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網絡玄幻 時光之輪03·轉生真龍

第8章 第三章來自平原的消息

方才走進來的裂縫中,有一段路完全被黑暗所包圍。佩林抬頭望去,發現高處有一塊崖壁因剛才的地震而塌落,斜靠在對面的山崖上。他小心翼翼地盯著那段黑暗的路,幾個跨步就跑過了那裡。但那片岩石看起來和對面的崖壁嵌合得相當牢固。那種慾望又回到他的腦海中,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強烈。不,燒了我吧!不!它又消失了。 當佩林再次看到營地的時候,山谷裡已經充滿了落日留下的奇怪影子。沐瑞正站在她的小屋外面,抬頭盯著這道裂縫看。佩林在她的注視下,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她是一位容貌漂亮、身材苗條的黑髮女子,身高還不及佩林的肩膀。身為一位兩儀師,至上力的長時間浸染,讓她的臉上顯不出歲月的痕跡。她的皮膚柔嫩平滑,但她的眼裡卻寫滿了滄桑,這讓佩林一直無法確定她大概的年紀。她的海藍色綢衣上滿是皺褶和灰土,平時總是精心梳理的頭髮也顯得凌亂不堪,而一塊污泥此時就印在她臉上。

佩林垂下目光。她知道他的事,整個營地裡,只有她和嵐知道。而他不喜歡看到她的目光,不喜歡看到她目光裡那種對於他的了解。黃眼睛。也許,會有那麼一天,他能鼓起勇氣去問她,對自己,她都知道些什麼。一位兩儀師知道的事情一定比他來得多,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他不是有意……這是個意外。” “意外。”沐瑞的聲音裡聽不出絲毫情緒。她搖搖頭,消失在小屋裡,關門的聲音比平時大了些。 佩林深吸了一口氣,繼續朝下走向營地。明天早晨,蘭德和這位兩儀師之間會發生另一場爭吵。要不,就是今晚。 谷地的斜坡上堆積著好幾棵傾倒的大樹,而掛著泥土的樹根也被徹底剝離地面。土地斷裂崩碎的痕跡一直延伸到小溪旁,溪流中也出現了一塊原來不曾有過的大石頭。對面斜坡上,有一間棚屋倒塌了。大多數夏納人都聚在那裡,正努力將它重新搭建起來。羅亞爾也和他們一起工作著,巨森靈一個人就能舉起需要四個普通人才能舉起的巨大原木。烏諾的咒罵聲不時會傳到佩林耳邊。

明一臉不高興地站在營火旁邊,用一隻瓦罐烹調著什麼。她的臉頰上有一小塊瘀傷,空氣中則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肉食燒焦味。 “我討厭做飯,”她帶著鬱悶的神情朝瓦罐裡張望,“如果這東西有什麼不對,那可不是我的錯。有一半食物都被潑到火裡去了,都是因為蘭德的那個……他憑什麼讓我們像穀物包一樣翻來滾去的?”她輕輕揉了揉自己的臀部,然後又立刻將手縮了回去。 “等會兒我看見他,一定要好好打他一頓,讓他一輩子也忘不掉。”她朝佩林揮舞著手裡的木勺,彷彿她現在就想揍佩林一頓。 “有人受傷嗎?” “如果瘀傷也算的話,那麼大家都受傷了。”明生氣地說,“還好啦,他們一開始都心慌得不得了。後來沐瑞向蘭德藏身的那個山谷裂縫跑去,他們才知道這是蘭德干的好事。如果那個龍想把整座山扔到我們的腦袋上的話,那他一定要有個不錯的理由。不過,即使他要他們剝掉自己的皮,在自己的骨頭上跳舞,他們也會欣然接受吧!”她哼了一聲,將勺子用力地在瓦罐上敲了一下。

佩林回頭看了沐瑞的小屋一眼。如果莉雅受了傷,或者如果她死了,兩儀師不會這麼輕鬆地走回屋裡的。那種等待的感覺仍然存在,無論將要發生的是什麼事,它還沒發生。 “明,也許你最好離開,明天早晨就走。我還有一些銀幣可以給你,沐瑞一定也會給你足夠的錢,讓你能加入一支海丹的商隊中。你可以平安地回到巴爾倫,再也不必理會這些事了。” 明定定地望著佩林,直到佩林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最後,她說道:“你真好,佩林,但我不能這麼做。” “我以為你想走,你總是說,你留在這裡是迫不得已的。” “我認識一名伊利安的老女人,”明緩緩地說,“當她年輕的時候,她母親為她安排了一個婚姻,而婚姻中的男方她從沒見過。伊利安人有時就是會這麼做。她說,在和那個人共同度過的第一個五年裡,他們總是在吵架,但是到了第二個五年,當她不在他身邊的時候,他會因為沒人跟他吵架而感到很不舒服。她說,直到後來,當他去世之後,她才發現他已經成為她一生的摯愛。”

