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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十章亂世浮生人皆醉

楚星箭戰紀 苏逸平 7327 2018-03-14
斗子玉微微一笑,耐人尋味地看了他一眼,這才大聲說道。 “這片錦緞,便是當年包裹熊溪骨肉的襁褓之物,我經過多年的明察暗訪,最後終於在山林中一家獵戶家中找到。 這個獵戶沒有姓氏,只有個名字叫狗兒,他與妻子始終不曾生育,後來卻在山中撿到了個嬰兒,當年這嬰兒身上包裹的便是這片楚國王室錦緞。 後來因為機緣巧合,這個孩子卻有了個姓氏,姓東關。 是的,這個孩子長成之後,便是此刻大家眼前的這位東關旅先生! 這位東關旅先生,便是當年'堵敖'留在人間的唯一骨血! ” 此語一出,眾人便是驚訝地大呼出聲,有的人這時才仔細打量東關旅,又回頭看看人群中的熊侶,有個老臣便失聲叫道。 “是啊!是啊!你看他和世子長得頗為相像,不不不,和谷於菟也長得很像。”

有人大聲說道:“那是當然,如果錦緞的證據屬實,他們就是同血緣的王室之人了,長得像那是天經地義之事……” 眾人的議論紛紛之中,斗子玉面有得色,知道自己今日辦這場聚會的目的已然達到,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 但是人群中的熊侶卻是臉色極為鐵青難看,一旁的虎兒神情尷尬,看著東關旅,又看看熊侶,顯是有些不安。 在眾人的嘈雜議論聲中,斗子玉朗聲說道。 “今日既然上天如此安排,讓當年蒙冤的熊溪骨肉再次重現人間,我子玉自然不可逆天而行,從今以後,我宣布將全力輔佐熊溪後代,為楚國霸業更盡一份心力,大家說好是不好?” 他這樣的說法其實仔細一想是大有問題的,因為此時楚國的穆王仍然健在,而且世子熊侶也沒有犯什麼大錯,又哪需要他來“輔佐熊溪後代”?

更何況如果東關旅真是熊溪骨肉,若是平時那也罷了,此時面臨了穆王即將死亡的接班關鍵,他這一擁載東關旅便是活脫脫的奪權態勢,一不小心就是天下大亂的局面。 但是此刻眾人卻仍然對當年熊溪遇害極為同情,也覺得如果不是當年成王的加害,熊溪一脈本就是楚國的正統,此時得知熊溪還有後代尚在人間,一眾老臣便也毫無疑慮地接受了這個事實,並且為之欣喜雀躍不已。 因此,斗子玉此次聚集眾人的目的,可以算是完全地達到了。 在紛亂的人群之中,熊侶的臉色更是鐵青難看,他的天資聰敏,又是從小便在王室長大,這幾個轉折之下,便知道自己登上王位的希望又減低了許多,於是他冷哼一聲,便排開人群大踏步離去。 斗子玉也不去阻擋於他,只是遠遠望著熊侶的背影,露出得意的冷然微笑。

此時在斗子玉的大廳中極為混亂,熊侶和虎兒怒氣沖沖地離去之後,東關旅在人群中有些茫然,他對斗子玉剛剛揭露的身世之謎毫無興趣,自己有沒有楚國王族的身分,對他來說也完全不重要。 突然之間,他只覺得氣悶不已,在人群中好容易排開一條路來,便迳自離去,而斗子玉利用他造成氣勢之後,也沒有理會他,只是在眾老臣群中大談治國理念,大談正統與非正統的差別,根本對東關旅的行踪一點也不在乎。 從熱鬧吵嘈的空間中走出來,走入寂靜空蕩的花園,東關旅這才鬆了口氣。 只是此刻的心中卻是紛亂非常,打從凌晨隨虎兒等人攻打星箭荒場開始,一椿椿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陸續發生,先是自己莫名其妙多了個龍族的兒子,後來居然還扯出了自己的身世,而且這個身世還極不普通,居然是當年“堵敖”的後代!

