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北洋豪富曹錕:北洋兵戈之六

第10章 第八章我得要玉璽

du8.com版權所有 北京落了一場毛毛秋雨。細碎的雨滴灑在街巷中,只給街巷蒙上一層淡淡的濕意;細碎的雨滴灑在大大小小的四合院,那高高下下的灰瓦房的塵沙只輕輕地翻了個身;和街巷、房屋為鄰的參差不齊的樹木,倒是猛可間青綠了許多! 行人沒有異常,誰該干什麼還是乾什麼,只是增添了一件雨具而已。 落雨的時候沒有風,連微風也沒有;雨似乎是偷偷地、悄悄地落下的。 邵瑞彭在北京報紙上揭露曹錕行賄的事情,就跟這場秋天的細雨一樣,只給北京的街巷一點點潮濕,便悄然無息了——窮兵黷武的歲月,到處都是戰火紛飛,殺聲震天,一兩個文人名士在那裡嘮嘮叨叨,又有誰會去注意呢? 北京總檢察廳對於邵瑞彭的控斥狀,連案卷都不曾入便丟到廢紙簍中去了。那個檢察廳的大鬍子廳長還憤怒地說:“狗逮耗子——多管閒事!”檢察廳是權力機構之一,北京的至高權都在曹錕的部下手中,難道檢察廳能夠是片獨立王國?邵瑞彭的活動是起了一片漣漪的震動,可是,那隻能是一片細微的波浪,只能盪動一下水面上的浮萍,莫說像曹錕這樣的巨輪,連一隻小伐子也影響不動。以致,氣得這位詞學和曆法學的名士挺著胸膛罵天:“還有沒有天理?還有沒有公道?難道歷史就無情得連一點痕跡也不會給這樣一個恬不知恥的傢伙留一筆'光彩,?這太不公平了!”

名士有憤你只管對天發作好了,老天是肚大能容的,連一句反駁也沒有——是的,曹錕拿金錢買總統的事,史籍上是會給他留下“光彩”的一頁的,也許會遭到世世代代人的唾罵。可是,對於當事人說來,又有何用呢?曹錕從不想這些,他一心只望著極峰,他要攀登上去,因為那裡有無限風光! 邵瑞彭四方走動、八方呼喚,毫無作用。別的國會議員都毫無愧色地收下了曹錕的支票,那些去了上海的國會議員又被“支票”一個一個地拉了回來,並且通過各種途徑,把笑臉送給曹錕。 “無恥!無恥之徒!我絕不參加這樣的國會,我要退出國會,我要揭露曹三傻子的罪惡行為!”怒聲震撼著四合院,震撼著附近縱縱橫橫的胡同。 罵——隨你邵瑞彭罵吧,天要下雨時照樣下雨

怒——隨你邵瑞彭怒吧,該生孩子的女人照樣生孩子!你有勇氣退出國會好了,國會照為曹錕籌備選舉! 邵先生,你的正直是會得到國人的肯定的,中國的史書上會為你落下光榮的一筆,世世代代的後人也會對你稱讚。只是,曹錕賄選總統這件事,你是無力阻擋也阻擋不了的。因為你只是國會議員的八百分之一呀! 1923年10月5日,北京古城,竟是一個秋高氣爽的天氣。然而,氣氛卻人為地極度緊張起來。一大早,京畿衛戍司令部的巡邏車便嗷嗷叫著滿街跑,街口巷頭,警察也多了起來,還有一些裝扮得不三不四的人物游神般地在街巷中東張西望,這情形,令京城中的百姓有點慌神。 尤為緊張的,卻是座落在像坊橋邊的那片眾議院。八點鐘剛剛過,議長吳景濂便在大門外滿面笑容地迎接著來自各方各界的議員。今天要召開國會——誰也不計較屆次的國會。國會唯一的任務是選舉大總統。黎元洪6月中旬去了天津,大總統位子空下來了,一空就是四個月。國家怎麼能四個月沒有“首領”呢?堂堂諾大中國,難道連一個可以當總統的人也找不出來?那豈不笑話!政治家們不會等待笑話的。經過多方努力,國會終於取得了他的八百成員中的590人的承諾,才決定今天開會。

