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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人手不足

感染 斯科特·西格勒 6204 2018-03-14
真是不敢相信,從默里上次給他打電話指派任務距今才不過區區七天!七天前,他不知道“三角形”是個什麼東西,不認識瑪格麗特·蒙托婭,也不知道馬丁·布魯貝克是誰。七天前,他的搭檔也沒在這該死的病床上躺著,是的,那該死的醫院的病床!是杜害了他。 七天前,默里給杜打了個電話。他們過去曾經並肩戰鬥,但他們從不聊天。只要默里打電話,這就意味著一件事——又有活兒乾了。一些……不怎麼好乾的活兒。這些活兒可得費些氣力,並且不怎麼體面,而這些是默里——這位衣著光鮮、指甲乾淨齊整的長官——所不願親自去做的。但好歹他們曾經一道出生入死,儘管默里在中央情報局已身居要職,早已不是越戰時那個陸軍中尉了,但只要默里打來電話,杜總是會接的。

也就是七天前,杜才見過這個20多歲的紅發秘書,暗自揣測過默里是不是跟她有一腿。 她抬起水汪汪的綠眸,露出一抹真誠的微笑。 “請問你有什麼事,先生?” 唔,愛爾蘭口音呢,杜想,他就算沒把她搞到手,至少也試過,老默這傢伙不會是性無能吧。 “我是杜·菲利普斯。朗沃斯先生正在等我。” “喔,菲利普斯先生,請進。”紅頭髮的姑娘悄聲說,“你遲到了幾分鐘,他可是喜歡守時的人。” “是嗎?那我豈不是剛好撞在槍口上了?我可得做好準備。” 杜走進了默里寬敞的辦公室。房間內基本上沒有什麼裝飾,其中一堵牆上掛著一面滿是彈孔的美國國旗。另一面牆上默里與五位歷任總統的合影一字排開。這些照片就像是一部定格動畫片,昭示著默里的人生,從一個站在微笑著的吉米·卡特總統身旁的健壯小伙,到笑容滿面的喬治·布什總統身邊嚴重發福的大肉團,只有那目光依然如炬。

杜注意到照片裡面沒有任何一張默里是穿著軍裝的,不管是製服,還是工作服。默里想忘卻那段時光,淡忘從前的自己,忘掉他的那些經歷。可是杜卻不能忘記——並且他也不再想忘記。這只是他人生閱歷的一部分,況且他已經完全釋懷,開始了嶄新的生活。應該說,大多數的時候他已經不會去想那段經歷了。 他當然還記得默里牆上的國旗,還記得當時整個連隊只剩下他、默里和另外五個兄弟,是我方火力基地裡僅存的力量,記得他們像凶悍的野獸般為捍衛生命所做的最後一戰。那是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末期的一次戰役,增援的直升機到來之前,兄弟們並肩戰斗在用潮濕的沙袋堆砌的戰壕里。凌晨兩點,星星躲在了烏雲背後,瞬間暴雨傾盆,將整個火力基地變成了泥濘的汪洋。

默里·朗沃斯坐在一張偌大的橡木桌後面,桌面上空空如也,除非那電腦也能算是個裝飾品。桌面光亮整潔,一塵不染。 “你好,中尉。”杜說。 “你知道的,杜,如果你不叫我綽號的話我會很高興。我跟你說過不止一次了。” “當然。”杜說,“瞧我這記性。” “坐吧。” “這地方真不錯。你在這辦公室呆了五年了吧?終於有機會見識了一下。” 默里沒吱聲。 “從我們上次像這樣坐下來聊天大概有七年了吧,中尉?從你上次讓我幫你擺平那些破事兒已經過了七年了?你的職業生涯又有麻煩了,是吧?又得讓你親愛的好兄弟杜來幫你'擦屁股'了?好讓你遠離困擾,對吧?” “這次不太一樣。” “沒錯,中尉,你說的沒錯!我已經年老體衰,再也乾不動你那些骯髒的勾當了!”

杜站在國旗前。國旗左上角有一小塊棕色的污漬,默里告訴每一個問起它的人,說那是密西西比河的泥巴。但杜比誰都清楚,那不是泥巴。這面國旗曾經在一根旗桿上高高飄揚,而杜則手持這根旗桿,像原始部落的野人一樣,將銅製的尖矛刺入敵人的胸膛。國旗右下方還有一塊污漬,那是年僅18歲的下士昆特·沃爾曼被一支AK-47步槍擊中以後,杜試圖用它堵上他的喉嚨裡往外汩汩湧動的鮮血時留下的。 他們高舉那面旗幟並非是要鼓舞士氣,因為那時他們並沒有滿腔赤誠的愛國之心。這面旗幟碰巧飄揚在他們最後堅守的那方陣地上,在那裡他們誓死防守反擊,直到直升機出現幫他們虎口脫險。默里最後一個登機,他要確保所有兄弟都安全脫險。他們全都身負重傷,杜也一樣。臨登機前,他抓過了那面血跡斑斑、滿是彈痕、浸染著戰火和硝煙的旗幟。沒有人知道默里這一舉動的原因,可能連默里自己也不明白。但當他們最終意識到一切都結束了,他們終於死裡逃生,留下朋友和敵人遍野的橫屍,這旗幟卻被悄然賦予了特殊的意義。

