眼狼喉頭荷荷作響,黃黃的眼睛冒出異樣光芒,褲頭一鬆,猛力掰開少女的雙腿,竟當場就要將這少女姦淫得手! 白馬寨眾人在一旁怪聲叫好,“上啊!”、“乾了她!”的叫聲此起彼落。而榮邑的眾人卻是目瞪口呆,有不少人已經將頭別開,不忍心見到這場人間最悲慘的強暴慘劇。 那黃眼狼褪下褲頭,趴在女孩的身上,整個乾癟難看的下身高高蹶起,屁股高高地朝天,他按住女孩的肩膀,另一隻手便忙亂地開始伸到下身,準備將女孩強行姦淫。 這樣一個猥瑣男人的醜惡下身是天底下最令人作嘔之物,雖然白馬寨眾盜賊都是下三濫的人物,卻也不想看見這等醜惡的東西,有些人便苦笑地將臉別開。 “沙”的又是一聲裂響,那女孩的下身衣物也已經被撕裂,眼見她的清白已經就要葬送在這個淫邪匪徒的手裡…… 便在此時,榮邑眾人中卻有一個人影施施然地走出,悠閒的程度,不像是置身在盜匪劫掠的緊張現場,倒像是在山林悠遊自在的賞花品茗。 就因為這個人影的身形太過悠閒自在,在場眾人居然沒有一個人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只是眼睜睜地看著他信步而出,緩緩走到黃眼狼的身後。 只看見那人手上彷彿有什麼東西明晃晃地亮了一下,出手如風,在一剎那間便將什麼物事“推”進了黃眼狼的屁股。 然後,便在迅雷不及掩耳的狀況下,整個盜匪強行姦淫無辜少女的人間慘事,便整個天翻地覆地變了另一個模樣。 榮邑的城中,此時便像是驚雷一般,響起了黃眼狼撕心裂肺的狂聲慘呼。 因為一腔慾火滿溢全身的他,並沒能順利地進入女孩白嫩的身體。 真正“進入”身體的,卻是一根直插入他肛門半尺之深的青銅短劍。 這樣突如其來的變故,雖然白馬寨的眾盜賊都是兇殘萬分的獰惡分子,但是這種前所未有的驚人場面,卻還是讓他們全數呆住。 只見那黃眼狼赤著下身,像是求天寬恕的罪者一樣地跪在地上,沒命地狂聲慘呼,彷彿要把全身的力量從肺部擠出來一樣的嘶聲大吼。 吼到了聲破喉啞,黃眼狼更是痛得在地上不住地跨腿而躍,像是青蛙一樣地四下跳滾,卻怎麼樣也無法找到一個能讓他安靜下來的姿勢。 而在他的屁股眼上,卻仍然直直地插著那把直沒至柄的青銅短劍。 白馬寨主馬伯豹一開始見了這個突如其來的場面也是驚得呆住,但是他畢竟是一寨之主,比起其他盜眾來說多了幾分膽識,他定睛一看,看見那個將短劍刺入黃眼狼肛門之人是個個頭瘦小,年紀大約十四五歲的少年。 只見那少年面容極為清秀俊美,戴著一頂尋常的青布小帽,身上穿著的卻是質地極佳的錦衣,只是衣裳上頭又是油污又是塵土,雖說錦衣的質地極為貴重,但是穿在他身上卻折騰得像是乞兒穿的衣服。 雖然剛剛才將柄短劍刺進別人的屁股,只是這少年卻是神情淡然,彷彿只是做了件輕描淡寫的小事。 他緩緩地轉過頭來,看見馬伯豹正盯著他看,對於這個兇殘的盜匪領袖,少年卻是毫無懼色,眼神冷然地橫了馬伯豹一眼,便又沒事人似地站在一旁。 馬伯豹微一皺眉,身旁幾名白馬寨的盜眾也已經回過神來,怒聲大叫,縱身而出,便將那少年團團圍住,正要出手將他抓起來痛打一頓時,卻聽見西方傳來急切的馬蹄聲響,轉頭一看,卻是另一群白馬寨的盜眾又押了幾十名城民前來。 “這些狗子是城西茶攤喝茶的客人!”一名盜眾向馬伯豹叫道:“本來打算逃掉的,結果還是被咱們兄弟抓了回來!”他一邊說,一邊和幾個匪眾將那數十名城民驅趕了過來。 那群城民之中,大部分是榮邑裡的住民,只有幾個陌生面孔,想來是來往經過的行旅客商,只是到這個小鎮喝口茶解渴,卻無端被這群強橫霸道的馬賊抓了過來。 那名對著馬伯豹高聲敘說的盜賊倨坐在馬上,看見幾個城民的腳步慢了些,抽出馬鞭,“啪”的一聲便向一個婦人的身上抽去。 只見那馬鞭凌空揮下,卻不曉得從什麼憑空伸出一隻手來,登時便將鞭稍握住。 