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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我認為他不會有什麼政治見解-1

光榮與夢想 威廉·曼彻斯特 16609 2018-03-14
艾森豪威爾不但沒有什麼政治見解,而且也沒有宗教信仰,沒有明顯的指導原則,對當時大部分的重大問題,甚少發表公開見解。四年之內已經是第二次向他提出擔任世界上最有權力的職位,但是建議他擔任那職位的人們卻不知道如果他擔任了那個職位又將會怎樣行事。誠然,在他擔任哥倫比亞大學校長時,他曾經說過這樣保守的話,如“如果美國人所需要就是生活保障的話,他們大可以去蹲監獄”。同時,他還利用了他的威望,爭取輿論支持羅斯福和杜魯門的對外政策,他的成就,包括他當前擔任的歐洲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總司令職務,是在代表民主黨政府的時候所取得的。所有他的同胞都可以放心,他是一個堅強的、正派的、寬洪大量的人,贏得了歐洲政治家的敬重;他表現出來的許許多多平凡的特徵,都是民主國家的人民喜歡在他們的領袖身上找到的,例如,愛好用方言開玩笑,穿衣服隨便,最突出的例子就是艾森豪威爾短上衣。

他原來是一個共和黨員,雖然這個問題經過令人苦惱的幾個星期才得到解決。馬薩諸塞州參議員亨利·卡伯特·洛奇1952年1月6日從法國回來不久,對記者說,如果共和黨人提名,將軍是願意接受的,同時他不會否認洛奇的話。但結果他幾乎要否認洛奇的話。就在第二天,他在巴黎拒絕向記者說明他的黨派關係,只說那位參議員對“我的政治信念的一般趨向以及關於我投共和黨的票的記錄作了一個準確的報導”。他避免回答接受請求出來競選的問題。他警告說,為他進行這種活動的人這麼做使他很不高興。儘管“美國公民有權組織起來追求他們共同的信念這一點不成問題”,但在這個具體問題上,他們要擁戴的人並不贊同他們的信念。他又說:“我決不會為了要想提名競選政治職務而要求解除現在這個職務,我將不會參加那些意欲推選我的人在代表大會以前進行的活動。”

顯而易見,他把門關上了。但是,接下來他又把門打開一條縫。如果他沒有選擇的餘地,他自然就會響應擔任“超越我目前責任的職務”的號召。對亞當斯和洛奇來說,這一點就已足夠了。於是他們便開始著手為他競選。在當時那批深信艾森豪威爾會成為共和黨的候選人——並且他很快就會忘記他要留在巴黎的保證——的人中間,有一個就是哈里·杜魯門。 1月20日,史蒂文森州長在紐約每年一次的市區聯盟宴會上發表講話。他於次日下午4時抵達華盛頓,參加一個調查礦山的會議,但發現大都會俱樂部的房間已經人滿。然而在羅傑·史密斯旅館裡,已為他定了一個房間。他在該旅館辦理登記手續時,收到一封從布萊爾賓館來的信,通知他總統想在那天晚上和他會面。晚上11時15分,史蒂文森回到他的旅館,感到頭暈目眩。他打電話給一個朋友說:“我是艾德萊,我剛剛遇到了一件難以置信的事。請你立刻到旅館來談一談好嗎·”他的朋友到達旅館時,只見他脫了上衣,穿著襯衫。史蒂文森說:“我剛從布萊爾賓館回來,總統要我把世界從德懷特·艾森豪威爾手中拯救出來。”

在杜魯門的回憶錄中,他寫到他告訴那位州長: ……我不會再參加總統競選了,我認為他是最合適擔當那個職位的……我告訴他我對總統職位的看法,而它怎樣發展成為世界歷史上最有權力的、最偉大的職位。我要求他接受這個職位,並告訴他,如果他同意,就可以被提名為總統候選人……但他說,不!他顯然吃驚得發呆了。 史蒂文森提醒杜魯門,他已宣布競選連任州長,而“不應把伊利諾伊州人民所給的最高職務看做是退而求其次的安慰獎”了。他對兩個小兒子負有責任,因為這兩個兒子實際上被愛交際的母親所遺棄了,過於拋頭露面可能影響他們的一生。此外,他還懷疑自己是否已具有條件可以擔當總統那個職位。在斯普林菲爾德再任一期州長以後,他可能更有條件一些,但是現在不行。當然,史蒂文森沒有表示,對民主黨候選人來說,當時這一年是困難的一年,但他一定想到過這一點;不像杜魯門那樣,他是知道最近的醜聞對政府的聲譽有多大的損害的。

相反的是,艾森豪威爾卻曾經這麼想過——當他觀看該年夏季電視廣播中的民主黨代表大會時——要是他早知道民主黨會提名一個像史蒂文森那樣有人品的人,他就會留在巴黎不回國了。正如在美國和世界各地的千千萬萬其他的人一樣,德懷特·艾森豪威爾受到了艾德萊·史蒂文森的魅力的感染。從外表看,那位州長是貌不驚人的:他身材矮小,頭頂光禿,面露笑容,但他可以說是個政治天才。他人品正直、一心為公的精神是大家一下子就可以感覺出來的。他的才智和妙語博得了兩黨的讚賞。沒有一個20世紀的政治家,包括富蘭克林·羅斯福和約翰·肯尼迪在內,在自由派的知識分子中贏得那樣一批忠誠的追隨者。他講起話來,能夠引起聽眾對美國的過去和將來的景像有一種抒情的感覺。史蒂文森嚮往林肯的理想,當他把聽眾引導到這種理想方面去時,全場肅靜無聲,對他黨內那些年輕人和理想主義者來說,他成為那年的一種宗教信仰。正如12年前的溫德爾·威爾基那樣,他使他的同胞停下來想一想他所代表的是什麼,而八年之後,他曾舉得那麼高、那麼久的那盞明燈又為另外一個年紀更輕的民主黨候選人照亮了前進的道路。