“我聽不出你說的這件事和現在的情況有什麼關係。” 明的眼神告訴佩林,她知道他並沒有想去理解她的意思。她的聲音也漸漸失去了耐性:“我的意思是,命運為你所做出的選擇,並不一定是不好的;即使你相信自己就是再過一百年,也不會做出這種選擇,'十天的愛惜也好過一輩子的懊悔。'” “我對你現在說的這些就更不明白了,”佩林告訴明,“如果你不想,你就不必強迫自己留在這裡。” 明將勺子掛在戳進地裡的一根叉子上,然後踮起腳尖,在佩林的臉頰上親了一下,這個動作嚇了佩林一跳,“你真是個好人,佩林·艾巴亞,雖然你什麼都不懂。” 佩林心神不定地朝她眨了眨眼,他真希望自己能知道蘭德或者麥特在這種情況下的想法。他從來都無法和女孩子坦然相處,而蘭德總是能把這種事處理得很好。還有麥特,在家鄉伊蒙村,大多數女孩在談到麥特時都會嗤之以鼻,說他永遠都長不大;但麥特對付女孩子確實有他自己的一套辦法。

“你呢,佩林?你難道不想回家?” “我一直都想,”佩林真誠地說道,“但我……我不認為我能回家,至少現在還不行。”他轉頭望向蘭德所在的山谷。我們被緊緊綁在了一起,不是嗎,蘭德? “也許永遠都回不去了。”他以為自己說得很小聲,明應該不會聽見,但女子望向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同情,還有讚許。 這時佩林聽見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他轉過身,抬頭望向山坡上沐瑞的小屋。昏暗的暮色中,兩個身影正從那兒走過來,其中一個是女性,即使在崎嶇、傾斜的山坡上,她的身姿仍然輕盈、優雅。另一個是男性,那位女子的高度大約到男子的胸口。接著,男子轉身朝夏納人工作的地方走去。即使是在佩林的眼裡,他的身影依然模糊不清。有時,他整個人似乎在眨眼間就完全消失了,但隨即又會神秘地從空氣中顯現出來;有時,他的身形會有一部分沒入夜色中,可是在下一瞬間又會如輕風一般浮出。只有斗篷能形成這樣的掩蔽效果。這讓身材魁偉的嵐看上去和小巧的沐瑞一般難以捉摸。

在他們身後,佩林看到了另一個人,另一個更加模糊的身影,一個掩映在樹叢間的身影。那是蘭德——這是佩林的想法,他要回自己的小屋去。今晚,他還是不會來吃飯,因為他無法忍受別人望向他的眼神。 “你的背後一定長了眼睛。”明說,她朝那名正在靠近的女人皺起了眉頭,“或者你的耳朵比我知道的任何人都要來得靈敏。那是沐瑞嗎?” 不必在意她的話。他已經習慣了夏納人對於他敏銳的視力感到驚嘆,至少在白天是如此,他們還不知道他的視力在夜間是不是也如此。但他並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些什麼。一時的疏忽就會要了我的命。 “那名圖亞桑女子還好嗎?”當沐瑞走到火堆旁時,明開口問她。 “她正在休息。”兩儀師壓抑的聲音仍然保持著慣有的韻律,讓人不由得聯想到柔美的歌聲,她的頭髮和衣服已經恢復了以往那種完美的狀態。她在火堆上揉搓著雙手,她的左手指上,一枚金色的戒指正在熠熠放光。那枚戒指的形狀是一條咬住自己尾巴的大蛇。巨蛇,一個比永恆的時光之輪還要古老的象徵,每個在塔瓦隆接受訓練的女子都會佩戴這樣的一枚戒指。