要開國會了,當然得隆隆重重、熱熱鬧鬧,更需要認認真真,這就是出動大批軍警的緣由。 590名國會議員都是收到曹家重金的,參加會議是沒有問題的,出動軍警幹什麼?君不見,議員中也並非全是金錢的鍾情者,邵瑞彭便是“異類”,再出幾個、幾十個邵瑞彭之流,在國會會場上大鬧一場,豈不亂了;何況,議員們到會了,並不等於都投曹氏一票,若是人人都不投曹氏的票,這個場怎麼收呢?所以,軍警齊出之舉,便是用強力以助金錢作用的。 就在軍警紛紛走上“崗位”的時候,京畿衛戍司令王懷慶帶著一個好大的隨從隊伍來到國會會場。這便讓人驚訝—— 王懷慶,直系隊伍中的骨幹分子,由大名鎮守使升任第十三師師長,並且兼任著京畿衛戍司令要職,是曹直大權的一隻看家狗。開國會他到場了,可見事情不一般了。

王懷慶來到國會會場,只同議長吳景濂點頭表示“友好”便匆匆走到會議大廳,而且坐在一個居高臨下、令人注目的地方,那威嚴的軍戎,那帶著盛氣的臉膛、審視的目光和荷槍實彈的保鏢,議員們第一感覺便是“威脅”。 “這個瘟神是來監視的!” du8.com版權所有 國會會場,一派肅殺氣氛,從院子四周,大門兩側,到院內角角落落,無處不見軍警林立,荷槍實彈;進來的議員,務必按“路標”行進,而且只許進不許退,任何人進來了,想擅自退出也不可能。就在如此緊張之中,院內卻備有豐盛的午餐,品種斑斕,香氣撲鼻。議員們明白了:“威恩並用,看來,不投曹三傻子一票是走不了人了!”上午9時,國會會議大廳奏起一陣音樂。當音樂停止時,議員們卻發現主席台上除了有議長、副議長之外,還有那位京畿衛戍司令王懷慶,他軍戎整齊,臉膛鐵青,端端正正地坐在議長、副議長中間,兩目不眨地望著會場;而會場上,除了佈滿著荷槍實彈的軍警之外,還有不少“游神”;而在會場後台,人們看不到的地方,還藏著代理國務總理高淩蔚、直隸省長王承斌和直魯豫巡閱使署的秘書長王毓芝,參謀長熊炳琦,副參謀長王坦——直系骨干人物幾乎全到場了。

吳景濂以國會議長身份宣布開會,然後致簡短開幕詞。這個胖矮個兒的神態和他的身份猛然間呈現出極大地不協調:他語無倫次,聲音亂雜,兩隻頗似驚恐地的目光不時地望著身邊的京畿衛戍司令,似乎在等待他的目示來表達自己的態度。以致,那段開幕詞要表達什麼意思,他也糊糊塗塗。好在議員們早已心照不宣,誰也不願聽那些嘮嘮叨叨,會場雖寂靜無聲,但卻無聲得嚇人。 開幕詞完了,散發選票;選票發下,開始填寫,開始投箱…… 北京召開諸子國會的時候,上海一幢小洋房裡也正在舉行著一個重要的會議,與會人員是孫中山的代表汪精衛、廖仲愷、許崇智,段祺瑞的代表鄧漢祥和張作霖的代表姜登選。 汪精衛拉著鄧漢祥和姜登選的手,微微笑著說:“二公再次來滬相會,可見芝老(段祺瑞號芝泉)和雨帥(張作霖字雨亭)對孫先生的信任。孫先生讓我轉告二公,我黨始終把二公作肱股,革命大業,必得二公大力方能成功!聯合之事,便依前番所議,咱們共成文書,以便日後協調行動。”

