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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七章

垂暮之戰 约翰·斯卡尔齐 8085 2018-03-14
β羅盤座Ⅲ遙遠的平原上,當地的太陽β羅盤星剛剛攀上東方的天空,大氣中的成分給天空染了一層淺淺的綠色,色調比地球上的天空深些,但仍然算得上是藍天。綿延起伏的平原上,紫色和橙色的草在晨風中搖曳;長著兩對翅膀的飛鳥狀動物在空中嬉戲,以發瘋般的猛撲和俯衝來測試氣流和氣旋。這就是我們來到新世界的第一天早晨,這裡也是我和同船戰友們第一次踏足的新世界。這裡很美。要是沒有一名身材高大、怒氣沖衝的軍士長在耳邊咆哮,簡直堪稱完美。 唉,可惜有他的存在。 “上帝有沒有搞錯啊!”安東尼奧·瑞茲軍士長瞪了一眼他的新兵排裡這六十個人,然後感嘆道。我們在德爾塔基地的交通艇空港停機坪上立正站好(但願我們的姿勢夠標準)。 “我們剛在見鬼的宇宙征戰中打了一場敗仗!看著你們這幫人,'該死的'這個詞就蹦進了我的腦子裡。假如你們就是地球上能提供的最好的人員,那我們這就該彎下腰、讓人把觸鬚直端端地捅進我們的肛門了。”

少數幾名士兵不由自主地吃吃笑了。安東尼奧·瑞茲軍士長可能是從中央集訓中心來的,跟想像中的訓練教官一模一樣——身材高大、怒火沖天,滿嘴各色各樣的污言穢語。毫無疑問,接下來的幾秒鐘內,他會走到其中一名笑出聲的新兵面前,當面辱罵他,然後罰他一百個俯臥撑。看了七十五年的戰爭劇,這就是收穫。 “哈,哈,哈,”安東尼奧·瑞茲軍士長背對著我們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些什麼,你們這些蠢東西。我知道,你們這會兒正在欣賞我的表演。真是太好玩了!我跟你們在電影裡見過的訓練教官一模一樣!我不就正是那個該死的怪物嗎?!” 笑聲停了下來。電影裡並沒有這一幕。 “你們不明白。”安東尼奧·瑞茲軍士長說,“你們覺得,我這麼說話是因為訓練教官就應該這樣;你們覺得經過幾週的訓練後,我粗暴而公正的外表就會露出破綻,你們會多多少少給我留下些好印象;而等到訓練結束時,你們會得到我勉強賜給你們的尊重。你們以為我會把你們往好的方面想,因為你們將要走上戰場,為人類維護宇宙的安全;而且,你們以為自己會在戰鬥中平安無事,因為我把你們訓練成了出色的戰士。你們以為!女士們,先生們,你們的以為是徹頭徹尾的狗屁。”

安東尼奧·瑞茲軍士長走上前去,沿著隊列踱著步子,“你們的看法全是狗屁,原因如下:跟你們不同,我真的去過宇宙。我見過我們需要戰勝的東西。我見過自己所認識的人變成一塊烤熱的肉,卻還能慘叫。在我第一次執行任務時,我的指揮官就成了該死的外星人的盤中餐。我看著那些該死的東西抓住他,將他釘在地上,把他的內臟扯出來分給眾人,再狼吞虎咽地吃下去——然後,沒等我們採取任何行動,他們已經溜回地下,溜之大吉了。” 我身後響起一聲沒能忍住的輕笑。安東尼奧·瑞茲軍士長停下腳步,昂起頭,“哦,有一個人覺得我是在開玩笑。你們這些蠢東西中往往會有人這麼想。正因為如此,我才一直留著這個。開始播放吧。”他說。突然間,每個人面前都出現了一個錄像屏幕;我呆了一秒鐘,這才意識到瑞茲不知用什麼辦法遙控激活了我的腦伴,開始播放一段錄像。這段錄像看來是用頭盔上的小攝像機拍攝的。我們只見幾名士兵盤腿坐在散兵坑里,討論接下來一天的行軍計劃。接著,一名士兵頓了頓,一隻手重重地在地上一拍。他猛地一抬頭,驚恐地叫了一聲“來了”。轉眼間,他身下的土地噴發開來。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快極了。攝像機的主人驚恐萬狀,本能地逃開了。但還是不夠快,攝像機仍舊捕捉到了幾個鏡頭。看了讓人很不舒服的鏡頭。在現實世界裡,有人開始嘔吐,跟攝像機的主人一樣。謝天謝地,這段錄像到此關閉。 “我現在沒那麼好玩了,對吧?”安東尼奧·瑞茲軍士長嘲諷地說,“我不再是有趣的、典型的訓練教官了,對吧?你們不是在看軍事喜劇了,對吧?歡迎來到該死的宇宙!宇宙是個該死的地方,我的朋友們。而我這樣跟你們說話並不是在遵循什麼搞笑的訓練教官規則。那個被撕開、切碎的人是我有幸認識的最優秀的戰士之一。你們當中沒人是他的對手。但你們都看見發生在他身上的事了。想想看,在你們身上會發生什麼事。我這樣跟你們說話是因為我真的相信,打心眼里相信,要是你們就是人類所能提供的最佳人選,那我們就他媽的死定了。你們相信我嗎?”