沐瑞將視線落在佩林身上,凝視他好一會兒,似乎能看透一切似的:“她摔倒撞破了頭,那時,正好是蘭德……”她憂心地緊閉雙唇,但隨即又恢復了原先平和的面容,“我治好了她,她正在熟睡,即使頭上撞的傷口並不大,也會流不少血,不過她的傷並不嚴重。你在她身上是否看到了什麼,?” 明明看起來有些不安:“我看見了……我本以為我看見了她的死亡,我看見她滿臉鮮血。我以為自己知道它的含意。但如果她是摔倒撞破了頭……你確定她安然無恙?”明的聲音顯得有些遲疑。一位兩儀師說治好了某人,就絕不會留下什麼無法醫治的後遺症,而且沐瑞在這方面的能力特別強大。 但她的聲音裡隱含著不尋常的困擾,這讓佩林覺得有些吃驚。不過,佩林很快又會意地點了點頭。明並不真正喜歡她所做的事情,但這是她的一部分,她認為她了解這種能力,至少,是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如果她錯了,那種感覺一定就像她發現自己不知道如何使用自己的雙手一樣。

沐瑞看了明一會兒,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你在對我的解讀中從未出錯過,至少在我知道的範圍內是沒有錯的。也許,這是你第一次判斷錯誤。” “當我知道的時候,我一定是知道的。”明倔強地嘟囔著,“光明助我,我就是知道。” “或者,也許它還沒有到來。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在回到自己的車隊之前,她必須穿越廣漠的荒野之地,我們無法得知這一路上會發生什麼事。” 兩儀師的聲音彷彿冰冷的歌曲,聽不出半點情感,佩林覺得自己的胸腔深處似乎響起了一陣呻吟。光明啊,我說話時也是這樣的嗎?我對於死亡也是如此無動於衷嗎?不,我不是的。 他發覺沐瑞正看著他,就好像自己剛才把這個想法大聲地說了出來一樣。 “佩林,時光之輪按照它的意願編織命運。我在很久以前就告訴過你,我們正處於一場戰爭裡面,不能因為我們之中有人可能會死去,就裹足不前。在任務完成之前,我們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會失去生命。莉雅的武器也許和你的不一樣,但她在成為這個任務的一部分時,她就已經知道這一點了。”

佩林垂下目光。也許是這樣,兩儀師,但我永遠也不會接受你那一套。 嵐繞過營火,走到他們身邊,和他在一起的還有烏諾和羅亞爾。火光在護法臉上映照出搖曳不定的灰影,讓他的面孔比以往更像是經過雕刻的岩石,剛強的面頰上凸顯著更加堅硬的棱角。他的斗篷在火光中同樣模糊難辨,有時,它看上去只是一件暗灰色的斗篷,或者,是黑色的。但無論是灰色還是黑色,只要仔細看,那顏色就會一點點發生變化,陰影在斗篷上滑行,將它吞沒。有些時候,嵐彷彿在夜幕中撕破一道裂縫,將黑暗從縫中拖出來,裹住他的身形。那是一件無法讓任何人輕鬆觀賞的斗篷,它的主人同樣也讓人無法輕鬆面對。 嵐的身材高大英挺,肩膀比一般人來得寬闊,一雙深藍色的眼睛彷彿是冰封的高山湖泊。他的步伐中隱含著一股致命的優雅,掛在腰側的佩劍在他邁步時也似乎和他融為了一體。他能夠帶來暴力和死亡,因為暴力和死亡已經被他馴服,且收進了口袋裡,而且只要沐瑞一句話,他就能在一個心跳的時間內將它們釋放出來。一條勒在額上的編織皮繩將護法有幾綹灰白的長髮束在背後。在嵐身邊,連烏諾也顯得沒什麼危險性了。即使嵐的年紀稍長,但年輕的對手如果夠明智的話,多半會主動避開和嵐發生正面衝突。