還有,虎兒和熊侶不知道此刻會有什麼樣的感想,想起自己在星箭荒場時沒有機會投入戰場,對於虎兒和熊侶兩人頗感歉意。 他在花園中想了想,便走出大宅,往熊侶的世子宮中而去,想要找到虎兒和熊侶,和他們解釋一番。 但是此刻世子宮中卻是警戒極為嚴密,東關旅在門口和那些兇惡的看門之人說了好一會,怎麼樣也不得其法,不用說見到虎兒和熊侶了,便是詢問他們人在何處,那些看門人也是怒目不耐煩地對他大吼大叫。 沒奈何,只好摸摸鼻子離去,東關旅在街上漫無目的,腦中一片空白了走了好久,直到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這才慢慢走回虎兒的宅第去。 沉靜的夜色之中,東關旅心念一動,便往公孫劍妤的房中走過去。 走到房前,只看見公孫劍妤靜靜地坐在窗前,彷彿正在對著夜色沉思。

聽見東關旅的腳步聲,公孫劍妤微微一笑,頭也不回,便淡淡地笑道。 “你來了。” 東關旅默然,只是靜靜地站在公孫劍妤的身旁,與她一同看著月色。 過了一會,公孫劍妤若有所思地盯著東關旅看,柔聲問道。 “你有心事,對不對?” 東關旅沉默了一會,望著她美麗的容顏,突然之間,覺得天地之間自己真的是無依無靠,他心情激盪,便咬著牙說道。 “我有事情要告訴你。” 在柔軟溫暖的夜色裡,東關旅將自己在鬼域天庭中的事情說了,如何在雷電之下與龍三公主肌膚相觸,如何她在跋涉途中挺著大肚子,而生出孩子之後,她的舉止又是多麼的不比尋常。 最後,當然也說了倪負羈告訴他的事。 公孫劍妤屏著氣息,仔細聆聽東關旅敘述自己和龍三公主的諸多情事,聽了之後,忍不住長長嘆了口氣。

“天哪!小旅,那是真的,”她吃驚地說道:“她對你的情感,還有那個生出來孩子的事,都是真的。” 其實,早在倪負羈說出龍三公主之事的時候,東關旅便已經信了八九分,回想了當時諸多情況之後,更是已經知道倪負羈的推測並不是虛言。 只是突然間知道了自己在這世上還有一個親生骨肉,總是很難立刻接受的事。 “哇……”公孫劍妤輕輕地笑道:“我們小旅居然已經是爸爸了呢!” 東關旅苦笑道:“這種事,沒有那樣值得高興吧?” “當然值得高興,”公孫劍妤正色道:“從此之後,這世上已經有了一個和你血緣相似的人,你便再也不孤獨了,我很羨慕你呢……” “我本來就不孤獨,”東關旅說道:“因為我有你。” “有我嗎?”公孫劍妤淡淡地笑道:“可是我應該不能陪你一輩子吧!總有一天,我的小旅還是會長大,總有一天,你還是會有你自己的天空,而我也不一定會永遠陪在你身邊的喲……”

“不,”東關旅固執地說道:“我要你永遠陪在我的身邊。” 聽見他這樣說,公孫劍妤凝視著他的眼睛,眼神中彷彿有著奇異的火光在閃爍。 “其實,就是因為有你,我才決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她悠然地說道:“但是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他'從來沒有打過我,罵過我,其實打從他離開我之後,我便一次也沒有見過他。 來打我罵我的,都是他的屬下,以為這樣就可以討他的歡心。而我的手並沒有廢掉,是我自己弄折的,每次只要快好了,我便會將它們再次弄折,因為我怕自己會忍不住去殺死他。 如果我的手安好無恙,只要我願意,我隨時都有辦法殺了他。但是我不願意,所以我弄折了自己的手,而每次只要我想念他,就會去招惹那些他的手下來打我,這樣我就會思念他少一點。

但是現在我不要再這樣下去了,因為你,我要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好好的活下去。 真的,小旅,我今天要很慎重很慎重地告訴你,我會很努力地忘掉他,好好過我的日子。 因為我還要陪你去龍族,要去看看你的兒子小小旅呢……” 聽了她這一番誠摯的說話,東關旅忍不住又掉了眼淚,在淚光中,他高興地笑了出來,只覺得豁然開朗,彷彿從此人生再無任何阻礙。 “來,我們來約定,”公孫劍妤伸出來,像小孩子一樣和東關旅勾了勾手指。 “等這邊的事情結束了,你一定要到東海龍族去看看他們。 看龍三公主,也看你的孩子。 ” 東關旅點點頭。 “一定,我們一定要去看看他們。” 過了數日,公孫劍妤在手臂中敷上傷藥,果然逐漸好了起來,手掌已能略為屈張動彈。這幾日之中,東關旅和公孫劍妤談笑甚歡,兩人說說談談,彷彿過去諸多不愉快的過往都已經淡去,連斗子玉的名字也不太提起,倒是常常聊著龍三公主和那個在鬼域天庭出生的小男孩。

