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北洋之虎段祺瑞:北洋兵戈之二

第15章 第十四章小胡同中刮陰風

du8.com版權所有 癸丑四月,北京城依舊春意盎然,有柳的地方柳綠,有桃的地方桃紅,有水的地方也早已冰融凌解,碧波蕩漾!不過,胡同深處的老朽們,卻依舊連氈帽也捨不得丟,他們蹲在朝陽的旮旯裡,有一咯嗒無一咯嗒地聊著家常,至於大街上還是依舊掛著龍旗呢、還是換成了五色旗?誰也不關心,連散散落落的四合院也都靜悄悄的。懾是。府學胡同卻不同。 自從去年袁世凱做了大總統起,這條胡同就變得熱鬧起來,一撥一撥大員,前呼後擁,出出進進;一輛一輛車馬,鈴聲叮咚,往往返返,常常把胡同塞得水洩不通。 府學胡同里是段祺瑞的府第,段祺瑞是陸軍部總長。在那個風雲多變的歲月,執掌著全國軍隊大權的段祺瑞,可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更何況頭上還有一頂“締造共和”的英雄桂冠,國中誰人能比上他!

段祺瑞原本住在西堂子胡同,那裡的四合院並不比北京城裡的其他四合院大多少。府學胡同這個比普通四合院大了好幾倍的四合院,是袁世凱的。作為私宅,袁世凱花了30萬大洋。房子剛買好,他便被朝廷以“足有疾”送回原籍“養疴”去了。臨走之前,袁世凱把段祺瑞和夫人張佩蘅叫到面前,懷著生離的沉痛一情對他們說:“我不行了,下野了。北京沒有我立足的地方了。你們在北京好好過吧。有你們在北京,以後我想來,還有個落腳的地方,我想你們也不至於攆我。我原來是想著把你們安排得更好的,還沒有來得及。現在晚了,我很感愧,但也無法彌補了。所好,我新近購了這片私宅,雖然不是多寬敞,但是也夠你們住的了。我就贈送給你們吧,這算是我給佩蘅補辦了一點陪嫁。別嫌薄,你們收下吧。”

段祺瑞一見袁世凱贈給如此厚禮,又是那麼悲傷,忙說:“大人厚贈,祺瑞本不敢接;大人作為陪嫁禮,我和佩蘅只好表示感謝了。他又說:“大人此番出京,滿朝無人不明鏡,那實在是一件意外。不過,大人也不必憂傷,官場上事,歷來都是沉浮無定。我想,用不了多久,大人還是會回來的,說不定會比往日更光彩!” 袁世凱只沒精有打彩地搖頭、嘆息。 武昌一戰,袁世凱真的回來了,真的比往日更光彩了,連昔日反對他的人也不得不靠向他,並且自己也由欽差,至國務總理,今天又登上了大總統寶座,正應了段祺瑞當初的預言。袁世凱心中高興,更加上他一個領銜進諫為他換來個大總統,那片30萬大洋購的私宅,他便不想再收回了,何況當初是自己親口言明,作為陪嫁給他們的。當了總理、總統,還怕沒房子給住。索性府學胡同這片院子便再不放在心上。

說來又巧,這房子正和陸軍部住處相連,段祺瑞作了陸軍部總長,為了便於做事,便把隔牆打了一個通道,安上一個門,兩處就通達起來。朝廷散板了,新政剛開始,軍政人等自然惶惶不安,那些軍中頭頭,地方上的督軍,還有巡撫,提督以及北洋系的“哥們”,便擦肩擠背地朝段祺瑞面前來“燒香拜佛”,這府學胡同自然熱鬧非凡起來。 府學胡同里的這個段氏公館,卻龐大得讓人咋舌,花園、內宅、書房、客廳都是跟王府一個標準的,中心有母四合院,前後左右還院。這裡,光是馬車就是三輛,養著六匹高頭大馬,馬夫、趕車的、跟車的雜用人員就是二十好幾位,光是打掃庭院的雜工就是三位;加上採買、廚師、老媽子、小、頭又是一大群。段祺瑞有身份了,自己的喜好也提高了氛圍,公館裡單闢了廳堂,還養著幾位棋友、詩友、茶客。這樣,這個公館就龐然可觀了。

今兒異常,客人都離去了,院子裡陡然靜悄起來。那些忙碌了一天的下人們,也輕鬆地舒了一口,各自去尋安逸了。 人也怪,忙時喊著累死,閒下來,就安安生生的躺著休息吧,可又不行。幾位老少,偷著空兒,擠到一個牆角斗嘴嗑牙起來。 “老哥,怎麼這伙房大師傅淨是給咱們蘿蔔吃呀!是不是覺得咱肚子裡油水太多了?”說這話的是一個叫老胡的打雜工。話說出了,便摸出煙袋,蹲在一個老朽面前,“啪嗒嗒”地吸煙去了。 那老朽也是個不安份的人,聽了老胡的話,競生起氣來,挺著脖:“我也是這麼想。哼有一天,我要給幾個伙夫頭兒樣子看看,叫他們知道我馬王爺是三隻眼!” 誰知這話被一個叫段聾子的小廚房大師傅聽到了——名為聾子,其實不聾——,段聾子眼一瞪,說;“想吃好的,”用手朝著段祺瑞的小餐廳一指,“到那邊桌上去!”

