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網絡玄幻 時光之輪03·轉生真龍

第19章 第十四章荊棘的刺痛

之後的一段時間裡,玉座並沒有說話。她走向高大的拱形窗戶,目光越過陽台,望向下面的花園,她的兩隻手在背後緊緊握在一起。就這樣過了好幾分鐘,艾雯和奈妮薇只能看到她的背。 “我已經隱匿了問題最大的一部分,但這能持續多久?僕人們不知道有特法器被偷走,他們也不知道莉亞熏和她所造成的死亡與其他人的離開是有關的。要做到這一點,並不容易,流言蜚語總是難以避免。他們相信這些死亡是暗黑之友造成的結果,那些人確實也是暗黑之友。謠言已經傳遍全城:暗黑之友進入了白塔,還製造了謀殺。沒有辦法阻止人們談論這件事,這對我們的名譽沒有好處,但至少這比人們知道真相要好得多。至少,塔外沒有人知道有兩儀師被殺,即便是塔內也沒有幾個人知道。白塔里有暗黑之友,呸!我一生都在努力否定這一點。我不會讓他們出現在這裡。我要用釣鉤戳穿他們的下巴,挖出他們的內臟,把他們掛在太陽底下曬乾。”

奈妮薇不安地看了艾雯一眼,只見艾雯比她更加不安。她只好深吸了一口氣:“吾母,我們還要接受更多的懲罰嗎?除了您已經對我們下達的判決之外?” 玉座回過頭,望向她們,她的眼睛被陰影所遮蔽。 “更多的懲罰?也許你可以這麼說,也會有人說是我給了你們一份禮物,提拔了你們。她們感覺不到玫瑰荊刺真實的痛楚。”她飛快地走回桌邊,坐進椅子裡,看上去,她似乎失去了自己剛才的堅持,或者說,是變得不確定了。 看到玉座露出不確定的表情,艾雯的胃絞成了一團。玉座總是像山一般鎮定,總是能安穩地邁出前行的步伐,玉座是力量的化身。除了她本身的威力無可匹敵之外,她還擁有豐富老練的知識與經驗,足以讓這個亂世只能繞著她旋轉。看到她毫無預兆的動搖,艾雯覺得就如同看到一個女孩第一次跳進池塘,卻不知道池水有多深,池底是岩石還是泥漿,顫栗的感覺刺入她的內心。她指的是什麼,什麼是荊刺真正的痛楚?光明啊,她要對我們說些什麼?

玉座用指尖撫摸著桌上一個花紋雕飾的黑匣子,她望著那個匣子,目光卻像是落在了某個遙遠的地方。 “問題是,我能信任誰。”她輕聲說道,“至少,我應該可以信任莉安和雪瑞安。但我可以嗎?那維林呢?”她的肩膀突然間顫抖了一下,無聲的笑容爬上她的臉孔。 “我已經信任維林重過我的性命,但我還能再信任誰?沐瑞呢?”她沉默了片刻,“我一直相信,我可以信任沐瑞。” 艾雯不安地動了動身體。玉座知道多少?這不是她能提出的問題,她沒有資格如此質疑玉座。你是否知道,一個來自我的村莊的年輕男人,一個以前我一直以為會嫁給他的男人,就是轉生真龍?你知道你的兩個兩儀師正在幫助他嗎?至少,艾雯能確定,玉座不知道自己昨晚還夢到了他,夢到他從沐瑞身邊逃開。她認為自己可以確信這一點,於是,她保持了沉默。

“您在說些什麼?”奈妮薇問道。玉座抬頭看著她。奈妮薇稍稍緩和了一下自己的音調:“請原諒,吾母,但您還沒告訴我們,我們是否會承受更多的懲罰?我對誰可以信任的問題不感興趣。如果您想得到我的觀點,那麼我會說,沐瑞是不可信任的。” “這是你的觀點,對不對?”玉座說,“離開你的村子一年之後,你以為對這個世界已經有了足夠的了解,可以判斷哪個兩儀師是可以信任的,哪個不可以,對不對?還沒學過如何升帆就想當航海大師!” “她沒有別的意思,吾母。”艾雯說,但她知道,奈妮薇的話有著強烈的攻擊性。所以,她警告性地瞪了奈妮薇一眼,奈妮薇用力地揪了一下辮子,沒有再說什麼。 “嗯,是誰說過,”玉座沉吟道,“信任是竹籃裡的鰻魚,無法掌握。問題是,你們兩個是我必須合作的伙伴,雖然你們也許是更加細瘦的鰻魚。”