我們當中有人嘟噥了一句“是,長官”,或者類似的話。其餘的人仍在沒有腦伴協助的情況下,在腦海裡反復重放著掏出內臟那一幕。 “長官?長官?!我他媽的是軍士長,你們這些蠢東西。我靠這份工作賺錢!需要表示肯定的時候,你們說'是,軍士長',否定的時候說'不,軍士長'。都明白了嗎?” “是,軍士長。”我們回答道。 “你們還能做得更好些!再說一遍!” “是,軍士長!”我們放聲尖叫。有的人吼到最後一聲時差點憋出眼淚。 “在接下來的十二週內,我的工作就是盡量把你們訓練成士兵。老天作證,我會這樣做的;儘管我已經看出你們這些該死的傢伙當中沒人能面對挑戰,我還是會這樣做。我希望你們每個人都想想我說的話。這裡不是過去地球上的軍隊,那裡的訓練教官必須讓胖子更健康、讓瘦子長結實、讓笨蛋接受教育——你們每個人都有一生的經歷和一個處於巔峰時期的新身體,你們一定以為這會讓我的工作容易些。事—實—並—非—如—此。

“你們每個人都養成了長達七十五年的壞習慣,自認為理所當然地享有某些權利——我必須在該死的三個月內將這些全部清除。還有,你們全都認為自己的新身體是件閃閃發亮的新玩具。沒錯,我知道你們過去一周都在幹些什麼,像發瘋的猴子一樣亂搞。猜猜接下來會怎麼樣?歡樂時光結束了。在接下來的十二週內,如果在淋浴時有時間自慰,你們就算走運了。你們那件閃亮的新玩具將被用於工作,我的漂亮人物們。因為我要把你們訓練成為士兵。而那將是一項全日無休的工作。” 瑞茲繼續在新兵面前踱著步子,“我希望明確一件事。我現在不喜歡、將來也不會喜歡你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為什麼?因為我知道,儘管我和我的手下工作很出色,但你們還是不可避免地會讓我們所有人難堪。真讓我痛心啊。一想到無論我教你們多少東西,你們都會不可避免地讓戰友們失望,我晚上就睡不著覺。我所能做的就是,確保你們在遇險的時候不會連累該死的全排。就是這樣——如果你只犧牲了你自己,我就當那是一場胜利!

“好了,你們也許會認為這是一種泛泛的仇恨,針對你們全體。我向你們保證,事實並非如此。你們每個人都會失敗,但你們將以各自獨特的方式失敗。因此,我對你們的厭惡也是基於個體存在的。嗯,就算是現在,你們當中的每一個人也都有讓我來氣的地方。你們相信嗎?” “是,軍士長!” “胡說!還有人仍舊認為我不會討厭他,只會討厭別人。”瑞茲猛地伸出一隻手臂,指向平原和冉冉升起的太陽,“將你們可愛的新眼睛聚焦到那裡的發射塔,你們只能隱約看見它。女士們、先生們,它距離這裡有二十公里。我將在你們每個人身上找到讓我生氣的東西,到那時,你們就要沖向那座該死的塔。要是有一個人沒能在一小時之內回來,那麼全排就在第二天早上再跑一遍。都明白了嗎?”