事又巧了,若是一般下人,吞口氣也就罷了,那老朽原來不是一般下人,是跟著段祺瑞的爺爺當過差、曾經照顧過段祺瑞的人。段祺瑞不忘舊情,把他接到公館來享福的,此人姓邢叫寶齋。就憑著這一層關係,邢寶齋在段公館常常倚老賣老,他眼中何時放進過一個廚師!他挺起肚,說:“咋,去不得?這公館裡還沒有我去不得的地方呢?瞧你那臭架子,我一句話就會砸你飯碗。不信,試試。”段聾子這才仔細一打量,“原來是這個老朽!”競倒抽了一口氣,忙陪個笑臉。 “是邢爺,你老去得,去得!”說著,轉身走了。邢寶齋餘怒未消,衝著段聾子的背影,狠狠的吐一口:“唾!”接著又罵道:“王八羔子,哭爹也不認准墳頭。別說你,他老總敢在我面前大聲說話?”

——這位邢寶齋,也真說得起這話。當年邢寶齋在江蘇宿遷跟隨老爺子段佩在統領營中,段祺瑞還是個孩子,老統領就把孫子祺瑞交給他看護和管教,要他好好讀書。這邢寶齋雖是奉命行事,卻總把段祺瑞當成自己孩子看待,嚴加管束之外,盡心關懷。那時候,段祺瑞一天到晚鼻涕拉塌。邢寶齋隨時為他擦洗,還嘮嘮叨叨地說:“你是少爺呀,得講究乾淨。鼻子拉塌叫什麼少爺?不怕人笑話。”又說又教又動手,段祺瑞還是不改,邢寶齋氣極了,就板起臉來訓:“瞧你這個吊樣,一輩子也別想上桌!”說真話,段祺瑞還真在他面前受益匪淺。所以,發跡到了北京之後,便派人四處打聽邢寶齋,把他請到北京來,對他說:“邢大叔,你就別走了,住在我這裡,我養你老。想吃什麼,只管對下人說;想到哪裡去逛逛,便讓他們領你去。你老人家好好享幾年福吧!百年之後,我一定給你做一副厚厚的棺材,送你到南北坑里去。”

邢寶齋是個知足的人,朗朗笑著說:“如今你辦大事了,沒忘了我,我就知足了。把我找到北京來,我真是一步到了天堂!你就別掛心我的事了。馬夫、伙夫、雜工,都會是我的朋友,我就跟他們吃住,也能幫他們干點事。” 段祺瑞說:“咋能和下人在一起呢,得讓他們好好服侍你才行。” “這可不行。”邢寶齋說:“我做夢只夢見兩件事:吃飽穿暖,有地方睡覺。你不讓我跟他們一起,我幹啥?在你大堂上?多礙事!我跟他們在一起不拿扭,心裡舒暢。你就只管辦你的大事,我就鑽我的伙房、馬圈!” 段祺瑞雖然覺得他這樣要求也自由自在,但還是把管事的頭頭找來,認真交待了一番:“這是我的恩人,你們都得當老爺子對待。他有什麼不到處,都得看在我份上,多擔待些。”

段祺瑞這麼交待了,誰還敢不高看他。邢寶齋雖然終日混跡在下人中,有時不免地總提提“當年”。聽的人有時也同他打趣:“你不是說人家'一輩子也別想上桌'麼,如今驚天動地,連你也跟著沾光了。” 邢寶齋咧著大嘴笑了。 “咱也不知道他會有這一天呀!” 有人說:“現在看清了吧,人家三句話就把清家皇帝推倒了,了得嗎!?” 在段公館中,像邢寶齋這樣沒事做的人,還養了許多,姨太太們——段祺瑞業經有5位姨太太了,大姨太陳氏,二姨太邊氏,三姨太劉氏,四姨太也是劉氏,五姨太李氏。前三位姨太是經媒人說合來的,還算名正言順;而末兩位就不同了,是花銀錢買來的——的老爹、兄弟,教少爺、小姐們讀書識字的西席,棋友,詩友,還有不常看病的大夫。好在陸軍部長的家大業也大,多幾位食客、少幾位食客也吃不窮,反而顯得公館中人丁興旺,氣氛熱烈。那段祺瑞雖是伍行出身,畢竟是讀過書的人,知道名聲的重要,又想效法古人的德行,常常想做一個今日的孟嘗君,門下有食客數幹。還表示“我一定讓他們出有車,食有魚。”這話也並非無據,那位大夫羅朗齋,就享受了這樣的待遇。