鄧漢祥說:“曹仲珊忘乎所以了,不顧國人反對,依舊賄收議員,謀得大位。一些議員經不得金錢誘惑,趨之若鶩,到上海來了又 返回北京。估計曹三傻子迫不及待了,最近可能召開國會。 ” 汪精衛說:“好呀!早開國會、早當總統、早垮台完蛋!倒是一場利利索索之舉。” 姜登選比較謹慎,更加上奉軍新敗於直,言談起來,頗流露出一點餘悸和底蘊不足。 “曹吳現在是春風得意,北方有雄厚兵力;驅黎之後,大權獨握,恐一時搬他難倒。還望孫先生和芝老善籌良謀。” “好呀,我們坐下來,認認真真地協商一下。”汪精衛說:“我想:由我們三家同心協力,曹吳立足之基並不太牢,只是時間近遠之說罷了。” ——皖、奉、粵南北三家聯合,共同反直,已非一日之議了。早在1920年7月直皖之戰段祺瑞大敗而退出政壇時,便從隱居的天津頻頻與廣東的孫中山謀求聯合,以便東山再起。那時候,直奉兩家還是親密的,奉張在段祺瑞將敗時是向段宣戰的。但是,張作霖並非一心向直,而是想在戰勝之後能夠分得一些勝利品。後來的事實證明,直系曹吳是不願意“肥水外流”的,何況他們兩家背後又各有帝國主義國家做後台,自然因分配不公而有了裂痕。段祺瑞敗了,他要尋機報復,當然關注直奉關係,發現他們有了裂痕,段氏十分欣喜,便派要員去東北。 l922年初,皖系骨幹段芝貴便頻頻去見張作霖,張作霖也派大員去天津拜會段祺瑞。到了這年4月,直奉因矛盾激化,發生了第一次直奉大戰。戰爭結果,奉張大敗,退出關外,直曹獨攬了北京大權。

經過這場戰爭,奉張和皖段聯合的步伐加快了。張作霖堅定地認為要報復曹吳,非聯合段祺瑞不可;段祺瑞再起在急,也認為非借奉張不可,因此,信使更密計議加緊。 皖系殘餘實力,浙江總督盧永祥,還是霸據滬浙一方。張作霖便派姜登選為駐滬代表,以便及時聯繫。盧永祥委派得力助手鄧漢祥為自己的代表,親自和姜接談。不久,鄧、姜二人即達成共識:奉浙兩方在政治上互相呼應,在軍事上做到攻守同盟,誓與曹吳不兩立,打倒曹吳後擁段上台。段祺瑞也想盡辦法拉攏張作霖,張作霖覺得段祺瑞是北洋元老,資望很高,認定國家元首“非段莫屬”,並一次即撥付段活動經費三百萬大洋。段祺瑞對張作霖也一改昔日的看法,甚為讚揚。 段祺瑞與孫中山的聯絡,是在孫中山在廣州進行的第二次護法運動的緊張的時候,即1921年12月,段祺瑞派心腹大將徐樹錚去了廣州。孫中山派廖仲愷、汪精衛、蔣介石與他接洽,並且十分認真地告訴廖、汪:

茲請兩兄及介石為我代表,與又錚(徐樹錚號又錚)切商軍事之進行,現決於舊曆年後用兵,希望皖系策應,使直系更無歸路。自來戰爭因於政略j吾人政略既同,斯為南北一致,以定中國,其庶幾乎。 du8.com版權所有 1922年1月3日,徐樹錚在蔣介石陪同下,由廣州乘車去桂林,與孫中山直接晤談,十分融洽。事後,孫中山給蔣介石的信上還說: 徐君此來,慰我數年渴望。 1922年2月20日,段祺瑞又派周善培到廣州見孫中山,進一步商談反直大計;在二次護法運動因為陳炯明叛變失敗後,段祺瑞再派徐樹錚南下廣州、福建,與孫中山的部下許崇智等聯絡。事後,在徐樹錚的一個通電中就明確表示要奉段孫二人為最崇拜的人物:“無論何人命令,樹錚概所勿受,惟以至誠敬尊合肥段上將軍祺瑞,中山孫先生文,為領導國家根本人。在今之日,我中華民國非此二老出任艱鉅,國基萬難平安。”

