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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異鄉異客 罗伯特·海因莱因 6290 2018-03-14
哈肖沒有坐等吉爾把她的闖禍寶寶從水里刨出來;他指示手下給朵卡絲一劑鎮靜劑,隨即急急忙忙跑回書房,撇下安妮去解釋(或者不解釋)過去十分鐘發生的事件。他邊走邊扭頭喊道:“速記!” 米麗安趕上來。 “只好由我來了。”她氣喘吁籲地說,“可是,老闆,剛才究竟——” “一個字也別說,姑娘。” “可是,老闆——” “我說,嘴巴縫上。米麗安,一個星期之後我們會坐下來,讓安妮告訴我們都發生了些什麼。但現在,每一個人都會往這兒打電話,每一個人,還要加上他們的表兄表弟三姑六婆,記者也會從樹上冒出來。我必須先打幾通電話。你是那種別人需要你時就掉鍊子的女人嗎?這倒提醒了我:記下朵卡絲歇斯底里大發作所耗費的時間,扣除相應工錢。”米麗安倒抽一口涼氣。

“老闆!你敢!真要那樣,我們可都要洗手不干了!” “胡說八道。” “別再挑朵卡絲的刺了。哼,要不是她搶先一步,我本來也要發一陣歇斯底里呢。”她加上一句,“我想,我這會兒該發作了。” 哈肖一笑,“來啊,我好打你一頓屁股。好吧,給朵卡絲記上一筆獎金,名義是'危險任務津貼'。給每個人都記筆獎金。特別是我。我掙來的。” “好吧。誰來付你的獎金呢?” “納稅人。咱們會找到法子把錢——該死!”說話間,他們來到了書房,電話已經在響個不停。他滑進椅子裡,按下接聽鍵,“我是哈肖。你他媽是誰?” “省省吧,醫生,”一張臉回答道,“你嚇不倒我已經好多年了。情況如何?” 哈肖認出了托馬斯·曼肯奇,新世界電視網的製作總經理。他稍稍溫和了些,“夠好的,湯姆。但我忙得很,一秒鐘也擔擱不起,所以——”

“你忙?瞧瞧我,我一天忙四十八小時。你還是覺得你那兒能給我們點什麼東西嗎?設備我倒不介意,可以算進日常開支裡頭。但我得花錢僱三組人日夜待命,等你的信號。我願意幫你的忙,什麼忙都行。你的稿子我們用了不少,今後還打算用得更多——可我不知道該怎麼跟後台老闆解釋。” 哈肖的眼睛瞪大了,“剛才的現場報導你覺得還不夠嗎?” “什麼現場報導?” 沒過多久,哈肖就了解到,新世界電視網根本沒看到他家剛才的狀況。他迴避了曼肯奇的問題。要是老老實實和盤托出,對方准會以為老哈肖發瘋了。 最後他們只是約定,假如接下來的二十四小時裡仍未發生有價值的新聞,新世界就可以撤回攝像機和器材。 電話屏幕上的圖像剛一消失,哈肖便命令道:“把拉里找來,讓他帶上那個緊急按鈕。那東西在安妮手裡。”他又打了兩個電話。拉里進來時,哈肖已經問明情況,特勤小分隊襲擊他家時,沒有任何一家電視台注意到這裡的動靜。本該由電視台發給大人物的“待命”信息肯定也沒發出去,用不著再檢査了。 “開始發送”的命令同樣有賴於沒能送達電視台的信號。

拉里把緊急按鈕遞給他,“你想要這個,老闆?” “我想朝它吐唾沫。拉里,讓這件事成為一個教訓:永遠不要相信任何比刀叉更複雜的機械。” “好吧。還有什麼事嗎?” “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測試這玩意兒?試試看它有沒有毛病,同時又不會把三家電視台從床上吵起來?” “當然。他們在下頭工作間里安了接收器,上邊有個開關。打開開關,按下緊急按鈕,一盞燈就會亮。要測試的話,可以先用接收器呼叫他們,告訴他們你想來個緊急測試,包括攝像機和接通電視台的無線電線路。” “如果測出咱們和電視台的聯接不通呢?你能看出毛病在哪兒嗎?” “如果只是插頭鬆了什麼的,”拉里不太肯定,“也許。不過杜克才是搞電器的。我更多是屬於動腦子的那種類型,動手能力不如他。”