杜盯著這面劫後餘生的旗幟,點滴回憶一起湧上心頭,半晌才意識到默里正在輕聲喚著他的名字。 “杜?杜?” 杜扭過頭,眨巴了幾下眼睛,迅速回到現實世界當中,看到默里請他到桌前來坐。杜有意想惹惱默里,於是拉過椅子坐了下來。 杜從夾克口袋裡摸出一顆巧克力糖,剝開扔進嘴裡,然後把糖紙順手丟在地板上。他嚼了一會兒,望著默里,問道:“你聽說吉米·蒂拉莫克的事沒?” 默里搖了搖頭。 “飲彈自盡了。用一把老式左輪手槍——腦漿迸裂。” 默里垂首不語,良久發出了一聲長嘆,“天哪,我不知道。” “要知道,”杜說,“在人生最後的四年裡他沒去過康復中心幾次,他消沉得厲害,默里。他整個人都垮掉了,他需要他的朋友。”

“你為什麼沒給我打電話?” “你會來嗎?” 默里的沉默告訴了杜答案。他抬眼迎著杜冰冷懾人的眼神,“就剩下我們倆了。” “是的,”杜說,“就我們倆了。這麼多年了我們還能經常來往真不容易。現在也就咱倆能相互依靠了。我們說正事兒吧,中尉,這回又有什麼情況?” 默里拿出一隻檔案袋遞給杜。標籤上寫著“七巧板計劃”。 “這件事可非同尋常。” “是嗎?又得去'擦屁股'了,默里?這回是要收拾誰的爛攤子呢?” “總統。” “默里,這回要還是我吃顆槍子兒你官升一級的那種爛事兒,我是不會幹的。” “我告訴過你這次並非如此,杜。我是認真的。” 杜打開檔案袋,開始瀏覽文件。文件只有四份:三份病例報告和一份情況提要。杜把那份情況提要反反复复讀了三遍才抬頭,面色凝重,眼睛裡寫滿了疑惑。他低頭看著手中的報告,開始引用其中一些荒誕的詞語。

“'生物操縱行為?''人造生化有機體?''傳染性恐怖武器?'默里,你不會是用這些東西來糊弄我的吧?” 默里搖了搖頭。 “這些都是鬼扯,”杜說,“你們覺得恐怖分子創造了……看這兒……創造了'人造生化有機體',導致人類精神錯亂?” “確切地說並非那樣,杜,迄今為止我們手上已有三個案例。都是正常人感染贅生物之後不久就變得歇斯底里。我們雖不能肯定這是不是一次恐怖活動,但我覺得你會贊成我們採取行動,未雨綢繆。我們不能就這樣乖乖束手就擒。” 杜繼續翻閱文件。夏洛特·威爾遜的報告中附了張照片,清晰地顯示了她肩膀上那個藍色的三角形印記。加里·里蘭德的文件所附的照片是一個眉頭緊蹙的老頭。他那枯樹皮一樣皺紋密布的臉上寫滿了憎惡、懷疑的表情。脖子上的藍色三角形腫塊令他這種不快的神情愈發明顯。

“就是這東西把這些人變成了殺人魔頭?” “它使一個70多歲的老奶奶用屠刀殺害了自己的兒子,使一個父親用一把剪刀殺害了自己的妻子和兩個年幼的女兒,使一個57歲的男人放火點燃了自己的病床,燒死了自己還禍及另外三個病人。” “這會不會是巧合?有沒有調查過這些人的背景?有沒有精神問題?” 默里搖了搖頭,“全都調查過了,杜。不是事出有因,我是不會打電話把你叫來的。在三個案例中,受害者沒有暴力史、疾病史或是精神問題,朋友和鄰居們都說他們是好人。事實上,他們唯一的共同點,就是突發的急性癲狂症狀和這些三角形贅生物。” “國外有沒有這種案例?有沒有哪個國家也在處理類似的事件?” 默里再次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很是嚴肅。 “沒有。我們查過,杜,我們已經竭盡所能了。據我們所知,這些病例只發生在美國。”