杜魯門拒絕接受他的撤退。次日早晨,1月22日,在總統和伊利諾伊州參議員保羅·道格拉斯共進早餐之後不久,史蒂文森造訪布萊爾賓館的消息傳遍了全國。感到驚愕的州長走到那裡都被一群群的記者所包圍。他的名字在所有的辛迪加專欄作家寫的推測文章上出現,《時代》周刊封面刊登了他的畫像,那篇報導說:“不管謠言背後的真相如何,這一點足夠明顯的:對民主黨人來說這是一個寒冷的季節,而艾德萊·史蒂文森在政治上卻是熱可炙手,哈里·杜魯門感到需要一些溫暖。”新聞界問到他是不是同意應召出來競選,史蒂文森感到自己有思想鬥爭。他問接近他的一些人,一個身體健康並早已參加政治生活的人,怎麼能夠拒絕美國政治中最大的榮譽和最大的責任·他對記者的回答是盡可能的否定地說,“一個現代的代表大會”不可能“違背一個人一再明白表示的意願而徵召他出來競選”。事實上這樣的事情已經有72年沒有發生過了。 1月間,史蒂文森認為要那件事情重演是不可想像的。

六個星期過後,他就沒有那麼肯定了。 3月4日,他再次和總統會面——根據杜魯門的回憶錄所說,是應他的要求會面的;但根據史蒂文森的文件所述,是應杜魯門的邀請的。為了避免鼓勵總統競選運動迅速發展,州長改用他的一個助手威廉·麥考密克·布萊爾的名字飛往華盛頓。在路易斯維爾停機加油時,他的老朋友《路易斯維爾信使日報》的出版者巴里·賓厄姆力勸他讓人民“根據他過去為大眾服務的記錄自己做出判斷”。史蒂文森笑著說:“好呀,你真幫不了我什麼忙!”他在布萊爾賓館對杜魯門重申,在伊利諾伊州重選連任州長是他最大的奢望。但總統也給他幫不了什麼忙,後來他寫道:“我發現在史蒂文森的身上已經找到了一個可以安全地移交黨領導的責任的人了……我確信他會把要求提名候選看成是他的責任。”

1952年3月29日,州長參加了由民主黨每年舉辦一次的杰弗遜-傑克遜日聚餐會,當時有5300名民主黨人參加,在華盛頓國民警衛隊訓練場舉行。其他客人包括了艾奇遜夫婦,在赴宴途中,艾麗斯·艾奇遜問她的丈夫是否認為總統會在聚餐後發表的講話中透露他的競選計劃。不可能的,國務卿乾脆地回答說;對他來說,宣布他繼續參加競選為時過早,如果他決定不參加,他也不會在這些聽眾面前宣布,那會使許多人感到失望的。結果卻是,艾麗斯·艾奇遜是杜魯門家人以外第一個人得到消息的。她坐在總統的身旁,當發表演說的時間接近時,他把講稿的最後一頁給她看。在講稿上,他親筆寫下他決心不參加下一屆總統競選。 “在這裡只有你,貝絲和我,”他說,“知道這件事。”她感到很不安,想要她的丈夫過來說服他,但他搖搖頭。 “過後不久”,艾奇遜寫道,“他把那件事宣布,使我們大吃一驚。黨完全沒有作好準備來尋找一個新的領導人,而且可以挑選的人才看來是很少的。”

那是星期六的晚上。星期日史蒂文森在當時已改在電視台廣播的“與報界見面”節目中出現在擁擠的演播室觀眾的面前。分量最大的問題集中在他在希斯案件的作證。證詞中關鍵的部分是簡短的: 問:你有沒有認識其他認識阿爾杰·希斯先生的人· 答:有。 問:從那些人的說話中,阿爾杰·希斯在正直、忠誠和誠實方面的名聲是怎樣的· 答:可以。 問:具體地說明他在正直方面的名聲是好還是壞· 答:是好的。 問:具體地說明他在忠誠方面的名聲是好還是壞· 答:是好的。 問:具體地說明他在誠實方面的名聲是好還是壞· 答:是好的。 在代表政府的律師的反詰中,他作了下面的證詞: 問:在1935年一年中,直至1938年這段時間內,你有沒有到過被告阿爾杰·希斯的家做客·

答:沒有,我從沒有到過希斯先生的家做客。 問:在1948年以前,你有沒有聽說過被告阿爾杰·希斯在1937年和1938年從國務院把機密文件拿出並把那些文件交給沒有被批准的人來看及拿到手上· 答:沒有。 問:在1948年以前,你有沒有聽到被告阿爾杰·希斯是一個共產黨員的報告· 答:沒有。 但是,在經過麥卡錫主義橫行兩年之後,像這麼一些平淡無奇的材料卻仍然被變成政治誹謗的材料。新當選為加利福尼亞參議員的理查德·尼克松說史蒂文森“曾經給阿爾杰·希斯作人品方面的證人”並“為阿爾杰·希斯辯護”當尼克松第一次就這個問題發表演說時,那位州長在伊利諾伊州之外實際上是無鼎鼎大名的,而在《國會議事錄》中,他的名字誤拼成“史蒂芬森”。 。伊利諾伊州共和黨參議員候選人,埃弗雷特·德克森在當時採取了同一的論調。 (“他會說些什麼呢·”史蒂文森問道,“他可會說謊嗎·”)而《芝加哥論壇報》的社論評論說,州長本該避免作證的,因為出來作證“就表示他願意和阿爾杰·希斯站在一起”。

