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北洋之虎段祺瑞:北洋兵戈之二

第5章 第四章小站投靠了袁世凱

du8.com版權所有 段祺瑞在威海隨營武備學堂作教官一干就是6年,直到l896年袁世凱奉命在天津小站督練新建陸軍,他才由威海被派往小站任新建陸軍砲隊統帶。這一年,段祺瑞32歲。 威海6年,隨營武備學堂為清軍培養了大批骨幹,這便為段祺瑞話來的軍統天下打下了基礎。 段祺瑞在威海期間,中國面臨著深重災難,1894年7月23日.日本軍突然進攻朝鮮王宮,擄去國王李熙,隨即對中國不宣而戰,進攻樂山的清軍這便是甲午中日之戰的開端。 中日之戰中方主帥是李鴻章,他的淮軍和所練北洋海軍,士氣消沉,不堪一擊,加上腐敗透頂的清政府無力抗敵,結果一敗塗地,旅順港所建砲台不聞炮響即淪於日軍之手。 清軍戰敗,李鴻章成了眾矢之的。同時。一個《馬關條約》,不僅承認了日本對朝鮮的殖民統治權,還把中國的神聖領土一台灣、澎湖和遼東半島割讓給日本;另外,在中國內地加闢了沙市、重慶、杭州、蘇州四個通商口岸,允許日本臣民在中國內地開設工廠,允許日本船隻在中國內河自由航行。中國還賠償日本戰費白銀二萬萬兩……中國人民陷入了深重災難之中。

在中國災難之中有一個人物活躍起來,他便是剛從朝鮮回國袁世凱機靈透頂,從朝鮮回來,看到中國的慘敗,便認定是敗在軍隊不景氣上。要改變大局,必須對軍隊進行徹底改革。於是,他就把自己在朝鮮接觸到的朝鮮、尤其是日本軍隊情況,再加上西方軍隊情況的有關材料彙在一起,請人捉刀寫了一部《兵書》發表出去。 袁世凱是不通軍事的,只是東拼西湊才湊成兵書。哪知這部《兵書》竟使他發了跡——清軍落後,管軍的人也守舊,何時見過這些新東西?何況處在國家“病重亂投醫”之際,結果,這《兵書》驚動了朝野上下。皇族奕瑕、奕勗會同軍機大臣翁同穌、李鴻藻、榮祿等奏請朝廷改革軍制,建議編練一支新建陸軍。因為袁世凱寫過兵書,便保舉袁世凱負責督練。

新建陸軍歸北洋大臣節制。此時,李鴻章已失寵,新任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是王文韶,由他決定,練兵處設在天津東南約70裡的新農鎮。這裡是天津與大沽口之間的一個小站,所以,就叫它“小站練兵”——這就成了歷史上一個新名詞。 小站練兵是採用西式武器和編制,配有步兵、砲兵、騎兵、工兵等多兵配合。這就勢必要用一批新式武備學堂畢業的學生來當教官。袁世凱便去找曾任過武備學堂總辦的旗族道員席昌,請他推薦高材生來當教官。腐昌自然想到了段祺瑞,便極力推薦。袁世凱一聽,段既是高材生,又留學過德國,當然極表歡迎。這便開始了袁段的歷史結合。 小站有兵,不是從袁世凱開始的,最早是李鴻章。他曾派淮軍一部駐此。那是按照他“寓兵於農”的設想派駐和訓練的,軍隊一邊從事屯墾,一邊訓練。淮軍調走之後,1894年又派長蘆鹽運使胡炳蘗來此訓練“定武軍”,聘請德國教官主持。胡部調走之後,袁才來接統“定武軍”,以“定武軍”作為編練新建陸軍的底子。這個隊伍原為10個營,4750人,其中步兵3000人,砲兵l000人,工兵500人,騎兵250人。袁世凱又擴兵2500人,這才改名為“新建陸軍”。袁世凱有雄心,他要把這支新建軍隊練成最先進的部隊。他在小站成立了“新建陸軍督練處”,聘請老朋友徐世昌為營務參謀,靠段祺瑞等人用新辦法來進行督練。而段祺瑞也想在這個學堂之外的軍營中展示自己。