杜緩緩地點了點頭,現在他明白了默里為什麼會認為這是隱匿在一場大屠殺下的陰謀。 “但是恐怖分子是怎麼弄出了這麼個玩意兒?” “我不認為這東西是恐怖分子發明出來的,”默里說,“恐怖分子可沒有發明核彈頭、沙林毒氣或噴氣式客機,他們只是利用了這些東西。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到這贅生物的發明者,這點是最重要的。” 杜又看了遍報告。如果這東西真是恐怖武器的話,那它還真是了得。相比之下汽車炸彈和空中劫機就太小巫見大巫了:想想看吧!你周圍的朋友、鄰居或者同事隨時會突然變瘋,見人就殺。在這樣一個國家裡,人們再也不會工作,出門隨時隨地攜帶著手槍。任何人對你來說都是可疑的殺手。見鬼!要是父母都能手刃自己的親生骨肉,那還何談所謂的安全?這樣的恐怖武器會令整個國家癱瘓。

杜又摸出一顆巧克力糖,“默里,這不會是我們自己研發的武器之一吧?因為一個小小的'意外'而一發不可收拾?” 默里沒等杜說完就拼命搖頭,“不,不可能。我全都查過了,什麼蛛絲馬跡都沒放過。這不是我們的武器,杜,我發誓。” 杜剝掉糖紙,又隨手丟在默里整潔的地毯上。 “贅生物是怎麼發威的呢?” “我們也不太確定。據我們推斷,贅生物產生有毒物質,將其直接釋放到血液循環系統中。像是癮君子用皮下注射針頭往靜脈裡註射海洛因一樣。” “有多少人知道這事?” “有些人知道些零星的內容,從頭到尾的細節都是清楚的,只有我自己、局長、總統和報告中提到的CDC的兩名醫生。我們待會兒要開個會,除了局長所有人都到場。” “我將要和總統見面?” 默里點了點頭。 “唔,真是太好了!我早就迫不及待想告訴那個自以為是的傢伙,他在控制犯罪方面做得有多差勁了。” 默里的臉刷的一下就白了,“杜,現在說這個恐怕不合適——” “逗你玩兒呢,中尉。我會是一個乖乖仔,那麼現在我也是你那小小的貴賓俱樂部的一員了。為什麼會選我?” “因為我需要你,上士。”這稱謂對杜心理的衝擊不亞於“中尉”對默里的衝擊。上士——是陸軍軍士長的簡稱,是越戰時他在默里手下服役時的職位。多年來他一直被人叫做上士,一個令人肅然起敬的稱謂。曾經大夥兒都管他叫上士——而現如今唯一知道這個稱呼的人只有默里了,但這個傢伙卻要拼命假裝越戰從未發生過一樣。現實就是這麼諷刺,杜不禁感到一絲悲涼。 “我不在乎你的年齡,上士。在我眼裡,你仍然是這行里最好的特工。我們需要一個會義無反顧地去完成任務的人。雖然你還是半信半疑,可你一定會盡快幫助我們查出真相。” 杜凝視著默里的臉龐。他認識這張臉已40多年了。這麼些年來,他早就能一眼看穿這張臉是否在說謊了。默里讓他幫過很多忙,每次杜都心知肚明,這些都是默里加官晉爵的砝碼。但杜還是會幫他,只因為他是默里,因為他是中尉……因為他曾經在最為艱難的時候與兄弟們一起並肩作戰。但這次情況不同……這事跟中尉沒有任何利益關係。他這次是真的被嚇住了,被嚇得手足無措。 “好吧,算我一個,但我得帶上我的搭檔。” “絕對不行。我會給你安排一個,我認識的人,馬爾科姆可沒有像你一樣絕對忠誠。” 杜不禁大吃一驚,默里竟對他的搭檔也瞭如指掌。 “做這個還要哪門子的忠誠啊,中尉?你只是需要一個你一聲令下就扣動扳機的傢伙,唉,毋庸置疑,這個傢伙就是我。我跟馬爾科姆搭檔了12年,他不加入那我也不奉陪。相信我,他值得信賴。” 默里·朗沃斯是一個習慣按他自己的方式出招的人,習慣於讓別人聽從他的命令,但是杜知道他同時也是個政治家。對政治家們來說,有時有付出才能有收穫——這是杜永遠也領悟不到的遊戲精髓,而默里卻對此得心應手。 “好吧,”默里說,“我相信你的判斷。” 杜聳了聳肩,“那我們接下來幹什麼?” 默里凝視著窗外。 “我們等待,上士。”他說,“等待下一個病例。現在我們什麼也做不了。” 那時起他就一直在等待,直到現在。七天前,他一直在等待事情發生,想要看看這瘋狂的七巧板計劃到底是真是假,還是能夠幫助默里升遷的又一砝碼。然而,現在,他要等的卻是朋友的生死訊息。 如果杜當初沒有固執己見,堅持讓他加入,或許死亡就可以避免。 休息過後卻依然是滿身的疲憊,沒有一覺醒來的神清氣爽,卻只感到怒火不斷升騰。