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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二章荒野上的大機械人

楚星箭戰紀 苏逸平 8810 2018-03-14
他這一聲大吼聲勢卻是頗為驚人,像是平野間陡地響起了一記悶雷,榮邑眾人雖然悲泣神傷,但是卻仍然記得這個胖壯大漢乃是個燒殺劫掠的盜賊,一聽見他這樣暴喝大吼,眾人便驚惶地止住了哭聲,紛紛睜著驚疑的眼神看著月飛虎。 只見月飛虎怒目圓睜,臉上裝出嚇人的猙獰神情,眼神中卻有著促狹的笑意。 “你們這些榮邑的人們聽好了!我乃是月寨的寨主月飛虎!是個壞到不能再壞的盜賊,我是個壞人,所以你們怎麼跟我求情都沒有用! 本來嘛!盜賊就是要殺要搶的,你們身上什麼財物我們都要搶! 錢,我們要搶!金銀珠寶,我們也要搶! 我們要殺了你們的男人,我們還要奸了你們的女人!哈哈哈,哇哈哈……” 聽見他這樣惡狠狠的說話,在大笑聲中,榮邑眾人除了驚恐之外,卻不曉得為什麼,不約而同地從心中油然升起一個共同的疑惑。

這個讓白馬寨聞風喪膽的月寨寨主,雖然說起話來的內容如此兇殘狠毒,又是殺又是奸的,但是不曉得為什麼,聽在眾人的耳中,卻沒有什麼令人害怕的感覺。 也許是因為,向來盜賊們前來劫掠,不管是要殺或是要搶,都是像迅雷旋風一樣襲捲而來,轉眼間便是屍橫遍地。 但是天底下卻彷彿還沒有人見過這樣的盜賊,在“要殺”、“要搶”、“要姦”之前還會這樣大聲報告一番的。 天底下好像也沒有哪一個盜賊,會在搶掠洗劫之前,大聲喳呼著“我是壞人,是個壞到不能再壞的人,哇哈哈……”吧? 看著榮邑眾人目瞪口呆的表情,月飛虎哈哈大笑,笑得興起,卻似乎有些忘了自己本來想要說些什麼。 少年月牙儿看見父親這樣少根筋的行止,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一伸手,便以手肘頂了頂月飛虎的肋際,月飛虎微微一怔,笑聲這才有些止息下去。

只聽見他粗豪地繼續說道。 “我月飛虎既是個壞到不能再壞的壞人,今天本來應該將你們搶得連褲子都一件不留,但是我也聽說了,你們已經先被白馬寨搶過,已經死了許多人,被搶走了很多東西,所以今天咱們月寨先放過你們,改天再來搶你們!等到改日我再來啊……哼哼……”他凶狠地環視眾人,猙獰地說道:“你們就都完蛋了……” 聽見他這樣出人意表的說話,整個榮邑城民都是目瞪口呆,嘴巴張得老大,一時之間,卻不曉得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只見月飛虎滿意地呵呵大笑,似乎對眾人的錯愕極為滿意,他胖大的身軀動起來相當靈活,話一說完便輕輕一躍,整個人跳下高台,居然真的上馬揚長而去。 而月寨的近百名弟兄對於他的行徑似乎並不驚訝,看見月飛虎已經向著城外的方向而去,也就嘻嘻哈哈地紛紛策馬轉身,也絡繹離開了榮邑的街道。

這一群月寨的“盜匪”,卻完完全全沒有盜匪的風範,近百名橫眉豎眼的大漢策馬來到了這座小城鎮,不僅沒有傷害到一草一木,沒有搶走一分一毫,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還幫榮邑的城民趕跑了兇殘沒有人性的白馬寨匪眾。 榮邑的城民們目瞪口呆地望著月寨眾人離去,人馬的踪影都已經消失了好一會兒,還是有些沒有辦法相信眼前發生的事。 想起月飛虎那暴雷般的哈哈笑聲,眾人的心中不僅沒有什麼害怕的感覺,反倒覺得有那麼幾分親切。 但是這種感覺毋寧是極度詭異和錯縱的,因此,雖然大家的心中都有著這樣古里古怪的複雜感受,一時之間,卻沒有人能夠說出話來。 良久良久,才有一個老人這樣喃喃地說道。 “月寨……這就是百年來威震四方的月寨呵……”他蒼老的聲音有些低沉,卻清清楚楚地迴盪在榮邑殘破的街景狼煙之中。 “便是官軍前來,也沒有他們這樣好相與哪……”

