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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異鄉異客 罗伯特·海因莱因 7148 2018-03-14
儘管頭天睡得挺晚,但吉爾還是提前了十分鐘接班。她聽從了本的忠告,暫時沒有再去見火星來客,但她心裡老惦記著那地方,盡量找機會接近那兒。本也許需要她的支援。 火星來客所在的那條走廊裡,衛兵撤了崗。那天晚上,吉爾的事特別多,取盤子啦,發藥啦,準備兩台手術啦……忙了整整兩小時。她好不容易抽出一點時間,也只察看了一下k-12號高級病房外的動靜。門緊閉著,旁邊休息室的門也關著。她本打算溜進去看看,反正也沒衛兵把守,偏偏又碰上有事,只好暫時放棄。不過,她始終嚴密監視著往來那個病房的人。 本一直沒有出現。吉爾不放心,繞著彎子問過服務台的護士,她下班期間有沒有誰進過號病房。沒有。吉爾有些困惑:本為什麼不來呢?他雖沒說行動的具體時間,但說會在那天早些時候,以便突然襲擊,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

沒辦法,吉爾只得到處打探。休息的時候,她突然去敲了敲k-12號病房的門,探進頭去看了看。裡面有人。吉爾故作驚訝地叫道:“你早,大夫!我還以為費雷姆醫生在這兒呢。”坐在桌邊的醫生抬起頭來,打量了她一眼,笑道:“我沒看見他,小姐。我是新來的布拉什醫生。有事需要我效勞嗎?” 見對方表現殷勤,吉爾也膽大了些。 “沒什麼要緊的,隨便問問。火星來客怎麼樣啦?” “嗯?” 吉爾笑了。 “嗯什麼嗯?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秘密。再說我也是內部員工。你那病人——”說著,她抬手指了指通往里間的房門。 “啊?”醫生顯得很吃驚的樣子,“他以前就住這兒?” “難道他現在不在?” “不在,千真萬確。現在住的是羅斯·班克遜夫人——加納大夫的病人,今天一大早送進來的。”

“是嗎?那——火星來客呢?” “我一點也不知道。你是說,瓦倫丁·史密斯以前真的住這兒?這種大事我居然錯過了。” “他昨天還住這兒呢!” “好運氣全給別人佔完了,瞧瞧我攤上了些什麼破事兒!”說著,他打開桌子上方的監視儀。吉爾看了看,還是一張水床,不過躺在上面的是個瘦弱的老太太。 “她什麼病?” “嗯……護士小姐,如果她沒有這麼多錢可燒,你可以說她得的是老年癡呆症。既然人家錢多得用不完,那麼,她只是住院休養,做個檢査什麼的。” 吉爾又敷衍了兩句,便假稱有呼叫,離開了。回到值班室,她立即抽出當天的《工作日誌》查閱——沒錯,上面分明寫著: 瓦·邁·史密斯,k-12——轉出

羅斯·班克遜(夫人),k-12病房——轉入(飲食遵加納大夫醫囑——其他,無——值班護士不參與護理) 為什麼要在晚上轉移?也許是為了掩人耳目。那又把他藏到哪裡去了呢?要是在平時,吉爾早打電話到中心總服務台去査詢了,可現在她不敢。一來有本的警告,二來昨晚新聞中冒牌貨的出現也讓她吃驚不小。她該謹慎才對。於是,她決定不採取行動,靜觀其變。或許,從小道消息中能捕捉到些情況。 吉爾來到底樓的公用電話亭,撥通了本·卡克斯頓辦公室的電話。對方告訴她,本出城去了。吉爾驚得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良久,才匆匆囑咐對方,見到本讓他回個電話。 她又打電話到本家裡,也沒人。萬般無奈之下,她只好給本打了個留言電話,讓他回話。