那盜賊又驚又怒,想要將馬鞭抽回,但是那握住馬鞭之人的力量卻是極大,一時間不但沒能扯回來,整個人還差點掉下馬去。 定睛一看,那握住馬鞭之人是個身形不高的年青男子,只見他一臉傷疤,面容卻是濃眉大眼,長相頗為英挺,和一般的城民有些不同。 在他的身邊,還有一名身形高瘦的年青男子,兩人的年紀看來差不多上下,那個頭高一些的男子卻是相貌斯文,雖然兩人的五官、身形都不甚相同,但是不曉得為什麼,卻隱隱然讓人覺得這兩個年青男子長相有什麼地方頗為酷似。 持馬鞭的盜賊對著二人怒目而視,一肚子怒氣正待發作時,那握住馬鞭的小個子男子卻冷然地微微一笑,手上一鬆,便將鞭稍放開。 便在此時,城中央的局面卻又產生了變化,幾名白馬寨的賊眾圍住那名少年,正要下手將他亂刀砍死之際,那少年卻是神色淡然,從手上取出一個小小的皮囊,環視著賊眾,冷然地笑了笑,便將那皮囊打開。 那皮囊之中不曉得裝的是什麼古怪物事,只聽見“咻”的一聲清響,有件黑黝黝的東西便升空而起。 別看這個黑黝黝的物事貌不驚人,拔空而起時發出的聲音卻極為清脆響亮,悠遠曼長的嘯聲從高空遠遠地傳了出去,聲音雖不甚響,但是一直飛到了極高之處,卻仍然清晰地傳來那清亮的嘯聲。 白馬寨的賊眾有些驚疑地看著少年奇異的動作,一時間卻忘了要將他砍死刀下,每個人張大了口,卻不曉得該如何是好。 白馬寨之主馬伯豹楞楞地看著那清嘯之物在天空劃出悠長的哨聲,心中一懍,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大事。 “那位少年,”馬伯豹神情凝重地沉聲說道:“你這發出哨聲的物事,可是'月寨'中的傳訊之物'月笛'?你是'月寨'中人?” 那少年淡淡地一笑,推開圍住他的白馬寨盜眾,緩步走向馬伯豹。 “'月笛'一出,濺血十步,”他輕鬆地笑道:“我爹爹不到片刻就要來了,到時候你再問他看看,看我是不是'月寨'裡的人呢?” 他的聲音清脆好聽,聲量雖不甚大,卻清清楚楚地傳進眾人的耳中,說也奇怪,他說話的內容也不甚驚人,但是聽在白馬寨眾賊的耳中卻像是陡地響起了一陣巨大的雷聲,一時之間,這群凶殘好戰的盜賊卻像是遇上了餓狼的羊群一般,開始惶急躁動起來。 不僅神情緊張,有些人還喃喃地說道。 “月寨……媽啊,月寨的人來了……” “不行,命只有一條,我們不走不行……” 眾盜賊在驚呼震駭的神情下,紛紛向著榮邑的城門緩緩退去,便是白馬寨之主馬伯豹也是臉色鐵青,一勒馬便隨著數十名盜眾轉身而去,連搶來的金錢財物也來不及抬走。 這“月寨”二字看來似乎有著無比的魔力,竟讓這群窮凶極惡的盜賊轉瞬間望風而逃。 然而,白馬寨的盜賊們對榮邑已經造成了極大的災難,放眼望去,只見整個小鎮中烽煙四起,街道上哭聲震天,有的人急急忙忙前去探視家園,有的人則蹲坐在遭的家人屍身前哀哀哭泣。 面對滿目瘡痍的家園,有幾個老人茫然地立在塵沙和煙霧之中,口中卻喃喃地自語。 “月寨要來了……月寨要來了?” 紛亂的人群之中,這時候卻有兩個人影悄然地離去,他們的步履極為快速,離去的方向卻和白馬寨的人馬一樣。 這兩個人,便是方才和白馬寨的揮鞭盜匪起了衝突的那兩名青年人。 那月寨的少年微微一怔,看著兩人離去的身影,卻不曉得為什麼他們要朝白馬寨的人馬方向而去。 按理說,這樣窮凶極惡的一群盜賊,即使是被月寨的名頭嚇跑了,卻仍然是極為凶殘可怕的一群煞星,平常人避之惟恐不及,這兩人為什麼會朝著他們的方向前去? 月寨少年略帶詫異地盯著兩人的身影,突然之間,那名個頭較為矮小,臉上有著傷疤的年青人回頭瞪了他一眼,伸出手微微一指,似乎在警告著少年什麼。 但是這樣的動作只是眨眼之間,兩人的步履極快,不一會兒便已經在街道上消失了踪影。 