“是,軍士長!”我看得出有人正在腦子裡做算術。他這是要我們以五分鐘一英里的速度跑過去,再跑回來。我強烈地感到,我們明天早上會再跑一遍。 “你們當中有誰在地球上當過兵?站出來,現在。”瑞茲問道。六名新兵邁出隊列。 “他媽的,”瑞茲說,“在整個該死的宇宙中,沒有什麼比當過兵的新兵更讓我憎惡了。在你們這些狗雜種身上,我們必須花更多的時間和精力,讓你們忘記在地球上學到的每一件該死的事。你們這些狗娘養的,過去所做的全是跟人類打仗!就算是那種活兒,你們同樣幹得糟糕透頂!哦,對,我們看了你們那場次大陸戰爭的全過程。狗屎。用了該死的六年時間,打敗一個幾乎手無寸鐵的敵人,還是全靠不正當手段才打贏。只有膿包才用核武器。膿包。要是殖民軍像美國軍隊那樣打仗,你們知道人類今天會在哪裡嗎?在一顆小行星上,從該死的地下隧道牆壁上刮藻類植物吃。你們這些蠢貨當中有誰是海軍陸戰隊員?”

兩名新兵向前一步。 “你們這些笨蛋是最糟糕的,”瑞茲衝著他們的臉說,“你們這些狗雜種殺掉的殖民軍士兵比任何外星種族都要多,因為你們是按照陸戰隊那套該死的方法打仗,而不是應該採用的方法。你們以前的身體的某個部位沒準兒還有''的文身,對吧?對吧?” “是,軍士長!”他倆回答道。 “你們真他媽的幸運,把以前的身體拋棄了。要不是這樣,我發誓,我會將你們按在地上,親手把文身割下來。哦,以為我不會真的那麼做?哼,這裡跟你們那該死的寶貝陸戰隊不同,也跟地球上的任何一支軍隊不同,在這裡,訓練教官就是上帝。我可以把你們那該死的腸子變成香腸餡餅,而我所要承擔的後果就是,上司會讓我派另外一名新兵來收拾留下的垃圾。”瑞茲瞪著所有當過兵的新兵,“女士們、先生們,這裡是真正的軍隊。你現在不是在陸軍、海軍、空軍或艦隊裡。你是我們的一員。每次你忘了這一點,我就會出現,踩爆你那該死的腦袋。現在,跑!”

他們發足狂奔。 “誰是同性戀?”瑞茲說。四名新兵走上前去,包括站在我身邊的阿蘭。我看見走上前時,他挑了挑眉毛。 “歷史上有些最優秀的士兵就是同性戀。”瑞茲說,“亞歷山大大帝。。有一個特殊的排,排裡的士兵全是同性戀情侶,其理念就是:如果是為了保護戀人而不是另外一名普通士兵,你會更加努力地投身於戰爭中。我認識一些最棒的士兵,從沒有過比他們更同性戀的同性戀,就像從來沒有過三美元的鈔票一樣。他們全都是頂呱呱的士兵。 “但我來告訴你們,你們有什麼地方讓我冒火:你們總是選擇錯誤的時機表白各自的感情。我曾有三次在戰況不妙的情況下跟同性戀並肩作戰,每一次,他們都選擇在那個時刻告訴我,他們一直以來是多麼愛我。該死的,這麼做太不合時宜了。外星人正想把我那該死的腦髓吸出來,而我的戰友卻想探討我們之間的關係!好像我還不夠忙似的。他媽的,對你的戰友行行好。你心中燃起了愛火,那就等休假的時候再處理,別在外星生物想掏出你的心肝的時候說。好了,跑吧!”他們跑開了。

