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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九章生物學家和航天工程師

古星圖之謎 程嘉梓 5461 2018-03-14
“鄭和號”起航後,沿著珠江向東南方順流而下。兩岸農田錦繡,莊稼和蔬菜綠茵茵的,土地十分富饒。在上甲板上,科學工作者三三兩兩地憑欄眺望,欣賞著祖國南方水鄉澤國的美好景色。 江上的船隻很多,來往十分頻繁,就好像城市裡繁華街道上的汽車一樣。輪船駛過之後,在江面上拖著一條長長的浪花。和我國的長江,黃河、淮河相比,這條江的江水可以說是最清澈的了。難怪方雨田看著這一江清水,又在對站在他身旁的黃敬之大發感慨: “真清哪,這大概要歸功於珠江上游林木茂盛了。” 梁維舟和岳靜這時也從房間裡走到上甲板上。他倆對沿江景色早已習以為常,並不在意,他們感興趣的是生物學家方雨田。梁維舟在上甲板上一見到方雨田,便興沖沖地說:

“走,我們上你的房間去聊聊!” 這個建議正中方雨田下懷,他一面說著“好,好”,一面把他倆讓到自己的房間。岳靜一進房門,便“啊” 了一聲,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梁維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急忙跟進去一看,原來是桌上放著一具頭骨。方雨田聞聲後,迅即進去把那具頭骨收拾起來,同時歉意地說: “對不起,叫你們受驚了。快坐吧!” 其實岳靜並不是害怕,只是剛才沒有思想準備,冷丁一驚。她隨手把桌上放著的一塊畫板拿起,夾在畫板上的紙上有一個沒有畫完的頭像。他的前額陡直,嘴唇突出,叫人看了很不舒服。她奇怪地間: “你為什麼畫這麼一個人像?” “怎麼,不順眼嗎?” 方雨田並不在乎,他用眼晴往那具收拾起來的頭骨上一瞟,“誰讓他的額結節長得這樣明顯,誰讓他的上頜齒槽突和牙齒拼命往前伸?”

“哦,”梁維舟明白了,“你是在給這具頭骨畫復原像吧。” “畫它幹什麼?”岳靜白淨的圓臉上掠過一片迷惑不解的神情。 “我先不告訴你。”方雨田微微一笑,“昨天樑工談到我們地球人在向宇宙進軍的過程中,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可到底遇到了哪些問題,付出了什麼代價,他還沒有談呢。你說,我和樑工是不是還是按先後次序回答為好?” “哎喲,你還賣起關子來了!”岳靜笑道,“維舟,你就先談吧,正好我也想听一聽哩。” “好,我先說。”梁維舟情不自禁地侃侃而談,“我們地球人在宇宙航行的初期,也就是在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裡,就出現過許多這樣的例子。讓我說幾個給你們聽聽。” “一九六一年七月二十一日,做亞軌道飛行試驗的'水星號'飛船,當它在海面上按預定計劃濺落時,接應船隻還沒到達,這時由於艙門爆炸螺栓突然失誤爆炸,因而使座艙的艙門提前打開。海水一下就灌進了飛船,'水星號'上的宇航員慌忙遊出座艙,漂泊在海上,而飛船就這樣眼看著沉到了海底。後來,在海上搜索的直升飛機發現了宇航員,這才把他們一一救起。”

“一九六五年三月十九日,'上升2號'在即將返回地球時,飛船上自動控制返回的機構忽然失靈,不能工作。在這種情況下,準備改用手動操縱,可是由於錯過了預定的降落位置,只好讓飛船在軌道上再飛一圈。等到下一次到預定降落位置時,宇航員總算用手動操縱把飛船降了下來。然而,手動終究不如自動,飛船降落在烏拉爾山西坡一片被大雪覆蓋的森林裡,離開預定著陸點竟然相差了八百多公里。在預定著陸點附近的回收部隊,經過幾小時的尋找,才發現了飛船的位置。由於這孤僻的森林交通十分不便,他們又花了一天時間,才用雪橇把宇航員接了出來。” “人類征服宇宙的道路也真是不順當。”岳靜把臉轉向方雨田,“這回該輪到你來介紹復原像的事了吧!”