月飛虎暴雷般的大笑聲音,此刻正迴盪在宋國邊境的一處荒郊之上。 月寨一行人離開榮邑之後,便往北方的山林之處而行,因為整個月寨的根據地,便在距離榮邑不遠的一處森林之中。 月飛虎和月牙儿兩人領著月寨的人馬,在荒野上緩步而行,這月飛虎是個心胸開廣的爽朗之人,只聽見他大叫大嚷,說起話來聲震四方。 說著說著,月寨之主月飛虎突然睜大銅鈴般的眼睛,瞪了月牙儿一眼。 “我說你這孩子啊!”在蔚藍的天空下,月飛虎對著月牙儿苦笑道:“你大概忘了咱們是盜匪了吧?雖然說那些人剛被白馬寨搶過有些可憐,可是咱們百來個兄弟卻也得吃飯哪!像這樣什麼也沒有搶著,豈不是白白地浪費了我們的大好氣力?” 月牙儿沒好氣地橫了父親一眼,卻仍然騎著馬緩緩而行,卻對月飛虎說的話來個不睬不理。

勒著韁繩,月飛虎有些誇張地大聲嘆氣,繼續說道。 “唉……我看天底下做盜賊的,大概沒有人像咱們這樣窮的了,人家當賊的是成天大魚大肉,大碗喝酒,再怎麼不稱頭至少也頓頓有黃米飯填飽肚子,咱們卻是成天餐風飲露,三兩天餓個前胸貼後背,卻不曉得何苦來哉喲……” 幾個跟在後頭的月寨幫眾聽見月飛虎這樣唉聲嘆氣,有的人不禁面露苦笑,有的人卻嘻嘻哈哈地暗自竊笑,指指點點,笑得頗為純真開心。 聽見月飛虎這樣叨叨絮絮地抱怨,月牙儿忍不住皺了皺眉,沒好氣地說道。 “你少跟我來這一套了,咱們月寨從來不搶窮苦可憐之人,這規矩還不是你自己定下的?你自己心軟,狠不下心去搶那些可憐的平凡小民,平常又難得遇上為富不仁的大肥羊,又能夠怪誰?”說到這裡,他忍不住瞪了父親一眼。 “再說,你不覺得那個榮邑的城民已經夠慘了嗎?平白無故死了那麼多親人,錢糧財寶又差點被人搶個精光,這樣的城民你再去搶他們,不是很沒人性的事嗎?”

“誰說這規矩是我定下的?”月飛虎怪眼一翻,大聲說道:“這全得怪你奶奶莫名其妙,既然連強盜都已經乾了,為什麼還要心地那麼好?搶來的錢閒著沒事就去發給窮人,自己苦哈哈不算,還把我這個兒子教壞了,害我一輩子也沒吃過幾頓舒舒服服的大魚大肉!” “總而言之,”月牙儿又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道:“那也是你打心裡想做的事吧!你這人的心地最軟,看不得人家受苦難過,心眼比奶奶當年打家劫舍的時候還軟,總之咱們已經放過他們不搶了,就不要再說那麼多廢話了好嗎?” 月飛虎又嘮嘮叨叨地說了幾句什麼,月牙儿懶得理會他,正要策馬超越前行,眼前卻映入了令人驚愕的景象。 “咦?” 眾人聽見月牙儿驚訝的叫聲,看了看前方的景象,也紛紛“啊呀!”、“怎麼會這樣?”、“出了什麼事?”地驚呼出聲。

原來,在前方的荒野,此時零零落落地倒著幾個屍身,一名月寨的幫眾急忙策馬前行,俐落地下馬看了兩眼,便高聲叫道。 “是白馬寨的人!” 月飛虎和月牙儿大感詫異,兩人也一躍下馬,看見那幾個屍身都是衣衫襤褸,形貌猥瑣,月牙儿在榮邑見過不少白馬寨的匪眾,認了認容貌,果然依稀記得這些人便是白馬寨的盜匪。 只是,這些人為什麼會倒斃在荒野之中? 那前往察看的月寨幫眾是個久經戰陣之人,看了看幾具屍身的情狀,忍不住驚嘆道。 “這些人都是被無聲無息震死的,身上沒有刀痕創傷,但是形容卻是焦黑枯槁,倒像是被閃電打雷劈死的。” 月飛虎皺了皺眉,粗聲叫道。 “你不要開玩笑了好不好?你看看天空,這幾日以來天氣好得不得了,不要說打雷了,就是一片雲也很難看得到,怎麼又會有人被雷打死?”