“誰是少數民族?”十名新兵走上前去。 “混蛋。四下看看,你們這些蠢東西。在這兒,人人都是綠色的,沒有少數民族。你們想當該死的少數民族,是嗎?好吧。宇宙中的人類有兩百億,而其他智慧物種有四萬億,他們全都想把你們變成中午的快餐。這些還只是我們已知的數目!要是你們當中有誰第一個妖裡妖氣地說自己是個少數民族,我就用我綠色的拉美腳丫子踢爆他那個討厭的屁股。跑!”他們朝平原上跑去。 繼續。瑞茲又分門別類地破口大罵了基督教徒、猶太人、無神論者、政府公務員、醫生、律師、教師、藍領工人、養寵物的人、持有槍支者、習武的人和摔跤迷,最奇怪的是還有跳木屐舞的人(這種職業竟會讓瑞茲冒火,本來就夠怪的了,可排里居然還真有人是乾這一行的)。新兵們被一組組、一對對、一個個地剝離出來,被迫跑開了。 最後,我發現瑞茲正直勾勾地看著我。我保持著立正的姿勢。 “我真該死,”瑞茲說,“竟然還剩下個蠢東西!” “是,軍士長!”我盡可能大聲地吆喝道。 “我很難相信你不屬於任何一個被我聲討的類別!”瑞茲說,“我懷疑你是想逃過一次愉快的清晨慢跑!” “不,軍士長!”我吼道。 “我拒絕承認你身上沒什麼讓我討厭的東西。”瑞茲說,“你從哪裡來?” “俄亥俄州,軍士長!” 瑞茲一臉痛苦。這方面搞不出名堂。不招誰不惹誰的俄亥俄州總算給我帶來了一次好處。 “你靠幹什麼為生,新兵?” “我自己單幹,不受僱於人,軍士長!” “幹什麼?” “我是個作家,軍士長!” 瑞茲兇惡的笑容重新掛到了臉上,顯然他很討厭跟文字打交道的人,“拜託告訴我,你寫的是小說,新兵。”他說,“我對小說家有意見。” “不,軍士長!” “天哪,我的天!那你寫什麼?” “我寫廣告,軍士長!” “廣告!你都為什麼蠢東西寫廣告?” “我最著名的廣告作品之一是威利輪胎,軍士長!”尼亞瓦納輪胎公司的吉祥物叫,該公司是一家為專用交通工俱生產輪胎的廠商。我為他們構思了基本理念和招牌廣告語,公司的形象設計師們以此為基礎,這才創造出了那個吉祥物。威利·維利的產生正好趕上了摩托車的複興,這一潮流持續了好幾年,威利也為尼亞瓦納創造了一筆不小的財富:一是作為吉祥物,二是授權製作長毛絨玩具、T恤衫、酒杯等物品所獲取的收益。他們原本還計劃用它排一出兒童娛樂劇,最後卻無疾而終了。這的確是件蠢東西,但從另一方面來講,威利的成功意味著我永遠不再缺少客戶了。這東西給我帶來了很大好處,至少到目前為止是這樣。 瑞茲猛地朝我撲了過來,大吼道:“你就是威利·維利背後的策劃人嗎,新兵?” “是,軍士長!”朝距離自己的臉只有幾毫米遠的人大吼大叫會給人帶來一種異常的快感。 瑞茲在我眼前晃了好幾秒鐘,雙眼掃視著我,逼著我退縮。實際上,他還沖我吼了兩聲。接著,他退了回去,開始解開襯衫釦子。我仍舊保持著立正的姿勢,但突然間感到非常非常害怕。他飛快地除下襯衫,再次走上前來,將右肩轉向我,“新兵,告訴我,你在我肩膀上看見了什麼?” 我低頭掃了一眼,心想,這他媽的不可能。 “是威利·維利的文身,軍士長!” “你他媽的說對了!”瑞茲怒氣沖沖地說,“我來給你講個故事,新兵。當初在地球上,我娶了一個凶悍邪惡的女人,一個真正心如蛇蠍的婆娘。跟她結婚過日子就像用紙片把人慢慢割死一樣。但她對我的控制深入骨髓,所以,當她提出離婚時,我仍然有一種想自殺的衝動。在我意志最消沉的時候,我站在公共汽車站台上,想衝到下一輛開過來的車前頭撞死。就在這時,我抬起頭,看見了一條威利·維利的廣告。你知道上面怎麼說嗎?” “'有時候只需要踏上旅途,你會發現前路風景一片美好。'軍士長!”這條廣告語只花了我十五秒鐘就寫出來了。這個世界真是太神奇了。 “正是。”他說,“我盯著這則廣告,用某些人的話說,頓悟了。我知道,我要做的其實很簡單,只需要踏上那條該死的路就行。我跟那個惡婆娘離了婚,唱了一首感恩的歌,將隨身行李裝進掛包裡走掉了。