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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四章應該出現者沒有出現

乾坤挪移 倪匡 7260 2018-03-14
然後又有拋撒骨灰的儀式,很多人參加:報上有詳細的報導和圖片,一艘大遊艇出海去,在骨灰撒向大海的時候,看到姚女士哀傷的臉,和姚董事長的悲切神情。 我看看報紙,忽然笑了起來,向白素道:“你來看,這不是小郭嗎?” 白素道:“我已經看過了,確然是他。” 我笑:“他去軋這個鬧猛做甚麼,大偵探行事越來越神出鬼沒了!” 白素沒有立刻回應我的話,過了一會,她才道:“我想他是去等'那個人',希望'那個人'會在這個場合出現。” 我用力一揮手:“要找'那個人',不必轉彎抹角,只要問姚董事長就行了。” 白素沒有再說甚麼,又過了一會,她問道:“有一個人:在喪禮中應該出現而沒有出現,在撒骨灰的儀式中應該出現,也沒有出現,你有沒有註意到?”

我徵了一徵……白素的話十分無頭無腦,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老實說,我甚至於還沒有弄懂她的這個問題。 我只好反問:“是甚麼人應該出現而沒有出現?” 白素先笑了笑:“我也是胡思亂想,可能一點意義都沒有,只是覺得又增加了一項不尋常的事情而已。” 我向她深深作揖:“娘子請直說,不要打啞謎了。” 白素道:“根據小郭所得到有關姚董事長的家庭資料,姚董事長有一個兒子,也就是姚女士的弟弟。這位先生為甚麼不參加他伯父的喪禮,而且姚女士也根本沒有提起過他,這不是很奇怪嗎?” 白素注意到了這一點,確然非常細心,可是我並不覺得怎麼樣,我攤了攤手:“或許他為人低調,或許他不喜歡參加,或許他和姐姐感情不好,或許……總共可以有八百多個原因!”

白素學著我:“或許是。” 從這之後,姚教授的名字就很少再在報上出現,很快的我們也把事情淡忘了。 一直到將近一個月之後,那天我和白素從外面回來,在門外就看到小郭的車子,進屋子之後,看到小郭一見到我們,就霍然起立,神情非常凝重。 我和小郭相識那麼久,當然可以知道有嚴重的事情發生,我向他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太緊張了,有事情可以慢慢說。 小郭吸了一口氣,道:“事情有意料之外的發展!” 我又好氣又好笑:“甚麼事情啊?” 小郭連忙道:“就是姚女士說她伯父遺體的頭……” 不等他說完,我就大喝一聲,不讓他再說下去。 小郭顯得非常之不知所措,白素卻道:“不要緊,他不想听,說給我聽。” 我叫了起來:“嗨!這不是搞對抗嗎?”

白素很心平氣和,道:“你早已放棄,我卻沒有,一直在進行調查。” 我“哈哈”一笑:“查到了些甚麼?” 白素微笑:“到現在為止,甚麼也沒有查到……” 我打斷了她的話:“將來也不會查到甚麼!有一句成語,叫作──”白素也打斷了我的話:“叫'捕風捉影'是不是?這捕風和捉影,豈不是衛斯理先生的看家本領嗎,是甚麼時候開始有了改變的?” 小郭看看我和白素拌嘴,一聲不出,白素牙尖嘴利,我幾乎為之語塞,我吸了一口氣:“捕風捉影,也得有風和影才是!” 白素道:“風和影有的是,只是你不願意去捕捉而已!” 白素居然如此堅持,非常出於我的意料之外,當時我盡量令自己心平氣和,迅速地將事情想了一遍。

確然,如白素所說是有些“風”和“影”……例如姚女士的那種古怪的感覺,例如“那個人”,例如姚董事長要親自處理遺體,並且堅決不讓任何人接近……等等都使人感覺十分古怪。 可是也僅止於感覺而已,要深究,就甚麼也發現不了。這種情形就像是有一個物體,看上去非常平滑,摸上去也非常平滑,可是總在感覺上感到它並不平滑,在這樣情形下,是相信視覺和触覺呢還是相信感覺? 根據我一貫的作風,我的答案應該是:既然有這樣的感覺,就應該根據這樣的感覺追究下去,因為感覺不會無緣無故產生,人甚至於在很多情形之下,會產生第六感覺,完全沒有來由,卻能夠感覺到隱藏的事實。 然而這些事卻有些不同,因為最主要的“姚教授遺體的人頭不是他的頭”這樣的感覺,並不是由我的腦部產生,而是由姚女士提出來的,我當然沒有理由把他人的感覺當成一回事去深究。

