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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五章嚴密防範為甚麼

乾坤挪移 倪匡 7327 2018-03-14
我們要看到了有這樣一個假人頭,才會想到姚教授遺體上的人頭有可能是假的。而姚女士根本不知道有這樣的一個假人頭,她就居然有遺體上的“人頭不是他的人頭”的感覺,當然是由於她十分熟悉姚教授的容貌,對於非常細微的差別,雖然說不上來,可是卻可以有感覺。 我是肯定了遺體上確然是假人頭,才會想到這一點的,我道:“看來姚女士並不是胡說八道!” 白素道:“那要先肯定遺體上的是假人頭。” 我指了指假人頭的圖片,白素道:“有這樣的一個假人頭,絕不等於姚教授遺體上的人頭就是假的。” 白素當然說得很對,兩件事之間,還不能劃上等號──遺體上的人頭如果是假的,就會有許多疑問產生,例如為甚麼要換人頭?例如真的人頭哪裹去了?等等。

可是既然有這樣的一個假人頭的存在,至少“遺體上的人頭是假的”這件事就變成有可能。 我把這一點提了出來,白素想了一想,表示同意。 我問小郭:“這假人頭──” 小郭道:“是一個在希臘南部已經退休了的傑出模型工藝師的傑作。這位工藝師長期在美國好萊塢從事特技工作,專門製造各種造型不同的人頭,他自己發明的特殊材料,不但可以做出各種不同膚色的皮膚,而且皮膚上的毛孔粗細也可以控制,其技藝之精,出神人化……” 我道:“不必詳細介紹了,這假人頭的圖片已經說明了一切──是誰要他做這個假人頭?” 小郭搖頭:“他不肯說,說無論給他甚麼條件,他都不會說,他已經將近八十歲,看來也沒有甚麼條件可以打動他的了,這四張照片是他在做好了假人頭之後,自己感到滿意而拍下來的,買通了他的孫女兒,才弄到手。”

我用力一揮手:“不行,無論怎樣,都要他說出來!” 白素搖頭:“毫無必要。──除了是姚教授的親人之外,誰會去做這樣的一個假人頭!” 我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對頭,一面搖頭,一面道:“不對,要製造這樣的一個假人頭,需要絕對精確詳細的資料做依據,要得到這些資料,必須對姚教授其的人頭,做非常精確的立體掃描,才能做出這樣的假人頭來。” 白素吸了一口氣:“你的意思是,如果姚教授本人不同意,根本無法對他的頭部進行立體掃描?” 我道:“當然是,那需要很長時間來進行,而且一定要他本人配合才行。” 白素皺了皺眉,沒有再問下去。她當然可以進一步知道我的意思是,姚教授知道自己的頭部會被換掉的情形下,同意進行這種掃描──這是完全沒有理由的事情,沒有人願意,即使是在死亡之後,讓人把頭割下來的!

除非在進行掃描的時候,有人欺騙了姚教授。 白素的思路和我一樣,她問小郭:“做這樣的一個假人頭,通常有甚麼用途?” 小郭攤了攤手:“除了做電影特技之外,還會有甚麼用途?” 我搖了搖頭:“要進一步去調查。” 小郭答應了一聲,道:“我已經派了幾個人,二十四小時監視姚董事長。” 我想了一想,搖頭道:“恐怕沒有用處,他如果曾經做過甚麼不可告人之事,現在也應該已經無跡可尋──遺體火化了,那個假人頭,當然也燒成了灰。” 白素道:“你這樣說法,是肯定了姚教授遺體的頭部,曾經被換過的了?” 我道:“是,有了這個發現之後,我肯定姚女士的感覺並非她的神經過敏!” 小郭立刻舉手,表示同意。 白素道:“這個假人頭,和我們看到過的遺體上的頭部,其實不能肯定是同一個人,它們之間有明顯的不同處。”

白素一提出了這一點,小郭立刻道:“是──” 他一面說一面指看他拍攝的照片:“是有不同,遺體上的頭部經過化妝不過也可以在假人頭上化妝,使假人頭看起來更像是真的。” 白素緩緩搖頭:“替遺體化妝,必須有相當長的時間和遺體有接觸,化妝師沒有理由連遺體頭部是其是假都分不出來!” 小郭道:“或許化妝師受了收買?” 我大聲道:“你們怎麼忘了,姚女士說過,姚教授的遺體處理,由她父親親自進行!” 白素和小郭異口同聲:“甚至於包括替遺容化妝?” 我不禁一時之間也難以立刻給肯定的回答,因為替遺容化妝是一門非常專門的學問,普通人根本做不來,死者家屬堅持要自己來做,是很怪異的事情,如果姚董事長確然連遺容化妝都自己做,那說是其中沒有古怪,誰也不會相信。