奈妮薇繃緊了嘴唇,但她的聲音還是保持了平靜:“細瘦的鰻魚,吾母?” 玉座繼續說著,彷彿奈妮薇根本沒開口:“一開始,莉亞熏企圖把你們的腦袋塞進魚柵裡去,她會離開,很可能是因為她知道你們要回來了,你們會撕下她的面具,所以我只得相信你們不是……黑宗。比起說出這個詞,我寧可生吞鱗片和內臟,”她的聲音變低了,“但我想,我必須習慣於說出這個名字。” 艾雯驚惶地張大了嘴。黑宗?習慣於?光明啊!奈妮薇卻怒喝道,“我們當然不是!您怎麼敢這樣污衊我們?您怎麼敢說出這樣的話?” “如果你懷疑我,孩子,就說出來吧!”玉座語氣冷硬,“也許你有時候能達到兩儀師的水平,但你還不是兩儀師,你和兩儀師的差距仍然如隔天地,明白嗎?說吧,如果你還有什麼想說的話,我保證,你最後會哭著求我原諒!'細瘦的鰻魚'?我會像收拾鰻魚一樣將你收拾掉!我已經失去耐心了。”

奈妮薇的雙唇開了又合上,但最後,她還是哆嗦了一下,無聲地呼出一口氣。當她說話的時候,聲音裡還有著最後一點激情,但僅僅只有一點而已:“請原諒,吾母,但您不該……我們沒有……我們不會懷疑您的。” 玉座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靠回椅背:“當你想控制自己的脾氣時,你還是做得到的。我必須了解這一點。”艾雯很想知道,玉座的這一輪出擊有多少成分屬於測試,玉座雙眼周圍滿溢著緊張的情緒,這讓她開始懷疑,也許玉座的耐心真的已經被耗盡。 “我希望我能找到一個方法,讓你披上披肩,女兒,維林說你已經像塔內的任何一名女子一樣強大了。” “披肩!”奈妮薇倒抽了一口氣。 “兩儀師?我?” 玉座輕輕打了個手勢,彷彿將某件東西揮到了一邊,但她的表情似乎又在說明她不想這麼做。 “對無法做到的事情抱著希望並無意義,我很難在將你提升為兩儀師的同時又派你去洗碗碟。維林也說過,除非你陷入狂怒,否則你還無法隨心所欲地導引至上力。剛才,我本來已經準備切斷你和真源之間的聯繫,如果你看上去要導引陰極力的話。獲得披肩的最終測試需要你在強大的壓力下,以絕對的鎮靜進行導引,極為強大的壓力,即使是我,也不能,也不會對它掉以輕心。”

奈妮薇看上去異常震驚,她盯著玉座,嘴巴張得大大的。 “我不明白,吾母。”靜默了一段時間之後,艾雯說道。 “我想你也不會明白,實際上,在白塔中,你們是惟一我可以絕對確定不是屬於黑宗的。”在說到這個宗派的時候,玉座的雙唇仍然禁不住地抽搐扭曲。 “莉亞熏和她的十二個人離開了,但這樣的人全都走了嗎?或者,她們仍然留下了一些成員?如同淺水中殘存的樹樁,直到它將你的船戳破,你才會發現它。也許當我發現她們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但我不會讓莉亞熏和那些人就這樣輕鬆地離開。她們要為偷盜的罪行償還,要為謀殺的罪行償還!沒有人能在殺死我的人之後平安無事地離開。我不會容忍十三名經過訓練的兩儀師效忠暗影的事實,我要找到她們,靜斷她們!”

