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北洋之虎段祺瑞:北洋兵戈之二

第8章 第七章鎮壓義和團立了大功

正是段祺瑞苦於無戰不能立功的時候,老天竟然給他送來了良機—— 山東義和團被袁世凱鎮壓下去之後,山東人民的反洋人、反皇帝運動,仍然在此起彼伏,一天也沒有停止。在威縣,農民趙洛鳳父子率眾數干人在一方土地上開展了殺洋人、劫官府的行動。一時鬧得半拉天紅紅火火,官府和洋人都不安了。接著,更有農民景廷賓率數千人起義。於是,清河道袁大化、大順廣道龐鴻書、營務處道員倪嗣衝以及趙莊洋教士萬其偈等紛紛上書袁世凱,請求派兵“剿匪”。袁世凱已把軍權託給段祺瑞了,“剿匪”一事自然交給段祺瑞。段祺瑞便率隊前往。 別看段祺瑞夢寐有仗打,一旦真要打仗了,他卻有些兒懼怕了。出征之前,他便皺著眉苦苦地思索,以致連鼻子都歪到了極度這裡,我們得交待一下這位段某人的生理特徵:段祺瑞小時候有個牛脾氣,認死理。他想的事別人不同意,他便生悶氣,氣得不吃不睡。有一次,是他在宿遷跟隨祖父讀書時,祖父讓他把中的一篇念會背,他想出去玩。結果,他偷著去玩了,書自然不會背。祖父質問他時,他只管站著不回答。祖父十分生氣,便給了他一耳光,正巧打在鼻子上。鼻孔出血還不說,鼻子卻被打歪了。後來雖經治療,正了過來,可是,每遇到煩悶或氣怒的事,那鼻子便又歪了過去。所以,段祺瑞有個“歪鼻子”的雅號。跟他交往多了或常在他身邊的人只要見他鼻子歪了,便知道他輕則遇到不順心的事,重則在大怒。人們也就習慣以他鼻子歪正來判斷他是喜是怒;從歪的程度來判斷他氣怒大小。

段祺瑞不知“土匪”底細,怕勢力太強打不過他們。 “果然,這一仗打敗了,說不定前程便丟了。”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實戰,別看在武備學堂的課堂上他能把打仗的事說得頭頭是道,開起火來,可不知道如何?段祺瑞沒有把握。他想去找徐樹錚,一想徐樹錚也是個學生,何況他根本就不讀兵書。便作罷了,只好硬著頭皮出征。段祺瑞率隊來到威縣,聽說景廷賓、趙洛鳳等人把洋教士羅澤普殺了,心裡更驚。雖然已經探明趙洛鳳等人藏匿在趙村,他卻不敢胃然攻打,只在村外安下營寨,派人到村中傳話,說:“只要交出匪犯,決不株累村民。” 此時,村中有人出來說:“景廷賓、趙洛鳳實在不在村中,村民們願意協助官兵查訪緝拿。” 段祺瑞猶豫了:土匪不在村中,攻打沒有道理;冒然進村,又怕遭到埋伏。正在這時,有馬弁來報:“村東之李村,景廷賓等聚眾,打家劫舍,並將南宮縣官差鄭傑等人劫擄入村。還揚言,只有官兵退去,方可釋放鄭傑等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匪未剿成,官差被質。若人質被害,事態不是更大了嗎!段祺瑞思索再三,決定暫時撤兵。 官兵撤了,官差果然被放了出來。但官差所押運的銀兩、物品,悉數被“土匪”截留。 時為壬寅初夏,威縣大地還顯得幾分寒涼。段祺瑞出師近月,尚未剿得一匪,莫說戰功了,回去連個自圓其說也說不出。倘若匪盜再起,豈不是他的大罪。左思右想,心中難靜。最後只得決定孤注一擲,把李村包圍起來,即使沒有剿滅匪盜,奪回被截去的南宮縣錢物,也算勝利。 段祺瑞率領日前撤出的官兵,乘著漆黑之夜,突然將李村包圍起來。由於不知匪眾多寡,未敢直攻,只發動了一場說教攻勢,號召交出匪首,歸還官府銀兩、物品,解散匪伍,即不予深究。在這同時,又將隊伍分開四野,把個小小的村莊包圍得水洩不透,里外幾層。也是這夥匪眾失策,他們不僅閉門抗拒、置若罔聞,並且調集北邊張慶同夥數百人,列陣抬槍,向段祺瑞的官軍抄襲過來。