段祺瑞第一次見袁世凱,便出現了一段戲曲性的奇緣—— 那是在小站軍營中的一間平房裡,袁世凱和徐世昌圍在一張八仙桌邊正磋商練軍計劃。雖然有人報“段祺瑞來見”,袁世凱只“嗯”了一聲,仍聚精會神於計劃,並沒轉神於段祺瑞。 袁世凱雖然東拼西湊寫了《兵書》,他畢竟是文人出身,更未經過征戰;徐世昌雖是進士,卻也不潤兵。談來談去,都是紙上的東西。段祺瑞一是年輕氣盛,一是自己經過武備學堂和德國軍校的專業訓練,自覺胸中有軍,便貿然插語。 “二位大人所論,自然都是練軍要事。但卻顯不夠。依在下之見,訓軍要旨,著重為兩大要領,在將以謀,在兵以勇。這謀勇又可分別為……” 袁世凱轉臉朝說話人打量一下,不認識。便問:“你是什麼人?”“在下段祺瑞。”段祺瑞行了一個軍禮,又說:“特來向大人報到。”

袁世凱站起來了,忙說:“你就是要來作砲隊統帶的段祺瑞?”“是在下。” du8.com版權所有 “好好,請坐。”袁世凱作了自我介紹之後,又把徐世昌介紹給段祺瑞:“這位是新任營務參謀、徐進士世昌、徐卜五大人。” “見過徐大人。” 徐世昌欠了欠身,表示還禮。 “歡迎段統帶。”他側目望瞭望段祺瑞,又說:“剛才聞段統帶所說,卜五十分敬服。段統帶是李中堂武備學堂的第一高才,又是留過德的,治軍之略,自然比我們這些文人高明。我甚盼領教段統帶對謀、勇之高見。” 在下信口所言,不敢妄自高明。 ”段祺瑞這才想到自己剛剛狂言了。 袁世凱卻搖著頭,說:“既然走到一起來了,都是受朝廷所派,為興旺國家練兵,自當各盡其能,何必謙虛。段統帶你就說明所見吧,我們也好一同磋商。”

段祺瑞這才點點,說出自己的見解。 “戰爭的謀略,這是為將者首要。謀略,在下認為系泛指軍事對抗和軍事實踐中所施行的手段;或者說,是作戰雙方為達到以巧製勝,以小的代價換取大的利益,在戰略、戰役、戰鬥中,指揮者總結和探索的軍事鬥爭規律。中國古代戰爭最有名的總結便是'孫子兵法'和'三十六計';這方面的戰例則不勝枚舉,如宋楚爭霸的'泓水之戰',晉楚之間的'城璞之戰,,齊魏之間的'馬陵之戰',秦趙之間的'長平之戰'等等,都是以指揮將領的足智多謀而取勝的。謀在戰爭上至關重要。作將者,必須有謀。而作兵者則不然,……”

t·那該如何?”袁世凱問。“是不是你說的勇?具體如何解釋?”段祺瑞見這兩個文人早已聽得入了迷,心中暗喜,大著膽子把自己的腸肚都搜刮乾淨。他說:“勇,切不可理解只是武夫。武夫之勇,絕不可取!” “統帶說的勇,如何理解?”徐世昌問。 段祺瑞對徐世昌點首微笑,說:“我們練出的新軍,要是一支勇敢的軍隊。勇,我覺得要具備兩個內涵:其一,要讓每一個兵都知道為什麼要打這一仗?戰爭是血與火的較量,不懂得流血的意義,就沒有勇氣去流血;其二,要讓每一個兵都會用武器。古代戰爭憑武力,今天戰爭要用槍砲,兵必須會使用槍砲,還得使用的精確。否則,手中的武器都不會用,依何趨敗敵人?” 好!段統帶所見甚是!”袁世凱走上去,拉住段祺瑞的手,大有相見恨晚之感。“好好,我們就要練出一支這樣的軍隊,步兵這樣,騎兵這樣,砲兵也這樣!段統帶,你坐下,咱們共同商討練軍大計。 ”俟近渤海灣的新農鎮,雖有小站之名,卻無小站之實,一天之中,不知有無一二輛車子行走在天津、大沽口之間。就大沽口而言,也空留下一片海港。