“回塞主的話,”那幫眾笑道:“我也知道這樣的事情很難讓人相信,只是你聞聞看,這些人除了形貌焦黑之外,還有一股焦灼的臭味,和尋常火烤的味道完全不同。 小人年幼時曾經親眼目睹同伴在曠野中被閃雷殛死,所以知道被閃電打死是什麼樣的情狀。 ” “這就奇哉怪也了,”月飛虎抓了抓頭,露出困惑的神情。 “沒雲沒雨的,怎麼又會有人被閃電打死?” 月牙儿盤著手臂,聽著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談論這幾個白馬寨匪眾的死狀,想起在榮邑時的諸多情狀,突然間心中一動,想起了兩個年青男子的身影。 方才那兩名年輕男子離去的方向,確實便是白馬寨匪眾倉皇而逃的方向,當時月牙儿還有些納悶,不曉得為什麼這兩個人會自動迎向那群普通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凶神惡煞。

難道……這些死狀奇怪的白馬寨匪眾是那兩個男子下的毒手? 只是,那兩名男子看外表也沒有什麼出奇之處,又是什麼樣的手法,能夠把人像閃電雷殛一樣地打死? 眾人帶著疑惑的神情,又往荒野前方走了一會,沿路上卻零零落落地不斷出現白馬寨幫眾的屍體,而且大多是一樣的焦黑難聞的雷殛死狀,算了算人數,白馬寨的人馬共有五六十人,但是沿路出現的屍身卻已經超過四十個。 那也就是說,不管是什麼下的手,此刻白馬寨的匪眾已經幾乎要被人全數殲滅殺光。 空氣中,這時靜靜地瀰漫著不尋常的殺戮氣息,前方的空曠之野,隱隱透現出危險的感覺。 月牙儿夾雜在月寨眾人之中,仔細地算著白馬寨的死屍數目,算到第四十幾人時,便突然一勒馬韁,越過眾人,便向著月寨的根據地方向飛奔而去。

看見他這樣突如其來的動作,月飛虎和月寨眾人卻彷彿早已習以為常,並沒有露出任何驚訝的神情。 這群人數近百的月寨幫眾雖然和尋常盜匪的窮凶極惡大不相同,看似親切隨和,但是此刻的氣氛實在詭異,眾人在警戒慎重的舉止之下,“錚錚錚”的拔刀聲響此起彼落,人人都將武器握在手上,額上微冒冷汗,總算有了幾分打家劫舍的剽悍模樣。 月飛虎領著眾人,策馬緩緩而行,整個大腦袋瓜上佈滿緊張的汗珠。 前方不遠處,此時又橫七豎八地倒臥幾具白馬寨匪眾的屍身,距離屍身不遠之處便是一座小小樹林,在林蔭下,此刻卻悠閒地坐著兩個年青男子。 這兩名青年男子,便是在白馬寨眾人倉皇離去時,無聲無息尾隨而去的那兩人。 方才在榮邑的時候,只有月牙儿見過他們,等到月飛虎和月寨幫眾進到榮邑之時,這兩人已經離去,所以兩造並沒有真正照過面。 月飛虎看著兩人悠閒的神情,想起一路上見到的白馬寨盜眾死屍,大聲問道。 “餵!你們兩人是哪裡來的?那些白馬寨的弟兄是不是你們殺的?” 那個頭較小,滿臉傷疤的青年男子冷冷一笑,學著月飛虎的腔調大聲回道。 “你們這些人又是哪裡來的?是不是這些盜賊的同黨?” 月飛虎怒道:“是大爺在問你們話,怎麼又變成了我要回答?”他嘴裡雖然這麼說,但這個月寨之主卻是個直性之人,一時之間也沒想許多,便大聲說道:“老子便是月寨寨主月飛虎,和這些白馬寨的人一樣也是乾盜賊的,快快從實招來,這些人是不是你們殺的?