“莉雅女士從阿摩斯平原帶來了尋常的消息,”沐瑞說,“每個人都在與別人作戰,村莊在燃燒,人們四散奔逃。狩獵者們已經出現在平原上,正全力搜尋瓦力爾號角。”佩林哆嗦了一下。瓦力爾號角就在這裡,沒有任何狩獵者能在阿摩斯平原上找到它。但願那些狩獵者永遠都不會知道它在哪裡。沐瑞在繼續說話之前,給了佩林一個冰冷的眼神。她不喜歡他們之中的任何人提到聖號角,當然,除了她選擇的人之外。 “她也帶來了不尋常的消息,在阿摩斯平原上可能已經聚集了五千名白袍眾。” 烏諾重重地哼了一聲:“那個火燒……哦,請原諒,兩儀師,那一定已經是他們一半的力量了,他們以前從未曾在一個地方聚集過如此眾多的人馬。” “如果是那樣,那些聲明效忠蘭德的人應該都已經被殺死,或者是逃散了吧!”佩林低聲嘟囔著,“或者他們馬上就會落得如此下場了。你是對的,沐瑞。”他不喜歡想到白袍眾,不喜歡那些聖光之子。 “這件事有點古怪,”沐瑞說,“至少一開始是有些蹊蹺的,聖光之子宣稱他們的目的是帶來和平,這對他們來說很不尋常。他們一方面強迫塔拉朋人和阿拉多曼人返回他們各自的邊界,另一方面卻沒有對那些宣稱效忠龍的人們動武。” 明驚呼了一聲:“你確定嗎?這根本不像我曾經聽說過的白袍眾會有的作為。” “她不會了解到那裡有多血腥……嗯……有許多匠民都離開了。”烏諾說道。面對兩儀師他還是會緊張得結巴,他那隻真正的眼睛也和畫上的眼睛一樣緊皺眉頭。 “他們不喜歡停留在有麻煩的地方,特別是有戰爭的地方,所以,他們不會有足夠的眼睛能兼顧全局。” “這已經足夠實現我的目的了,”沐瑞堅定地說,“雖然大多數人已經離開了,但還是有人留下來,因為是我要求他們留下的。莉雅對自己的報告相當有把握。嗯,聖光之子確實摧毀了一些龍的追隨者,但只是屈指可數的幾個而已。雖然他們宣稱會消滅偽龍,雖然他們刻意撥出一千兵馬,只為了獵殺偽龍,但他們卻避免與任何規模超過五十人的龍的追隨者發生衝突。你要明白,他們沒有公開退避,但這裡面總是有些不尋常。他們因為某些原因而故意走偏了。” “那麼,蘭德就能隨心所欲地走進那些追隨者之中了。”羅亞爾眨著眼睛,不確定地望著兩儀師。整個營地的人都知道她和蘭德的那些爭吵。 “時光之輪會為他編織一條道路。” 烏諾和嵐同時張開嘴,不過夏納人立刻將嘴閉上,朝嵐微微鞠了個躬。護法便開口說道:“這很像是白袍眾的計謀,光明燒了我吧,我看不出他們到底想做什麼。但對於白袍眾送上的禮物,我總是會在其中找找是否有毒針。”烏諾用力點點頭。 “而且,”嵐繼續說道,“阿拉多曼人和塔拉朋人還在拼命殺死龍的追隨者,正如同他們彼此殘殺一樣。” “還有一件事,”沐瑞說,“莉雅女士的車隊曾經路過一個村子,那裡死了三名年輕男子。”佩林注意到嵐的眼睛微微眨了一下,對這位護法來說,這意味著他遇到了一件足以讓別人失聲驚呼的事情。嵐沒想到沐瑞會把這件事說出來,而沐瑞還繼續說道:“其中一個是被毒死的,另外兩個則是被匕首給捅死的。他們死亡的地點都是人們可以隨意進出且容易被察覺到的地方,但他們還是原因不明地死了。”沐瑞低頭凝視著面前的火焰。 “這三個年輕人的個子都比平常人要高,也都有雙在阿摩斯平原不易見到的淺色眼睛。現在這個時候,一個高個子有淺色眼睛的人,身在阿摩斯平原,應該是一件非常不幸的事。” “這怎麼可能呢?”佩林問,“如果沒人能接近他們,他們怎麼會被殺死?” “暗帝的殺手幾乎是無法被察覺的。”嵐平靜地說。 烏諾打了個冷顫:“無魂者!我從未聽說過他們會出現在邊境國以南的地方。” “夠了,別再說了。”沐瑞的聲音充滿了威嚴。 沐瑞的喝止增加了佩林心中的疑惑。無魂者是什麼?他們和獸魔人是同一類的嗎?還是隱妖?或者是其他什麼東西?但佩林並沒有開口問這些問題。當沐瑞認為某個話題已經無需再說的時候,她就不會對此再提出半個字。當她閉嘴的時候,你也不可能從嵐那裡探聽到什麼,因為他的雙唇也會如同被鐵柵封住一般,閉得緊緊的。而那些夏納人也同樣會對沐瑞的指令言聽計從,沒有人會想惹惱一位兩儀師。 “光明啊!”明嘟囔了一聲,不安地望著包圍他們的黑暗,“你沒有聽到他們說的?