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網絡玄幻 時光之輪05·天空之火

第33章 第二十七章練習畏怯

“你們沒有掌舵的人。”史汪對坐在面前六把不同式樣椅子裡的六個女人說道。這個房間的佈置非常混亂,兩張大廚房桌靠在牆邊,上面整齊地排列著鋼筆、墨水瓶和沙瓶;房間的角落裡擺放著各種長度和粗細的蠟燭,以及一些截然不同的燈盞,有的只是上釉的陶燈,有的則鍍著黃金,被用來提供晚上的照明。一片金、藍、紅交錯的伊利安絲綢地毯覆蓋住久經磨蝕的粗木地板。她和莉安坐在地毯的一側,其他人坐在地毯的另一側,她們兩個因此成了其餘人目光的焦點。打開的窗板上滿是裂縫,有些窗口上隻掛著油布,一陣陣微風從窗子吹進來,卻無法降低屋裡的溫度。史汪告訴自己,她不會嫉妒這些女人的導引能力,她肯定已經度過那段時期了,但她確實嫉妒她們遏止出汗的技巧,她自己已經是汗流滿面了。 “你們現在做的所有這些事情都是在演戲,你們也許可以互相愚弄,甚至愚弄蓋丁——但如果我是你們,我就不會指望這些,你們不能愚弄我。”

她真希望摩芙玲和波恩寧沒加入這次的談話。摩芙玲雖然有著一副與世無爭的外表,有時候似乎完全不理會眼前發生的一切,卻會對任何事都表示懷疑。這位頭上已經有了灰絲、身材矮胖的褐宗兩儀師要看到六條全身覆鱗的魚才會相信魚是有鱗的。波恩寧是位漂亮的灰宗兩儀師,她有著暗蜂蜜色的頭髮,一雙藍灰色的大眼睛讓她總像是正在為某件事感到吃驚。與波恩寧相比,摩芙玲簡直就變成了容易受騙的單純女子。 “愛莉達已經將白塔掌握在手中,而你們知道她會搞砸蘭德·亞瑟的事。”史汪輕蔑地說,“如果她沒有驚惶失措地在最後戰爭前馴禦他,那就是我們的好運了。你們知道,無論你們對能夠導引的男人抱有何種程度的厭惡,紅宗的厭惡都會是你們的十倍。現在應該是白塔最強大的時刻,但白塔卻陷入了有史以來最虛弱的狀態,需要有一個睿智的領導者統治白塔,它卻落入一個傻瓜手中。”她皺了皺鼻子,逐一望向對面六個人的眼睛,“而你們只是坐在這裡,放下帆篷,隨波逐流。如果你們不同意我的說法,那你們能否告訴我,你們有沒有做過比咬手指和吹牛皮更有意義的事?”

“你同意史汪的看法嗎,莉安?”愛耐雅溫和地問。史汪從來都無法理解沐瑞喜歡這個女人的原因,想讓這個女人去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都會像捶打一隻裝滿羽毛的麻袋一樣徒勞無功。她不會支持你,也不會和你爭辯,她只會平靜地拒絕有所行動。即使是她交疊雙手坐在椅子裡的樣子,也更像是一位正等著和麵的婦人,而不是兩儀師。 “我同意其中的一部分。”莉安回答。史汪瞪了她一眼,莉安卻絲毫也不在意地繼續說道:“對於愛莉達的說法確實沒錯,愛莉達會搞砸蘭德·亞瑟,就像她搞砸白塔一樣。而其餘的,我知道你們努力地將盡可能多數的姐妹聚集在這裡,我也希望你們能以同樣的努力採取行動對付愛莉達。” 史汪重重地哼了一聲,她剛才經過大廳時,大概看了一下桌上那些被努力審閱的文件——物資清單、重建木材的分配、砍伐樹木、修理房屋和清挖水井的工作安排——僅此而已,她沒看見任何一份可能和愛莉達有關的報告。這些人計劃在這裡過冬,只要一名知道沙力達的藍宗兩儀師被捉住,在奧瓦琳的審訊下,她將很難隱瞞什麼。愛莉達隨時都有可能知道要在此處捕捉她們,而現在她們擔心的卻只是開墾菜園和在寒冬到來之前採集足夠的柴火。