你們是什麼人?從什麼地方來?為什麼要殺這些白馬寨的人?” 那個頭較矮的男子“刷”的一聲站了起來,眼神森冷,沉聲說道。 “很好很好,所以你們也是這些盜賊一伙的,看來你們便是那個什麼'月寨'的匪徒,總之和這些傷天害理的白馬寨混蛋是同一路的。” 月飛虎微微一怔,隱隱覺得他這樣的說法並不正確,但他畢竟是草莽中人,個性中有著極大的野性,因此也不願多作解釋,只是大聲怒道。 “路路路,路你的頭!”他得意地大聲吼道:“老子縱橫這片江湖大地的時候,你這小鬼搞不好還在吃奶,卻哪裡來這麼多廢話?老子這輩子做事向來便是要殺就殺,要搶就搶,哪來這麼多廢話?你們兩個小鬼是什麼地方來的鬼東西?我問你這些白馬寨弟兄是不是你們殺的,為什麼不答我話?” 那滿臉傷疤的男子呵呵大笑,便在此時,他身邊的那一名清雅男子也已經緩緩站起身來。 “便教你們這些傷天害理的盜賊知道,你們今天要死在什麼人的手裡,”那矮小男子朗聲說道:“我的名字叫做虎兒,楚國人士,這位是我的朋友東關旅,我們兩人今天便是看不過你們這些盜賊濫殺無辜的無恥行徑,所以要你們把命全部留在這裡!”他的聲音清朗,而且說起話來極有自信,聽見他說著“把命全部留在這兒!”,月飛虎雖然是個久經江湖的盜賊,聽在耳中卻仍然有些懍然。 只聽見虎兒繼續大聲說道。 “這些白馬寨的盜賊果然都是我們二人所殺,不只是他們,今天我們還要讓你這月寨所有盜賊為榮邑的死難城民償命!” 這兩名年青男子,自然便是東關旅和虎兒了,當日在斗子玉大婚的重大變故之後,兩人便離開了楚國,往東海之濱的方向而去,打算到東海龍族中尋找那位與東關旅“感生”下一名男嬰的龍三公主,兩人對東海龍族的神秘傳說極為陌生,想起數年前曾經在魯國的“羊城”中與博學深奧的老人夷羊玄羿結緣,便打算再次前往羊城探訪這位來歷不凡的老人。 當年虎兒、東關旅、熊侶等三人曾經得到奇遇,乘坐著羊城奇人桑羊頡的超時代飛行器“乘鳶”,在不到一日的時間內橫跨千百里的大地,轉眼便到達了魯國的羊城,但是這一次兩人卻已經沒有了奇人的相助,只得用原始的方式一路上曉行夜宿,兼程趕路,還好兩人都是年青力壯,加上又是身懷不凡的藝業,這一趟旅程下來,倒也悠遊自在。 要前往魯國,當然便得假道幾個位於楚國和魯國中間的封國,這一日兩人穿越了晉國,來到了宋國邊境,原先只是打算在小城鎮榮邑之中喝碗茶,便要再次跋涉啟程,卻沒有料在在茶棚中遇上了白馬寨的強梁,兩人靜觀其變,便不加抵抗地隨著眾人來到城中之地。 後來白馬寨的盜眾被月寨的顯赫名聲嚇得落荒而逃,虎兒和東關旅眼見白馬寨眾賊在榮邑殺害無辜,兩人早已經是義憤填膺,雖然白馬寨眾賊落荒而逃之後,榮邑便已經逃離了這場災噩,但是東關旅和虎兒眼見榮邑城民屍橫街道的慘狀,兩人略一商議,便下定決心要將白馬寨這五六十名盜賊除去。 這幾年來,東關旅和虎兒得過了夷羊玄羿的指點,兩人在自己的術法、武技上都有著驚人的進展,虎兒天生力大,夷羊玄羿指點他的是從大神后羿傳下來的武技,再加上這些年來隨著熊侶與斗子玉對抗,手上的功夫也頗為厲害,空手和十來個壯漢對打簡直便是稀鬆平常。 