“你別著急嗎,到時候我自然要講。現在樑工還沒說完哩!”方雨田仍不罷休。 別看梁維舟平時不大愛說話,可今夭這個題目很對他的胃口,所以他二話沒說,又如數家珍似的談論起來: “一九六六年三月十六日,正在軌道上運行的'雙子星座8號'飛船,由於宇航員誤操作,開錯了一台姿態控制發動機,飛船姿態頓時失去控制,在太空中翻滾不止。接著,又發生了兩件倒楣的事:發電機電路短路,手動控制系統失靈。由於這些故障,原來預定運行三天的這艘飛船,隻飛了十個半小時,就不得不提前返回地面。” “一九七一年八月七日,'阿波羅15號'在著陸前也遇到麻煩。那時,它在排除姿控發動機的剩餘燃料時,把三具主傘中的一具燒毀。幸好其餘兩具主傘還照常工作,才保證了安全著陸。”

方雨田一直很注意地聽著,這會兒他像發表感想似地說: “這些事例中的宇航員都得救了,他們比起天苑四人來,要算是十分幸運的了!” 外面,人們陸續到餐廳去吃午飯,梁維舟起身說: “他們哪裡還用和遠道而來的天苑四人比較,只要和地球上的另外一些航天事故中的宇航員比一比,也是十分幸運的人了!我還有幾個這方面的例子,你要是感興趣,我們下午再來。” 岳靜對著方雨田先是一笑,然後糾正道: “他講的那些,我可不管你感不感興趣,反正我是要來聽你講人像復原的。” 午飯後,方雨田又陪著黃敬之在甲板上散步。此時,“鄭和號”已經駛過獅子洋,到了虎門一帶,江面陡然開闊。駛出虎門以後,按水域來講,已經是珠江口了。在這裡,兩岸之間約有二、三十公里,站在船上看兩岸景色,已經是朦朦朧朧的一片。在上甲板上欣賞沿江景色的人們,陸續回艙休息。

在回船艙的道上,方雨田告訴黃敬之,梁維舟下午還要上他的房間,談一些很有興趣的問題,要黃教授也來聽聽。黃敬之欣然同意了。 下午二時許,從“鄭和號”左舷向外,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黃茅島,這是萬山群島西北角上的一個小島。 方雨田見梁維舟、岳靜來了,便把住在隔壁的黃敬之也找了來。 梁維舟是實在人,他一見人齊了,便要開門見山地往下講。岳靜示意梁維舟等一下,隨即對方雨田說: “這一回維舟講完了,你可不能再推託了!” “小岳,你放心吧,你的那一位一講完,我就講。”方雨田保證著,“樑工,你再給我們談談吧。” 梁維舟看到方雨田和黃教授都這麼感興趣,談興立刻上來了。他說: “好,我再談幾件曾付出犧牲代價的事例。

“一九七一年六月二十九日,號稱三座的'聯盟11號', 由於座艙容積狹小,安排了三名不穿宇航服的宇航員入艙駕駛。不幸得很,在他們開始返回前,當座艙和軌道艙分離時,發生了密封插頭漏氣的故障。結果飛船裡的空氣全部漏到太空裡去了,三名宇航員因爆炸性的減壓而喪生。從此以後,這三人座艙就改為二人的,再也不敢不穿宇航服上天了。” 說到這裡,梁維舟流露出一種十分痛惜的神情。方雨田給他遞過來一杯茶,他喝了一口,又談起了另一件事: “一九六七年一月二十七日,'阿波羅4號'安裝在'土星'運載火箭頂端。有兩名老宇航員和一名新宇航員正坐在裡面進行模擬試驗。突然,一星電火花把充滿了純氧的座艙弄得滿艙大火。這時無論是從艙內,還是從艙外的發射架上,都無法迅速打開艙門,三名宇航員被這場意外的大火活活燒死。”