說起羅朗齋,得先說說羅朗齋的兒子羅鳳閣。 羅鳳閣,號慰生,是段祺瑞的干兒子。段祺瑞器重他有兩個原因:其一,羅鳳閣聰明伶俐,相貌清秀;其二,辦事認真,忠厚老實。是陸軍部四個副官中年齡最小、最受段祺瑞喜歡的一個,他不到陸軍部辦公,只在公館裡替段辦事。公館裡收到的公文信件,全部先由羅鳳閣閱後摘出“事由”,然後再送給段過目;公館來了客人,段祺瑞不願見或不能見時,也由羅鳳閣代見。這羅鳳閣為人正直、性情溫和,無論是上司還是下人,他都會平易相處,在公館裡,人緣極好。 不久前,段祺瑞去武漢迎黎元洪來北京和袁世凱一起商討組成臨時政府問題。本來隨行人員中沒有羅鳳閣,他卻主動請求隨行。 “爸,我也去吧。這幾天你身體不舒服,我可以照顧你。”

“家裡還有事,你能離開嗎?”段祺瑞問。 “能,家裡的事我都安排好了。” “那你就隨我去吧。” 段祺瑞是由南京乘著軍艦逆著長江去武漢的。那幾日,天低雲暗,風緊浪急,整個長江都在翻天覆地。羅鳳閣隨在段祺瑞身邊,形影不離,一時送茶送水,一時問寒問暖。當輪船顛簸嚴重時,羅鳳閣幾乎用身子支撐著段祺瑞。當軍艦接近武漢時,卻因浪急與一條大船相撞,隨即出現失控現象,搖搖晃晃,幾欲傾翻。 羅鳳閣見形勢危機,便用軍刀將救生艇砍倒,放到水里,自己先跳下去,想把段祺瑞也拉到救生艇上去,不料段未上艇,羅卻掉入水中,被巨浪捲走。 羅鳳閣被淹死了。但軍艦卻沒有傾覆。 段祺瑞覺得羅鳳閣是隨自己乘船淹死的,心裡甚是難過。因而,對羅鳳閣的老父親羅朗齋格外關懷了。 “羅先生,鳳閣歿了,我會安排好你的生活的,你放心吧。” 羅朗齋很識大體,便說:“我沒有不放心的。你把我安排在公館裡住,還派人照顧我,我有什麼不放心!兒子死了,心裡難過,你不也是一樣嗎,他也管你叫爸。” 段祺瑞點頭說:“是。” 羅朗齋是個雙目失明的人,醫術很高,醫道很好,公館上下,都很敬重他。 有一天,羅先生失子之悲稍稍平穩了,段祺瑞找到他,對他說:“羅先生,大總統這幾天身體不好。慕你的名,想請你給診視一下。我覺得你近來心情不好,沒告訴你。如果你覺得精神還好了,是不是到大總統那裡去一趟?” 這位羅醫生已是年過古稀了,自從遇到段祺瑞,便不再對外出診。可是,公館裡,無論上下,誰有了頭痛腦熱,只要找到他,他都顫顫巍巍地走、認認真真地診脈、開方,差不多都是藥到病除。若是外邊有人來請,他是不出門的,有頭臉的人,也得把帽子給他戴得高高的、還得有車有馬。袁世凱不同,他是大總統,大總統慕他的名了,何其光彩!他便說:“好吧,大總統那裡我去一趟。”想了想,又謙虛地說:“大總統那裡連御醫都去過了,我還能比御醫高明嗎?只怕誤了大總統的病。” “沒事。”段祺瑞說:“人都有長處,人也都有不足。說不定大總統這病御醫隔門、正是你的長處。” “這麼說,我就試試吧。” 總統府一輛馬車把羅先生拉到袁世凱面前。袁世凱剛剛忙完了公事,聽說羅醫生來了,忙把他請到小客廳,滿面陪笑地說:“羅先生,勞你大駕了。聽芝泉常夸你醫術高明,我終日瞎忙,未得見你,今日幸會,多有勞神。” “大總統欠安,我能為大總統效勞,萬分榮幸!”羅朗齋眨眨失去作用的眼睛,說:“只可醫術淺薄,有失大總統厚望。” 袁世凱輕蔑地笑笑,說:“羅先生不必客氣。你先聽聽我把症狀對你說說,我知道你會有極好的辦法的。”袁世凱介紹自己的病情說:“這些日子以來……” 這羅朗齋有個古怪脾氣,最怕病人給他先說病情。若是一般病人這樣做,他就會不診脈、不開方子,還要說:“你自己知道哪裡有病了,還用我看病做什麼?”今天不同,他面前不是一般人,是大總統,新的人王地主,他不敢用那種語氣去撞他。他只對袁世凱搖了搖手,說:“大總統,請免開尊口,待我從脈理上看個究竟。” 