倒是房子主人虎兒卻一直沒有出現,問問他的隨侍之人,只知道他這幾日都在世子宮中和熊侶商談重要大事,但是問及是什麼大事,眾人卻都是瞠目不知。 但是第五日時,虎兒的府中卻來了個不速之客,原來便是斗子玉府中的使者,此番前來,卻送了一部請帖,言明他數日後便要大婚,誠摯邀請前來參加婚禮,並且邀請東關旅為席間上賓。 如果邀請的對像是虎兒那也罷了,因為虎兒是世子熊侶的得力助手,是國中的重要人物,但是這封請帖邀約的對象居然是東關旅。 不多久之前,斗子玉剛剛利用過他的王族身世,拉攏了不少反對他的楚國老臣,此刻又來打東關旅的主意了。 收到這封請帖後後,東關旅先是大驚,然後是大怒,一氣之下便要將那使者當堂轟出。

但是公孫劍妤卻淡淡地說道。 “只要他來邀,你收下便是,要不要去就隨你高興了。”後來,她更對東關旅說道:“我要忘了他,本就不應該避諱他的事情,一個人要能坦然面對一些事,才能說是真正走出了這些事的陰影。” 因為有了這個理由,公孫劍妤便堅定地說道:“所以,既然他已經邀了,你就該去,我也要去,只有這樣子,我才能夠徹底地忘了他。” 但是這樣一張憑空出現的請帖,個中蘊含的複雜意義卻遠超過東關旅的想像。當日夜裡,虎兒回來了,他聽見東關旅接到斗子玉的請帖,又看了看請帖的內容,不禁面露憂色。 “如果真是如此,那我最擔心的事可能就要發生了……”虎兒皺著眉說道:“難怪熊侶不肯見你,難怪熊侶不肯信任你。” “不肯見我?不背信任我?那是怎麼一回事?” 看著東關旅困惑的神情,虎兒嘆了口氣說道。 “我想這件事告訴你也沒有關係。事實上,斗子玉那邊的圖謀已經很早就在進行了。他們那天找到的匠麗姨,的確是我母親舊時的好友,他們找到的,當年成王熊琿殺害熊溪時的諸多證據,也都是真的。 你在羊城的時候應該就知道了,我們兩人一個是成王熊琿之子,一個是廢王'堵敖'熊溪之子,但是實際上的情形卻又更複雜一些。 原先我們以為我是成王的兒子,你是'堵敖'的兒子。但事實上我娘生前說過,說當年因為堵敖熊溪想要留下自己的骨肉,所以兩個嬰孩其實是已經換過的,所以這樣一算,我才是熊溪的兒子,而你,卻是真正成王的兒子,也就是熊侶的叔叔。 但是誰是誰,此刻卻已經完全不重要了,因為斗子玉要的只是一個傀儡,只要他達成了目的,不論誰是真正楚國的正統,都只能聽他的命令行事。 現在,斗子玉為了爭奪楚國的權利,他已經開始散佈謠言,說當今楚國的王位是穆王殺父的不義之位,所以沒有合法繼承的權利。 他會這樣做,是因為穆王最近已經病入膏肓,幾乎是隨時都可能離開人世。所以如果他今天找到了一個先王堵敖的子孫,便可以用'得位不正'的方式將熊侶擠下來,扶正一個他能夠控制的楚王。 ” 東關旅皺眉道:“不管我的父親是誰,你應該知道我是對這種王位權勢毫無興趣的。” “你的看法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身分的確有這樣的繼承權利,”虎兒嘆道:“也因為如此,斗子玉才要拉攏你,熊侶才會懷疑你。” “你回去告訴熊侶!”東關旅大聲道:“我東關旅不是這樣的人,即使王位就在眼前,他熊侶是我的好朋友,我就絕不可能這樣出賣他!這楚王寶座也許對某些人來說重要得很,但是我卻不稀罕!”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虎兒喜道:“我也知道你不是貪圖王位的人,但從你的口中聽見這番話,意義當然更是不同。如此一來,我們就能放心了。” “不放心的話,我也沒辦法了,”東關旅冷冷地說道:“連斗子玉大婚我也不去了,你叫熊侶放一百二十個心吧!” “這場大婚,你卻是不能不去的,”虎兒搖頭道:“如果你不去,說不定斗子玉會起疑,會對我們的事不利。” “你們的事?”東關旅奇道:“你們的什麼事?” 虎兒一怔,有些不自在地笑道:“總之不就是國家大事嗎?