而東關旅的能力更是超乎常人,他本身的體質便有著東周初年曾經名動眾封國的“元神”力量,當年和龍三公主在鬼域天庭時,更曾經得到龍三公主的“雷”態力場,是以在與人對戰之時,已經能夠發出如雷殛一般的強大殺傷力量,這一點月寨中人在沿路發現的白馬寨死屍上已然察覺,月飛虎等人以為是閃電將這些盜匪殛死,其實這些死屍的真正死因卻是東關旅的“雷”態力場發出的攻擊。 兩人偷偷地尾隨白馬寨盜眾走出榮邑,在城郊不遠的荒野處便悄然地殺死了十來名走在後方的盜眾,之後便與殘餘的盜眾們交上了手。 這群白馬寨的盜眾雖然凶狠惡毒,但實際上卻是沒有什麼本事的小毛賊,和楚國郢都城中,斗子玉的親兵相比根本便是不堪一擊,東關旅和虎兒原先也不是這樣好殺之人,只是想起這群惡賊在榮邑中殺傷無辜、姦淫擄掠的嘴臉,兩人下手便不留情,且追且攻之下,不多時便在這小樹林前將白馬寨的盜眾全數殺光。 兩人在艷陽下的荒野追殺這群盜賊,雖然並不是什麼艱難之事,但是這一番跋涉之下,也著實費了好大的力氣,因此將白馬寨眾盜匪全數殲滅後,兩人便在這個小樹林中歇息。 因此,才會遇上了月飛虎和月寨眾人。 只因虎兒和東關旅二人不曾在榮邑遇見月飛虎眾人,不曉得這群看似強樑的月寨幫眾並不是一般兇殘狠毒的盜匪,所以此刻兩人見了月寨眾人,登時興起了濃重的敵意。 而月飛虎看見這二人一付氣鼓鼓,神色不善的模樣,也不禁心中有氣,再怎麼說,他也是個雄霸一方的著名強梁,雖然看起來並不像,但是這月寨卻貨真價實是個威震宋國邊境百年的強盛山寨,因此雖然心中隱隱知道虎兒和東關旅對他們有所誤會,但是因為顧及身分,月飛虎卻懶得多說,只是怒目瞪視著兩名不起眼的年青人。 一時之間,卻有些忘了先前數十名白馬寨盜眾是怎樣死於非命的。 能夠將這數十名漢子斃於道路之上,一定是本領不凡的奇人異士。 只是這月飛虎卻是個少根筋的豪爽之人,眼前遇上了這樣劍拔弩張的情景,身為盜匪的狂性發作,便沒想到這個層面上去,一心便只想要和這兩個不懂禮數的年青之人大打一架,好好教訓他們一番。 “幹嘛?”月飛虎瞪了東關旅和虎兒一眼,“呼”的一聲便從馬上躍下,從馬背上抽出一柄沉重的巨斧。 “不是說要我們給誰償命嗎?老子便在這裡等著你們!” 他一邊大聲叫喊,一邊虎虎生風地舞著手上的巨斧,聲勢頗為驚人,虎兒雖然在武技上頗有心得,但是月飛虎畢竟和先前的小毛賊不可同日而語,他手上沒有什麼趁手武器,只在沿路上找了根木棒,眼見月飛虎的巨斧來勢猛惡,一時間倒也不敢輕易與他硬碰硬。 看見虎兒戒慎的神情,月飛虎更是得意,手上揮舞著巨斧,一步一步向東關旅和虎兒的方向接近,彷彿片刻間就要斫下兩人的頭顱。 這時候,東關旅卻從虎兒的身邊閃身而出,他的形貌比起虎兒來要文雅許多,月飛虎看見他一付不諳武事的模樣,微微一怔,眼前的斧頭舞得如同狂花一般,便是潑了水也不見得能夠灑進來,但是看見東關旅斯文的長相,一時間卻不曉得該要繼續進逼,還是緩下揮舞巨斧的勢子,免得傷了這個年青男子。 便是這樣一閃神,只見東關旅微微一笑,整個人迅捷起地往前一沖,居然空手衝進了月飛虎的斧影之中。 本來月飛虎就無心傷害東關旅,此時看見他突地衝了過來,反倒嚇了一大跳,但是他舞動斧頭的勢子實在太急,一時間卻停不下來。 