1922年10月,張作霖宴請孫中山的代表汪精衛、程潛及段祺瑞的代表吳光新時,三方更具體地討論了三角聯盟大計。張態度堅決地說:“中山、芝泉與餘同聲相應,同氣相求、餘等當協力同心,第一步以逐吳佩孚、曹錕為目的,第二步再謀新中國之建設,再圖國家之強盛。” 現在,三方上海會談,便是具體落實三角聯合,共同反直大計的。 三方會議開得很順利,決定共同出兵,反對曹吳,待反直勝利之後,即由三家共同主持國家大政。關於主政問題,三家的意見是:汪精衛主張由孫中山任大總統,段祺瑞任國務總理,鄧漢祥主張由段祺瑞任大總統,孫中山任國務總理:汪精衛想讓姜登選支持他的意見,對他說:“姜公,我和鄧公是兩個意見,你看這事當該如何處理?”說這話的時候,汪精衛滿以為奉系會支持他們的意見,由孫先生做大總統。可是,姜登選卻耍了個花招,說:“雨帥並未言明,容我再電詢雨帥一下,由他來定奪吧。”

汪精衛沒有辦法,只好同意。 姜登選給張作霖打了個十萬火急的電報,張作霖也回了十萬火急的電報:共同出兵反直,張作霖完全擁護,但是,張作霖卻主張在反直勝利之後應由段芝泉出任總統。 汪精衛無可奈何了,他只好說:“那好吧,待反直勝利後,由芝老主政。現在,咱們來研究出兵問題。” 皖、奉、粵三方代表在上海具體落實了反直出兵計劃…… 北京,國會的選舉工作仍在緊張地進行中。 王懷慶率領的武裝軍警,先是在議會會議大廳里里外外游動,選舉開始之後,他們便三三兩兩地走進會場。先在牆邊走廊,漸漸進入坐席——原來他們是奉命查看議員究竟投不投曹錕票的。會場顯得猶為緊張。 參加國會會議的議員,都是被一張五千元支票買進來的,收了人家的厚贈,自然要為人家投上一票。於是,絕大多數人接到選票之後,便不加思索地在選票下的地方畫上一個圈圈(也就是在“曹錕”頭上畫個圈圈),候選人無差額,就曹錕自己,又不許另增,只好畫曹錕了——畫上曹錕,也就覺得五千大洋的人情還清了,憑怎麼去花這筆錢,都心安理得了。何況,一圈圈五千元,文字的價格也夠高的了!所以,當武裝軍警們走進會場時,大多數人的選票上早畫完了圈圈。可是,畢竟還是有些議員屬邵瑞彭之類,他們雖然把支票收下了,一旦選票到手,忽然良心發現,竟斷然在選票上的“曹錕”頭上畫了一個大大地“×” 投票開始了,按區按票箱在軍警的監視下,議員們把自己的選票投入箱中——票投完了,當議員們準備離開會場時,卻一個一個被阻攔住了。此刻,那個一直鐵青著臉膛端坐在主席台上的京畿衛戍司令王懷慶猛然站身來,大聲說了話:“請各位委屈一下,慢走一步。我們曹大帥備了點薄酒,略表敬意,請各位吃飯,飯後還有要務相商。” 衛戍司令的話剛落音,軍警們幾乎把議員架著走出會議大廳,走向餐廳——原來吃飯是假,現在剛10點,不晌不夜,誰也不餓。是因為王懷慶等要最後查查選票,看看夠不夠“本”,若是不夠,還得議員們重新來一次,來兩次,直到夠“本”。 議員們吃飯去了,王懷慶“保”著吳景濂,還有藏到幕後的王毓: 芝、王承斌、高淩蔚、熊炳琦、王坦等人,紛紛浮了出來,把住一個票箱,瞪起專注的目光,審視起一張一張選票。 金錢畢竟是有用的,雖然議員中不乏邵瑞彭輩,又畢竟是型數,更加上有些議員頗有眼光,看準了“非投曹三傻子一票是放刁過了”,如其反复折騰,倒不如利利索索如他的願完了。計票的當果: 到會議員590人,佔議員總數73.75%,合乎法定人數; 贊成曹錕當大總統的票數480人,佔至噲議員81%,合乎蘭選法定人數。 “曹大帥當選了!曹大帥當選為中華民國大總統了!” du8.com版權所有 國會的大門終於敞開了,議員們這才舒舒服服地喘了一口氣陸陸續續地走出“牢籠”,仰面望望藍天。 曹錕被選為大總統了!