但是少年卻沒能來得及注意這兩名年青人的奇異行止,只聽見城東的方向此時傳來急切的馬蹄聲響,也隱隱見得到漫天的沙塵,榮邑的城民們剛剛被白馬寨的強梁洗劫,驚魂未定之下,又聽見這樣雜沓紛擾的人馬聲響,不禁紛紛變了臉色,為了家人之死悲泣的人停住哭聲,整理家園之人停下動作,人人臉上都是驚惶萬分的神情。 只聽見人馬聲音吵嚷不已,聲音越來越近,不一會兒,從城東處果然又出現了一群人數比白馬寨還要更多的人馬。 看見這樣的聲勢,許多榮邑的城民臉色不禁變得煞白,有的人還忍不住簌簌簌地發地抖來。 這批人馬看看數量大約有近百人左右,比起白馬寨來要更為聲勢浩大,只見人馬群中一個大漢策馬而出,這大漢卻是個胖子,唇上微有鬍髭,膚色微黑。 這大漢衝出來的勢子快了些,有幾名榮邑的老弱婦儒閃避不及,眼見就是被馬蹄踩過的噩運,道旁幾個婦人見情況危急,忍不住便高聲驚呼起來。 那大漢看見馬下的幾名城民也是大吃一驚,心念電轉,手上便猛力一拉韁繩,硬生生便將巨馬奔跑的勢子阻住,那馬卻是反應較慢,口中馬韁被那大漢一勒,便長鳴一聲,登時人立起來。 然後,大漢一個跨坐不穩,居然便被這匹馬摔了下來,胖大的身子屁股著地,“砰”的一聲巨響,沙塵揚起,簡直大地就要為之震動。 看見盜賊之首這樣驚天動地地摔下馬來,那幾個老幼城民更是嚇得臉色發青,心想這個強梁盜賊因為他們摔下馬來,不曉得要如何報復傷人? 只見那胖大漢子哼哼唧唧地從地上爬起來,伸手揉著屁股,臉上卻是歪歪扭扭,顯是摔得極痛,一邊揉著屁股,卻一邊橫著怪眼看著那幾個瑟縮的老幼城民。 看見胖壯大漢的眼光,那幾名老幼更是嚇得魂不附體,有個老太太腿一軟,便整個人癱坐下來。 但是出乎意料之外,這胖壯大漢並沒有為難他們,只是哼著哼著,拄著腰像是老頭一樣走了幾步,便開始大呼小叫起來。 “痛痛痛……”那胖壯大漢齜牙咧嘴地叫道:“不過老子這輩子天天被馬摔下來,都摔成習慣了,也不缺你們這一次!” 他說著說著,“呼”的一聲便俐落地躍上一處石台,大聲說道。 “老子便是月寨的寨主月飛虎,此番來到你們這兒,是搶人搶錢來的!”他一邊大聲吼叫,一邊向身後的月寨眾人不住揮手。 “都把這個鎮上的人全數給我叫過來!” 那榮邑的城民們剛剛送了白馬寨的一群煞星,此刻又出現了這一群數量更大的盜賊,眾人都是愁容滿面,但是有了先前被白馬寨眾賊押住的經驗,大夥都是動作熟悉,紛紛又往城鎮中央聚攏。 幾個老弱婦儒想起家人的慘死,又想到接下來的前途未卜,忍不住就偷偷地哭了出來,這樣的哭聲卻是會傳染的,榮邑眾城民有的人聽了這樣的悲泣哭聲,個自想起自己的不幸遭遇,有幾個大男人也放聲哭了出來。 那胖大寨主月飛虎聽見了這樣的哭聲,皺了皺眉頭,卻露出了手足無措的神情,在眾人或高亢或低抑的悲泣聲中,他有些煩燥地轉了轉頭,看見不遠處的那名少年,便大聲招手叫道。 “月牙儿!你快過來!他們哭成這樣,叫我怎樣搶他們啊?” 那少年月牙儿卻仍是神情輕鬆淡然,看著一眾城民哭哭啼啼,他微一思索,蹦蹦跳跳走過來,便在月飛虎的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 月寨的胖壯寨主月飛虎聽了少年的幾句話之後,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不住地點頭,環視了榮邑眾城民一眼,深吸一口氣,便像是暴雷一般地爆喝出聲。 “他媽的!都給我別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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