新秋的小站,曠野一片蕭疏。土牆草頂的軍營,一群群出出進進的年輕大兵,還算有點精神,唯有那二幹餘新募來的年輕人,卻像佈滿天空的烏雲一樣,個個臉色灰暗——他們心繫著剛剛離開的家。 段祺瑞只在砲兵營房走了一圈便回到自己的住處。他尚未思考如何帶好這l千位砲兵,他只在想在小站這片地方如何安排自己?他很滿意他和袁世凱的相遇。相比之下,他覺得袁世凱比徐世昌要強。徐世昌,一個書呆子罷了。 段祺瑞並不完全了解袁世凱。到小站來之前,他知道自己要在這位還沒大有名氣的河南人屬下帶軍了,他不能不了解了解他。可是,那時候的袁世凱並沒有什麼影響,只是一個小人物,若不是在朝鮮呆了l2年,他還不是一個平平小軍人。他走了李鴻章、奕瑗等人的門子,才混了個道台銜來建新軍。段祺瑞也明白:袁世凱能擔此任,證明了他不簡單,“此後在他手下領軍了,還得好好乾才行。”段祺瑞心神不定,思左思右,躺倒床上,一時也睡不著覺。他想出來走走,看看這片長滿荒草的地方是一片什麼樣的夜色?

段祺瑞正要出門,袁世凱邁著緩緩的步子走過來。並且徑直走進茅屋。 “袁大人,袁大人……”段祺瑞頗顯得拘謹。 袁世凱微笑著,說:“隨便散散步,走到你的營房來了。來看看你。” “謝袁大人關懷。” 袁世凱不請自坐,然後說:“芝泉,你也坐下,咱們聊聊。” 段祺瑞心中一驚,袁世凱競呼他的雅號!段祺瑞這個號卻從無人知道。當初,老爺子段鞏為他起名的時候,號並未定。還是他跟著沈先生北上,又是先去泉城濟南,沈老先生一時衝動,為他定了個“芝泉”號的。 “袁大人怎麼知道的呢?”他微微鎖著眉,想起來了,原來在他的官職卯簿上有記載。 “袁大人真是個細心人!” du8.com版權所有 袁世凱望著段祺瑞說:“芝泉,對於練新軍,你的意見是對的,是全面的。中國歷來就沒有一支像樣的軍隊,所以屢屢吃虧。希望能從你我開始,練出一支咱們自己的、能夠和東洋、西洋抗衡的軍隊。”

段祺瑞忙說:“在袁大人主辦下,我們一定能訓練出這樣的軍隊。” “不單是我,是咱們大家。”袁世凱說:“尤其是你。”又說:“你是留學德國的,德國是當今世界上最發達國家之一,用你學來的高等軍事科學,何愁練不好軍!” “袁大人在朝鮮多年,精研究了東洋軍事,那部《兵書》就令祺瑞五體投地。”段祺瑞找到時機了,他要捧袁世凱了。 “這麼說,我那本拙著芝泉也看過了?”袁世凱很高興。 “看過了。”段祺瑞說:“袁大人所論各點,無不一針見血,說出我們軍隊的要害。” “紙上談兵。”袁世凱搖著頭笑了。 “要說一針見血,說中要害,當該算是芝泉你的一番高論。聽了你的一席話,我心中震動極大!皇天有眼,朝廷有福,也是我袁某有幸,在今天能相遇芝泉,我心已足!”