我和白素向小郭聖去,小郭道:“我立刻去查──真有這樣的怪事,很容易查出來。” 白素道:“雖然我不像你們那樣肯定姚教授遺體的頭部曾經被掉換,可是如果證明姚教授死後,甚至於連化妝師都沒有接近過遺體,那就可以肯定,必然其中有文章。” 白素這樣說,其實和我的肯定並沒有多大的分別──白素說“其中必有文章”,那“文章”除了是姚女士感覺到的“他的頭部不是他的頭部”之外,就不可能還有別的了。 我這時候深信姚女士的感覺不是空穴來風,還有一個原因,是我感到,姚董事長對女兒這樣嚴厲,必然造成父女關係疏離,在這樣情形下,姚女士和她伯父的感情反而更好,親近的機會也更多,所以她對姚教授非常熟悉,這才能感覺得出細微的不同,以致產生“他的頭部不是他的頭部”這樣怪異的想法。

白素又道:“還要去弄清楚,假人頭有甚麼別的用途,一有結果,我們就可以開始行動。” 我和小郭都向白素投以詢問的眼色,想知道她如何開始行動的方案。 白素道:“要接近姚董事長很困難──” 小郭上次曾經被扔到海裡去,這時候猶有餘悸,所以立刻連連點頭,生怕白素要他再去接近姚董事長。 白素笑了笑:“可是要接近姚女士卻容易得多了!” 我也想到了這一點,小郭道:“可是……可是上次姚女士已經向我表示撤銷一切委託了!” 我笑道:“她撤銷了委託,並不表示她心中的懷疑已經消除,只要把這假人頭的圖片給她看,她必然會有興趣。” 白素幽小郭一默:“你放心,不必你去見姚女士,我們會和她聯絡。” 小郭居然真的鬆了一口氣,由此可知上次的遭遇,給他留下的印像是何等深刻。

小郭告辭離去,白素閉上眼睛在思索,等她又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就問她:“想到了甚麼?” 白素搖頭,表示甚麼也沒有想到。 我道:“事情究竟屬於甚麼性質,是不是可以有分類?” 白素還是搖頭──我當然是因為自己甚麼都想不到這才問白素的。 疑問有許多許多,其實最主要的問題,只有一個:為甚麼要把姚教授真的頭部換上假的? 解決了這個目的問題,其餘的問題自然不再存在。 可是想來想去,甚至於想到姚董事長為了懷念,仿效獵頭族的行為,把姚教授的頭部經過處理,保留了下來。 這樣的想法,當然十分無稽,只不過是許多不可能成立的假設之一而已。 白素開始聯絡姚女士,大約在兩小時之後,姚女士已經來到,視線一接觸到了那假人頭的照片,就再也離不開了。

這樣的反應在我們的意料之中,可是接下來她的反應就很意外,她身子開始抽搐,淚如泉湧,聲音梗咽,哭道:“甚麼人那樣狠毒,將伯父的頭割了下來!” 雖然如果真有“掉換人頭”這回事的話,就一定必須先將姚教授的頭割下來,可是這時候姚女士顯然誤會了──她把照片上的假人頭,當成是真人頭了。 白素遞紙巾給她,向她說明:“現在你看到的,並不是真的人頭,是精工製作的一個假人頭,是一位希臘傑出模型師的作品,那位模型師堅決不肯透露是誰請他製作的。” 姚女士抹乾了眼淚,又抽噎了幾下,她這種傷心的程度,說明了她和姚教授之間的感情深度。她道:“不是我,我雖然懷念伯父,可是我沒有叫人做過這個。” 姚女士這個人很妙,我們一看到了這個假人頭的照片,立刻就想到了她的“頭部不是頭部”的感覺,想到姚教授遺體的頭部可能真的被更換過,可是這時候她自己卻沒有想到這一點。