我想了這些之後,就回應白素的話:“有風有影,當然要捕捉,可是那風和影,總要是自己感覺到的,人家說有風有影,就去深究一番,人生不過百年,哪裡忙得過來!” 白素很認真地道:“事情一開始,只是姚女士的感覺,可是那晚在殯儀館,姚董事長的舉止如此失常,使我感覺到他必然是心中有鬼,只有心裡有事情不想人知道,才會這樣。所以姚女士的感覺,雖然表面上看來荒謬絕倫,反而變得不是絕對不能接受了!” 她說到這裡,頓了一頓,才繼續道:“我並沒有全力以赴,所以沒有任何發現,小郭既然說事情有發展,我當然要聽他說一說,至於閣下……” 我趕緊說:“小郭你就說罷!” 白素微笑,我瞪了她一眼,哼了一聲:“你稱我為'閣下',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稱,不如聽小郭說話了。”

小郭嘻嘻笑,神情不懷好意,我沒好氣:“你發現了甚麼?” 小郭特地前來,開口就說事情有了新的發展,照說對這個問題應該很容易回答才是,可是我問了,他卻神情遲疑,像是很難開口敘述。 等了一會,他才道:“事情要從頭說起,不然──不容易說得明白。” 我用很嚴厲的眼光瞪視看他,他顯然有點心怯,遲遲疑疑地道:“其實我也沒有甚麼實際上的具體發現,只不過感到事情有一些新的進展,有一些很值得懷疑的現象──” 白素接看道:“這就一定要追查下去……這是衛斯理一貫行事方式。” 我笑看,輕輕拍了小郭的肩頭幾下,道:“好,那就請從頭說起,只管慢慢說。” 小郭自然知道我這時候看來態度溫和,實際上卻不懷好意,一定會找他的岔子,所以態度戰戰兢兢,道:“那天姚女士又來找我……”

他才說了半句,我就揮手:“且慢!話說得清楚一些,'那天'究竟是哪一天?” 小郭噎了一下,說出了精確的日子來。 本來我這樣問,是有些存心找岔,不過聽了小郭所說的日子之後,我卻哈哈一笑,向白素望去,白素也在微笑。 小郭當然不知道我們在笑甚麼……我們感到好笑,是因為一算時間,姚女士又去找小郭的時候,正是她上次又來找我們的同一天,而且是在離開我們這里之後,就去找小郭的。 當時白素對姚女士說“要找人,應該找郭大偵探”,多少有些打趣的成份,誰知道姚女士當真立刻就去找小郭了。 小郭頓了一頓,見我沒有再發問,他就繼續說下去:“姚女士那次來,要委託我找一個人……” 他說到這裡,向白素望了一眼,白素點頭承認:“她要找'那個人',是我告訴她,找人是你的專長。”

小郭吸了一口氣,敘述當時的情形。 當時小郭看到姚女士,心里相當不耐煩,當姚女士說出了要求,有生意上門,他當然不會推出去,可是他也並不貪心,他老實告訴姚女士:“這樣幾乎毫無線索地找人,可能一年半載都沒有結果,花費相當巨大。” 姚女士卻堅持:“你開帳單,我照單付款。” 小郭苦笑:“其實要找這個人,只要問令尊就可以,何必要委託我來進行?” 小郭的話說得很實在,而姚女士的回應更實在,她道:“我不敢問他,如果你感到在他那裡可以找出那個人來,就請你從他那裡下手。” 小郭苦笑:“難道你們父女之間,平時不說話的嗎?” 姚女士道:“當然不是,可是有關這個人,我感到他有事情瞞看我。凡是有事情瞞人,就不想人家問,問了會老羞成怒,所以我不敢問。”