“我知道,孩子。動手的事兒,我自己也不怎麼靈光。好吧,盡力試試。” “還有別的事嗎,朱巴爾?” “要是看見發明輪子的人,讓他上我這兒來一趟。添什麼亂!”朱巴爾想了想杜克破壞緊急按鈕的可能性,不過很快便否定了這想法。他由著自己天馬行空,想像剛才花園裡究竟發生了什麼,那孩子又是如何做到的——從水下十英尺的地方!他毫不懷疑,那些不可思議的惡作劇背後,始作俑者正是邁克。 比起前一天在這間屋子裡看到的一切,今天的事對理性的震撼並沒有任何不同,但感情上的衝擊卻不可同日而語。從生物學的角度來看,老鼠和大象同樣是個奇蹟;但兩者仍有差別——大象更大些。 一個空紙盒,一件垃圾,憑空消失。這當然意味著一輛裝滿人的警車同樣可以變得無影無踪。可後者的效果像是朝你臉上狠踹了一腳,前者卻缺乏這種衝擊力。

好吧,他是不會為強盜浪費眼淚的。朱巴爾承認,警察嘛,作為警察倒也沒什麼;他也見過誠實的警察……退一萬步說,就算是個收保護費的巡警,也不該讓人一口氣吹沒了。好警察理應像海岸警衛隊那樣,這樣的警察還是蠻多的。 但要參加特勤部,人必須滿心貪婪、虐待成性。一群蓋世太保,甘願為任何大權在握的政客充當突擊隊。還是過去好啊。過去,律師可以援引《權利法案》,而不會被什麼高於一切的聯邦詭計擊敗。 算了。下面會發生什麼?海因里希的人馬肯定同總部有無線電聯繫;很顯然,人家會發現他們失踪了,更多的特勤分隊會來搜索。假如第二輛車被搞掉時正在匯報,那他們應該已經上路了。 “米麗安——” “在這兒,老闆。”

“我要邁克、吉爾和安妮立刻過來。再去找拉里——多半在下頭工作間裡——你們一起回來,檢查所有的門和一樓的窗戶。” “又有麻煩?” “行動,姑娘。” 要是那些猿人出現——不,等那些猿人出現——如果領頭的決定衝進一棟上鎖的房子,好吧,他也就只能放邁克去對付他們了。但這場衝突必須結束,這意味著朱巴爾必須想辦法聯絡秘書長。 怎麼聯絡? 打電話到秘書長官邸?海因里希說過,再試多少次,電話都會轉給他——或者隨便哪個正拿屁股暖那張凳子的特勤上尉,這恐怕並非虛言。之後又會怎麼樣?他們派了一個小分隊來逮捕一個人,結果卻看見此人殷勤地打進電話來——沒準這一手還真能唬住他們,一路通到上頭呢。那傢伙什麼名字來著,臉長得活像只餵肥了的白貂的那一個?對了,特威切爾。那群特勤惡霸的最高指揮官,他應該能聯繫上他的老闆。

沒用的。面對一個相信槍的人,要說服他你手頭有更好的東西完全是白費唾沫。特威切爾只會不停地往這個家里扔人馬和槍砲,直到兩者都耗盡為止——但他永遠不會承認,明明已經知道了一個人的位置以後,自己卻仍然沒法逮住他。 好吧,大門走不通的時候就從後門溜進去——基礎政治學。該死,他需要本·卡克斯頓。本肯定知道誰有後門的鑰匙。但本的失踪正是眼前這場蠢驢大聚會的原因。既然沒法問本,他還認識哪些知曉內情者? 該死的低能兒,他剛剛不是一直在跟那個人通話嗎!朱巴爾轉向電話,打給湯姆·曼肯奇。他遭遇到三重阻撓,好在這些人都認識他,任他暢通無阻。就在這時,他的手下和火星來客走進了書房;他們坐下來,米麗安在一本便箋簿上寫了一行字:“門窗已銷。”

朱巴爾點點頭,在下邊寫道:“拉里——緊急按鈕?”又轉回電話屏幕,“湯姆,很抱歉又來打擾你。” “樂意效勞,朱巴爾。” “湯姆,如果你想跟道格拉斯秘書長通話,你會怎麼做?” “呃?我會打給他的新聞秘書,吉姆·桑弗斯。我不會跟秘書長談;吉姆會處理的。” “但假設你想跟道格拉斯本人說呢。” “這個,我會讓吉姆安排。不過直接把事兒告訴吉姆更快些。聽著,朱巴爾,電視網對政府很有用,他們心裡清楚得很。但我們不會濫用這一點。” “湯姆,假設你非得跟道格拉斯通話。就在十分鐘之後。” 曼肯奇眉毛一揚,“唔……如果非得這麼做,我會向吉姆解釋為什麼我——” “不行。” “你總得講講道理吧。”