段祺瑞見勢不妙,即把隊伍分成小隊抵抗。 經過小站之練,段祺瑞手下的新軍還是具備了一定的戰鬥力的,加上槍砲也較先進,比起那些湊合起來的民眾,要強得太多。戰火一開,段軍便節節勝利,“匪盜”一見自己人死傷太多,戰力渙散,很快便四散逃走。後來得知,景廷賓也被打死了。 段祺瑞總算初戰告捷了。收拾一下戰利品,整頓一番隊伍,準備班師回防呢。不料潰散的民眾四鄉活動,竟又糾集5—6千人高喊為景廷賓報仇,分路朝官兵襲來。段祺瑞即馳書大順廣道龐鴻書、營務處道員倪嗣衝等,請兵來援。龐、倪兩部火速出兵,他們幾路夾擊。當盜眾節節敗退,眼看潰不成軍時,又聞報說,臨村寺莊教堂又聚匪盜45干人謀攻。段祺瑞即率親兵前往援救。匪盜雖亦有優良槍砲,但射擊技術太差,聲勢轟鳴,卻不能取準命中。酣戰兩個時辰,只傷官兵4人。段祺瑞則以馬隊抄襲,連連取勝。盜眾見大勢不利,紛紛逃走。

經此一戰,威縣起義民眾基本被肅清,被屠殺的無辜約干人。段祺瑞奪獲前膛大砲3尊,抬炮81具,火槍、旗幟、刀矛230餘件。隨後,段祺瑞又同地方官員商量,制定清除後患措施,令地方逐村造冊登記,令其盜眾悔過自新,設法抓捕盜首,並號召百姓安份守法,不可妄動。 段祺瑞班師回濟南了,好不耀武揚威!就連袁世凱也出城來迎接他。袁世凱握著段祺瑞手的時候十分高興地說:“芝泉,回來趕快讓人把這次剿匪情況寫個折子,我要直報朝廷。” ——袁世凱自小站練兵伊始,便想樹自己的軍威,在軍中,處處顯示自己;山東鎮壓義和團,他在朝野上下,軍威頗震。然而,山東並未像他上報朝廷的那樣“拳匪滅絕,地方太平”,而是義軍仍然四起,洋人、官府都不得安生。他袁世凱不能不心驚!果然消息傳到京城去了,他得擔著“欺君之罪”。段祺瑞這一勝利,袁世凱一塊石頭落了地。為段祺瑞請功,其實正是為他自己向朝廷報喜!袁世凱不但想到獲取這次戰功,還想向朝廷表明:“我練的新軍就是不同於舊軍,戰力很強,開戰必勝!”這樣,他手中的軍權會更牢穩。段祺瑞是他的部下,為段祺瑞請來戰功了,既是他對下屬的關懷,又會把下屬拉得更緊。這樣一舉幾得的事,袁世凱不會放過。

要向朝廷請功,段祺瑞自然興奮。於是,他把威縣之戰,說得天花亂墜,把自己說成了指揮有方、英勇善戰的將領。袁世凱專折報奏朝廷。朝廷對威縣剿匪大加讚賞,並根據袁世凱的保奏,對於提升段祺瑞作瞭如下硃批: 武衛右軍總辦隨營學堂勞保准免補知府以道員仍留原省補用,並加二品銜。 對於段祺瑞威縣剿匪的經驗,朝廷特地又作了這樣的硃批:著即督飭開導鄉愚,毋被煽惑,並嚴諭各屬地方官勤求民瘼,加意拊循,是為切要! 隔了一個月,不知誰又起了勁?朝廷再次傳旨,對於剿平威縣各匪有“豐功偉績”的段祺瑞,賞戴花翎,並加封為“奮勇巴圖魯”榮譽稱號。 一舉成名,聲威大震!段祺瑞沒有忘了袁世凱的保舉之恩。於是,率領新夫人張佩蘅,用公、私兩種形式匆匆走進巡撫衙門,向袁世凱去“謝恩”。

那一天,袁世凱彷彿已經知道段祺瑞必來,他命人泡好了香茶,灑掃了客廳,端坐在八仙桌邊,口含著煙袋,似吸非吸。 44歲的袁世凱,通暢的仕途,顯赫的身份,使他的性情也漸漸孤傲起來。在山東,他很少出門拜客,何況頭上又領了直隸總督、北洋大臣的鋥亮光環。他無事求人,人都是有事求他。對於段祺瑞,他更有一副居高l臨下的姿態。 段祺瑞進來時,竟不知對袁世凱是該行對待長官禮、還是該行對待家長禮?站在客廳中有些拘謹。 袁世凱招招手,不在意地說:“坐吧。坐下說話。” 段祺瑞拘束不安地站著,站了半天,才說:“威縣剿匪,所以能獲大勝,全賴大人軍中之威。祺瑞不過……” 袁世凱連忙搖手。 “你的指揮才能展現出來了。這一點,我心中有數。”