姚女士分析得很有條理,也和白素剛才所說姚董事長舉止失常相吻合。 小郭心想,有姚董事長這方面可以追查,要找出“那個人”來,也不會是甚麼難事,所以道:“好,我去查這個人……恕我好奇,你要找這個人,究竟為了甚麼?” 姚女士立刻回答:“我懷疑他和伯父遺體的頭部不是他的頭部有關。” 一聽到姚女士又說“他的頭部不是他的頭部”這種莫測高深的話,小郭哪裡還敢再說下去! 他立刻召來了繪圖專家,要姚女士盡量回憶她見過那個人兩次的印象,專家可以根據她的描述,畫出那人的樣貌來。 小郭說到這裡,我和白素齊聲道:“畫出來的人像呢?” 小郭立刻打開一個夾子,遞給我們,夾子禀有那個人的晝像,分成正面、側面。

畫像看起來很粗糙,顯然是因為姚女士對那個人的容貌並不是很有印象,所以可以提供給繪畫專家的資料不是很多,看來專家已經竭盡所能了。 我看到的是一張普通之極,毫無特色,甚至於面目模糊的臉,這樣的人最麻煩,就算看到過許多次,當他混在人叢中的時候,還是不容易把他認出來。 小郭是找人的專家,他當然知道這一點,當時他要姚女士再記憶多一些,可是卻沒有結果,姚女士卻認為畫像很好,那個人看起來就是這個樣子。 小郭以為姚女士會離去了,可是姚女士又道:“找人這件事情比較容易,還有一件事情比較困難,也要委託郭先生──” 不等小郭問她是甚麼事情,她就接看道:“我想證實我的懷疑──” 才聽了半句,小郭心中就叫苦不迭,心想剛才完全沒有搭腔,以為可以逃過一劫,誰知道還是逃不過去! 姚女士略停了一停:“想查清楚我伯父遺體的頭部是不是他的頭部。” 小郭幾乎沒有叫救命,他忍住了氣,道:“小姐,姚教授的遺體已經火化,如何去查清楚他的頭部不是他的頭部?” 小郭在這樣說的時候,真想把頭撞同玻璃窗──他痛恨自己竟然會跟看姚女士說“頭部不是他的頭部”這樣不像是人話的話! 然而姚女士卻是有備而來──她一定是早已準備好了的說話,本來是想對我們說的,在我們這裡碰了釘子,就把話向小郭說了。 小郭說姚教授遺體已經火化,再也無法查證,本來無可反駁,可是姚女士卻道:“遺體雖然已經火化,可是如果頭部不是伯父的頭部,至少可以循兩個方向去追查,一個方向是:他的頭部到哪裡去了?第二個方向是:那個不是他的頭部,是從哪裡來的!” 姚女士的這種話,只要神經差一點兒不夠堅強,就會聽得神經錯亂。 小郭當然夠堅強,所以他聽了之後,想了一想,覺得姚女士的分析,很有道理,他開始有些佩服,覺得可以討論下去。 於是他問:“你的意思是,所謂'他的頭不是他的頭',是說有人將姚教授的頭換了假的頭?” 姚女士道:“我沒有這樣具體的想法,我只是感覺到他的頭不是他的頭。” 小郭苦笑:“那次你使用望遠鏡觀察,看下來結果如何?” 那次使用望遠鏡觀察,我們都看不出有甚麼異狀來,也一直不知道姚女士看出了甚麼名堂。這時候小郭問了,姚女士道:“我觀察的結果是,那種感覺更加強烈。” 她還怕小郭不明白,更補充道:“就是感覺伯父的頭部不是他的頭部的那種感覺,更加強烈。” 小郭吸了一口氣:“好,我們就假設姚教授遺體的頭部給人換了,先不管是誰這樣做和為甚麼要這樣做,就憑這個假設去查。” 姚女士同意:“這就拜託了。” 小郭道:“有消息我會通知你。” 姚女士叮囑:“千萬不能讓我父親知道我來委託你進行這樣的事情。” 小郭表示理解,送姚女士離去之後,思索該如何開始進行。 我聽到這裡,自然而然搖頭:“你胃口真好,這樣的委託,也吞得下。” 小郭分辯道:“姚女士的感覺雖然怪異,可是她絕不是思想紊亂的人,她有這種感覺,卻又說不出所以然來,應該屬於第六感這一類,不可以完全抹殺。” 我沒有再說甚麼,且聽小郭如何進行。 小郭畢竟很有經驗,他將兩件事分頭進行。 第一,他想到如果真有“換了人頭”這回事,必須先有一個假人頭,要做一個維妙維肖的假人頭,做到連近親都看不出來,只能產生一種感覺,絕對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得到的事情,必須由專家來負責。 