消息飛快傳到了保定,傳到了曹錕耳畚中——此刻,他正在九歲紅劉鳳威的小樓上發呆,皺著眉頭企盼=}}京的好消息。他的心神是那麼不定:孤注一擲了,傾家蕩產了,萬一當不上總統,一切全完了,連身家性命都要丟上了。他有點怕,怕他幾個兄弟不放他,他們都是極盡全力的呀!他又怕他的妻妾們發難,他們也是極盡全力的呀!一大早,他便心神不定地來到小妾肩中,希望她能夠給他點安慰,穩住他的情緒。可是,那個小鳳威卻那麼不解人意,她沒有去體貼他,沒有去安慰他,競自輕聲地唱起小曲兒。 曹錕很是厭煩:“現在是什麼時候?大火燒到房檐了,你還有心思唱曲?往天讓你唱你不唱,今天不該唱了,你又那麼興致……”是這樣想著,但卻不出聲,只獨自悶坐。後來,漸漸聽明白了小鳳威的唱詞,他心裡驚了:“這小蹄子怎麼唱起這詞兒來了?”原來劉鳳威唱的是中的一曲<離亭宴帶歇指煞。 俺曾見金陵玉殿鶯啼曉,秦淮水榭花開早,誰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風流覺,將五十年興亡看飽。那烏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鳳凰台棲梟鳥。殘山夢最真,舊境丟難掉,不信這輿圖換稿。謅一套哀江南,放悲聲唱到老。 曹錕聽明白了,他大怒了。 “你這是唱什麼曲,唱的什麼曲?我還沒到高樓頂呢,你就說'樓塌了','烏衣巷不姓王'姓什麼?難道我真的連累著你們就要'放悲聲唱到老'了麼?我就當不上總統,坐不定大座了麼……?” 劉鳳威抿著兒淡淡地笑了。 “喲?大老爺今日怎麼忽然來了性子,難道小女子隨便揀個曲兒唱唱,也礙著大老爺當總統大事了?果然那樣,小女子到是可以一生不再唱曲!”說著,一睹氣躺倒床上,拉起被子蒙上頭,競漸漸地發出了抽泣聲。 曹錕一見這情形,心裡慌了起來:“這是何苦來,自己為了解悶到此,悶未解,競給別人添了大悶。”又想:“是啊,人家唱人家曲,你發你的悶,那就礙著你了?唱什麼曲不是她自由自在的事,憑什麼往壞處想?樓塌樓不塌,唱悲歌唱喜歌又怎能聯繫到你選大總統的事,不是自尋煩惱麼?”想到這裡,曹錕伏下身,揭開被頭,把一副毛蓬蓬的嘴巴抵到小鳳威腮上,就“乖乖兒”地叫起來。 正在此時,有人來報:“大帥,大帥,北京有好消息!”曹錕抖身站起,忙問:“什麼好消息?” “總理府十萬火急電報,說大帥當選為中華民國大總統了!”“是真?!” “急電在此,請大……大……大總統親自過目。” 曹錕接過電報,認真看了一遍,看著看著,竟流出了兩行淚花。 真的當選為大總統了!曹錕捧著電報的手抖動了,身子也在抖動,頭腳都在抖動。他忘情地把電報放在床上,忽然把蒙在九歲紅身上的被子掀開,兩手把她抱起,又親又吻又搖晃,聲音變調地大叫:“我當選了!我當選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萬般情懷擁心頭! 62歲的曹錕,總算可以挺起胸來,對著長空,對著藍天,對著渤海之濱的列祖列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四十年了,從朦朦朧朧到清清楚楚,曹錕一直做著向那個“寶座”攀登的美夢,他幾乎耗盡了心血,費盡了精神,他終於由想著“出人頭地”而變成了“萬民之尊,一國之主”!昨天,他還為他為攀登極頂而花去的大洋1356萬而如挖心疼,今天,他笑了,他覺得花得值! 曹錕抱著小妾親呢了半天,竟丟下她,一聲告別的語言也沒有,匆匆走下樓去。弄得劉鳳威心慌意亂。 曹錕回到他的密室,找出鑰匙,打開保險櫃,又把那十五顆金印捧了出來。