現在在《與報界見面》的電視中,史蒂文森說:“我是一個律師,我認為在法庭上誠實地心甘情願地作證是公民的職責,特別是律師的職責——這是律師最基本的責任。我想,如果一個從事政治生活的人,在一個刑事案件中,由於太膽怯,惟恐被告最後宣判有罪,而不敢說出他所知道或聽到的關於被告的事情,這對盎格魯-撒克遜派的司法來說,是極其不幸的。這是極端的膽怯。” 在回答其他問題的時候,他再說一遍:“我一定參加州長競選。我希望參加州長競選。我不謀求其他職位。我沒有其他奢望。”勞倫斯·斯皮瓦克問:“州長,演播室聽眾這麼多,有沒有給你一點兒感覺,說明國內一些人對這件事情的看法·”史蒂文森微笑了。 “這實在是太過獎了,”他說,“我想過獎的話傷不了人——那就是說,如果他聽了不是飄飄然的話。” 他沒有說出的話是,卡內基基金會曾投票贊成阿爾杰·希斯為該基金會主席,不同意他在受審期間提出辭職,在那基金會的理事中間,有德懷特·艾森豪威爾。 3月11日艾森豪威爾在新罕布什爾州預選獲勝,以44494票勝過塔夫脫的35820票;八天以後,史塔生在明尼蘇達州預選以128605票獲勝,但艾克緊緊跟在他後面,獲得自動投的106946票。由巴黎傳來的消息說,從這兩次結果已經說服了將軍,使他“重新審視”他的“政治態度”。簡而言之,他在收拾行李要回國了。 凱弗維爾獲得了越來越多的民主黨代表的擁護,使總統在一個接一個的州里丟臉;但共和黨的預選,經過初期對艾森豪威爾突然激發的熱情后,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是一帆風順的。塔夫脫在內布拉斯加州勝過了將軍,在威斯康星州勝過了沃倫,而在伊利諾伊州又以超過70萬的票打敗了史塔生;自動投的票使艾森豪威爾名列第三。 4月15日,將軍在新澤西州擊敗了塔夫脫而獲勝。他在賓夕法尼亞州又取得勝利,而杜威州長的支持,保證了他在紐約州代表中得到大量的支持。他在堪薩斯州獲得20名代表,但在肯塔基州卻只有1名,其他19名則給了塔夫脫。塔夫脫也同樣在印第安納州取得勝利。 6月3日,在最後兩州預選中,沃倫在加利福尼亞州獲勝,而塔夫脫則在南達科州打敗了艾克。在全國范圍內,塔夫脫的助手們估計在代表大會可獲588票——要獲提名需604票。 4月初,艾森豪威爾宣稱,他“意外地成為一個政治人物”妨礙了他的軍事職責,他要求解除他的職務。白宮立刻同意他的要求,任命馬修·李奇微將軍在巴黎接替他。艾克的競選運動於6月2日在他的家鄉堪薩斯州的阿比林開始,那裡有2萬人在瓢潑大雨中站在當地的球場聽他講話。照他的看法,擺在國家面前最迫切的問題就是“自由乎社會主義乎”。他要求在決定對外政策時參議院能起更大的作用;他也要求減稅,改進塔夫脫-哈特利法,在朝鮮實行“體面的停戰”。撤消不必要的聯邦機構,繼續參加北大西洋公約組織和“根除”“顛覆分子”。他反對用管制的辦法來對付通貨膨脹,反對“社會化的醫療制度”,並且,他認為對公民權的保護應留給各個州來負責。 從那篇演說看來,塔夫脫沒有多少可以挑剔。 6月19日,塔夫脫在《答阿比林》的演說中,批評將軍誤解了塔夫脫-哈特利法,缺少農業的政策,沒有指出那些“對丟失中國要負責任的人”的名字以及不願譴責政府對朝鮮戰爭的處理不當。那些都是吹毛求疵的意見,凡是能夠讀報的人都知道。有人指出,惟一可以用來分清兩個候選人的不同的問題,是對待麥克阿瑟將軍問題。塔夫脫答應給麥克阿瑟一個政府的職務,而艾森豪威爾則答應,麥克阿瑟有什麼話要說,他都願意聽。 7月7日,共和黨全國代表大會在芝加哥屠宰場附近的國際圓形劇場召開,到場的人包括貝蒂·弗內斯,她是一個36歲的前女演員,曾經在電視的廣告節目中以這樣的廣告詞句出現,“如果你買的冰箱是'威斯汀豪斯'的牌子,你就大可放心了。”貝蒂把冰箱的門打開還沒有關上,就使七千萬觀眾入了迷,其中包括一個共和黨的代表,他想要把她提名競選。 三家主要的廣播公司把30噸的設備和1000多名工人運往圓形劇場。但控制大會的塔夫脫派對這種新的宣傳工具幾乎沒有做出什麼讓步。除了同意在講壇小台架上安裝一個提示器(行話叫“傻瓜板”)外,他們拒絕了電視網提出的各種要求。在這週晚些時間,會黨裡紛傳他們都要在電視屏幕中出現,屆時便會做出反复的動議,要“對代表團逐個徵求意見”,因此每一個人都可以肯定他家鄉的人在電視上見到他。電視觀眾對此可頭痛極了。但是,在開始時,卻沒有這種情況出現,當代表西席爾·德密爾告訴記者說這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一場演出時,他所指的是會議的進行,而不是電視播送,因為作為一個電影巨頭,他曾發誓要搞垮電視的。 既然這個電視劇本是由保守派的人寫的,因此其內容就帶有一種清楚明了的右派色彩。主旨演說是由道格拉斯·麥克阿瑟來發表。這對這個奇軍突起的冷門競爭者是一個極好的機會。然而,使他的支持者感到失望的是,他笨拙地把那個機會弄糟了。艾克穿著便服魅力不減。麥克阿瑟只不過是一個帶上假髮的退職行政巨頭。他一談到上帝——那是他經常談到的——他的聲音就升高一級,使人不舒服,他並且有了一種奇怪的習慣,為了強調他的說話,聲音忽高忽低。麥克阿瑟的講話快要結束時,各代表之間都在嗡嗡講話,結果使將軍的演說都聽不到了。那時,他的聲音確是逐漸微弱下去。講話以後,他回紐約的沃爾多夫大飯店去,等待大會的決定。 “巴丹”號飛機在拉瓜迪亞機場的跑道上停留了三天,它的馬達開動,裝滿汽油,準備隨時把他飛送回去,如果共和黨要選他的話。星期五,那架飛機又回了機庫。 喬·麥卡錫發表的講話是最受歡迎的。在這里塔夫脫的計劃委員會已準確地摸清了聽眾的情緒。