眼見這個斯文的年輕人轉眼就要傷在自己巨斧之下,月飛虎的腦筋反應並不算快,一時之間,卻有些楞在當場。 便在這電光火石的一剎那間,只覺得手上像是被千百根鈍針同時刺進肉裡,痛得月飛虎大叫出聲,這樣的痛感來得突然,又極為強烈,月飛虎護痛,兩隻舞動巨斧的手便登時鬆了開來。 只聽見“轟”的一聲巨響,帶著藍色的火花,那巨斧便脫手而出,在天空劃出一道弧線,“嗤”的一聲,便遠遠地插在一處泥地裡。 月飛虎又驚又疑地瞪著眼前的東關旅,只見他的身後隱隱然有著藍色的光芒流動,探了探自己的雙手,除了紅腫焦黑的痕蹟之外,還有著燒灼的臭味。 春秋時期的人對於雷電的成因並不了解,而真正被閃雷擊中過的人也不算太多,雖然不知道眼前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此刻月飛虎瞪視著眼前這個斯文男子,心中卻不自覺地萌生恐懼之感。 也直到了這個時候,他才想起沿路上那些白馬寨盜眾焦黑的屍體。 這個貌不驚人的年青男子,難道是傳說中“雷神”的化身? 月寨眾人遠遠看見只是這樣簡單的一招,寨主月飛虎手中巨斧便應聲飛出,眾人距離東關旅遠了一些,便沒能看見他身後流轉的淡藍光芒,這些月寨幫眾平素雖然吊兒鎯鐺,但是對月飛虎卻是極為忠心,看見寨主吃了虧,有個白髮老頭激越地大喊。 “敢對咱們寨主不敬?你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老人巍巍地舉起了手上的銅刀,大聲叫道:“弟兄們,咱們揍扁了他!” 老人的叫聲未絕,數十名月寨幫眾便爭先搶後地策馬聚攏過來,揮舞著手上的兵器,人人都向東關旅的方向飛奔過去。 月飛虎手上的刺痛依然清晰痛楚,看見幫眾們沸沸揚揚地攻向東關旅,他的心中隱然覺得不妥,正要高聲制止的時候,說時遲,那時快,只聽見“鏘鏘鏘鏘”的紛亂金屬響聲,緊接著幾個幫眾便痛苦地慘叫哀嚎起來。 只見圍著東關旅的月寨人馬東倒西歪,有的人應聲跌下馬來,有的人卻軟軟地趴跌在馬背之上,天空飛舞著眾人脫手而出的各式武器,映在清朗的艷陽光芒之下,倒是一幅繽紛熱鬧的古怪景象。 隨著眾人被東關旅的“雷”態力場震得七暈八素,一旁的虎兒哈哈大笑,手上掄著長棒衝入人群,看見震得不太厲害,仍然端坐馬上的幫眾便是一棒揮去,片刻間便將十來個月寨幫眾打下馬來。 片刻之間,月寨幫眾已經有數十人被東關旅和虎兒打倒,剩下的人看見兩個青年男子如此威勢,登時嚇得戰意全失,本來打算衝殺過來的立即勒馬停住,而跌下馬的幾個壯漢也連滾帶爬地向著曠野之處沒命狂奔。 月飛虎看見這兩人的能力如此高強,知道以月寨之力已經沒有辦法討得了好去,他的個性極為爽快,並不拘泥於一時的意氣,既是打不過人家,逃得了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大事,一念及此,他便扯開喉嚨大聲狂呼。 “敵人手底功夫太過厲害,弟兄們不要枉送性命!”他聲嘶力竭地大聲叫道:“咱們先逃了再說,不要和他們打下去了!” 說著說著,也來不及跨上乘馬(事實上,早在被東關旅以雷態力場攻擊之時,他的乘馬早已被強烈的電流電得落荒而逃),這赫赫有名的月寨之主便沒命地帶著幾個幫眾向著曠野狂奔而逃。 