白素向我使了一個眼色,示意我不要打岔,她問姚女士:“照你看來,誰會請人製作這個?” 姚女士神情惘然,顯然她一點頭緒都沒有。 白素並不再問她甚麼,由得她去出神,過了一會,姚女士才道:“那……那……這……這……模型和我最初的感覺……有關係?” 白素道:“是,這假人頭,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證明你的感覺並不是完全沒有根據。” 姚女士抬起頭來,神情痛苦、不解,她問道:“為甚麼?” 白素搖頭:“現在還一點頭緒都沒有,必須深入調查,才能把真相找出來。” 姚女士顯得非常失神落魄,又喃喃地道:“為甚麼……” 她的問題雖然簡單到只有三個字,可是內容卻複雜無比,而且完全沒有答案。 白素道:“如果你想知道為甚麼,就和我們一起調查。”

姚女士震動了一下,忽然現出很警惕的神情,問道:“這……會有犯罪的成份在內?” 我想告訴她,就算姚教授死亡之後將他的頭割下來不算犯法,這種行為也可怕之極,絕對屬於心理變態,必須追究。可是我沒有機會開口,因為白素用嚴厲的眼神,制止我發言。 而白素自己卻並不回答姚女士的問題,她看出這時候姚女士精神狀態很不尋常,就由得她自己去想。 姚女士忽然搖頭,有相當恐懼的神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低下頭,不望我們,道:“其實……其實……甚麼事情也沒有,當時我有這種感覺,是……因為我太哀傷……甚麼事情也沒有,不必再調查甚麼了!” 這位女士在這方面非常可愛,因為她完全不知道如何作偽! 連三歲小孩,都可以看出她這時候言不由衷至於極點! 白素微笑:“其實也不必如何調查,也可以知道事情是令尊姚董事長主導的,你說不必再調查了,只不過是想保護他罷了。” 白素的話說來非常平和,可是姚女士聽了,卻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整個人跳了起來,而且維持不斷地跳動至少有兩分鐘之久,而且在這兩分鐘之內,她不斷地說話,說的話語無倫次至於極點,還好我和白素知道她心中在想些甚麼,所以總算可以聽得明白。 當然沒有必要將她那兩分鐘之內所說的話完全複述,只要明白她說那些話之前的思想過程就可以了。 她顯然很明白,在姚教授去世之後,只有他父親,或者“那個人”接觸過遺體,如果有換了頭部的勾當,她父親無論如何脫不了乾系。 所以她首先想到這樣的行為算不算犯法,接看她又想到就算不犯法,這行為也怪異之極,追查下去,揭發出來,肯定對她父親十分不利。 姚董事長對女兒雖然嚴厲,可是女兒對父親的愛護之心,卻仍然很濃,所以姚女士立刻意識到要保護父親,事情就不能再追究下去。 白素看透了她的心意,一句話就道破,姚女士顯然完全沒有應付這種事情的經驗,心慌意亂之下,就一面跳動,一面胡言亂語,只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些甚麼。 白素皺看眉,顯然是看到了姚女士這樣的反應,很同情姚女士,她可能一心軟,就真的這樣算了,不再調查,所以我趕緊道:“姚大湖女士,你再跳雙腳都沒有用,事情一定要追查下去,你合作,事情查清楚了,我們可以不公開,你不合作,事情只怕在調查過程中就揚了出去,人人皆知了!” 後來白素對我說:“你真是……明知道她很單純,完全不能處理非常狀況,卻用這種話恫嚇她,真是……” 白素總算口下留情,兩次忍住了“卑鄙”這個名詞。不過這種方法有時候很有用。而且我認為事情是由姚女士開始的,她忽然又想為了維護她父親而不再追究,未免豈有此理,所以必須用相應的方法對付。 果然當時姚女士吃驚地張大了口,結結巴巴道:“我……我怎麼合作?” 她也不是真的那樣單純,她也恐嚇我:“我父親脾氣不好……郭先生就曾經被他扔下海去!” 我笑道:“我倒想和他比較一下,看是誰的脾氣更壞!” 