杜獨自坐在旅館房間裡,把一部手機夾在肩膀和耳朵間。手機不是常見的那種小型塑料外殼的,而是個金屬大塊頭,黑色鋼漆機身。手機里安裝有最先進的加密程序,對這些高深的玩意兒杜是一竅不通的,當然他也絲毫不關心。 “約翰遜的情況仍很危險?”默里問。 “是的,仍然生死未卜。他正在死亡線上掙扎。”他面前的桌上放著塊黃布,黃布上面放著一把卸掉彈匣的軍用柯爾特.45口徑自動手槍。這光滑灰暗的金屬在旅館耀眼的燈光下閃爍著深藍色的光芒。 “局裡的醫生還在照看他?”默里問。 “夜以繼日,”杜說,“CDC那女人也來看過他。難道她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要看到死人嗎,默里?” “我派她過去的,杜。你知道的,她需要所有她能夠得到的信息,我們不會放過任何一根救命稻草的。” “那麼她得到什麼重要信息了?” “我周六就乘機過來。我獲取了第一手資料後馬上告訴你。你得耐心等待。” “外面現在怎樣?有沒有新情況?”杜已經給槍上好了油並且組裝完畢。他把槍放到一邊,然後拖過兩隻盒子,一盒是滿滿的空彈殼,另一盒則是滿滿的柯爾特.45口徑左輪手槍的子彈。 “太平無事,”默里說,“看來,西線無戰事啊。即便是有什麼新情況也不用你操心,你得好好休息。我準備再找些幫手。” 杜熟練地拿起手槍,機械地把第一發子彈推進彈匣,接著開始裝第二發。他嘆了口氣,好像接下來他的話會決定他好兄弟的命運一樣。但工作畢竟是工作…… “馬爾科姆可能撐不過這一關,默里。儘管我們不願承認,但卻是事實。” “我已為你找好了搭檔人選,我會告訴他實情的。” “我不需要搭檔。” “你給我閉嘴!杜!”默里那平靜的語調突然變得極為狂暴。默里是個很善於掩飾自己情緒的人,但是現在,他的沮喪顯露無疑。 “你能不能不老是跟我作對?這回你必須跟我達成一致。現在形勢嚴峻,得有人來幫你。” “我說了不要搭檔。默里。” “你必須服從命令!” “好吧,你每派來一個搭檔我就給他的膝蓋一槍,”杜說,“你知道我說到做到。” 默里無言。 杜的聲音聽起來因情緒激動而有些結巴,他繼續說道:“馬爾科姆是我的搭檔,可他現在跟死人有什麼兩樣?我親眼目睹了那瘋狂的一幕,默里。一旦感染了這玩意兒,再正常的人也會變得喪心病狂。那是我親眼所見,所以我知道我們要對付的是什麼。我也知道瑪格麗特急需更多的樣本。我自己一個人完全沒問題,否則我還得跟新搭檔重新磨合,那就勢必得拖後腿了。默里,現在起我要自己單幹。” “杜,這事無關個人恩怨。不要因為一時的意氣而蒙蔽你的判斷力。” 杜已經把第二發子彈推進了彈匣。他盯著手心裡的子彈,尖尖的子彈頭閃爍著金屬光澤。 “我不是想復仇,默里。”杜說,“別傻了。把馬爾科姆弄成這樣的罪魁禍首已經死了,我又能找誰復仇?沒有搭檔我可以乾得更好。” 默里沉默了一會,杜才不管默里同意不同意——他已經決定了,要一個人單槍匹馬干活。 “好吧,杜。”默里輕聲說,“記住我們需要一個活口。” “你到了給我電話。”杜掛斷了電話。很明顯,他在說謊。這怎麼會無關個人恩怨?如果你細細掂量事情的來龍去脈,每個細節都事出有因。遲早有一天他會找到是誰造出了這該死的三角形。馬爾科姆死了,必須要有人償命。 他又往左輪手槍裡塞了發子彈,上了膛,走進浴室。右手緊握著槍柄,手指輕撫扳機,杜仔細地審視著鏡中的自己。他可不會像布魯貝克那樣蠢到一槍結果自己的性命。他的皮膚很健康,只是眼角余光掃過,隱隱約約看到一些小紅斑,再定睛一望,似乎又消失不見了。一些念頭不停地在他腦海中游移。如果他也感染了這該死的病毒,他能神智清醒地撐到他們解開謎底的那天嗎?或者,他不需要那麼苦苦堅持——只消扣動扳機,一切就煙消雲散了。 杜走到床邊,把子彈退出槍膛,放在床頭櫃上,然後又將槍壓在枕下,躺在床上很快就沉沉睡去。 他做了個夢,夢見了燃燒的房子,腐爛的屍體,辛納特拉在耳邊低吟:“我得到了你,在我的皮膚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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