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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十四章

沙丘 弗兰克·赫伯特 6318 2018-03-14
斯第爾格的隊伍在沙漠裡兩次迷路之後回到了營地。他們在慘白的月光下走出了盆地,穿長袍的人影急速前行,聞到了家的氣味。他身後黎明的灰色光線在山凹處最為明亮,以他們的地平日曆來計算,現在已是仲秋,帽岩月。 風刮落的枯葉堆集在懸崖腳下,那一定是營地的孩子們把它們收集起來,並堆到那裡的。除了保羅和他母親不時無意中弄出的聲音外,整個隊伍在行進過程中所發出的聲音,與黑暗中自然界的聲音融在一起。 保羅從前額把汗浸的沙抹掉,感到手臂被人拉了一下,聽到契尼低聲說:“按我告訴你的去做:把你頭罩的檐子放下來蓋住前額!只留你的眼睛在外。你喪失了水分。” 他們身後傳來小聲的命令,要求保持安靜。 “沙漠聽見你們說話!”

一隻鳥在他們上面高高的岩石上鳴叫。 隊伍停了下來,保羅突然感到了緊張。 岩石中響起一陣輕微的敲擊聲,一種不比耗子跳到沙裡大的聲音。 鳥兒又叫了起來。 一陣騷動聲傳過隊列。耗子跳動的聲音一點一點地移到沙漠的那一邊。 鳥兒又一次叫起來。 隊伍又開始向上爬,爬進岩石中的一條裂縫。但是,仍聽不到弗雷曼人的一點呼吸聲。那使保羅更加小心。他偷偷地朝後看了契尼幾眼,她似乎在往後退,緊緊地拉著他自己。 現在腳下有了岩石,灰色的衣袍才開始發出輕微的颼颼聲。保羅覺得紀律變得有點鬆弛,但是契尼和其他人卻仍然保持著安靜。 他跟著一個陰影走上階梯,轉過一個彎,走過更多的階梯,進入一條隧道,穿過兩道密封水汽的門,最後走進一個球形發光燈照亮的走廊,岩壁呈黃色,頭上是岩頂。

保羅看見四周的弗雷曼人把頭罩撥往腦後,去掉鼻塞,深深地吸著氣。有人嘆息了一聲。保羅尋找契尼,發現她已離開。他被穿著長袍的身體擠壓著,有人撞著他,說:“對不起,友索。真擁擠!總是這樣。” 保羅左邊,一個叫法羅克的人的滿是鬍鬚的窄窄的臉對著他。 他染污了的眼窩裡,藍色的黑眼珠在黃色燈光下顯得更黑。 “摘掉你的頭罩,友索,”法羅克說,“你已回到家了。”他幫助保羅解開頭罩的帶子,用臂肘擠出一塊地方。 保羅取掉鼻塞,把口罩扯到一邊。這個地方的氣味向他襲來:沒洗過的身子的汗臭,回收廢棄蒸餾物的酸味,到處都是人體散發出來的酸臭味。一股濃烈的衰微香料和衰微香料似的混合味蓋過了所有那些味道。 “我們為什麼要等,法羅克?”保羅問。

“我想,我們在等聖母來。你聽到過的消息——可憐的契尼。” 可憐的契尼?保羅問自己。他看了看四周,想知道她在哪裡。 在這擁擠的地方,他母親到哪兒去了? 法羅克深深地吸了口氣。 “家的氣味。”他說。 保羅看著那個人在享受著這裡的空氣,他的話音中並不帶有譏諷的意思。他聽見他母親的咳嗽聲,她的聲音穿過擁擠的隊伍傳到他耳朵裡:“你們營地的氣味真濃,斯第爾格。我知道你們用衰微香料做許多東西……造紙……造塑料……那不會產生化學爆炸嗎?” “從你所聞到的,你就可以知道這一點。”這是另一個人的聲音。 保羅聽出她是代表他在說話,她要他很快接受這種對鼻孔的襲擊。 隊伍前面傳來嘰嘰喳喳的聲音,一聲拉長的吸氣聲,好像要穿過弗雷曼人的身體。保羅聽見噓噓的聲音沿著隊伍傳過來:“那麼,這是真的,列特死了!”