“我講不了那個。假設你發現桑弗斯偷了勺子,所以不能把這個緊急情況告訴他,但你必須立刻告訴道格拉斯——怎麼辦?” 曼肯奇嘆了口氣。 “我會這麼跟吉姆說:我必須跟老闆通話——如果不立刻給我接通,政府就別想再從電視網得到一絲一毫的支持。” “好的,湯姆,幹吧。” “什麼?” “拿另一部電話打給秘書長官邸——準備好隨時把我切進去。我必須跟秘書長談談,就現在!” 曼肯奇一臉痛苦。 “朱巴爾,老朋友——” “意思是說你不肯。” “意思是說我不能。你幻想了一個假定的情形,幻想——請原諒——全球電視網的主要管理人員可以與秘書長通話。問題是,就算我有這個力量,我也不能把這個力量轉交給別人。聽著,朱巴爾,我尊敬你。雖然你不肯讓我們用一紙合約把你栓住,電視網仍舊絕不願意失去你。這一點我們心裡清清楚楚,但又無可奈何。可是,我還是不能那麼幹。你不能給世界政府的長官掛電話,除非他想跟你說話。”

“假如我願意簽一份七年的獨家合約呢?” 曼肯奇活像犯了牙疼。 “還是不行。我會丟掉飯碗,而你卻仍舊必須履行你簽下的合同。” 朱巴爾考慮要不要讓邁克過來,在電話裡把他介紹給曼肯奇。不過偽造的“火星來客”訪談正是曼肯奇自己的節目,所以,曼肯奇要么參與其中,要么如朱巴爾所料,對此一無所知,這樣他也就不會相信自己被愚弄了。 “好吧,湯姆。但你對政府的事兒很清楚。誰可以想什麼時候打電話給道格拉斯就什麼時候打——而且還能打通?我不是指桑弗斯。” “沒人。” “該死,誰都不是活在真空裡!肯定有什麼人可以打電話給他,又不會被哪個秘書擋駕。” “內閣的某些人吧,我猜。還不是全部。” “那些人我同樣一個不認識。我說的不是政客。誰能用私人線路,邀請他打場撲克?” “唔……你的要求倒真不高呀,是吧?好吧,傑克·阿倫比算一個。” “我見過他。他不喜歡我。我不喜歡他,而且他心知肚明。” “道格拉斯沒幾個親密的朋友。他老婆不樂意他——對了,朱巴爾……你對占星術怎麼看?” “從沒碰過那玩意兒。更喜歡白蘭地。” “唔,這只是個愛好問題。不過——聽著,朱巴爾,如果你讓人知道是我告訴你的,我就割斷你那條撒謊的喉嚨。” “明白。同意。繼續。” “好吧,艾格尼絲·道格拉斯倒真碰那玩意兒……而且我知道是在哪兒。她的占星士可以在任何時候給道格拉斯夫人打電話——而且,相信我,道格拉斯夫人手裡攥著秘書長的耳朵呢。你可以打給她的占星士……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 “我寄聖誕卡的名單上好像沒有哪個占星術士的名字。”朱巴爾半信半疑地說,“這位先生叫什麼名字?” “是位夫人,名叫亞歷山德拉·韋桑特,華盛頓電話局。拼寫是V,E,S,A,N,T。” “明白了。”朱巴爾高興地說,“湯姆,你可給我幫了天大的忙。” “希望如此。有什麼東西給我們電視網嗎?” “等等。”朱巴爾瞥了眼米麗安放在他胳膊肘旁的便條。上面寫著:“拉里說接收器沒法發送信號——他不知道為什麼。”朱巴爾繼續道:“接收器出了故障,所以才沒了你們的現場報導。” “我會派個人去你那兒。” “謝謝。雙倍感謝。” 朱巴爾掛上電話,告訴接線員通話對象的名字,並指示假如對方的號碼支持,就啟動變頻防竊聽功能。結果正如他所料。不一會兒,韋桑特夫人高貴的形象便出現在他的屏幕上。他咧嘴一笑,招呼道:“嗨,露比!” 她似乎吃了一驚,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什麼,,你這老無賴!上帝愛你,見到你太好了。你一直上哪兒躲躲藏藏去了?” “就是你那句話,貝基——躲躲藏藏唄。有幾個小丑盯上我了。” 貝基·維賽立刻回答道:“有什麼我能幫忙的?你需要錢嗎?” “錢我有許多,貝基。我的麻煩比錢嚴重得多,除了秘書長本人,誰也幫不了我。我需要跟他通話——現在就要。” 她臉上毫無表情,“這個要求可有些離譜,大夫。” “貝基,我知道。我一直在聯繫他……但辦不到。不過你別蹚這灘混水……姑娘,我現在比冒煙的山芋還燙手。我找你只是碰碰運氣,看你能不能給我點建議——或許是一個電話號碼,讓我能找到他。但我不想讓你親自捲進來。你可能會受傷的。那樣一來,我可就永遠無法正視教授的眼睛了……願他安息。” “我知道教授會希望我怎麼做!”她厲聲說,“廢話少說,大夫。教授從來都賭咒發誓說,你是唯一一個有資格拿手術刀切人的人。