“我看不出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奈妮薇緩緩地說,她看起來並不喜歡玉座的想法。 “當然有關係,孩子,你們兩個將是我的獵犬,搜尋黑宗的獵犬。沒有人會注意你們的身份,沒有人會相信兩個被我公開羞辱的低階見習生會是追緝黑宗的人。” “這太瘋狂了!”當玉座最後說出“黑宗”這個詞時,奈妮薇不禁瞪大了眼睛,緊握住髮辮的手在指節處泛出了青白的顏色,憤怒的言詞衝口而出:“她們都是正式的兩儀師,但艾雯甚至還沒有成為見習生。您也知道,我在不生氣的時候,甚至無法用至上力去點亮一支蠟燭,我還沒有辦法自如地駕馭至上力。我們能有多大機會?” 艾雯贊同地點點頭,舌尖用力地頂住了上齶。捕獵黑宗?我寧可帶著一根棍子去捕獵黑熊!她只是想嚇唬我們,給我們更多的懲罰,一定是這樣的!如果這就是玉座的目的,那她真的成功了。

玉座再次點點頭:“你說的每件事都是事實,但你們從純粹的力量而言已經超過了莉亞熏,而她是那些逃亡者中最強大的。當然,她們接受過訓練,而你們沒有。而你,奈妮薇,確實還有缺陷,但你們手裡並非只有一支槳,孩子,任何一塊木板都可以幫你們把船劃向岸邊。” “但我沒有什麼用處。”艾雯不假思索地說道,她的聲音如同尖聲叫喊,她很害怕,也無法容忍蒙受羞恥。她真的是這個意思!哦,光明啊,她真的是這個意思!莉亞熏把我交給了霄辰人,而她現在想讓我去追捕十三個像莉亞熏一樣的人? “我的書房,我的課程,在廚房的工作。兩儀師愛耐雅肯定想繼續測試我,看我是不是一個夢卜者。我幾乎沒有時間睡覺和吃飯了,我怎麼能再去獵捕黑宗兩儀師?”

“你們必須找到時間。”玉座說,她已經恢復了剛才的冰冷和平靜,彷彿獵捕黑宗兩儀師跟打掃地板沒什麼兩樣。 “身為一名見習生,你將自己選擇你的課業,以及進行學習的時間,當然,這一切都是有限制的,見習生要遵守的規則也比較寬鬆。但她們必須被找到,孩子。” 艾雯望向奈妮薇,但奈妮薇卻說道:“為什麼伊蘭不能參與這件事?您同樣也不會認為她屬於黑宗,難道因為她是安多的王女?” “第一次拋出去的就應該是完整的網,孩子,我本該讓她成為你們的一員。但現在這個時刻,摩格絲給我添了許多麻煩。等到她在我的安撫、調理與刺激下回到原來的路上之後,也許伊蘭就能加入你們了,也許。” “那麼,不要把艾雯拖進來吧!”奈妮薇說,“她甚至還不到一個成年女性的年紀,我會為你進行獵捕的。”艾雯生氣地哼了一聲,我是一個女人!但玉座在她之前開了口。