自從那個幸運的日子起,威利·維利就成了我的偶像,代表我對個人自由和個性展現的渴望。他救了我的命,新兵,對此我永遠心存感激。” “不用客氣,軍士長!”我吼道。 “新兵,我很榮幸能有機會見到你,而且你是我任職以來第一個一時間找不到可惡之處的新兵。我無法告訴你,這是多麼讓人不痛快。但我基本上可以肯定,很快——也許就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內——你就會惹惱我。事實上,為確保你這麼做,我任命你為排長。這是一份費力不討好的工作,因為你必須比我努力一倍來訓練這些慘兮兮的新兵。他們所犯下的數不盡的過失,你都要一一承擔責任。他們會仇恨你、厭惡你、想方設法讓你下台;當他們成功推翻你時,我還會落井下石。你覺得怎麼樣,新兵?想說什麼就說吧!” “聽起來我可真他媽的倒霉,軍士長!”我大吼道。 “沒錯,新兵。”瑞茲說,“但你一來到我的排,就已經註定倒霉了。好了,開始跑吧。排長不能不陪著大家跑。動起來!” “我不知道是該祝賀你呢,還是該替你擔心。”一起去餐廳吃早餐時,阿蘭對我說。 “你可以在祝賀我的同時替我擔心。”我說,“雖然擔心也許更合理些。我就很擔心。啊,他們在那兒。”我指了指餐廳前的三男二女共五名新兵。 先前,就在我一路奔向發射塔時,我的腦伴突然讓一條信息閃現在我眼前,害得我差點撞在樹上。我及時拐了彎,只撞到一隻肩膀,於是告訴混蛋趁我把自己弄死之前轉用聲音跟我交流。混蛋聽從了我的話,開始念那條信息: “太妙了。”我說著,躍過一條小溝。 我需要,也這麼做了。混蛋在我跑步的時候飛快地將每一名新兵的個人檔案詳細地告訴了我。等我跑到發射塔時,我將候選名單縮減到了二十個人;等我奔回基地時,我已經將整個排分割給了不同的班長,並分別給五位新班長發送了郵件,讓他們到餐廳跟我碰面。腦伴顯然越來越好用了。 我還注意到,跑回基地花了我五十五分鐘,回來的路上我沒有超過任何一名新兵。我詢問了腦伴,發現新兵中跑得最慢的人的時間記錄為五十八分十三秒。有點諷刺意味的是,他竟然是乾過海軍陸戰隊的一個傢伙。我們明天不用跑到發射塔去了,就算再跑,至少也不會是因為今天跑得慢了。但我毫不懷疑安東尼奧·瑞茲軍士長有能力找到另外一個藉口。我只希望自己不是給他這個藉口的人。 五名新兵看見我和阿蘭走過來,“啪”地立正,只是姿勢不太標準。有三個人立刻敬了禮,另外兩人也怯生生地照辦了。我回了個禮,笑了笑,“別擔心,”我對那兩個動作慢了半拍的人說,“這對我來說也是件新鮮事。來吧,咱們先排隊,然後邊說邊吃。” “需要我迴避嗎?”排隊的時候,阿蘭問我,“你也許有很多話要跟這些傢伙講。” “不需要。”我說,“我希望你留下,我想听聽你對這些傢伙的看法。還有,我有個消息要告訴你,你在我們這個班裡是第二把手。我需要照顧全排,所以,真正負責這個班的人將是你,希望你不會介意。” “我能搞定。”阿蘭笑著說,“謝謝你把我分在你的班裡。” “嘿,”我說,“雖然這種類型的詢私舞弊毫無意義,可要是不能詢私,幹嗎還要當頭兒啊?而且,要是我下台了,還有你給我墊背。” “你軍事生涯裡的安全氣囊。”阿蘭說,“沒錯,我正是這種人。” 餐廳裡擠滿了人,但我們七個還是霸占了一張桌子。 “先自我介紹吧,”我說,“咱們先熟悉一下彼此的名字。我叫約翰·佩里,至少目前是排長。