當主席沃爾特·哈拉南宣布,他要向各代表介紹“威斯康星州海軍陸戰隊戰士”,一個因致力於“揭露我國政府中的賣國賊”而受到極大損害的人發言時,樂隊隨即奏起《海軍陸戰隊頌》,會黨中有半數的人捲入了一場混亂瘋狂的示威。標語牌上寫著在他手中受害者的名字:“希斯”、“艾奇遜”、“拉鐵摩爾”。喬滿臉獰笑。他向麥克阿瑟(“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美國人”)致敬以後,就用高度戲劇性的口氣開始宣讀他的講稿:“我們今晚是在交戰。”他莊嚴地列舉了這場鬥爭的統計資料——那些“親共的”民主黨人送給克里姆林宮猛獸多少平方英里土地,數以百萬計被他們投入苦海的人數,“卑鄙的叛徒”的叛變,今天仍盤踞在“紅色迪安的國務院”裡的“狡猾的賣國賊”的背信棄義。他說他有文件來證明這一切。大量統計曲線和圖表用車推到演講台上去。那些材料是毫無意義的,那些標度也是難以辨認的,但都沒有關係。喬一面把全部都作了解釋,一面揮動著教鞭,就像揮動著趕牲口的木桿一樣。 那才是真正的主旨基調,接著的演出適應了喬的水平。除了電視中威斯汀豪斯的廣告節目和候選人的漂亮的妻女——最令人難忘的是沃倫太太和她的姊妹——外,整個情況殺氣騰騰。年輕的參議員理查德·尼克松大聲叫道:“美國人民對我國外交代表的苦苦哀求和卑躬屈膝的態度已經受夠了,他們大談美國的弱點和美國的恐懼,而不是美國的力量和美國的勇氣。”競選綱領也是出諸同一塊材料。約翰·福斯特·杜勒斯起草對外政策部分,嚴厲地指責民主黨在國外每一方面的記錄,從羅斯福在1939年沒有能夠保衛波羅的海的各個共和國直到朝鮮。一名記者提醒他說,在奪取波羅的海時,杜勒斯自己是“美國第一”派,曾經強烈要求羅斯福不要管那些要維持國家主權的“沒有意義的、循環不已的鬥爭”;而且近在剛過去的5月19日,杜勒斯曾在《生活》雜誌上寫道,杜魯門下令保衛南朝鮮是“勇敢的、正義的,而且是符合國家利益的”。他現在怎麼能夠這樣說呢·他回答說,如果作為個人來說話,他是不能那樣說的。然而,作為政綱起草人,他只是提出共和黨反對民主黨的論點。他認為那是一個很好的論點。 儘管台上的講話殺氣騰騰,提名的鬥爭更加激烈。其激烈程度可以由塔夫脫的表親、競選運動經理人戴維·英戈爾斯提出的呼籲書看出來。這個呼籲書在那一周散發給各代表,它開始是這樣說的: 搞垮杜威!! 托姆·杜威是今天美國最殘酷無情、最不擇手段、最自私自利的政治頭子。他為了貫徹他的意志是什麼都乾得出來的。他的諾言毫無價值,他是共和黨內最大的威脅。他曾兩次把我們引向失敗的道路,而現在又躲在另一個人的後面再次施展同樣的詭計。 但是杜威怎樣能夠這樣做呢·木槌還沒有敲下,塔夫脫似乎就已經穩操提名的勝券了。星期日那天,即7月6日,共和黨的工作人員還沒有到齊,這位參議員已精神抖擻地走進了設在芝加哥的康拉德·希爾頓旅館地下室的記者招待會,帶著一大束整齊的電報,那是同心協力要把他支持到底的代表發給他的——共計530份。到星期一早上時,塔夫脫已收到了607份那樣的保證了——比所需的還多三份。臨時主席和常任主席都向他做出保證。在政綱委員會、代表證書委員會和全國委員會中,支持他的人都佔大多數。他的助手甚至已經選好了放送什麼音樂,由哪個歌唱者來唱。看來沒有什麼辦法能阻擋他前進的。 艾森豪威爾派惟一的希望在於對代表資格提出懷疑。自南北戰爭以來,共和黨的信仰在南部各州只有得到忠誠的黨務工作者基幹組織的支持。他們只有兩個任務:一個是共和黨總統在白宮任職時當各地的郵政局長,另一個是在四年一次的全國代表大會上投票。作為老牌黨員,他們當時一致支持提名塔夫脫競選。 支持艾森豪威爾的人對於他們參加大會的權利提出疑問。第一次席位的爭奪在得克薩斯州出現,那是一個典型。參加共和黨1950年沃思堡幹部會議的投票者只有五人,因此,得克薩斯州共和黨全國委員會委員亨利·茲韋費爾,決定在他家裡舉行1952年5月3日的干部會議。使他喪氣的是,家裡的花園被成百個帶著擁護艾克小徽章的生客踏壞了。茲韋費爾以在共和黨內沒有黨齡的民主黨人無權選擇共和黨的提名人為藉口,把他們哄了出去。三週以後,在礦泉井舉行的全州代表大會上,共和黨老牌黨員選出了派往芝加哥的代表:塔夫脫派30名,艾森豪威爾派4名,麥克阿瑟派4名。艾森豪威爾的支持者在另外一個會堂開會,選出33名艾克派代表,5名塔夫脫派代表。這樣,在全國代表大會上,得克薩斯州的代表團就有了兩個。 要對這兩個代表團做出選擇的共和黨官員,自然是塔夫脫派。但是艾森豪威爾派發言人開始揭發所謂“得克薩斯的盜竊”,並要求塔夫脫本人譴責這種伎倆。這位參議員有些激動地回答說,他的一生從沒有盜竊過什麼東西。他說,南部各州共和黨代表團是按照84年來傳統的手續,而只有那些心懷盜竊之念的人才會那樣說。他說得對,那個問題是偽造的。從南部來的各個艾森豪威爾派代表團並不比塔夫脫派南方人更有代表性,而塔夫脫派至少是終身的共和黨員。參議員不幸不是全國感恩戴德的崇拜對象。在五星上將的斗篷庇護下,艾克的競選運動代理人擴大了他們的活動範圍。他們現在對佐治亞州和路易斯安那州的代表資格也提出了挑戰。更為重要的是,他們把他們的領袖也哄來參加他們的鬥爭了。 