列特,保羅想,契尼,列特的女兒。這斷斷續續的消息集中在他腦海裡。列特,星球生態學家,弗雷曼的名字。 保羅看著法羅克,問:“是不是那個叫凱因斯的列特?” “只有一個列特。”法羅克說。 保羅轉過身去,凝視著他前面的一個弗雷曼人的背影。那麼,列特·凱因斯死了,他想。 “是哈可寧人背信棄義,”有人小聲說,“他們使它看起來像一次意外事故……消失在沙漠裡……一架撲翼飛機墜毀。” 保羅感到十分氣憤,那個把他們當朋友對待的人,幫他們逃脫哈可寧人追擊的人,那個派出他的弗雷曼軍隊,在沙漠中尋找兩個迷失的人的人……哈可寧人的又一個罪惡。 “友索渴望報仇嗎?”法羅克問。 保羅還來不及回答,傳來一聲低沉的召喚,整個隊伍迅速前行,帶著保羅,一起進入了一個更寬大的房間。他發現自己站在一塊空地上,面對斯第爾格和一個奇怪的女人。她穿著一件色彩明亮的、橘色和綠色相間的、流蘇圍繞的服裝。她的皮膚呈淺橄欖色,黑色頭髮從前額向後高高梳起,突出的尖尖的顴骨和濃黑的雙眼之間有一個鷹鉤鼻。

她轉身面對著他,保羅看到用水色佛珠串起來的金色耳環懸掛在她的耳朵上。 “這就是打敗我的詹米斯的人?”她問。 “請安靜,哈拉,”斯第爾格說,“是詹米斯要這樣做的——他提出了泰哈迪·阿·勃哈。” “他只不過是一個孩子!”她說。她快速地搖著頭,水色佛珠晃來晃去。 “我的孩子被另一個孩子弄得沒有了父親!肯定地說,是一次意外。” “友索,你多大了?”斯第爾格問。 “整整十五歲。”保羅說。 斯第爾格眼睛掃過整個隊伍。 “你們中有人敢向我挑戰嗎?” 沉默。 斯第爾格看著那個女人。 “在我學會他那神奇的打鬥法之前,我不願向他挑戰。” 她望著他。 “但是……” “你看見那個與契尼一起去見聖母的陌生女人了嗎?”斯第爾格問,“她是一個外星的塞亞迪娜,這個孩子的母親。母親和孩子都會神奇的打鬥法。”

“李桑·阿·蓋布。”那女人小聲說。她的眼睛看著保羅,顯出畏懼。 又一個傳說,保羅想。 “也許,”斯第爾格說,“然而,那已試過。”他注視著保羅,說:“友索,這是我們的規矩,你現在要為這個女人和她的兩個兒子承擔起責任來。他的牙裡——住宅,是你的,他的咖啡器具是你的……以及這個,這個女人也是你的。” 保羅打量著這個女人,自問道:她為什麼不為自己的男人哀悼?她為什麼不恨我?突然他看到弗雷曼人盯著他,等待著。 斯第爾格說:“你接受哈拉作為女人,還是作為僕人?” 哈拉舉起雙臂,緩慢地用一隻腳跟著地旋轉著。 “我還年輕,友索。人們說,我看起來仍然和我跟喬弗在一起時一樣年輕……在詹米斯打敗他之前。”

詹米斯打敗另一個人而得到她,保羅想。 保羅說:“如果我接受她作為我的僕人,以後我可以改變主意嗎?” “你有一年的時間。在一年的時間內,你可以改變你的決定,” 斯第爾格說,“在那之後,她就是一個自由的女人,可以做出自己的選擇。但是你要為她承擔起責任。無論如何,一年的時間……你一直要為詹米斯的兒子負一些責任。” “我接受她當我的僕人。”保羅說。 哈拉跺著腳,氣憤地搖著肩。 “我還年輕!” 斯第爾格看著保羅說:“謹慎在一個領袖身上是一個有價值的特點。” “但是我還年輕!” “安靜!”斯第爾格命令道,“如果一個東西有價值,它就該有價值。帶友索去他的住宅,並負責做到他有新衣服穿,有地方休息。”