這是我班裡的副班長,阿蘭·羅森索。” “安吉拉·麥錢特。”坐在我正對面的女人說,“來自新澤西州特倫頓。” “特里·鄧肯,”坐在她旁邊的傢伙說,“來自蒙大拿州米蘇拉。” “馬克·傑克遜,聖路易斯。” “莎拉·奧康納,波士頓。” “馬丁·加納貝迪安。加利福尼亞州陽光城弗雷斯諾。” “哦,咱們的地域分佈還挺廣的,不是嗎?”我說。這話引起了一陣咯咯的輕笑,很好。 “我盡快說完。要是拖拖拉拉耽擱太久,那就說明我壓根兒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我之所以挑選你們五個,主要是因為你們過去的經歷表明你們有能力擔任班長的職務。我選擇安吉拉是因為她當過執行總裁;特里曾經營牧場;馬克擔任過陸軍上校——我知道安東尼奧·瑞茲軍士長對地球的軍隊有看法,雖然我很尊重他的意見,但還是覺得這是個有利條件。” “聽你這麼說,我很高興。”馬克說。 “馬丁曾是弗雷斯諾市議會的議員;而莎拉曾在幼兒園任教三十年,顯然是我們中間最有資格當官的。”又是一陣笑聲。我的天,勝利接踵而來啊。 “今後,我會誠實地對待大家。”我說,“我不打算找你們的麻煩,這份工作已經由瑞茲軍士長擔當了。就算學他那一套,我也只能拙劣地模仿。再說那也不是我的風格。我不知道你們的領導風格是什麼樣子,但我希望你們竭盡所能保住班長地位,協助手下的新兵度過接下來的三個月。這個排長的職位我並不在乎,但我很希望能確保這個排裡的每個新兵都獲得必要的技巧和訓練,好在外頭活下來。瑞茲那段小小的家庭錄像引起了我的關注,希望也能引起你們的關注。” “老天爺,從沒見過這種事。”特里說,'他們把那可憐的傢伙像牛肉一樣撕碎了。 ” “真希望他們在報名參軍前就把這段錄像給我們看了。”安吉拉說,“那樣也許我會選擇衰老。” “這是戰爭,”馬克說,“發生那種事很自然。” “咱們就盡力讓手下都能在發生那種事時保住性命吧。”我說,“好了,我已經將全排分成了十人一組的六個班。我是A班班長;安吉拉,你帶領B班;特里,C班;馬克,D班;莎拉,E班;馬丁,F班。我已經允許你們使用腦伴查看手下新兵的檔案了,你們在今天午飯前選定副班長,把信息發給我。你們要和自己的副班長一起,負責維持紀律,讓訓練順利進行。從我的角度看,我選擇你們的理由只有一個:這樣一來,我就什麼都不用乾了。” “除了管理你自己的班以外。”馬丁說。 “這是我的事。”阿蘭說。 “咱們每天午飯時碰頭。”我說,“另外兩餐跟各自的班一起吃。如果有什麼事需要我處理,當然可以隨時跟我聯繫。但我真的希望你們盡量自己解決問題。我說過,我不打算給你們找麻煩,但不管怎麼說,排長是我,所以我說的話必須嚴格執行。要是我覺得有誰不能勝任,我會先提醒他;要是這樣也不管用,我就會換掉他。我不是要針對誰,只是想確保我們都能接受必要的訓練,在外頭的宇宙中生存下來。大家沒意見吧?”所有人都點了點頭。 “很好。”我舉起酒杯,“那就讓我們為63訓練排乾杯,祝我們順利過關。”我們碰了杯,然後邊吃飯邊閒聊。還不錯嘛,我心想。 沒過多久,這個看法就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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