本·卡克斯頓並沒有浪費時間,他在積極行動。首先,他爭取到了公證官詹姆斯·奧利弗·卡文迪什。本來隨便找哪個公證官都行,但這位老先生威望極高,有了他,有時甚至連律師都用不著了。他曾多次在聯邦高等法院出庭作證。據說他腦子裡記著無數遺囑,涉及金額高達數十億美元。卡文迪什曾作為萊茵基金會的研究員,師從著名的塞繆爾·倫肖博士,學習記憶術與催眠術。如今,他一天的費用,超過本一周的收人。但這項工作就是要請最好的。本決定把這筆費用記到《郵報》集團的賬上。 接著,本·卡克斯頓又聘請了弗里斯比兄弟律師事務所的馬克·弗里斯比律師,並向他解釋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然後,他給公證官打去電話,通知出發。不久,卡文迪什趕到。只見他一身白色大氅,正氣凜然,有如一尊自由女神像。在給卡文迪什打電話之前,本先向弗里斯比解釋了自己的打算(弗里斯比則指出,他並沒有這種權力)。公證官到場後,三人遵照相關規定,不再討論公證官在這次行動中可能看到或聽到的情況。

空中出租車將他們送到貝塞斯達救護中心,一行人直奔院長辦公室。本遞上名片,求見院長本人。 一位專橫的女祕書接待了他們。她問是否提前約定過,本承認沒有。 “那麼,要見布雷默院長就難了。請問有何公幹?” “告訴他,”本·卡克斯頓高聲道,故意讓周圍的人都聽到,“我是《郵報》'瞭望哨'欄目的專欄作家,今天特與律師和公證官一道前來,採訪火星來客瓦倫丁·邁克爾·史密斯。” 秘書吃了一驚,但很快恢復常態,冷冰冰地說:“我會通知院長的,請坐吧。” “謝謝,我們就在這裡等待。” 等待是漫長的。本·卡克斯頓心神不定,弗里斯比把一支煙折成了好幾段,只有經過大風大浪、見慣正義與邪惡的卡文迪什不動聲色,耐心地等待著。終於,那位冰霜皇后出現了。 “伯奎斯特先生要見你們。”

“伯奎斯特?基爾·伯奎斯特嗎?” “恐怕應該叫基爾伯特·伯奎斯特先生。” 本想起來了——基爾,伯奎斯特,道格拉斯集團的一員干將,充當“執行助理”的角色。 “我不要伯奎斯特,我要見院長本人。” 話音未落,伯奎斯特早已迎了出來。他長伸著手,一臉笑容,熱情地嚷道:“本·卡克斯頓!老伙計,你好!你好!還在兜售胡言亂語?”說著,他瞥了公證官一眼。 “還是老行當。基爾,你在這兒乾什麼?” “我真想擺脫公務,像你一樣,也去哪家報社弄個欄目來,胡亂撿些流言蜚語塞進去,交差了事,剩下的大半天時間就可以自由鬼混嘍。真是嫉妒你呀,本。” “我是問:'你在這兒乾什麼,基爾?'我是來見院長,見火星來客的,不是來被你高規格打發的!”

“別,本,怎麼這態度?我在這兒,因為我們的新聞官布雷默博士受不了你們媒體的追攆,給活活逼瘋了。道格拉斯秘書長專門派我來,接管這副重擔。” “那好,我要見史密斯。” “本,我的老伙計,所有人——記者、通訊員、專題作家、評論員、自由撰稿人以及傷感言情作家,誰不想見他?波莉·皮潑斯二十分鐘前還在這兒。人家不僅要見火星來客,還要採訪火星人的性愛生活呢。” “我要求見火星來客,行還是不行?” “本,我們去喝一杯吧,邊喝邊談,想問什麼隨便你。” “我不想問你什麼,只想見史密斯。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律師,馬克·弗里斯比。”按慣例,本沒有介紹公證官。 “我們認識,”伯奎斯特道,“你父親還好嗎,馬克?老人家鼻竇炎還犯嗎?”

“老樣子。” “都是這糟糕的天氣給惹的。走吧,本,你也來,馬克。” “等等,”本正色道,“我謹代表《郵報》集團,同時也代表兩億《郵報》讀者,要求面見瓦倫丁·邁克爾·史密斯。請回答,我可以見嗎?如果不行,請說出來,同時說明你們拒絕我的法律依據。” 伯奎斯特嘆了一聲,“馬克,吿訴他,他不能擅自闖入一個病人的房間,好嗎?史密斯昨晚亮過相了——我還得指出,他的醫生反對讓他亮相。現在,他有權享受清靜,有權獲得康復的機會。” “可是,”本一字一句地說,“據傳,昨晚亮相的是個冒牌貨!” 伯奎斯特的臉抽了一下,僵住了,笑容也消失了。 “弗里斯比,”他冷冷地說,“請告訴你的委託人,當心犯下誹謗罪。”