房間裡並沒有人抽煙,可是不知為什麼,黃敬之有一種沉悶感,他提議到上甲板上去換換空氣,他們便一同離開了房間。 船已駛過萬山群島,進入了美麗的南海。上甲板上的人漸漸又多了起來。要知道,這些參加天苑四工程的科學工作者,除了方雨田之外,都還是第一次在南海上航行呢。這一會兒,海上風平浪靜,海水像一面鏡子一樣平整光滑。這是多風的秋季裡少有的好天氣。 “鄭和號”掀起的水波,恰似兩壟潔白的雪花,飄浮在湛藍湛藍的海洋上。向前望去,則是一望無際的江洋大海。遠處,水連著天,天連著水,水天一色,茫茫一片。看到這種蔚為壯觀的景色,無人不稱讚海的偉大。 岳靜望著這無邊無際的大海,想著剛才梁維舟講的那些事件,感慨地說:

“在大海面前,在大自然面前,人顯得多麼渺小啊!” 黃敬之不同意她這種說法: “人的身軀固然不能和大海相比,不能和大自然相比,但人用自己的智慧和勞動,正在征服著海洋,征服著天空,征服著自然,邁出了向宇宙進軍的步伐。從這個角度看,人是最偉大的。” “您簡直像個哲學家!”岳靜說罷,急忙用手摀住自已的嘴。生怕在黃教授面前咯咯大笑起來。 黃敬之並不介意,他平靜地說: “不懂哲學的人,是搞不了科學的。” 不多時,他們又回到房間裡,聽梁維舟繼續談論: “一九六七年四月二十四日,'聯盟1號'飛船由於降落傘傘繩纏繞,在預定著陸前主傘打不開,老資格的宇航員柯馬洛夫當場摔死,飛船也墜毀了。”