艾森豪威爾原來是反對到芝加哥去的,他認為那有失尊嚴。相反,他願意和他妻子的家人在丹佛度過那一周。 7月1日,他和妻子瑪咪在拉斐特街750號多德斯夫婦的八個房間的灰磚房子裡慶祝他們結婚36週年,他因擔任軍職,婚後到處漂泊,只有這個地方勉強可以算是一個家。在晚上討論時,他的支持者終於說服了他必須前往芝加哥。次日早晨,他對記者說,他準備“向全國發出清楚的呼籲,競選活動要規矩正派”。他要“為保持我們黨的清正並能勝任國家的領導”而戰鬥。在代表證書委員會開展的戰鬥是一場“明確的是非問題”。他對“幕後密商”、“專斷獨行的辦法”和“陰謀詭計”感到遺憾,並對全國委員會決定暫時讓從南方來的親塔夫脫代表團得到席位感到震驚。他要求“光明正大”。 光明正大,那已成為他的擁護者戰斗口號。洛奇說南方來的塔夫脫派“是我們正直誠實的黨的污點”,應予以排除。當時有大量這一類的話,其中一些甚至乾脆指責塔夫脫是一個竊賊,這對保守派產生了極大的震動。在政治上處於在野地位20年中,他們一肚子怨氣,但這種對民主黨人的不滿感情比起他們在圓形劇場感到的憤怒來,要差多了。這個代表大會是想要給塔夫脫提名的。除新英格蘭人外,如果它的一些成員感到可以自由根據他們的信仰去做的話,那麼他們是會鼓掌歡呼來挑選他的,而且願意連日連夜為他競選的。甚至紐約代表團都以渴望的眼光注視著他,只有杜威緊緊地把代表團控制著。那些人——他們的電報仍在參議員手中——都一個一個地轉向艾森豪威爾的競選運動代理人那裡去,他們是偷偷摸摸地去的,但又憎恨自己那種行為。星期三晚上,大會激動的情緒達到那一周的高峰。當佐治亞州代表團名單的辯論達到高潮時,滿頭亂發的德克森代表塔夫脫踏上台去,指著紐約的旗幟叫道:“在你們沒有採取這一行動之前,再檢查一下你們的內心吧。以前我們曾跟隨過你們,而你們卻把我們引向了失敗的道路。”他指著杜威大聲地說:“不要再把我們引向那條路了!” 他們呼喊表示贊同,接著就伸出手去拿擁護艾克的小徽章。這都是出於選舉勝利的考慮。儘管他們愛塔夫脫,但是他們更愛勝利,他們相信將軍,而不是參議員,會帶領他們前往賓夕法尼亞大道1600號去。大部分人在尋找一種體面的辦法進入艾森豪威爾的陣營去。塔夫脫的人員無意中教了他們一個辦法。由於禁止電視攝影和記者進入去採訪審查代表證書,結果便造成一種印象,好像他們要想強制通過他們一派的人。 “光明正大”的要求已經使人感到確實存在這樣的問題。艾森豪威爾班子的一個領導人、華盛頓州長阿瑟·蘭利在大會提出一個動議,引起了攤牌,那個動議要求佐治亞、得克薩斯和路易斯安那三州的代表,在他們的資格沒有被全體代表的大多數承認之前,仍繼續不給予席位。對此,參議員派的謀士又走錯了一步。俄亥俄州眾議員克拉倫斯·布朗是塔夫脫班子的一個代理人,他對蘭利的決議提出一項修正案。蘭利的決議如獲通過,會使艾克派得到他們所要得到的一切東西,雖然塔夫脫派繼續控制會議。可是布朗的修正案似乎承認那場競賽的確是不夠光明正大的。他的修正案使人看來好像是一筆交易——艾森豪威爾的競選運動代理人就是那麼說的。接著而來的唱名表決決定了整個大會的結局。布朗的修正案被擊敗了,票數是658對548。按照那個差數,共和黨的控制權就轉到德懷特·艾森豪威爾的手上。接著是他的提名,星期五中午前幾分鐘,共和黨馬拉松式的比賽的第五天,第一次投票結果為:艾森豪威爾595票,塔夫脫580票,沃倫81票,史塔生20票,麥克阿瑟10票。參議員愛德華·賽伊揮動明尼蘇達州的旗幟,在一片喧鬧中叫喊道:“明尼蘇達州想要把它的選票改投艾森豪威爾!”擁護塔夫脫的布里克參議員和擁護沃倫的諾蘭參議員於是提議一致通過。艾克獲得了勝利,成為當選人。 他在布萊克斯通旅館的套房裡從電視機看到一切,當時他和四個兄弟一起站著,神經緊張地撫摸著兩個隨身帶的給他帶來幸運的紀念品,一個是救世軍硬幣,一個是童子軍紀念章。明尼蘇達州改投以後,赫伯特·布勞內爾過來擁抱他。將軍的眼睛含滿淚水,感動得說不出話來,他找瑪咪到他身邊伴他片刻。然後,他便把電話耳機提起,要同塔夫脫通話。這樣做正對頭了,他,大家都認為在政治上是個外行,卻想到了這一點。他問那參議員是否可以登門向他表示敬意。他一路上排開一批一批的人群,前往康拉德·希爾頓酒店塔夫脫的房間。他們兩人都感到筋疲力盡,頭昏眼花,不知所措。攝影師們請他們微笑,他們如請露出了笑容,儘管塔夫脫明顯地處於痛苦之中。他這是為了黨的利益,為了對黨的忠誠,他沒有做出比這更大的犧牲了。雖然他的眼光由於痛苦而發暗,但他還是盡量露出了笑容。他帶著沙啞的嗓子說:“我要向艾森豪威爾將軍祝賀。我將盡一切可能在競選運動中使他獲選,並在他的任職期中與他合作。” 當布勞內爾告訴艾森豪威爾一般都由總統候選人指定競選夥伴時,他表示驚奇。這是被提名者作為共和黨的旗手做出的第一個決定。他本能地採取陸軍參謀部門的做法,這是符合他的性格的。他要求“這樣的一個人,他要有特殊才幹並有能力識破顛覆勢力”,但在布勞內爾徵得“黨內各領袖的集體智慧”之前,他將不做出他的決定。 邀請保守派的人前來會談為時過早,因此那些召集來的都是艾克的人。他們聚集在康拉德·希爾頓酒店中的一個房間內,那房間立即煙霧騰騰了。