光明啊!” “什麼都沒有改變,”佩林陰鬱地說,“沒有改變,我們不能到平原去,暗帝想要我們的命。” “所有的事情都改變了,”沐瑞平靜地說,“因緣將一切都納入其中,我們必須駕馭整個因緣,而不僅僅是瞬息的變化。”她依次望向面前的每一個人,過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烏諾,你確定哨兵們沒有漏掉任何可疑之物嗎?即使是十分微小的東西?” “兩儀師沐瑞,真龍大人的轉生動搖了一切確定的事情。在和魔達奧的戰鬥中,更沒有什麼是可以確定的。但我將以我的生命保證,這些哨兵們與任何一位護法一樣盡職盡責。”這是佩林聽烏諾說出不帶粗話的最長的一句話,獨眼戰士的額頭也因努力地修飾發言而沁出了汗水。 “我們都有可能犯錯,”沐瑞說,“剛剛蘭德的行為,就像是在山巔燃起一團大火,方圓十里內的任何一名魔達奧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也許……”明有些猶豫地說道,“也許你應該另外設置結界,將他們阻攔在外面。”嵐瞪了她一眼。嵐有時也會質疑沐瑞的決定,但他很少會在別人有可能察覺的情況下這麼做,而他也不會贊成任何人提出這樣的質疑。面對護法嚴厲的目光,明毫不畏懼地朝他皺起眉頭:“魔達奧和獸魔人雖然夠糟糕的了,但我至少能看到它們。不過我可不喜歡想到會有……會有那些無魂者溜進來,在我注意到他之前就被他割開喉嚨。” “我施設的結界可以讓我們避開無魂者的搜尋,正如同它能讓我們避開其他暗影生物一樣。”沐瑞說,“我們現在很虛弱,所以最好的選擇就是藏起來。如果有半人在這時走到過於靠近我們的地方……實際上,設置能殺死他們的結界超越了我的能力,即使我能做到,這樣的結界反而會將我們束縛在這裡。因為同時設置兩道結界是不可能的,所以在一些暗影生物被殺死的同時,會有更多暗影生物發現我們。我將保護我們的責任委託給夏納戰士,還有嵐,並用現在這道結界為他們提供一些幫助。” “我會在營地周圍巡查,”嵐說,“如果有什麼被哨兵遺漏的,我會找到。”他不是在自誇,只是在陳述。烏諾甚至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但沐瑞搖搖頭:“我的蓋丁,今晚我們需要你待在營地之中。”她抬起頭,目光望向周圍漆黑的群山。 “今晚空氣中,有一種不尋常的感覺。” “等待。”佩林突然意識到,這個詞是自己說出來的。沐瑞轉頭望著他,一直望向他的內心深處。佩林此時只希望自己剛才什麼都沒說過。 “是的,”沐瑞點頭,“等待。烏諾,確定你們的衛兵在今晚會保持高度警戒。”她不需要提醒那些人將武器放在枕邊,因為夏納人總是會這麼做的。 “好好睡一覺。”她只是這樣對所有人說道,彷彿他們真的可以好好睡一覺,度過這個安逸的夜晚一般。說完這句話,她便轉過身,朝她的小屋走去。嵐匆忙盛了三盤燉肉,也跟著沐瑞跑了過去。 佩林的眼睛金光閃爍,它們望穿了黑暗,一直盯著護法的背後。 “好好睡一覺。”他喃喃地重複著,燉肉的香氣突然擾亂了他的心神,“烏諾,我值第三班夜哨?”夏納人點點頭。 “那我就試著接受她的建議吧!”其他人這時也都向火邊走來,細碎的交談聲在正走上山坡的佩林背後不停地響起。 佩林有一間自己的小屋,低矮的屋子讓他勉強可以站直身體,牆壁的裂縫都用乾泥糊住。一張簡陋的床鋪佔據了屋子將近一半的空間,一層松針鋪上一張毯子就是他的床墊。剛才那個幫佩林牽馬的人已經將他的長弓放在了門邊,佩林將腰帶連同戰斧和箭囊一起掛在牆上的一枚釘子上。脫下外衣時,他不禁哆嗦了一下。夜晚仍然很冷,不過寒冷可以讓他不至於睡得太沉,因為在沉睡中,那些夢境永遠也不會放過他。 他躺在床上,用一條毯子蓋住身體,雙眼凝視著原木屋頂,身體顫抖著。隨之而來的,便是睡眠,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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