總而言之,大婚那天,你還是去吧!如果有什麼事我再和你說。” 說完之後,虎兒便匆匆離去了,本來東關旅還想和他說些什麼,但是他來去匆匆,便是幾句話的工夫,人就又重新不見。 望著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東關旅隱隱然覺得,時光的流逝,已然帶走了一些原先以為理所當然之事。少年時代的親密交情,隨著年紀逐漸成長,卻已經距離漸漸遙遠。 日子,便在奇異的忐忑中逐漸過去,轉眼間,斗子玉的大婚之日已經到來。 這幾日之間,楚國全國上下都是一片歡欣鼓舞,斗子玉和他的家族刻意將這次的大婚典禮辦得隆重豪華,和王室的婚禮不相上下。 迎娶當日,東關旅一大早便被斗子玉的從人迎了過去,連公孫劍妤也一併帶走。原先以為她和斗子玉的舊日關係會造成困擾,鬥家從人會拒絕讓她參與,但是也許是為了刻意迎合東關旅,鬥家從人並未在這件事上作文章。而公孫劍妤也似乎已經拋開心結,她的雙手既然不再自殘便已經逐漸痊癒,幾日以來她精心打扮,在脂粉華服的襯點之下,又恢復了往日的美麗光采。 斗子玉此番迎娶的是齊國王女,行禮之時,會場是在城東的空地之處,此時因為這個大典,空地上早已張燈結採,搭出無數豪華庭台樓閣,豪華不可逼視。 在熱鬧歡樂的氣氛之中,大婚典禮上也動用了數以萬計的楚兵維護周全,以免典禮上出現任何狀況,便是楚王公宮的親兵也被遠遠隔在外頭,圍繞在斗子玉周遭的,全是鬥家的直屬親兵,外來的兵力除非正面強攻,否則絕對無法接近斗子玉分毫。 在熱鬧的典禮樂中,來自各國的使節紛紛入座,斗子玉主理楚國國政,在國際間的地位比尋常國家的君主還要高上一些,因此各國的使節當然不敢怠慢,像齊國、晉國、魯國、秦國來的也都是大夫以上的高官。 過不多時,“轟”然一聲,圍觀的楚國人民齊聲歡呼,原來是楚王宮的隊伍也到了,此時楚穆王多病,本人不能前來觀禮,因此率領大隊人馬前來的便是世子熊侶。 也到了這個時候,東關旅總算遠遠見著了熊侶,只見他留著整齊的鬍子,臉容依舊俊美脫俗。 只是東關旅、虎兒、熊侶卻不知道,這便是他們三人此生最後一次平安無事地共聚一堂,和平共處。 鬥家的領禮官將熊侶等人迎到最大最高的一座高台上坐好,只見那高台裝飾極盡奢華,顯見斗子玉雖然大肆掌握楚國權柄,但是在表面禮數上仍對楚國王室極為敬重,只是這高台的位置離行禮之處較為遙遠,但是因為高度夠高,卻也不致影響觀禮。 虎兒森然地尾隨熊侶走進會場,凝神一看,卻看見了坐在貴賓席中的東關旅,東關旅和公孫劍妤入座之處雖然沒有熊侶等人的高台那麼豪華,但是卻和斗子玉的行禮處極為接近,以禮法來說,顯然是刻意凸顯東關旅在斗家的心目中,地位要比熊侶高上一些。 虎兒有些無奈地遠遠看著東關旅,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熊侶,卻發現這個楚國世子看似神情木然,眼神卻也盯著東關旅的方向,眼神有些怒意。 想起這兩個人未來可能出現的衝突與不快,虎兒不禁偷偷嘆了口氣,手上卻暗自探入腰間,摸著了偷偷帶進來的兵器。 楚國律法規定,在貴族的典禮之中絕對不能私帶兵器,他有點不安地看著四周,額上的冷汗不禁流了下來。 事實上,他、熊侶,以及隨行的數百名死士都帶了兵器,因為局勢所迫,穆王之死已經近在眉睫,如果不在穆王歸天之前將斗子玉的勢力剷除,也許明天死於非命的人便是熊侶等人。 因此,便在這大婚的典禮上,熊侶一方的死士們決定冒險,要在這個斗子玉可能較為放鬆的大日子裡將他剌殺! 正當熊侶一干人等在高台上忐忑不安時,斗子玉穿著紫貂玉冠已經出現,只見他形貌俊偉,站在人群中,無論怎麼樣都能夠在第一眼看見他。 在楚國的傳統熱鬧樂聲中,他志得意滿地站上行禮台,準備開始與齊國王女的大婚典禮。 他輕輕張開手上的傳統禮器,對著楚國人民張開雙臂,接受眾人的歡呼。 