埃爾克頓那一次,他從來沒忘記過。” “好了,貝基,咱們別提那個了。你們付過錢的。” “而你救了他的命。” “我沒有。救他命的是他不屈的意志——還有你的護理。” “唔……大夫,我們在浪費時間。你究竟有多燙手?” “他們動了真格……我周圍的人都跑不了。他們簽了張逮捕令——聯邦的逮捕令。他們知道我在哪兒,而我又不能跑路。隨時都可能有人來執行……道格拉斯先生是唯一一個可以阻止這一切的人。” “你會被釋放的。我向你擔保。” “貝基……我肯定你能行。但這可能需要好幾個鐘頭。他們準會把我送進那間'黑屋子',貝基。我太老了,經不起在裡頭折騰了。” “可是——哦,老天!大夫,你就不能說點細節嗎?真該推算一張天宮圖,然後我就知道該怎麼做了。你當然是水星,你是個醫生嘛。但要能知道該往哪個方向看,我會做得更好。” “姑娘,沒時間了。”朱巴爾飛快地盤算著。該相信誰? “貝基,單單知道這件事,都可能讓你惹上和我一樣多的麻煩。” “告訴我,大夫。我從不在大難臨頭的時候逃之夭夭。” “好吧。我是'水星'。不過麻煩出在火星上。” 她機警地望著他,“怎麼說?” “你看過新聞。火星來客現在應該在安第斯山脈。聽著,他不在安第斯。那不過是個對付鄉巴佬的把戲。” 貝基並沒有像朱巴爾預想的那樣吃驚。 “你在裡頭又是什麼角色,大夫?” “貝基,這個可悲的星球上到處有人想逮住這孩子。他們想利用他,讓他耍幾段猴戲什麼的。他是我的客戶,我可不會聽之任之。但我唯一的機會就是跟道格拉斯先生通話。” “火星來客是你的客戶?你能把他交出來?” “只能給道格拉斯先生。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貝基。咱們的頭頭可是個老好人,對孩子小狗都挺和善,但他並不十分清楚城裡那些小丑的所作所為——假如他們逮住誰就把誰塞進那間黑屋子,他就更別想知道了。” 她點點頭,“條子!” “所以我得趁他們沒逮住我,先跟道格拉斯先生做筆買賣。” “你只是想跟他通話?” “是的。我把我的號碼留給你,然後在這兒坐等,期待鈴響……直到他們來抓我。假如你無能為力……我同樣感謝你,貝基。我知道你試過了。” “別掛斷!” “什麼?” “留在線上,大夫。運氣好的話,他們可以切入這部電話,節省些時間。別掛。”韋桑特夫人離開屏幕,打給艾格尼絲·道格拉斯。她滿懷信心、鎮定自若地指出,現在出現了星星預言的發展——時間上完全吻合。關鍵的瞬間已經到來,艾格尼絲必鬚髮揮她女性的機敏與智慧,引導丈夫採取明智的行動,刻不容緩。 “艾格尼絲,親愛的,這樣的天象一千年裡都不會再出現——火星、金星和水星三分一對座,角度絲毫不差,此時金星剛好來到子午線,佔據了統治地位。因此你看——” “亞歷,星星說我該怎麼做?你也知道,科學的那部分我不懂。” 這一點都不奇怪,因為剛才所說的現象壓根兒沒有出現。韋桑特夫人沒時間計算天宮圖,只能即興發揮。對此她並未感到不安;她所說的是“更高的真實”。她在給出好建議,幫助自己的朋友。能一次幫助兩個朋友更是讓貝基備感幸福。 “親愛的,你當然懂,你生來就有天賦。你是金星,這是當然的;火星大大加強了,因為在這次危機中它既代表你的丈夫,又代表那個叫史密斯的年輕人;水星是哈肖醫生。為了抵消火星增強所產生的不平衡,金星必須支持水星,直至渡過危機。但你的時間非常緊迫,金星的影響將在它抵達子午線後由盈轉虧,距離現在只有七分鐘,之後你的影響就會衰落。你必須趕緊行動。” “你該預先警告我!” “親愛的,我一整天都坐在電話前,準備好隨時行動。星星只告訴我們每次危機的性質,它們從來不吐露細節。總算我們還有時間。我接通了哈肖醫生的電話,現在要做的就是讓他們面對面——在金星到達子午線之前。” “那——好吧,亞歷。我得把約瑟夫從哪個荒唐會議裡挖出來。你用哪條線接通這個拉克肖醫生的?把號碼給我——或者,你能轉移呼叫嗎?” “我這兒可以轉接。去找道格拉斯先生吧。趕緊,親愛的。” “我會的。” 艾格尼絲·道格拉斯剛離開屏幕,貝基就走到另一部電話前。她的職業需要充分的電話服務;幹這一行最大的花銷就是電話費。她高高興興地哼著小調,撥通了自己股票經紀人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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