袁世凱雖然只比段祺瑞年長6歲,可他的經歷、影響和雄心,卻比段祺瑞高大得無法比擬,此人真是當年一大角色。當初以一平頭青年投奔登州慶字營吳長慶時,吳長慶覺得同他的父輩情誼甚厚,安排他在軍營讀書,企望他日後科舉成名,並聘名儒張謇為師。誰知他不是讀書的料,一心要武,競到朝鮮混了十多年,回來後又投上了李鴻章、榮祿一些大人物,弄了個道員虛名來小站練兵。這時的袁世凱不僅早不把吳長慶放在眼中,連他的老師張謇也丟到腦後去了。他原本稱張為“老師”,後改為“季直先生”,又改為“季翁”,再改為“季兄”,氣得張謇同他斷了關係;現在,他又在貶李鴻章,就是對奕瑕、奕勗這些旗族大員,袁世凱也漸漸厭煩起來。他想樹他自己的旗,樹一桿不受滿族左右、不受老朽左右的大旗。小站之任,當然成了乾載難覓之機,而段祺瑞,卻又是他踏破鐵鞋想尋的人物。所以,一接觸段,他就想把他拉進懷中,成為膀臂。 客套話說過之後,袁世凱變了一種腔調,說:“芝泉,你是知道的,甲午之後,朝廷對漢人,還是心神不定。像過去一樣,雖重用'中興名將,,卻處處防備。我等雖受命練兵重任,也得處處小心才是。”段祺瑞心中大驚,他猜不透袁世凱與他初次相見為什麼會如此說?袁世凱得算朝廷紅人,朝鮮歸來,他是被朝廷外放浙江溫州道的。他自己也打算回河南原籍省親回來然後走馬上任。可是,他聽到朝廷準備整軍經武的消息,預想到軍事制度要變更,或要建立陸軍新軍,他才趁機寫了那部《兵書》的,朝廷重用了他,就派他來練新軍,他算是得寵了,說出對朝廷二心的話?段祺瑞畢竟是人物,初涉官場,不敢妄言。他只含含糊糊地說:“我到小站來了,跟隨大人做事,大人讓我怎麼做,我一定一心一意。” 袁世凱大約覺察到自己態度異常、言語出格了,忙改口說:“對於朝廷,我等自然是當該盡忠盡心。我的意思是,咱們都不是旗族,朝廷之外,難道就沒有人挑撥是非了嗎?常言說得好,伴君如伴虎。咱們雖遠在海邊,練新軍這事畢竟是朝廷欽定,咱們也算是朝廷身邊人了,怎麼能不處處留神呢!” 袁世凱一番話,說得段祺瑞心裡熱乎乎的。他覺得袁世凱是個知己,能夠推心置腹。段祺瑞出來前後也l2年了,天津、煙台、威海都呆過,並且留過洋,可是,他尚未投上一個什麼“門子”。沈先生交待他的要找一個“護官符”,他尚未找到。他本想投靠李鴻章李大人,那是個炙手可熱的大紅人,又是同鄉,何況還有了接觸。可這兩年。李鴻章一直走著下坡路,連直隸總督、北洋大臣都削職了。以後的日子怎麼樣,還說不定。他是靠不得了。庸昌推薦他到小站來,腐昌是旗人,又是武備學堂總辦,他想投廟昌。又不順,武備學堂不辦了,腐昌去幹什麼,他不知道;他再想想,與腐昌接觸的機會也少,很難靠上他。思來想去,覺得袁世凱最現實:又是頂頭上司,又是朝廷紅人,靠也靠得住。忙說:“祺瑞初出茅廬,能到袁大A.J禹-F是祺瑞的大幸。日後無論待人、待事、練軍論武,當然一切聽從大人的指導。只盼大人能不把祺瑞當外人看待,就是祺瑞的大幸了。只怕日後祺瑞跟不緊,隨不上大人,辜負了大人的教誨,那就不好了。” “不必這樣說,”袁世凱也表現得大大方方,他想攏絡這個砲兵統帶·令他真心實意地跟隨他,成為他的心腹。 “你我都是軍人,武行,喜歡直來直去。為練好這支軍隊,心往一處使就行了。個人沒什麼恩怨,相互關照,不會有什麼不愉快的。”袁世凱很坦誠,言語平平靜靜,態度和和善善,令人感到親熱。 袁世凱走了,他邁著緩緩的步子走出了段祺瑞的茅屋。望著他那粗短的身影,段祺瑞輕鬆地舒了口氣。 妻子吳氏帶著兒女來到天津。段祺瑞把他們接到新農鎮,安排在一個小旅店住下。 吳氏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兒子宏業已經10歲,女兒宏淑也8歲了。段祺瑞去德國那年生的女兒,名字是吳氏給起的。她覺得,既然兒子依“宏”字排名,女兒也用“宏”吧。女兒兩歲時段祺瑞回到國內,去威海之前他見了女兒一面,同意女兒這個名字,說“這個名字好,女孩子該用'淑'。”6年了,匆忙間就是6年。段祺瑞對妻子說:“真對不起你們,我沒有盡到作父親的責任,也沒有盡到作丈夫的責任。難為你了。” 吳氏說:"別說這話,難也是應該的。只是,大陶崗那一片,家中少了主事人,總覺空空落落,沒個依靠似的。” 別戀那個家了,讓二弟三弟他們去管吧,我跟袁大人說說,就把你們都帶到軍營中。 ”段祺瑞不放心妻子他們的生遙,決定讓他們隨營。 第二天,段祺瑞就把安家的事對袁世凱說了。袁世凱滿口答應:“應該,應該。我還以為寶眷早去威海了,原來還在合肥。快接來!” 段祺瑞說:“行跡不定,軍務又忙,咋好攜家帶眷。此番他們來了,我才這樣想。多謝大人關照了。” 從此,段祺瑞軍營中有了家。他對袁世凱更是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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