根據保羅·霍夫曼的回憶,第一個討論到的人名是塔夫脫。但這個建議被否定了,他們想要一個較年輕的人,最好是一個西部的人。杜威一直等到所有可能的人選都已考慮過並遭到拒絕之後才說:“那麼,我提尼克松作為合理的人選。”那個參議員是符合一切要求的。他39歲,受到保守派的歡迎,搞競選運動很賣力,從未有人說他有危害國家安全的危險傾向。經過簡短的討論後,對他的推薦每人都表示同意。布勞內爾用電話告知艾森豪威爾,並要求接線員去找尼克松。那位參議員把他的汽車借給了《舊金山紀事報》的厄爾·貝倫斯,自己和墨里·喬蒂納一起出去了,誰也不知道他們往哪裡去的。參加那次代表大會的人中,他是最後一個知道這個決定的。到他打電話給他的在惠蒂爾的嫂子時,她已經知道那消息,她也是在電視中看到的。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那位剛出道的參議員擔任副總統候選人是天作之合。他的領袖所缺少的東西,他都具備了。艾森豪威爾是個性格外向的人,搞折中妥協有天才,在社交場合能左右逢源。而尼克松則天性怕羞,沉默寡言,性格內向,凡事不肯馬虎。對於雞尾酒會,他可受不了。他缺乏幽默感,但誠摯認真,性情孤獨,在首都以穿衣服最快出名而感到自豪:八分鐘穿好正式禮服,兩分半鐘穿好普通衣服。他總是把要辦的事務清單放在他的口袋裡,隨身攜帶。艾克則讓別人給他攜帶那些清單,要不然,要那些人幹什麼·艾克擅於交際,而尼克松則喜歡沉思。在經濟學說和政治品德方面來說,那位將軍是墨守成規的正統派,而那位參議員卻是一個相對主義者、機會主義者和宿命派。那個長者的力量在於對無黨派的選民具有吸引力,而根據蓋洛普民意測驗,那個後輩在正式共和黨員中間有人員,他們大部分還都是他的前輩。 當然,尼克鬆有比上述更多的特點。再過20年,他一生的事情都經過詳細的分析以後,他的一生的各個方面就會引起他的同胞的興趣。他在約巴·琳達度過的窮困的童年,埋藏著他巨大的鞭策力的秘密,就是靠這種鞭策力,在一家華盛頓報紙在特寫中把他說成為“首都資歷最淺的國會議員”之後才五年,他就在芝加哥一舉成名。他對細節的觀察力,成了阿爾杰·希斯的致命傷,也可以說他自己的行為就是許許多多零星細節構成的典型。他的那種推銷部經理的舉止,對一般人所謂原則問題的那種不放在心上的態度,他的狼吞虎咽地馬馬虎虎吃一頓午飯的特別習慣,對精神病醫生的厭惡,總喜歡穿一件馬甲——數以百計那樣的尼克松特點,每一點本身都是無關要緊的,但所有這些構成了一幅耐人尋味的圖案。然而,當他被提升到共和黨的全國候選人名單上時,他還不過是一個單方面的政客,他的重要性只在於為艾森豪威爾的吸引力起增色或減色的作用。相信他會增色的,這看來是有理由的。作為一個曾經使希斯伏法的人,尼克松使人敬重。像民主黨人所說的那樣,把他說成只是一個鬍子刮得乾乾淨淨的麥卡錫,並且說他靠犧牲他的對手海倫·加哈根·道格拉斯贏得了參議員的席位,這是不夠的。不錯,道格拉斯夫人受到了犧牲,但是傷她最甚的人卻是她的民主黨同黨。頭一個稱她為共產黨候選人的是一個保守派的民主黨人,使她預選的勝利付出極大的代價,並且在共和黨人還沒有選出他們的提名者之前就注定了她的失敗。 自胡佛當總統以來,尼克松是第一個加利福尼亞人參加全國性公職的競選,該州的共和黨人是很願意用具體事實來證明他們對他的信任的。有人問他們該怎麼樣做呢,喬蒂納和伯納德·布雷南迴答說,最好的證據就是現金。要努力競選就需要大量現金。接收現金的機構已經建立起來。早在兩年之前尼克松和他的工作人員就已建立了一條捐款的渠道。他的朋友和擁護者給他保管一筆1.8萬元的應急費用,現在捐款就送到了那裡。 在共和黨人已經離開、民主黨人還沒有到達的那一周,芝加哥正如颶風的風眼中心那樣平靜。旅館業是靠開會吃飯的,芝加哥鬧市區各旅館在這個空擋間歇期中安排了幾次小會。在那艾克曾經光臨而艾德萊不久又將駕到的旅館走廊裡暫時就被安全駕駛的訓練員、人壽保險經紀人、羅爾斯頓·普林納公司推銷員擠滿了。使人難以理解的是,塔夫脫似乎比打敗他的將軍更不易被人遺忘。俄亥俄州這位參議員前往魁北克省默里灣他父親的古老避暑別墅去後好幾天,他要隨老塔夫脫之後進入白宮的那場最後的偉大斗爭的場面,仍縈繞在人們的腦際。 在1952年那個仲夏,被擊敗的塔夫脫保守派是否仍會忠於共和黨,確實沒有把握。麥考密克上校主辦的《芝加哥論壇報》把艾森豪威爾描寫成為華爾街、歐洲、哈里·杜魯門和托姆·杜威的候選人。 《太陽時報》記者問麥考密克上校,他對共和黨人在11月競選中獲勝的可能性如何看法,他說:“可能性是零。”《論壇報》一篇怨氣沖天的社論把紐約州長描寫成“今天共和黨中最不受歡迎的人物”,同時一名威斯康星州拉辛的讀者寫信來說,儘管他自1916年以來就一直投共和黨人的票,但是“我將不投艾森杜威的票,呸他媽的艾森杜威!”可以清楚地看到,共和黨內部的分裂是嚴重的。 顯而易見,許多問題要看早被稱為第二個“貝蒂·弗內斯節目”的結果而定。自4月16日以來,當史蒂文森州長實際上放棄參加競選時,民主黨的希望就已飄忽不定了。