“別激動,本。” “法律上的誹謗罪,我懂,基爾。可我誹謗誰了?火星來客,還是別的什麼人?說出名字來。我重複一遍,”本故意提高聲音,宣稱道,“我聽說,昨晚在電視上接受采訪的,並不是真正的火星來客,而是個冒牌貨!現在,我要求親自見到並詢問火星來客本人。” 接待廳裡騷動的人群頓時安靜下來。伯奎斯特掃了一眼公證官,然後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笑著說:“本,你這樣講話,可能爭得一次採訪,同時也可能為自己惹來一場官司。請等等。”說完,他轉身離去。轉眼工夫,他又回來了。 “儘管你不值,本,”他疲憊地說,“我還是替你安排妥了。走吧——對不起,只能去你一個。抱歉,馬克,人太多了不行,史密斯是個病人。”

“不行。”本·卡克斯頓答道。 “怎麼?” “要么三人同去,要么一個都不去。” “本,別犯傻,你已經得到最特殊的關照了。好吧,馬克可以去,但必須留在病房外。至於這一位,你並不需要的。”說著,他抬頭示意一下站在一旁的卡文迪什,後者假裝什麼也沒聽見。 “也許我需要。如果你拒絕我的要求,我今晚就在《郵報》上聲明:聯邦當局拒絕接受公證官面見火星來客。” 伯奎斯特一聳肩,不情願地說:“那——來吧。本,我真希望來一場誹謗罪官司,搞你個身敗名裂。” 為了照顧高齡的卡文迪什,出電梯後,一行人選擇乘電動通道。電動通道載著他們,經過一間又一間化驗室、治療室和病房,直到被一名衛兵攔下。衛兵打電話通報後,他們才被引進一間收治危重病人的監護室,裡面到處安放著儀器儀表,隨時顯示病人的各項生命體徵。 “這位是坦納大夫。”伯奎斯特介紹說,“這兩位是本·卡克斯頓先生和弗里斯比先生。”自然,他沒有介紹卡文迪什。 坦納滿面愁容。 “先生們,我必須提醒你們,我的病人經不得任何刺激,說話問事,切勿過激。他患有嚴重的神經官能症,極易陷人一種病理性休克狀態——用你們的話說,叫'暈厥'。” “癩癇病嗎?”本問。 “這種症狀,外行往往誤以為是癲癇症,其實更像僵直性昏厥症。” “你是專科大夫?搞精神病學的?” 坦納看了看伯奎斯特。 “是的。”他承認了。 “什麼學校畢業的?” 伯奎斯特打斷了他:“先看病人吧,本。要盤問坦納大夫,以後有的是時間。” “好吧。” 坦納盯著控制台看了一陣,找到開關後,按了一下,打開窺視孔。他通過窺視孔看了看病房裡的情況,這才打開病房的門,引大家進去,並把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大家輕點。 病房裡十分昏暗。 “我們故意保持室內昏暗,因為他的眼睛受不了正常光線的刺激。”坦納邊走邊低聲解釋,領大家來到房間中央的水床前,“邁克,我給你帶來幾位朋友,他們想見你。” 本·卡克斯頓走近了些。只見一個年輕人,平躺在水床上,身體沉陷在水床墊內,身體被一條毯子遮住了。見有人來,他只瞪眼看著,並不說話,光潔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在本看來,眼前這人正是昨晚出現在電視上的那個人。他心裡暗自叫苦不迭:吉爾可真是把一顆拉了弦的手榴彈塞在他手裡了。這一次,他非吃官司不可了。誹滂罪會讓他破產的。 “你就是瓦倫丁·邁克爾·史密斯嗎?” “是。” “火星來客?” “是。” “昨晚你上了電視?” 那人沒回答。 “他大概沒聽明白,”坦納一邊向本解釋,一邊轉身問床上的人,“邁克,昨晚你跟道格拉斯先生在一起,不記得啦?” “亮光——痛。” “對,燈光把你眼睛刺痛了。道格拉斯先生還讓你向大家問好呢。” 病人輕輕笑了,“坐椅子,坐了好久。” “沒錯,”本說,“我都看到了。邁克,他們把你照顧得好嗎?” “好。” “你不必老待在這兒。你走得了路嗎?” 不等床上人回答,坦納連忙搶著說:“這個——你看,卡克斯頓先生——”伯奎斯特突然碰了一下他的手臂,坦納不說話了。 “我能走……一點點,累。” “我會為你找一把輪椅的。