姚女士神情為難之極,白素瞪了我一眼,向姚女士道:“我們暗中調查,盡量不驚動令尊,等到有了確實的證據,證明事情和他有關,再去找他,他無法否認,當然也不能發脾氣。” 姚女士拼命搖頭:“不能……不能因為我的感覺而傷害父親……你們也以為我的感覺完全沒有根據,是不是,那不能作準……” 白素道:“在沒有發現有這樣的一個假人頭之前,確然如此。” 姚女士道:“完全沒有證據,證明這假人頭和我父親有關,是不是?” 白素笑道:“當然是──到現在為止,我們完全沒有說過假人頭和令尊有關,一切全是你自己一下子就想到的!” 姚女士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確然我們甚麼也沒有說過,事情是她父親所為,全是她理所當然想到的。 白素沉聲道:“首先要請你帶我們到姚教授生前住所去看看,希望可以找到一些有關你說的'那個人'的線索。” 白素特地強調“那個人”,好使姚女士感到事情查清楚,可能和她父親無關,就會樂意合作,這是白素高明的說話技巧。 果然姚女士想了一想,就點頭答應:“伯父將屋子給了我,一切都維持著原狀。” 白素道:“好,我們這就去。” 姚女士吸了一口氣,轉身就走。 我們一起走了出去,姚女士邀請我們乘坐她的車子,我們並不反對。 我以為像姚教授這樣的大學問家,必然喜歡清靜,可能會住在郊外,然而車子卻向鬧市駛去,沒有多久,就停在商業區中心的一棟大廈的停車場。 我感到很奇怪,白素望了我一眼,道:“想不到吧,姚教授一直住在這大廈頂樓。” 確然想不到──而白素知道,當然是因為在我已經完全將事情放過一邊的時候,她做了一些功夫所查到的。 為了不想讓姚女士知道,我用一種很土的中國浙江四明山的土話問:“你上去過?” 白素搖了搖頭,我投以詢問的眼色,白素的手勢和神情告訴我,你等一會就知道了。 我就不再問。我知道的是,在城市的商業中心,有幾百座商業大廈,很多商業大廈的頂樓,都是大廈主人或者豪富要來享受生活的場所,在豪富之間,流行不公開的比較,看誰把地方裝飾得更豪華,勝了人家一籌的就沾沾自喜。 所以大廈頂樓,一間比一間豪奢,我曾經到過幾處,對於那種金碧輝煌,用金錢堆砌出來的豪華,並不是很欣賞,所以這時候也難以想像,何以姚教授會住在這樣的地方。 從停車場到大廈的大堂,在非常寬敞、裝飾很高貴的大堂中心,是一個大約一公尺見方的漢白玉座,座上是一個和真人比例一樣大小的頭像。 在大堂來來往往的人,幾乎都要在頭像旁經過,而在石座的左右,各有一個制服筆挺的警衛站立──情景看起來非常滑稽,使人聯想起靈堂上放在兩旁的紙紮人,俗稱“二百五”的那種。 在頭像旁設立警衛,目的可能像皇宮門口有警衛一樣,想使人更起敬意,可是效果適得其反。 姚女士注意到了我看到頭像之後的反應,她道:“是我祖父……全是我父親的主意。” 我自然而然地問:“你伯父也不反對?” 我這樣問,是因為這種安排非常惡俗淺薄,連普通人都可以感覺出來,何況是姚教授這樣的大學問家。 姚女士有些傷感地笑了一下:“本來我也很奇怪,後來有一次父親問他,人像的警衛要不要增加到四個,他聽了之後反問:'甚麼人像?甚麼警衛?'原來他進進出出大堂不知道多少次,根本沒有留意到大堂中間有人像有警衛,他只是直出直人,腦中所想的只有學問!” 我倒並不感到意外,覺得像姚教授那樣的學者,正應該如此。 姚女士很感嘆:“當時父親很生氣,當然他不會在伯父面前發作,可是我看得出他很生氣,伯父卻完全不覺得,唉,想起來就像是昨天的事情一樣,伯父卻已經不在了。” 我敘述這些細節,對了解這個故事中的人物關係,很有幫助,並非完全閒話毫無疑問,姚董事長的脾氣暴躁,很容易發怒,可是在他哥哥面前,他卻可以忍住了不發作,由此可知他對哥哥不但感情深厚,而且非常敬重。 這就很難設想,他會有對哥哥不利的行為。 本來“把姚教授的頭換成假的”這樣的行為如果存在,姚董事長有最大的嫌疑,可是既然無法設想他會對哥哥不利,當然也無法假設他會做這樣的事情。 