“謝大人厚愛。” 說著,段祺瑞這才坐下。 袁世凱清理了一下他吸燼了的煙窩,把煙袋放在八仙桌上,然後端過來茶杯,輕輕地呷了一口,才又說:“芝泉,這一仗,算是打出了咱們的軍威了!朝廷嘉獎,百姓歡迎。說明新練之軍就是不同麼!” “大人治軍有方。”“這是其一……”“人心思安,仇恨匪盜。” “這是其二……”“還有皇恩浩蕩。”“這是其三……”段祺瑞不知該再說什麼了? 袁世凱笑了。他覺得時候到了,該說的話得說出來了。於是,便笑咪咪地問段祺瑞:“芝泉,威縣這一仗,莫說在朝廷,就是在山東地方,也只是尋常小事。你知道為什麼朝廷會對你又加封又嘉獎嗎?” 段祺瑞被問迷惑了——心裡一驚,如此大勝,袁大人怎麼說是小事呢?再說,作戰有功,加封嘉獎,這是常情中事。否則,獎罰不明,朝廷還有什麼威望呢?可是,袁世凱又這樣認乎其真地反問,這就不是小事了。為什麼?段祺瑞一時想不出。 “還請大人明示。”“這你就不明白了。”袁世凱還是笑咪咪地。 “芝泉呀!這也難怪你,你雖然出來十多年了,官場上的事畢竟接觸少。武備學堂也還是學堂,學堂就以書本為主。社會、官場可不同,那要比書本豐富、複雜得多了。”頓了一下,他又問:“讀過嗎?”

段祺瑞更驚訝了。 “又是?沈老先生再三說的……”他說:“讀過了。是最近幾年讀的。” du8.com版權所有 “那是一本壞書。”袁世凱說:“但是,又是一本不可不讀的書。”段祺瑞不明白。是好書不是壞書,他尚未有自己的主見。他記住的,只是其中的“護官符”。那是沈先生提醒他的。 “'護官符'與今天的威縣一戰有什麼瓜葛?”段祺瑞聯不上。 袁世凱沒有窺測段祺瑞的表情,他還是按照自己的思路說下去。 “裡的'護官符',是說到骨子裡去了,做官的人都要好好地研究一下,最好是藉鑑一下,或者當作格言,常常提醒自己一下。有好處。” “祺瑞領教了。” “還有一點,”袁世凱說:“'護官符'的要閡,不在'符',在'護'!懂嗎?”

段祺瑞又是一驚。 “就說威縣這一仗吧,”袁世凱入正題了。 “仗是打勝了,匪盜都剿清了。充其量,還是一個小仗,到不了朝廷。但不同。你自己往上報,是小仗,到不了京城,也驚不動朝廷。那樣,加封嘉獎的事全不會出現。這件事放在我手裡去做,我寫了奏摺,直送朝廷,這份量就不同了。先撇開事而論人,一個總督、大臣,還是實實在在的山東巡撫,我能把雞毛蒜皮的事送給御覽嗎?所以,一切都變了。歸根到底,歸到一個'護'字上去了,我護了你……” 袁世凱把話說明白了,段祺瑞當然心領神會了。他感激這位上司兼泰山。於是,即忙站起,一步跨到八仙桌前,便“撲通”一下跪倒在地。 “感謝大人栽培,祺瑞永遠忠於大人!”