看見月飛虎等人落敗逃跑,虎兒打得性起,扯開喉嚨大聲怪叫。 “還跑!今天老子不打死你們這些毛賊,老子就跟著你姓!” 平野之上,一前一後,前頭的月飛虎等人在荒草漫漫中沒命地逃跑,在他的身後不遠處,東關旅和虎兒卻也緊追不捨,兩人一心認為月飛虎等人是十惡不赦的壞蛋賊頭,於是撇下了其他幫眾,打定主意一定要讓月飛虎命喪此地。 這月飛虎雖然是個雄霸一方的強盜頭子,但是畢竟年過四十,加上身材較為胖壯,跑個片刻還能夠應付,時間一長腿就開始有些軟了,只見他狂奔的速度逐漸減慢,幾個幫眾跑在他的前頭,開始形成月飛虎落單脫隊的態勢。 跑著跑著,也不曉得踩著了什麼東西,月飛虎只覺得腳下一空,整個人便腿軟腳麻地翻倒在地,偌大的身軀像袋大米似地在地上翻了幾滾,便就此軟倒在地,哼哼唧唧地半晌爬不起來。 而那幾名幫眾一邊跑一邊回頭,看見月飛虎翻倒在地還惶急地大叫“寨主寨主!”,只是叫歸叫,奔跑的腳步卻也沒有停了下來,只見幾名幫眾腳程極快,不一會兒便在荒原中消失了身影。 這樣一場狂奔下來,也實在讓又胖又壯的月飛虎吃足了苦頭,只見他喘息如牛,心肺狂跳,整個人便像是要炸開了一般,此時他張著大口不住喘氣,仰躺在荒草地上,彷彿只要一口氣喘不上來,就可以當場送掉一條老命。 更糟糕的是,從他仰躺的角度望上去,一片蔚藍純淨的天空中,這時卻出現了東關旅和虎兒森冷若寒冰的俯看神情。 只見虎兒面露冷笑,手上握住的木棒卻已經準備舉高。 高高舉起,猛力擊下的,八九不離十,大概就是月飛虎的胖大腦袋。 “像你這樣喪盡天良的盜賊,便是這樣死法,也算便宜了你!”虎兒冷冷地說道:“我虎兒今天就要為那些傷在你們手下的無辜百姓報仇雪恨!” 月飛虎瞠目結舌地看著他手中的木棒逐漸高舉,眼睛瞪得比銅鈴還要大,腦子裡卻是一片空白…… 便在此時,整個大地卻像是發生了什麼事一般,猛然地“咚”一聲,猛烈地震了一下。 月飛虎這時候是整個人仰躺在地的姿勢,因此對這一下巨震感受特別清楚。 更重要的是,對於這樣的巨震,他似是極為熟悉,本來已經準備眼睜睜被虎兒亂棒打死的驚恐神情,此刻卻露出了古怪的微笑。 這樣的巨震極為明顯,即使是站立在荒野上的東關旅和虎兒也感覺清晰。 而且,同樣的巨震來得好快,在第一聲“咚”的巨響之後,緊接著,又開始在大地上“咚!咚!咚”地規律響起。 巨震的節奏,和腳步聲有點類似。 只是在這個世上,又有什麼東西的腳步聲會讓大地為之震動? 腳步般的巨震,持續地在荒野的大地上響起。 而且,那巨震的來處,居然像是來自兩人的身後。 咚!咚!咚!咚! 虎兒高舉木棒的手緩緩放下,有點驚疑地側頭和東關旅對望一眼。 然後,兩人在逐漸增大的“咚!咚!咚!咚!”巨震響聲中,不約而同緩緩回頭。 這一回頭,看見的卻是有生以來最為驚人的一幅景象! 因為此刻在兩人身後像驚天動地而來的,居然是一個個頭極為龐大,像是一座小山的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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