“這些宇航員死得真慘!”岳靜的聲音也有些淒涼。 “其實,這些還不算最慘的。” 梁維舟的目光變得深沉起來,“一九六零年十月,正當火星離地球最近的時期,也就是在所謂火星的'發射窗'打開的時刻,某國準備試發飛往火星的宇宙飛船。當發射命令下達後,按下發射按鈕,可是點火裝置沒有起動。按照安全條例,必須先把燃料取出才能進行檢修,但這得花費很長時間,他們役有這樣做。一聲令下,各種工作台、梯子都移向火箭,幾十名航天工程師和火箭專家打開了複雜的火箭系統各個部位。突然,點火裝置又起動了,燃料瘋狂地燃燒起來,火箭跳起來又倒下去,整個發射場一片火海,在場的百十名專家、技術人員和士兵都被燒死。” 方雨田的寬臉龐上有一種若有所思的神情,他語氣沉凝地說: “人類征服太空的道路也真夠多災多難的了。” 黃敬之微微瞇著眼,似乎在思索著、總結著: “在人類攀登科學高峰的道路上,有許許多多這樣的事例。每當一項新的理論出現時,馬上就有人去實踐它。儘管在開始時,技術並不成熟,還有這樣那樣的問題,甚至有一定的危險,但只要這項技術存在著成功的可能,就有許多勇敢的人不怕犧牲,大膽地去實驗。過去,航海方面是這樣,航空方面也是這樣;現在,宇宙航行方面還是這樣。” 方雨田凝視著舷窗,自言自語地說: “這樣看來,天苑四人在我們地球的大門口失事犧牲,也就不奇怪了。” 窗外,幾隻信天翁在高高的藍天裡自由飛翔,一群海鷗在低低的海面上疾掠而過。視線所及,完全是一片汪洋。自從進入南海之後,“鄭和號”已經加快了航速,現在,正向著西沙群島方向駛去。 太陽漸漸下沉,西邊的海水被染成血紅色。在太陽餘輝之下,海面上波光粼粼,就像一幅熠熠閃光的錦緞。 “老方,你別老往舷窗外面看呀,是不是想賴過去?” 岳靜一邊說,一邊不住地笑。 “賴什麼?”方雨田愣了一下,馬上明白過來,“現在我就來告訴你,我為什麼要畫復原人像。其實也沒有什麼,只是好久不畫了,有點生疏啦,所以拿來一具頭骨,練練手法。” “這和我們這次天苑四工程有什麼關係?” 岳靜問。 方雨田微微一笑,用一種堅信不疑的語氣說: “等以後撿到天苑四人的遺骨時,我要給他們畫復原像。” “不是說他們的外貌在波視圖像中都有了嗎?”岳靜又問。 “通過復原像,可以驗證銅球波視圖像,這不是也很好嗎” “你想從飛船殘骸裡找到一具遺骨?” 梁維舟深表懷疑。 “完整的遺骨我倒不敢奢望,”方雨田並不願意去作那些沒有可能的幻想,“你們如能把飛船殘骸找到,撈上來,我就有希望找到幾根遺骨。” “時隔幾千年,只怕是早已溶解在海水中,化為烏有了吧!”梁維舟不假思索地說。 “只要天苑四人所在的那間密封艙沒被破壞,總是有希望保留下幾根遺骨的。”方雨田仍然信心十足。 “有了幾根骨頭,你就能複原出天苑四人的形體來嗎?” 岳靜嘴角上掛著一絲笑意,看她那神態,似乎還是不大相信。 “這不成問題。我們可以先從銅球波視圖像上觀察他們的形態,然後用得到的幾根遺骨做基礎,根據'器官相關定律'逐步推斷出全身骨骼的形狀、大小、位置。” “那隻是一幅骨架圖。”梁維舟當即指出。 “你別著急嘛,”方雨田坦然地說,“人體的肌肉都是靠肌健附著在骨骼表面的,而且每塊肌肉都有各不相同的、特定的附著點,它的強弱大小又影響到骨骼外表的結構。所以,我們根據骨骼外表結構的特徵,就可以反推出肌肉的大小強弱以及附著點位置。有了肌肉的形狀,體形也就不難描繪了。” “為什麼天苑四人和地球人的形態如此相似?” 聽到岳靜提出這個問題,方雨田笑了,這笑中含有一種迷惑不解的神態。因為他原先一直認為,其他天體上的高級智慧生物,由於所經歷的進化道路各不相同,幾乎不可能和我們地球人類雷同。昨天,楊帆卻明白無誤地告訴他,天苑四人和我們極其相似!但他是個生物學家,對於她的問題總得給出一個解釋才行。他略加思索道: “這可能只是一個偶然的巧合,但深究下去,也並非毫無道理。我們人能勞動,首先得歸功前肢和後肢的分工。沒有這個分工,就不會有真正的勞動,就不會創造出人類的文明。天苑四人既然是另一個文明社會裡的成員,那麼他們必然也要有這個前肢和後肢的分工,正如銅球波視圖像中所顯示的那樣。至於為什麼都是兩隻眼睛、兩個耳朵,這也並不奇怪,要想听到聲音的方位,就得有兩個以上的耳朵;要想看到物體的立休形象,就得有兩個以上的眼睛。而大自然在創造生命直至人類的過程中,總是用最少的器官去獲得最佳的效果。因此,進化的結果都成了兩隻眼睛,兩個耳朵,還有兩隻手、兩條腿。” 他們就這樣熱烈地談論著,連吃晚飯的時間都錯過了。 第二天拂曉,人們又來到甲板上。 東邊的天際一線魚白,幾縷暗紅色的雲彩飄浮上空。天色漸漸地亮了。從浩瀚的大海中,微微吐出一線紅焰。不多時,這一細微的紅焰變成半個火球,在海水中燃燒,海水似乎在沸騰。又過了好一會兒,這個火球才慢慢地從海水中掙脫。一輪上圓下扁的紅日,從大海的盡頭冉冉升起。 早餐時,李船長向大家宣布上午九時許可望到達西沙。 九點一過,年輕的不用說,就連鬢髮花白的黃教授也興致勃勃地登上駕駛甲板,遙望著南方。 一陣北風刮來,海上掀起層層微浪。 還是徐振宇那雙探索宇宙的眼睛來得銳敏,他首先看到在南方的大海上,有一條白色的帶子。他興奮地叫道: “西沙,那就是西沙!” 大家向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湧浪擊拍珊瑚島形成的白色浪花,這說明,天苑四工程的基地——西沙的興華島已經不遠了。 不多時,島上的棕櫚樹和麻楓桐已隱約可見。 興華島終於到了,“鄭和號”停泊在它的碼頭上。任思宏和徐振宇首先下船,他們將要和當地人民政府、駐島部隊和氣象站商定建立基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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