我和白素互塑了一眼,一時之間兩人想法相同。 說話之間,來到了大堂一角,在一扇也有兩個警衛守立的門前站定,姚女士略為抬頭向上,雖然我一時之間沒有找出隱藏的攝視鏡頭,可是知道它必然存在,姚女土這時候就是在通過鑑定。 過了幾秒鐘,門上有輕微的聲響,姚女士才取出鑰匙來,插進門中心看來像是裝飾圖案的許多小孔中的一個。 我注意到了姚女士手中的鑰匙其實只是一根圓形的金屬棒,當然這金屬棒上有磁性記憶──那牽涉到非常複雜的高級電於技術,這樣先進科技的鎖,用在進入姚教授住所,有點匪夷所思。 白素在我發楞的時候,輕輕碰了我一下,示意我“好戲還在後頭”。 這時候姚女士打開了門,門內是一個相當大的空間,類似另一個廳堂,警衛更多,看起來像是在看守國家金庫一樣。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姚教授每天進出,難道也看不到這許多警衛,他受得了?” 姚女士搖頭,神情也很不以為然,她道:“本來兩個大堂之間並沒有阻隔,這牆和門,是伯父病了,臥?不起之後才加建的,他並不知道……他去世之後,才經過這些加建……而以前,也當然沒有那麼多警衛。” 這時候我心中疑惑之極──這一切當然也都是姚董事長的安排了,這大廈顯然是他的產業,他喜歡怎麼樣就怎麼樣,問題是:他為甚麼要這樣? 或者說:他這樣嚴密防範,究竟想保護甚麼? 儘管心中疑惑,卻沒有答案。 姚女士走在前面,我和白素跟看她,只見看到我們的警衛,都有很詫異的神情,我估計姚女士是要帶我們到電梯門前去乘搭電梯,因為我看到有三個電梯門在前面。 可是在我們離開電梯門大概還有十公尺左右的時候,兩個也穿看警衛制服的中年人,急急走過來,阻住去路,兩人對姚女士的態度很恭敬,然而神情也很堅決,他們道:“董事長一再吩咐過,陌生人不能進入口這裡的範圍。” 對於這樣的阻擋,姚女士好像在預料之中,她道:“這兩位不是陌生人,是伯父的學生。” 想不到姚女士居然也會撒謊,我感到很好笑。 那兩人顯然是警衛隊的負責人,他們道:“董事長說過,只要不是在記錄中有資料的人,都是陌生人。” 我一時之間也不是很明白甚麼叫做“記錄中有資料”,只聽姚女士道:“你們別管,我會向董事長解釋。” 姚女士這樣說,我以為一定沒有問題的了,這時候我更疑惑:這樣嚴密防範,是為了甚麼? 卻不料防範的嚴密程度,遠超乎我的想像,那兩人道:“沒有用處,這兩位在記錄沒有資料,進入電梯,電腦不能辨別他們,電梯就不會開動!” 我聽得又是吃驚又是好笑,這當然又是高科技的傑作,看來甚麼人可以進入有一張名單,擬訂名單的當然是姚董事長。名單上的人,都有詳細資料輸入電腦,相信包括容貌、身形等等,進入電梯時,電腦就進行識別,發覺和資料不符,電梯就不會啟動。 這當然是非常有效的防範方法,可是為甚麼要用在這裡,大廈上面究竟有甚麼樣的秘密,需要這樣的防範? 我忍不住大聲道:“大廈有多少層?電梯不載,我們就走樓梯上去好了。” 我當然是在說笑話,也確然引起了一陣轟笑聲,聽得出警衛們是在笑我不知道天高地厚,從他們的笑聲中可以想到樓梯上的防範可能更加嚴密。 那兩個隊長並沒有笑,瞪了我一眼,其中一個忽然臉有訝異之色,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 我立刻知道這傢伙認出了我是誰,才會有這樣的反應,所以我向他點了點頭,報以一笑。 我這樣做的目的,是想要他明白,既然已經知道了我是誰,就應該識趣,不要再阻止我們。 這傢伙可能在一剎那之間也曾這樣想過,可是他並沒有如我所想像的那樣,他對姚女士道:“或許請示董事長批准,將這兩位的資料輸入電腦,那麼這兩位以後就可以進出了。” 姚女士哼了一聲,不知道該如何應付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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