“這……這……”袁世凱忙起身,伸出雙手,說:“何必如此,何必如此!你我至親,話說明白了,也就完了。舉此大禮,豈不見外了。日後還得互相照顧,互相保護。” 段祺瑞回到自己的住處,如法炮製,也對跟隨他出征的下級軍官和士兵進行嘉獎。嘉獎時,用不同方法,向官兵們訓示,榮譽和實惠都是他段某人給的,“只要跟我好好乾,我是絕不會虧待大家的!” 官兵們除了沒有對他跪拜之外,也都像他對待袁世凱一樣,紛紛表示“永遠忠於大人!”。 一戰之勝,威名大震,段祺瑞很快便有了“虎將”之稱。 由於袁世凱的特殊關照,段祺瑞獲得了意外的榮譽。在對袁世凱感恩的同時,對於袁世凱的義女、自己的新婦人,也就另眼相待了。 說真話,張佩蘅進了段家,段祺瑞並沒有給她多少溫存。一來是喪妻的憂傷尚未消失,二來是公務日益繁忙;還有,那張佩蘅是個比他小了十七、八歲,比他的長子宏業大不了多少,他只把她當成一個孩子對待。現在不同了,段祺瑞經歷了一場生死之戰,大戰之後又獲得了意想不到的騰達和榮譽,他似乎對人生有了新的、異樣的領略,對家也有異樣的、新的領略。而這些新的、異樣的領略又無不與這位新夫人張佩蘅有著萬縷千絲的聯繫——段祺瑞想:“若無佩蘅這種聯繫。袁世凱恐怕不會如此厚愛。”因此,段祺瑞對新夫人,油然產生了新的衝動。何況又加上一件新喜—— 段祺瑞從威縣回來的時候,新夫人為他生了個女兒,母女都十分平安,他十分歡喜。他匆匆走進居室。 “佩蘅,佩蘅!”段祺瑞走到床前,伏在新夫人身邊。 張佩蘅正疲憊地閉起雙眸養神——這兩天,她一直處在生女的喜悅和丈夫不在身邊的憂傷中,丈夫打仗去了,男兒志在疆場,她懂得,她也知這是丈夫顯示威風的良機。可是,生兒育女,總是女人的一場生死大關,誰家女人生產不盼著自己的丈夫在身邊。可是,段祺瑞,卻在峰火的戰場,她想他,她更擔心他。 段祺瑞回來了,一回來就匆匆來到她身邊,並且親親熱熱地呼了兩聲“佩蘅”——這是往天從未有的。往天,他常常本著一副嚴肅的面孔,雖不是大怒卻也看不出歡樂;而她,也就自覺地背過身去,或轉回自己的房中。夫妻之間一直蒙著灰暗的雲霧。而今,這聲“佩薪”,卻充滿著溫情和親呢——,她通身都酥了。她從蒙著的被中伸出手來,對著他甜甜地、無限嬌柔地一笑。 “你回來了,聽說打了個大勝仗。” “別說話,好好養神!”段祺瑞伏身、伸手為她拽好被子。 du8.com版權所有 “想看看女兒嗎?”佩蘅說著,把被頭輕輕地掀開一縫,露出出生不久的女兒。 “看看吧。” 段祺瑞把臉伏在被角,仔細一看,女兒還在困倦地閉著眼睛。 “像,像極了!” “像什麼?”張佩蘅說。 “像你,像你!”段祺瑞說:“也像我。” 張佩蘅來到段祺瑞身邊一年多了,尚未得到他如此這般的溫存。早先尚可,覺得他的公務重,自己也含羞;在她懷孕之後,她覺得不同了,彷彿是一種失寵的失落,但又不便出口。現在,女兒生出來了,她可以撒嬌了。便說:“這女兒只像我,是我生她的。不像你,你心裡沒有她。” “怎麼這樣說呢?佩蘅。”段祺瑞聽出新婦人的話中話了,便說:“佩蘅,我知道我對不住你,你來了之後我沒有盡心照顧你。你應該知道,我分不出身呀,太忙了。其實,我心中一直十分喜歡你的。”說著,把臉伏下去—— 張佩蘅還以為他去親暱女兒呢,那知道,他競把大嘴巴熱乎乎地貼在了她的嘴上,用力地親吻起來。一邊吻,一邊呻吟似的說:“我十分想你,我很喜歡你,我……我……” 結婚年餘了,張佩蘅尚沒有如此的享受,猛不防來了,她有些兒慌張。但轉瞬間,一股幸福感流滿全身。她伸出雙手,摟住他的脖子,死死地把嘴貼過去,把舌頭伸給他…… 二人親暱半天,張佩蘅才轉過臉,說:“女兒還沒有名字,你起一個吧。” 段祺瑞想了想,說:“孩子都是以'宏'字作班輩的,自然得從宏罕起。” “起什麼字呢?”張佩蘅說。 段祺瑞又望望剛出生的女兒,微微皺眉,自言自語:“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後君子。我看就叫'彬'吧。” “你說的這彬字是啥意思?出在什麼書上的?”張佩蘅問。 “意思就是,有才有貌。即'文質兼備貌'。”他眨眨眼說:“大約是出在《論語·雍也》篇上邊。” “你說好就好。”張佩蘅說:“她大姐叫宏淑,他就叫宏彬。” 段祺瑞見新夫人滿意地接受了女兒的名字,又伏下身,親親地吻她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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