他在前往沃爾多夫旅館參加籌集經費的宴會的途中,感到在那裡出現可能會引起誤解,就發表了一個堅決的聲明說,鑑於他決定參加伊利諾伊州的重選,“我在今年夏季不能接受任何其他公職競選的提名。”看來,事情就是這樣定了。 《紐約時報》評論說,史蒂文森“實際上就是把提名的大門關上了”。 要是當初選了別的州開代表大會,他很可能把門仍舊關著的,但是作為州長,他得招待各個代表。那些知道他擅長演說的人相信,他一說話,代表大會就會如醉如狂的。於是擁護他的人就在康拉德·希爾頓旅館的第15層設立了一個全國性的擁護史蒂文森任總統委員會。不像其他候選人的前哨基地那樣,這個總部沒有和他本人聯繫,不管是直接的還是間接的。州長繼續盡他一切努力把門關死。在他的請求下,他的朋友們勉強答應不把他提名。 7月20日星期日,在開會前一天,他向伊利諾伊州代表團的秘密會議提出特別的呼籲,要求該團不要參加徵召他出山的活動。在外面的記者,撲在地板上,把耳朵貼近滑動拉門下面的隙縫聽到他談到總統的職位,“我沒有夢想過自己是勝任這個工作的——無論在氣質上、智力上或體力上都不勝任。因此,我請求你們依從我的願望,不要把我提名,也不要投我的票,萬一我被提名的話。” 歷史上從沒有一個成功的候選人說過那樣決絕的話。但到了第二天就有兩件事情湊合起來和他作對。第一件是艾爾本·巴克利請16名工會領袖吃早餐,爭取他們的支持。由於史蒂文森沒有答應接受提名,副總統就有理由要求杜魯門支持他。杜魯門在他的回憶錄上寫道,要是當初這些工會領袖支持了他,巴克利本來可以成為民主黨的人選的。但是那些工會領袖沒有支持他,因此就把他排除出競選之外。第二件是,不出所料,州長的大會致詞激動人心。他說:“我的朋友們,在這裡,在伊利諾伊州和中西部的大草原上,我們無論朝哪個方向看,都可以看得很遠……這裡沒有……思想和抱負的任何障礙。我們不要任何這一類的東西,我們的精神或心靈不要任何枷鎖,不要僵硬不變的思想方式,不要死板的一致。我們要的只是在自由和光明正大的競賽中獲勝的信仰和信念。” 他回顧了20年前富蘭克林·羅斯福在芝加哥第一次被提名為總統以來的那些年月,動人地談到自從那時以來所取得的輝煌成就。然後他露出惡作劇的眼光。 “但是我們的共和黨朋友,”他繼續說,“卻說這一切全是可憐的失敗。幾乎有一個星期之久,他們在這里大放厥詞,要想找出個辦法來,而他們所找到的惟一辦法就是說,這一偉大的20年的進步是施政不當、貪污腐化、社會主義、管理失調、揮霍浪費以及更糟的事等等所造成的。他們抓住那個破辦法,把它死抱住不放,帶到會議廳上來,在整整一周的時間裡鬧得不可開交。”真的:“在聽到這一系列關於我們施政腐敗的沒完沒了的辱罵以後,第二天早晨郵件還是準時送達,這叫我感到十分驚奇……但是我們民主黨人絕不是這裡惟一的受害者。他們首先是自相殘殺,然後又來對付我們。兩次都是使用了同樣的詞彙,因為這是再方便不過的事。也許靠近屠宰場就是說明這場大屠殺的原因吧。” 就在這個當兒,艾森豪威爾在科羅拉多州一家釣魚的小旅舍裡看著電視,有些擔憂。但是民主黨的代表們卻有了勇氣。安妮·奧黑爾·麥考密克在次日早晨《紐約時報》上寫道:“在一天裡面,所有混亂交錯的潮流似乎都匯集到艾德萊·史蒂文森州長這個矮小的人物身上,把他看成是代表大會上一個惟一的、幾乎是自然的人選。只有總統採取行動才能改變這種狀況,這裡一般的看法是,即使總統採取行動,現在也為時已晚了。” 星期四接近傍晚時分,印第安納州長亨利·施里克走上講台說:“92年前,這個國家從伊利諾伊州的大草原召喚伊利諾伊州最偉大的公民亞伯拉罕·林肯出來。當時林肯也是不願意的,但有時一個人是不得推卻的。我現在把這個我們不允許推卻的人提出來,擺在你們的面前,他就是伊利諾伊州的艾德萊·史蒂文森。” 15分鐘前,當施里克走向講壇的時候,史蒂文森就已屈服於不可避免的命運了。他給白宮打電話問過,如果史蒂文森同意被提名,總統是否會感到為難。杜魯門說:“從1月份以來,我一直想要你說出那句話。為什麼會使我為難呢·” 在投票進行的時候,史蒂文森坐在北阿斯特街1416號威廉·麥考密克·布萊爾的父親家裡的二樓臥室裡,在一本黃色的劃著橫線的拍紙簿上起草接受提名的演講。凱弗維爾在頭兩次投票中領先。在第三次的投票後,史蒂文森要達到多數尚缺兩票半。猶他州突然改投它的12票,於是在7月26日,星期六的早上,那位勉為其難的州長就成為1952年民主黨的總統競選人。 在他一開始當上候選人的時候就遇到不祥的徵兆。管風琴一次又一次無力地奏出那首競選運動的歌曲“不要讓他們把它奪去”,這是一種露骨地要想打動大眾貪婪心理的呼籲。接著哈里·杜魯門就把候選人向代表們作了介紹。四年前總統逆轉了劣勢,取得了勝利。自此以來,他的政治聲望降低了,儘管總統大聲地說:“你們已提出了一個勝利者,我要脫掉上衣、大干一場,盡我一切能力幫他獲勝。”但是史蒂文森的微笑似乎有些慘淡。對七千萬電視觀眾來說,這個情景使人回憶起杜魯門最不吸引人的一面——他喜歡搞彭德格斯特式政治彭德格斯特(1873~1945年),美國民主黨政客,操縱密蘇里州政治多年,當年杜魯門屬他門下。 ——譯者。因此,這個新人看上去像個彭德格斯特的門徒。幾分鐘後,州長又給自己的得勝機會來一個打擊。