於是小郭就吩咐下去,要幾個手下在全世界範圍內去調查,查這一方面的專家,是不是曾經製作過這樣的一個人頭。 小郭曾經用微型電子攝影機拍攝過姚教授的遺容,他拍攝的照片也就通過電腦,傳向全世界。 小郭這樣做,非常正確。 第二,他要向姚董事長下手,他考慮過派人去,後來想到派人去不成功,自己也不能再去了,所以還是親自出馬的好。 於是他就設法見姚董事長,卻不料想見姚董事長,困難之極,後來還是靠姚女士安排他參加撒骨灰儀式,才能夠見到。 這就是上次在報上所刊登的照片上,看到小郭也在那艘遊艇上的原因。 不過這次和姚董事長的會面,結果卻不愉快之極,小郭在敘述這個過程的時候,仍然不免雙手緊握,漲紅了臉,氣憤無比。 開始可以說相當順利,遊艇在海面上緩緩兜圈,姚董事長捧住了骨灰盟,向海中撒去,氣氛非常哀傷,小郭也不免傷感:一代學人,就這樣化為灰燼,他豐富無比的知識,從此也就消失,這種情景,令人會產生一種虛無的感覺,想到一切到頭來,都會變成空,實在沒有意思,令人沮喪。 在儀式完畢之後,有不少人圍看姚董事長,在安慰他,姚董事長和各人略打招呼,就自己走向船頭,顯然他想一個人靜一靜,其餘人也都很識趣,不去打擾他。 小郭看到姚董事長一個人坐在船首的甲板上,是最好的接近他的機會,就走了過去,只見姚董事長閉看眼睛,一動不動,也不知道他在想些甚麼。 來到近前,小郭仔細打量了姚董事長一會,只見他也不過六十出頭年紀,由此可知姚女士不會超過四十歲,而姚女士看起來這樣老相,顯然完全是為了長久艱苦野外生活的緣故,對一位女性來說,為了工作而犧牲如此之大,實在非常難能可貴,絕非一般把化妝品當成和空氣、食物、水同樣重要的生存條件的都市女性所能夠想像。 小郭感到自己能夠替姚女士這樣偉大的女性做一些事,也彷彿沾了幾分光榮。 他又靠近了姚董事長一步,朗聲道:“今天儀式非常隆重,只是有一個人應該出現的,卻沒有來!” 小郭採用“單刀直入”的辦法。他所說的有一個人,當然就是指“那個人”,他這樣說了,姚董事長只要一搭腔,他就立刻可以把話題轉到那個人身上。 只見姚董事長陡然震動了一下,顯然小郭的話,觸及了他神經的敏感部份。 不過他還是沒有睜開眼來,也沒有出聲。 小郭還挺高興,因為他看出已經掌握了姚董事長的弱點──姚董事長顯然很避忌提起“那個人”。 所以小郭進一步進攻,他道:“那個人甚至於沒有在殯儀館出現!” 說到這裡,姚董事長才睜開眼睛,這時候姚董事長一副懶洋洋的神情,像是才睡醒一樣,所以小郭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片刻之間,事情會向如此激烈的方向演變。 姚董事長當時甚至於還伸了一個懶腰,很平靜地問:“閣下是誰?” 小郭立刻遞上他的名片──小郭名片上的許多銜頭,很能嚇唬人,甚麼“國際偵探協會亞洲分會主席”之類等等。他準備姚董事長看了之後,會有吃驚的反應,他同時為了加強效果,道:“有一些事情,越是不想人知道,就反而越是容易引起人家的注意。” 小郭在這樣說的時候:根本不知道甚麼事情,這種話專門對付心中有鬼的人,聽了之後,心虛得以為自己的秘密已經給人家知道了,就會很慌張。 不過這種方法也只能對付初出茅蘆的小鬼,對付老奸巨猾就未必能夠奏效。 小郭說了之後,非常留心姚董事長的反應:只見姚董事長並沒有任何吃驚的神情,伸手在腰際的一個盒子上按了一按,忽然之間一陣急驟的腳步聲傳來,來得好快,不會超過十秒鐘,就有四條大漢奔到了近前。 小郭看到這四條大漢殺氣騰騰,已經知道不妙,正在考慮如果大打出手,對姚女士會有甚麼影響,只見姚董事長向他指了一指,又向海上指了一指。 看到了這樣的動作,小郭不禁哈哈大笑,道:“怎麼?