“我並非把你當作魚餌,孩子,如果我有一百個你,我仍舊無法感到高興,何況我只有你們兩個,那麼,就只能是你們兩個了。” “奈妮薇,”艾雯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一個人去做這件事嗎?” “我不想,”奈妮薇疲倦地說,“但我寧可主動去獵捕她們,而不是無能為力地坐在椅子上,一邊還在擔心教導自己的兩儀師是不是暗黑之友。無論她們要做些什麼,我都不想空等著她們把一切都挖出來。” 奈妮薇做出的決定讓艾雯的腸胃糾結在一起,“那麼,我也要參與,我也不想坐在那裡,只是忐忑不安等待著你去完成每一件事。”奈妮薇張開嘴,艾雯感到一陣怒意閃現,在滿心的恐懼中,看到同伴恢復了平日的表情,艾雯竟然感到一絲安慰。 “不要再說什麼我還年輕的話了,至少,我能隨心所欲地進行導引,至少在大多數時間裡是這樣。我不再是一個小女孩了,奈妮薇。” 奈妮薇默默地站著,揪著自己的辮子,沒有再說一句話。最後,她的身體放鬆了下來:“你不年輕了,我曾經對自己說過,你已經是一個女人了。但我以為自己內心並不真的相信這一點。女孩,我……不,女人,女人,我希望你能知道,你正和我一起爬進一個油桶裡,而點燃的蠟燭就立在桶沿上。” “我知道。”艾雯很驕傲自己的聲音沒有一絲顫抖。 玉座露出微笑,彷彿很高興,但在她的藍眼睛裡有著某種東西,讓艾雯懷疑她知道她們兩個做出的決定是從頭到尾由她們兩個單獨完成任務,絕不讓伊蘭被牽扯進來。在這個時刻,她感覺那些牽動木偶的絲線再次捆住了自己的手臂和腿。 “維林……”玉座猶豫了一下,然後,半是自言自語地說,“如果我必須相信某個人,也許就是她了,她知道的和我一樣多,也許更多。”她在聲音裡逐漸加重了力量:“維林會告訴你所有關于莉亞熏和那些人已知的情況,以及一張被盜特法器名稱及功能的清單,只限於我們所知道的。至於那些還在塔里的黑宗……仔細地去聽,去看,小心你們提出的問題,要像老鼠一樣。如果你們有所懷疑,就向我報告,我會親自註意你們,因為你們還在接受我的懲罰,所以沒有人會對此感到奇怪,你們可以在我審查你們的時候進行報告。記住,她們以前殺過人,她們可以輕鬆地繼續殺人。” “這一切都沒錯,”奈妮薇說,“但我們畢竟是見習生,而我們要對付的是兩儀師。每一個正式的兩儀師都可以命令我們去做各種事情,要我們去給她洗衣服,我們沒有選擇,只能遵從。白塔里有很多地方,見習生不得進入,有很多事我們不能做。光明啊,如果我們確定某個兩儀師屬於黑宗,她可以讓衛兵把我們鎖在我們的房間裡。衛兵們一定會那樣做的,他們絕不會因為一個見習生而冒犯兩儀師。” “這是最重要的一部分,”玉座說,“你們必須在見習生的範圍內完成任務,好處是沒有人會懷疑你們,但……”她打開了桌上的黑色匣子,猶豫著,看著面前的兩個女人,彷彿仍然沒有下定決心。然後,她拿出幾張折疊起來,已經變硬變脆的紙片,小心地將它們打開。她再次陷入了猶豫,又過了一會兒,才從中選出了兩張,剩下的則被她迅速放回匣子裡,隨後,她將手中的兩張紙遞給艾雯和奈妮薇。 “好好把它們收起來,它們是為了緊急狀況而準備的。” 艾雯將厚厚的紙片打開,紙上的字跡圓潤整齊,在文字下面蓋著塔瓦隆的白色火焰印章。 “我能憑藉這個做任何事,”奈妮薇帶著驚訝的語氣說道,“調動軍隊,指揮護法。”她輕笑了一聲,“有了這個,我可以讓護法跳舞。” “但不能被我發現,”玉座面無表情地表示贊同,“除非你有一個足以說服我的理由,否則,我會讓你希望被莉亞熏捉到。” “我可不想做這種事,”奈妮薇慌忙說道,“我只是想說,這個給了我超乎我想像的權力。” “你也許會需要這張紙的每一塊碎片,但要記住,孩子,暗黑之友不會比白袍眾更加看重這張紙,他們會為了這張紙片而殺死你們。如果這張紙能被當作一面盾牌……嗯,紙作的盾牌永遠都是脆弱的,而這東西上面很可能還畫了一個靶心。” “是的,吾母。”艾雯和奈妮薇同聲說道。艾雯折起她手上的紙片,將它收在腰間的口袋裡,決定再也不把它拿出來,除非她絕對的需要。我又怎麼能知道,什麼時候我會絕對需要它? “麥特怎麼樣了?”奈妮薇問,“他病得很重,吾母,他沒有多少時間了。” “我會把他的消息通知你的。”玉座草草地說。 “但,吾母——” “我會通知你的!現在,先離開,孩子們,白塔的希望寄託在你們身上。回去你們的房間,休息一下。記住,你們要去雪瑞安那裡,還有廚房洗碗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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