“哦……”她說。 保羅已經記住了她足夠多的情況,有了初步的印象。他感到隊伍中的不耐煩,知道在這裡耽誤了許多事。他想知道他母親和契尼到哪裡去了,但從斯第爾格緊張的樣子看,這樣做是一個錯誤。 他面對哈拉,提高聲音,聲音抑揚頓挫並加上顫音,使她更加害怕和恐懼。他說:“帶我去我的住宅,哈拉!我們將另找時間來談你年輕時候的事。” 她後退兩步,害怕地看著斯第爾格。 “他有可怕神秘的聲音。” “斯第爾格,”保羅說,“契尼的父親將沉重的擔子放在我的肩上,如果有任何事的話……” “這將在會議上做出決定,”斯第爾格說,“那時候你可以講。” 他點點頭退開,轉身走了,隊伍中其餘的人跟在他後面。

保羅拉著哈拉的手臂,感覺到她的肉體多麼涼,她在發抖。 “我不會傷害你,哈拉,帶我去我們的住宅。”他溫和地說。 “這一年結束的時候,你不會把我趕走吧?”她說,“我知道我沒有過去那樣年輕。” “只要我活著,你就將和我在一起,”他說,放開她的手臂,“現在走吧。我們的住宅在哪裡?” 她轉身帶著保羅沿走廊走去,向右轉了一個彎,進入一個寬闊的隧道,由一盞盞黃色發光燈照明。隧道的石頭地面光滑平整,打掃得很乾淨,沒有一點沙。 保羅走在她的旁邊,他邊走,邊打量著她那鷹似的側面。 “你不恨我,哈拉?” “我為什麼該恨你?” 她對一群在一條支道的突岩上看著他們的孩子點點頭。保羅看到孩子們後面,隱藏在纖維掛簾裡的成年人的身影。