邁克,如果你不想待在這兒,我可以帶你走,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坦納甩開伯奎斯特的手,說道:“我不能讓你這樣打擾我的病人!” “告訴我,”本反駁道,“他是自由人還是囚犯?” 伯奎斯特搶先答道:“他當然是自由的!別激動,大夫,讓這傻瓜自掘墳墓去吧。” “謝謝,基爾·邁克,你都聽見了,你可以去任何地方的。” 病人害怕地看了坦納一眼,叫起來:“不!不不不!” “好,不去不去。” 坦納厲聲道:“伯奎斯特先生,這也太過分了!” “是啊,大夫。本,到此為止吧。” “嗯……最後一個問題。”本拼命絞著腦汁。很顯然,吉爾弄錯了。可是,她從來沒出過錯的呀!至少直到昨晚,她似乎從來沒錯過。 “好吧,最後一個。”伯奎斯特不情願地催促道。 “謝謝。嗯……邁克,昨晚道格拉斯先生問了你好些問題。”病人沒有反應。本繼續說,“我們回想一下,噢,想起來啦,他問起你對地球姑娘的看法,是吧?” “哇,哇!”病人的臉一下子綻開了笑容。 “是啊,邁克……你是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見過地球姑娘的?” 那人臉上的笑容倏地消失,只扭頭怔怔地看著坦納。突然,他眼珠一翻,身子一曲,又犯病了。只見他的頭歪朝一邊,軀體蜷成胎兒狀,雙臂收在胸前,樣子十分古怪。 坦納厲聲喝道:“滾出去!”他快步過去,替病人把脈。 伯奎斯特也粗暴地叫道:“夠了!卡克斯頓先生,請你出去!否則我叫衛兵了!” “好吧,我們走。”本只得讓步。除坦納外,一行人相繼出來,伯奎斯特隨手關上了門。 “我有一點不明白,基爾。”本追問道,“你們這樣死死地把他困在這裡,無處可去……他又到什麼地方去見所謂的姑娘們呢?” “嗯?別犯傻了。他見過的姑娘多了,護士呀,這個,你知道,化驗師呀什麼的。” “那是。可據我所知,他的護理人員均為男性,絕無女性;同時禁止所有女性探視者。” “嗯?別鑽牛角尖了。”伯奎斯特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突然眼珠一轉,他又咧嘴笑起來,“昨晚的新聞中,他身邊就有一個女護士嘛,你沒看到?” “哦,看到了。”本不吭聲了。 三人一路沉默不語,來到外面。弗里斯比道:“本,我看秘書長起訴你的可能性不大。當然,如果你確實掌握內情,最好妥善保存證據。 “得了吧,馬克,他不會起訴的。”本瞪著地板,怒氣沖沖地說,“可是,我們憑什麼就認定,那人就是火星來客呢?” “唉!得了吧,本。” “我們怎麼能確定呢?我們看到的只不過是一個年齡相當的人,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如此而已。伯奎斯特說他正是火星來客,而伯奎斯特又是什麼人?一個靠撒謊造謠起家而躋身政界的騙子!我們還看見一個叫'坦納'的陌生人,姑且算他是個精神病醫生吧——可當我追問他畢業於何處時,卻被人打岔搪塞開了。卡文迪什先生,你看到令人信服的證據沒有?可以證明那小子就是火星來客的證據?” “發表意見不是我的職責。我來,我看,我聽——僅此而已。”卡文迪什答道。 “對不起。” “我的公證官使命,到此結束了嗎?” “嗯?哦,當然。謝謝您,卡文迪什先生。” “也謝謝你,本·卡克斯頓先生,這是一樁有意思的差事。”說著,老先生脫去那件讓他超乎凡人的銀白大氅,長舒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也輕鬆下來。 “如果請幾位'勝利者號'的探險隊員一同來,”本不服氣地說,“肯定早把問題搞個水落石出了。” “有一個細節,你疏忽了。”卡文迪什道,“你竟然會犯這種錯誤,我得說,真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嗯?我疏忽什麼了?” “老繭。” “老繭?” “是的。