匆匆解開紅綢布,一個一個抱在懷中,貼在腮上,又一個一個地替換著親吻——昔日,他只把它們當作至寶珍藏起來,奇貨可居,還無法拿它們去耀武揚威;而今天,他是堂堂正正地大總統了,他是十五顆金印的主人,十五顆金印是他高貴身價的象徵,他怎麼能不對它們特別親呢,特別鍾愛! 抱著十五顆總統大印親著、愛著,曹錕忽然冷靜下來,他忽然想起了什麼。他把金印放下,皺起眉頭,背過身來。 du8.com版權所有 ——曹錕想起的,是一個莊嚴、古老而國人皆知的故事,那就是中國的極權代表不是金印,而是用和氏壁雕鑿而成的玉璽,是歷歷代代國主的象徵!他也聽說,那總統印是現代的人刻的,只能臨時代表一種權力。 “我不能要臨時代表權力的,我得要永久的,世世代代的。” 曹錕一個急電,把王毓芝和高淩蔚都叫到保定。 王、高還以為是北京選舉的事呢,忙主動匯報。曹錕聽也不聽便用力搖頭。 “電報我看過了,不要再談了。我讓你們來,是有別的緊急的事情。” 王毓芝驚慌的問:“別的,什麼事?” 曹錕故意緩了緩口氣說:“就是那大總統印件的事。” 高淩蔚說:“上次我從醫院拿回來,不是都交給大帥了嗎,共計十五枚,是用一塊紅綾子包著的。” 曹錕還在搖頭。 “那十五顆印,我都收著了。我是問……” “大帥,”高淩蔚忙作解釋:“那十五枚印全是真的,黎元洪是交給一個姨太太保管的,我去取時,那個姨太太根本就沒有預料到,她不會復制。” “你們都忘了中國的歷史了!”曹錕有點焦慮。 “千古以來,中國最高權力的象徵不是金而是玉,不是印而是璽。你們怎麼就忘了?現在,咱們做國主了,這件事得計較計較。” 王毓芝拍著腦袋,想起來了——他小時候就從說書人口中知道了玉璽的身價——:“是啊,是啊!得要玉璽呀!” 高淩蔚沒有衝動,他瞇著眼睛想了陣子,說:“玉璽,好像許久沒有人談了。晚清時,太后、皇上和軍機大員也很少有人談過。是不是還有這寶貝?難說。” 曹錕希望它還在。他說:“這樣珍貴的傳國寶,怎麼能沒有呢?有。咱們得找找。” 高淩蔚是代理國務總理,有沒有玉璽?國務院是應該知道的。他發了一個加急的電報給國務院秘書長,讓他們“速查急報”。 ——玉璽,那可是一件鎮國之寶,關於它的傳說,是可以寫一部厚厚地書。據說,秦漢時,皇帝有六璽,隋以後實行八璽制度;到。了宋代,用璽便有了嚴格製度。八璽在隋唐時,名稱和用途大體是這樣:神璽,只作為國寶藏而不用;受命璽,封禪時用;皇帝行璽,封命諸侯及三師、三公用,以極王公書;皇帝之璽,賜諸侯及三帥、三公書,以勞王公;皇帝信璽,徵發國內兵,以召王公,以報四夷書;天子之璽,賜番國君書,以勞四夷;天子徵璽,徵番國兵,以召兵四夷。這些璽均由門下省符寶郎負責保管,如詔敕文書需要用璽,符寶郎於皇帝面前才能啟用。 玉璽,成為極權的代表。 國務院的辦事人員收到代總理的急電,查檔的查檔,找老朽的找老朽,終於有了個結果:關於玉璽的最近消息是: 當初,袁世凱當了大總統之後,曾找清朝隆裕太后要過玉璽。隆裕揉著淚眼告訴他:“此物早在元順帝北逃時便帶走了,國朝和前明都沒有傳國玉璽。”並且告訴袁世凱。 “這是孝欽顯皇后親口說的。”袁世凱沒有辦法,只好同國務卿梁士詒商量,而後由大典籌備處處長朱啟鈐和文案阮忠樞一起用純金造了一塊代玉璽,上邊鐫刻著“誕膺天命,歷祚無疆”八個大字? 國務院的人向保定作了回報,問“是不是要這塊玉璽?” 曹錕嘆息了:“唉!玉璽丟失了,袁項城造了金的。我要他那東西幹啥?現有十五顆金的呢!”他搖著手對王毓芝和高淩蔚說:“別再提這件事了。你們去籌備就位慶典的事吧,越快越好。我也準備去北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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