“我……打敗了詹米斯。” “斯第爾格說舉行過葬禮,並且你還是他的一個朋友。”她從旁邊看了他一眼,“斯第爾格說,你給了死人水,是真的嗎?” “是的。” “那比我……我能做的還要多。” “難道你不為他哀悼嗎?” “在哀悼的時候,我會為他哀悼的。” 他們從一個拱形洞口經過,從這個洞口保羅看見許多男男女女,在一間又大又亮的房間裡的機器旁忙碌地工作著。對他們來說,似乎格外緊急。 “他們在那里幹什麼?”保羅問。 她回頭望了一下說:“在我們逃離之前,他們要趕緊完成我們塑料車間的定額,我們需要許多露水收集器來種植植物。” “逃離?” “直到屠夫們停止追擊我們,或者從我們的土地上被趕走。” 保羅打了個趔趄,感到被抓住的一剎那,記起了一個片斷,預知夢中可見的影子,但是它被置換了,像一個運動著的剪輯畫面。 他那預知夢的情景不像他所記得的那樣。 “薩多卡人追擊我們。” “除了一兩個空營地外,他們什麼也得不到,”她說,“他們將在沙漠裡找到死亡。” “他們將找到這個地方?” “可能。” “然而我們卻花時間去……”他朝那遠在他們後面的拱形洞口點了點頭,“……製造露水收集器?” “種植要繼續進行。” “什麼是露水收集器?”他問。 她充滿驚奇地看了他一眼。 “難道他們沒有教你任何事情?……你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他們沒有告訴我有關露水收集器的事。” “噢!”她說。整個談話就在一個詞表示的意義中。 “那麼,它們是什麼呢?” “你在沙海裡看到的每一叢灌木,每一棵草,”她說,“你認為我們離開時,它是怎樣生活的?每一樣都是最小心地被種在它自己的小坑里,坑內裝滿了光滑的橢圓形的五彩塑料,光使它們變成白色。如果你從高處往下看,你能看到,它們在黎明的曙光中發亮,白色的反射光。但是當太陽離去時,五彩塑料在黑暗中變得透明,它極迅速地冷卻,它的表面從空氣中濃縮出水汽,水汽滴下去,維持著我們的植物生長。” “露水收集器。”他喃喃自語,被這個計劃的樸實美所打動。 “我將在適當的時候為詹米斯哀悼。”她說,好像她的思路還沒有離開那個問題,“詹米斯是一個好人,但是容易發怒。他是一個優秀的供應者,與孩子們在一起是個了不起的人,他公平對待喬弗的兒子,我生的第一個孩子,和他自己的兒子,他們在他眼中是平等的。”她用疑問的眼光看著保羅:“孩子們與你在一起,也會是那樣嗎,友索?” “我們沒有那樣的問題。” “但是,如果……” “哈拉!” 聽到他聲音中那粗啞的調子,她嚇了一跳。 他們經過另一個在他們左邊的拱形洞口,看見裡面燈光明亮。 “這裡在造什麼?”他問。 “他們在修理織布機,”她說,“但是,必須在今晚把它們搬走。” 她用手指著一個左邊的支道,“走這裡過去,是食品加工和濾析服維修車間。”她看著保羅,“你的濾析服看起來是新的,如果它需要修理的話,我善於修理濾析服,我常在廠里工作。” 現在,他們開始不斷地碰到人,看到隧道兩邊越來越密的支洞口。一隊男女從他們旁邊走過,扛著發出沉重的咯吱咯吱響聲的包裹,散發出濃烈的衰微香料味。 “他們得不到我們的水,”哈拉說,“或衰微香料。你可以相信這一點。” 保羅看著隧道牆壁上的洞口,看見突出的部分都蓋著厚厚的毯子,房間裡的牆壁上掛著色彩鮮豔的織物,擺著一排排沙發。洞口處的人在他們走近時,沉默下來,用不馴服的眼光瞪著保羅。 “人們感到奇怪的是你打敗了詹米斯,”哈拉說,“可能我們在新的營地安頓下來時,有些事將要你證明一下。” “我不喜歡殺人。” “斯第爾格那樣講過。”她說,但是她的聲音表明她不相信。 他們前面,哀怨的歌聲越來越大。他們來到另一個支道口,比保羅看到的其他洞口寬一些。他放慢腳步,看著房間裡面。房間裡擠滿了孩子,他們雙腿交叉坐在褐紅色的地毯上。 一塊靠在對面牆上的白粉板旁邊,站著一個穿黃色罩衫的女人,一隻手裡拿著投影筆。白粉板上畫滿了圖——圓圈,楔形,弧形,曲線和方形,被平行線分割的流線形。那女人指著一個又一個的圖,盡可能快地移動著投影筆。隨著她手的移動,孩子們有節奏地讀著。 