這時候,鬥家的長輩、親人們紛紛站起,斗子玉緩緩在眾人面前經過。他自己是人中龍鳳,站在眾人之中極為顯眼,但是,此刻在他的眼中望出去,成千上萬的人群都突然黯淡下來,在眼前不遠處,突然有個光華萬千身影映入他的眼簾。 而這個身影,卻曾經是他最熟悉,也最親密的身影。 斗子玉臉色一沉,便緩緩走了過去。 成千上萬的人,也因為看見了這個絕世容光的美麗身影為之屏息。 公孫劍妤一身絕豔的華服,靜靜地從座位站起,像是神話中最美麗的凰鳥。 她的手上持著一束燦爛鮮花,看見斗子玉走過來,她輕輕露出貝齒,溫和地微笑。 看見她如此絕美的身影,想起從前的情緣和纏綿,斗子玉忍不住心中一盪。雖然因為她的出身低賤,得到齊國許婚後,自己不得不將她甩開,但是想起她溫潤白滑的身軀,深夜中嚶然的嬌喘,斗子玉還是忍不住走到她的面前。 “你來幹什麼?”他低著嗓子,有些不快地說道:“我不是說再也不想見你了?” 只見到公孫劍妤堆著一臉的微笑,彷彿整個人漾著極度的歡欣,那笑容實在太過迷人,斗子玉只覺眼前陡地一花,耳中卻聽她輕輕地說道。 “你啊!你這個男子,也不曉得為什麼我會這樣愛你,也不曉得我前世會這樣欠你……” 只聽得她輕輕地說著,語聲卻越來越低。 斗子玉聽不真切,不自覺便俯身前去,想要聽清楚她在說些什麼。 然後,公孫劍妤彷彿站立不穩,“啊呀”一聲,整個人便向前仆跌。斗子玉一怔,只見她臉朝著地上,卻在地面上劃出一道清澈晶瑩的淚海。 “我這一生,最愛的人是你……”只聽見公孫劍妤伏著臉靜靜地說道:“……但是,我這一生,最恨的人也是你!” 然後,只見明亮熾烈的劍光一閃,斗子玉的生命中最後一眼,便是那昔年與公孫劍妤狂戀時,月下見過的奪目劍光! 只見公孫劍妤由下而上,舞著公孫大娘門下的不傳之秘“袖中劍”,三尺劍芒由斗子玉的喉頭刺入,從天靈蓋穿出! 因為這一劍力量太大,只帶著斗子玉和公孫劍妤兩個人劃出一道血紅血箭,飛中空中,然後重重摔倒在地。 一時間,所有的樂聲、人聲全數停住,在眾人瞪大的眼神中,兩個人血液交融,漫出滿天的血光,然後跌入大地。 只見公孫劍妤靜靜伏在斗子玉的胸前,臉色微笑,眼睛閉起,胸口插著一柄短劍而亡。而斗子玉雖然喉頭洞穿,但是卻像是午後酣然甜睡一般,靜靜仰躺。兩人臥在那兒,彷彿又回到了當初相戀相愛之時,相擁而眠的親密情況。 只是,在兩人的屍身下方,卻像是浸漬的水布一般,逐漸漫出一片刺眼的血潭。 而不論有著什麼樣的狂吼慘呼,多麼大的紛亂雜沓,對他們來說,已經完全沒有了意義。 公元前六一三年,楚國穆王駕崩,權臣斗子玉意外身亡。因此,楚王之子侶便順利登上楚國王位,登位之時,聽從史官的意見,改名為“審”,號為莊王,那便是歷史上著名的楚莊王。 春秋五霸的第四霸主:楚莊王! 只是斗子玉在大婚當場死於非命之後,虎兒和熊侶軍隊才發現,原來當日在他們入座的高台下方已經藏好一千名死士,因為斗子玉在謀略方面始終比他們更勝一疇,他久經封國間的鬥智和爭戰,對於兩個年青人的心理早就了然於胸。 斗子玉早就料到他們會在大婚當日發難,只要虎兒和熊侶一旦出手,便會被底下的千名死士全數殲滅。 但是俗話有云:“機關算盡太聰明。”任斗子玉如何的才智超人,勝過多少敵手,最終還是輸在了命運的手中。 而東關旅坐在公孫劍妤的身旁,當她刺死斗子玉之際,鮮血也飛濺到了他的身上,也到了那一刻他才知道,原來她始終沒有忘記斗子玉,而她所謂的“忘掉一切”,便是要在這千萬人的見證下,與斗子玉同歸於盡。 公元前七世紀,楚王國的星箭荒場依然矗立在大地之上,只是人間的悲歡喜樂,卻已經是時光世界中遙遠的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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