要把我仍到──” 小郭總算很機靈,一下子就看懂了姚董事長的手勢代表了甚麼意思,可是他卻只把它當成笑話,因為把人扔下海去,幾乎等於殺人,殺人這樣的大事,兇手在行凶之前,多少會有些表現,而姚董事長卻完全沒有任何異常。 小郭這次估計大大錯誤,他那句話還沒有說完,四條大漢已經發動。 本來以小郭的身手而論,動起手來,就算寡不敵眾,打不過那四條大漢,至少也可以支持八九十招,可是他萬萬想不到他當成是笑話的事情會突然真的發生,他那句話結尾“海中去”三個字還沒有說出來,人已經被四條大漢抓住拋了起來,騰雲駕霧一般,向外跌去。 由於實在太突然,所以當小郭知道已經一定會跌到海裡去,想跌得好看一些,腦筋也無法在剎那之間轉過去,直到整個人沉到了海水之中,他還有些不相信那是事實。 他手忙腳亂,浮上海面,發現附近有紮在一起的七八個救生圈,而遊艇已經駛遠,可以看到遊艇上有不少人,在向他指指點點。 他游過去,抓住了救生圈,在海上飄流了好幾個小時,才遇上別的船,將他救了起來。 小郭竟然吃了這樣的大虧,別說他當時不相信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連我現在聽了,也有不能相信之感。 今人更感到氣憤的是,那天撒骨灰的儀式,有記者在場,對於這種人命關天的大事,竟然完全沒有報導,這姚董事長居然如此財雄勢厚,別說小郭吃了大虧,就算無事生非,也要鬥他一斗! 我霍然起立:“難道你就這樣罷了?” 小郭道:“我上岸之後,連衣服都沒有換,就帶了傢伙,上門去找這老王八蛋,可是在門口被姚女士截住,她懇求我不要生事,說她撤銷所有對我的委託,不再惹事情了──她說得聲淚俱下,我又十分尊敬她的為人,所以就算了。” 我怪他:“你也不把事情告訴我們!” 小郭長嘆一聲:“這等丟人現眼的事情,難道還到處去張揚不成!幸而那老王八也不想多事,所以將有人落水的事情壓了下去,不然一追究,我不知道走進走出怎麼見人才好了。” 我啼笑皆非,哼了一聲:“既然姚女士已經撤銷了一切委託,怎麼事情還會有新的發現?” 小郭道:“我們辦事效率高,一接受委託,立刻進行,把姚教授的遺容,輸送到世界各地,有我們自己的事務所,也有和我們業務有密切聯繫的其他偵探事務所,進行調查,調查的目標是各種模型製造者、蠟像館、電影特種道具製造商……等等,總之和一個假的人頭可以發生關係的所有行業,都在調查之列,在一小時之前,有了發現,我就第一時間到這裡來。” 我道:“甚麼發現?” 小郭取出了兩組圖片來,分開放在桌上,指看左邊的那組:“這一疊是我在殯儀館中拍到的姚教授的遺容。” 我和白素一起看,大約有十來張,效果不錯,略有玻璃的反光,遺容的面貌可以看得相當清楚。 小郭又指看另外一疊:“請看這些。” 我和白素一看之下就徵了一徵,總共四張,全是人的頭部,並沒有身體,是頭部的正面、左側面、右側面和後面。 而這個人頭的面貌,任何人都可以一眼就看出,那正是世界級的語言文字學大師姚教授! 也就是說,那是一個和姚教授容貌一模一樣的一個人頭,一個姚教授的假人頭! 這四張圖片是經過電腦傳送之後再通過彩色打印機印出來的,比小郭所拍的照片清晰,這假人頭做得精巧之極,尤其是那種閉上眼睛的安詳的神情,除了有那種並不適合的化妝之外,簡直和小郭照片上的姚教授遺容,完全一樣──容貌還可以仿造,那種神情卻難以模仿。 所以甚至於可以說,姚教授遺體上的人頭,就是這個假造的人頭! 雖然為甚麼姚教授遺體要換上假人頭這件事還是荒謬得完全不可思議,可是在看到了這個假人頭之後,就使人會自然而然想起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我和白素面面相覷,一時之間講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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