袁世凱心中一驚。 “中醫治病,憑的是望聞問切。這羅朗齋沒有眼,'望'已是做不到了;再不願'聞',又不想'問',只憑一個'切'字,倒是有點奇處。不知他是賣弄還是真有本領?”他不聲不響地停住話題,把手伸給羅朗齋。 “羅先生,請你診脈……” 就在羅朗齋進總統府為袁世凱看病的時候,段公館裡又出了風波—— 段公館裡,有兩個廚房:小廚房是專做好飯好菜,伺候段祺瑞和太太、姨太太、少爺小姐們的,兩位大師傅是哥倆,也姓段,山西人,上下都叫這哥倆“段聾子”、“二聾子”。大廚房有兩個任務,一是供上上下下管事,號買、馬夫、雜務人員一日三餐的,一是紅白喜事、款待賓客置辦宴席的。大廚房有總管,姓孫;總管下有兩個伙夫頭,一位姓倪,一位姓張;最出力的是廚師。這三層人,關係不怎麼協調,總管沒有伙夫頭權力大,廚師又不聽伙夫頭的。平日里,勾心鬥角,磕磕碰碰,只是沒有鬧出皮,還算相安。這一天出了事,倪、張兩位伙夫頭多喝了幾盅酒,在小院子裡罵起街來:“龜孫,龜哪個龜孫咋不死呀?” 孫總管一聽口口聲聲罵龜“孫”,心中一驚:“我惹你們啦,為啥罵我?”想著,便闖進院子,指手劃腳問:“你們兩個東西罵誰?別隱隱藏藏,有種罵到明處!” 倪、張二人一見是孫總管,又是如此氣勢洶洶,那裡嚥下這口氣,便說:“罵誰?就罵你這個東西,罵姓孫的!老子罵人從不在暗處,你能咬老子的蛋!” 孫總管也是忍了再忍,實在憋不住了,便拾起一根木棒,衝到二人面前,來個秋風掃落葉,旋風打轉,把兩個業經半醉了的人便都掃趴下了,頭觸地,嘴啃泥,眼也昏花了。等到這兩人醒過神來,可就發起瘋了,一跳三尺,罵得更兇:“你等看,你這個小龜孫,明兒就叫你知道我們是誰——明兒就得叫總長趕你滾蛋! ——倪、張二人平時也是這口氣,動不動就說“叫總長趕你滾蛋”。你說他們究竟憑什麼這樣大口氣呢?原來這兩位都是從清江浦跟著段祺瑞從提督任上過來的。當初在清江時,有一協隊伍譁變,幾乎要了段祺瑞的命。是這兩人保護段的家屬賣過力氣,立了大功,段祺瑞給了他們這份特權。所以,在公館裡,他們敢橫行霸道。哪知這一次針尖撞到麥芒上去了,這位孫總管也有來頭,他原來是從袁世凱那裡作為對義女的“陪嫁”過來的,是專伺候張夫人,保護張夫人的。靠著袁世凱這棵大樹,也是在公館裡不吃“雜面”的人,只是平時注意收斂罷了。今天,倪、張二人要藉總長之勢趕他滾蛋,他競收斂不住了。便冷笑著說:“小子別發狂!知道我是從哪裡來的嗎?我是大總統那裡來的,我看誰敢趕我?” 也是倪、張二人氣急敗壞,一時只想報復,嘴上便少了分寸,一跳三尺地說:“大總統怎麼樣?大總統也得俺總長的軍隊保護。沒有總長一個通電,他袁世凱當得了大總統……” 誰知在這場混戰激烈之中,段祺瑞早站在一旁看得明白,聽得清楚,本想走上去,雙方都批評幾句完了。尚未開口,竟聽到事態發展到他和大總統身上去了,這一氣,肺都炸了!他氣沖衝幾步,走到院中,大聲呼喚:“來人,把這三個混蛋通通給我捆起來,看他們還放不放臭屁?” 果然來了幾個士卒,不容分說便把這三個人都捆上了…… 段公館裡這場不大、不小的風波,竟旋風似的傳到袁世凱的耳朵中去。正是羅朗齋為他診詠已畢,正談病情之際,袁世凱一怒。銃案而起,大聲說:“我沒有病,我不需要你開藥方了。來人,送客!。瞳罷,轉身走了。 羅朗齋被送出總統府,尚皺著雙眉,不知大總統為什麼對他發出這樣的無名之火?!他更不會想到還會引出什麼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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