保羅聽著,與哈拉越往裡面走,聽到的聲音也就越來越不清楚。 “樹,”孩子們齊聲讀,“樹,草,沙丘,風,山,小山,火,閃電,岩石,石塊,灰塵,沙,熱,庇護所,熱量,充分,冬天,冷,空的,侵蝕,夏天,洞,白天,緊張,月亮,夜晚,岩帽,沙潮,斜坡,種植……” “你們就這樣上課?”保羅問。 她的臉變得陰沉,悲痛使她的聲音尖起來:“列特教導我們,在那方面我們一刻也不能停止。死去的列特不應該被忘記,這是契科布薩的方式。” 她走到隧道左邊,登上一塊隆起來的平台,分開羅紗似的橘紅色門簾,往旁邊一站。 “你的住宅已為你準備好,友索。” 保羅登上她站的那個平台前,猶豫了一下,突然感到不願和這個女人單獨呆在一起。同時也想到,他被一種生活方式包圍著,這種生活方式,只能通過對生態學的思想和價值的要求才能理解。他感到這個弗雷曼世界在探查他,企圖以它的方式來拴住他。他知道那個套子中有些什麼——瘋狂的機器人,他感到他應該不惜任何代價來避免這場復仇的戰爭。 “這是你的住宅,”哈拉說,“你為什麼要猶豫呢?” 保羅點點頭,和她一起站在平台上。他提起她對面的簾子,摸著織物中的金屬纖維,跟著她走進一截短的入口道,然後進入一個較大的房間。房間正方形,每邊大約有6米長,地板上鋪著厚厚的藍色地毯,藍綠色的織物遮蓋著岩石牆壁,黃色的球形發光燈吊在黃色織物遮蓋著的屋頂上,在頭上擺動。 像一座古代的帳篷。 哈拉站在他面前,左手放在臀部上。他打量著她的臉。 “孩子們與一個朋友在一起,”她說,“他們以後會自己出現在你的面前。” 保羅很快地掃了一眼這個房間,以掩蓋他的不安。他的左邊,薄薄的簾子部分地掩蓋著另一個更大的房間,沿牆擺著沙發。他看到從空氣管裡吹來一股柔和的微風,看見了在他前面隱藏在一副簾子後面的出口。 “你要我幫你脫去你的濾析服嗎?”哈拉問。 “不,謝謝。” “你要我拿食物來嗎?” “是的。” “那個房間外面有一個回收室,”她指著說,“當你脫掉濾析服時,在那裡你會感到舒服、方便。” “你說過我們必須離開這個營地,”保羅說,“難道我們不該打好包裹什麼的?” “我們會及時收拾好,”她說,“屠夫們還必須通過我們鄰近的地區。” 她仍然躊躇著,看著他。 “你還沒有伊巴德的眼睛,”她說,“奇怪的是,並不是完全地不吸引人。” “去拿食物來,”他說,“我餓了。” 她對他笑了笑。他發現女人的微笑使人感到不安。 “我是你的僕人。”她說。她輕快地旋轉著身子跑出去,低頭鑽入一道沉重的壁簾。在壁簾落回原地之前,保羅看見另一條通道。 由於生自己的氣,保羅穿過右邊薄薄的簾子,進入那個大一些的房間,他在那里站了一會兒,心神不定。他想知道契尼在哪裡……契尼剛剛失去了她的父親。 在那點上我們相似,他想。 外面走廊裡一聲啼叫,它的聲音因簾子隔著,變得微弱。又一聲啼叫,這次有點遠。又是一聲。保羅意識到有人在報時。他注意到這個事實:他沒有看到鐘。 輕微的燃燒含雜酚油灌木叢的氣味進入他的鼻孔,蓋過了無所不在的營地的臭氣。保羅知道他已習慣了營地的那種氣味。 他再次想知道他母親的情況,未來的移動畫面總是把她和她生的女兒混在一起。 多變的時間意識纏繞著他,他急速地搖著頭,集中註意力於那些證據。這些證據說明了已經吞噬掉他們的這個弗雷曼文化的深度和廣度。 它的神奇。 他在夢中看見過這些洞和這個房間,但是,他所看見的遠遠不同於他遇到的。 這裡沒有探毒器的痕跡,在這個洞內的任何地方,也沒有跡象表明使用過它們。然而他能聞到這個營地的臭氣中有毒的氣味——毒性強的和毒性弱的。 他聽到一陣簾子的刷刷響聲,想到是哈拉帶著食物回來了,轉過身去看她。可是,從一個不同式樣的簾子下面,他看見兩個小男孩——一個大約九歲,一個十歲——用貪婪的眼光看著他。每個男孩腰間掛著一把坎迪迦式的嘯刃刀,手按在刀柄上。 保羅回想起弗雷曼人的故事——他們的孩子戰鬥起來跟大人一樣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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