一個人的歷史,可以從他的結繭組織清楚地解讀出來。我曾在《公證季刊》上發表論文,專論此事。這位來自火星的年輕人,一直生活在隻及地球三分之一的低重力環境下,又從未穿過我們這種鞋,他腳底的繭也應該與他生存的環境一致,不會有我們一樣的老繭。” “該死!你怎不早提醒我,卡文迪什先生?” “什麼?”老先生挺直腰板,氣得鼻孔翕張,“我是公證官,不是當事人!” “對不起。”本·卡克斯頓眉頭一皺,“我們回去!我得檢査那雙腳。他們敢把他藏起來的話,我非把那地方翻個底朝天不可!” “那你得另請公證官了——因為本人不慎參與了當事人的議論。” “哦,是的,是這樣。”本緊繃著臉道。 “冷靜點,本。”弗里斯比在一旁提醒道,“你的麻煩已經夠大的了。依我看,那人就是火星來客無疑。” 本讓空中出租車放下兩位同伴,再重新設定車子,讓它進人等待狀態,在空中無目的地盤旋著,把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前前後後想了一遍又一遍。他進去過了,帶著律師、公證官。同一天再次求見似乎缺乏理由,恐怕遭人拒絕。 但他能在報業集團寫專欄,靠的不是吃閉門羹。他一定要進去。 怎麼進?所謂的“火星來客”的藏身處,他已經知道了。能不能假扮成電工,蒙混進去?這個辦法太明顯,他連“坦納大夫”那一關都過不去。 那個叫什麼“坦納”的,真是個醫生嗎?真正的醫生有一套律己準則,不會與騙子掮客同流合污。比如航天飛機的隨機醫生納爾遜大夫就是例子,他選擇辭職,選擇離開——等等!納爾遜大夫一眼就能看出那個年輕人是不是真正的火星來客,根本用不著査驗什麼老繭。本不知道納爾遜大夫的電話號碼。沒關係,問問本的助手奧斯伯特·基爾加倫吧。哦,基爾加倫也不知道。沒什麼,《郵報》集團的檔案室裡有《名人錄》查査看。果然,在其中找到了納爾遜大夫的聯繫電話。一撥,是他的辦公室,請轉……幾分鐘後,本已經與納爾遜大夫通上話了。 納爾遜大夫沒有看過那條新聞。對,他聽說了。不,他沒理由懷疑火星來客是假冒的。有人試圖哄騙史密斯放棄他根據“拉金判例”所享有的權益,納爾遜大夫聽說過嗎?沒有,即便是真的,也不感興趣。一個人“擁有”火星,這太可笑了。火星自然是火星人的。是這樣嗎?我提一個假設性問題,如果有人試圖…… “啪!”納爾遜那頭掛斷了電話。再撥,卻是一段錄音:“你呼叫的用戶暫時中斷,請留言——”,本·卡克斯頓罵罵咧咧,問候了納爾遜大夫的父母親大人。這麼做很蠢。可他接下來做的事卻更加愚蠢:他把電話打到聯邦秘書長官邸,要求與秘書長本人通話。 多年打探新聞的過程中,本·卡克斯頓明白了一個道理:要想撬出機密,常常只有直取上層,待著不走,讓上層討厭得要命,再也無法忍受。他也知道,擰老虎尾巴是非常危險的;吉爾對權力一竅不通,而他卻深入解剖過權力的秘密。但是,他是記者,他所代表的力量,任何權力都不敢挑釁。 但他忘了一點。他給秘書長官邸的電話,是在出租車上打的,而不是在更為公開的場合。 本·卡克斯頓跟秘書長的半打幕僚通過話,越說越冒火,沒有註意到空中出租車已經結束了等待狀態。 等他明白過來時,已經太晚了。車子不再接受他的指令。本痛心疾首地意識到,他已經落人陷阱,而且是個極其蹩腳的陷阱,隨便哪個小混混都不會掉進去。他們追踪了他的電話,鎖定了他乘坐的出租車,然後用警察專用的優先頻道發送命令,控制了空中出租車的機器人飛行員。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出租車變成了拿人的囚車。 本拼命呼叫自己的律師。 空中出租車降落在一個院落裡,本仍在不斷呼叫,但信號被院子的高牆屏蔽了。他想離開車子,可是門打不開。很快,他失去了知覺——對他來說,這個結局並不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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