他很少有說話不得體的時候,這時卻說了這樣的話:“我已禱告過慈父,我父啊,倘若可行,求你叫這杯離開我。但在這樣可怕的責任面前,一個人是不能由於恐懼、自私或假裝謙虛而退縮的。因此,'這杯若不能離開我,必要我喝,就願您的意旨成全'。” 對於那些虔誠信教的人來說,重複基督在客尼馬西客尼馬西位於耶路撒冷東面,耶穌在那裡被出賣、逮捕和受苦。參考《新約·馬太福音》第26章。 ——譯者的祈禱就是褻瀆神明。艾克關上他的電視機,對他的釣魚夥伴說:“伙計們,聽了那些話以後,我認為他比他們所有的人都是一個更大的騙子。” 他錯過了那篇出眾的演說。史蒂文森說,在代表大會的記憶淡忘了之後,留下的將是“在國內受到內爭、不和和物質至上這些憔悴可怕的幽靈的作祟,在國外遇到不擇手段、不可思議、心懷敵意的強國的歷史時刻,把責任承擔起來這樣一個冷酷的現實。20世紀是基督降世以來流血最多、動亂最盛的時代,這一時代的考驗,遠遠還沒有過去。在未來的歲月裡,犧牲、忍耐、諒解和堅定的目標可能是我們的命運。讓我們正視它吧——讓我們對美國人民講道理。讓我們告訴他們真理,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我們正處在一個做出重大決定的前夕——這個決定可不是輕易能做出的,正如當你被攻擊時進行抵抗一樣,這是一場長期的、需要耐心的、代價高昂的鬥爭,只有它才能保證戰勝人類主要的敵人——戰爭、窮困和暴政——戰胜對人類尊嚴的侵犯,這是這三個敵人無論哪一個的最可悲的後果……” “我們寧可在這次選舉中失敗,也比帶領人民走入歧途好,”史蒂文森說,“我們寧可在這次選舉中失敗,也比對人民管理不當好。” 史蒂文森和他的副總統候選人亞拉巴馬州的約翰·斯帕克曼在講壇亮相以後,便乘火車前往斯普林菲爾德去了。在那裡他決定割斷與杜魯門的關係,塑造自己的形象。他的總部將設在那裡,而不在華盛頓,甚至不在紐約。全國委員會的主席弗蘭克·麥金尼是杜魯門的人,將由史蒂文森的朋友,一個芝加哥的律師斯蒂芬·米切爾來代替。 在宣布他政治上的獨立時,他甚至對一個俄勒岡州的記者說,如果他當選總統,他的一個主要目標將是清洗“華盛頓的污濁”。杜魯門在回憶錄中提到這一點時挖苦說:“史蒂文森怎麼會希望既能夠說服美國的選民維持民主黨繼續執政,又似乎否認同民主黨的有勢力分子有關聯,我可不知道。” 事實上,政治遺產對兩個候選人都沒有多大意義。艾森豪威爾和史蒂文森都是個性突出、實實在在的人,因此不能稱他們是任何人的配角。儘管如此,在他們大比武前夕,他們各自的特點極不相同。正如約翰·梅森·布朗指出,艾克馳名的笑容的中心是他的嘴巴,而史蒂文森則是他的一雙眼睛。將軍向人群招手致意時,雙臂外伸,而當他說話時,他常常說,“我聽說”或“有人告訴我”。州長則往往不是那樣,而是說,“我想起”或“有人提醒我”。他的手勢不大,兩肘總是貼在身邊。他擔憂國家那種沾沾自滿的物質至上態度,它的“精神上的失業狀態”。他的那些話本來是會使艾森豪威爾感到為難的。甚至“現狀”這個詞兒也使他感到困難;如果他在演說要說這話,他總會跟著一句道歉的話,“當然,我可不是一個有文化教養的候選人。”但物質的繁榮沒有使他感到驚慌,他把它看成是一種幸事,並且,作為一個美國人,他為此而感到自豪。 他不像他的對手那樣是個天生的演說家。他需要時間來摸索他的競選活動的自然規律——事實上,需要的時間要那麼多,使他的一些助手對他能否把這個規律摸索出來失去了信心。他在結束他的釣魚旅行時說:“美國今天最重大的問題就是走中間那條又直又窄的路。”首先,那句話就不是一句吸引人的話,而他在第二天、第三天一再重複那句話時,記者中間就有人談論跨過三八線那句老生常談的話了。理查德·羅維爾在9月6日報導說,他吸引了大批大批的聽眾,但“來聽他懇求聽眾協助把民主黨人趕下台的人卻常常不多”。 在第一個月中,共和黨人幾乎惟一可樂觀的,是他們報紙的支持。支持史蒂文森的報紙剛好有201家,每日銷售量440萬。對照之下,支持艾森豪威爾的報紙有993家,每日銷售量達4010萬份。然而,即使在這裡,新聞欄由於刊登民主黨候選人的談話,往往破壞了親艾克的社論。州長非常善於選擇時機。艾克一說他將保留一些民主黨的綱領,州長就說他將自豪地站在黨的大部分成績上面,“只希望……將軍站開一些,多留給他一些地方。”他指責說,自從本世紀開始以來,共和黨人缺乏新思想,“至於他們的講台英語亦即綱領。——譯者,那麼,沒有人能夠站在一大堆滑溜溜的鱔魚上面的。”9月12日,在結束他的6500英里的西部旅行時,他聽到塔夫脫曾把一份保守的聲明帶到將軍的紐約家中,經過兩小時的會談後,艾森豪威爾對每一項的細節都同意了。史蒂文森稱此為“莫寧賽德高地的投降”。他說:“塔夫脫失去了提名,但贏得了提名人。”而當苦惱的艾克申明總統的職位可不是開玩笑的事的時候,州長再給他刺一下:“我的對手為我的滑稽骨肘部尺骨端俗名,神經敏感,一觸即麻。——譯者操心,但我則為他的脊梁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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