“這不是你們應該討論的問題。”卡琳亞冷冷地說,“你們似乎還不明白,你們已經不再是玉座和撰史者,甚至連兩儀師都不是了。”一些人還有點良知,會顯得有些困窘,但這些人裡不包括摩芙玲和波恩寧。沒有兩儀師願意提起靜斷,或者聽到別人提起它,在這兩名女子麵前,她們會覺得這麼說尤其顯得苛刻。 “我這麼說並沒有惡意,我們不相信對你們的指控——儘管你們會有那種旅伴——否則我們現在也不會坐在這裡了。但你不能再以為自己還居於原來的地位,這是個很簡單的事實。” 史汪還清楚地記得卡琳亞在初階生和見習生時的樣子,每月一次,她都會因為一些微小的冒犯而得到額外的一兩個小時雜役工作,每個月一次,因為她不想讓別人認為她是個一本正經的人。除此之外,她沒有違反過任何規定,向任何不該去的地方踏出過一步。這只能讓別人覺得不合邏輯,但她從來都不明白為什麼其他女孩會認為她是兩儀師乖巧的寵物。滿腦子邏輯,卻毫無常識,這就是卡琳亞。

“雖然你們所做的一切從書面上來說勉強符合法律,”雪瑞安溫和地說,“但我們認同這裡麵包含著對你們惡意的不公,這是一次對法律精神的極端扭曲。”在她火紅色頭髮後面的椅背上雕刻著一群正在爭鬥的蛇,顯得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無論有著什麼樣的謠言,對你們的大多數指控都太單薄,簡直可以當作笑話來聽。” “但她知道蘭德·亞瑟,並圖謀向白塔隱瞞他的存在,至少這項指控是真的。”卡琳亞厲聲說道。 雪瑞安點點頭:“即使是這樣,也不該讓你們接受如此嚴厲的懲罰。她們也不該秘密審判你們,不給你們為自己辯解的機會,不要害怕我們會背棄你們,我們會讓你們兩個得到照顧的。” “謝謝你。”莉安說,她的聲音很微弱,而且幾乎是在顫抖。

史汪氣惱地看著她們:“你們甚至沒問過我是如何利用那些眼線的。”當她們兩個還是同學時,史汪喜歡雪瑞安,只是歲月和位階在她們之間撕開了一道鴻溝。竟然說“照顧”! “亞爾丁在這裡嗎?”愛耐雅不自覺地搖了搖頭。史汪繼續說道:“我想應該不在,否則你們就會知道更多正在發生的狀況了,那些眼線正將報告送到白塔去。”從表情上看來,兩儀師們似乎逐漸明白狀況了,她們原先並不知道亞爾丁的職責。 “在我成為玉座之前,我是藍宗眼線的首腦。”這句話讓兩儀師更為驚訝。 “只需要每名藍宗密探用一點力氣,再加上那些我當玉座時為我效忠的人,她的報告就會從快捷而又隱秘的途徑送到你們面前,而亞爾丁甚至都不會察覺。”要做到這一點顯然不是“用一點力氣”就夠的,但史汪已經在腦海裡勾勒出大部分計劃的草案,而且此時她們也不需要知道更多。 “那些密探還可以繼續向白塔送去報告,報告中可以寫一些……你們想讓愛莉達相信的內容。”史汪差點說出了“我們”這個詞,現在她必須小心自己的舌頭。

當然,她們不喜歡這種狀況。管理情報網的人對大多數兩儀師來說都是保密的,但她們全都是兩儀師,她們一直都是兩儀師,但這是史汪能讓自己擠進決策圈的惟一辦法,要不然,她們很可能會把她和莉安塞進一個小房間裡,指派一名僕人照顧她們。或許可能會有一位研究靜斷的兩儀師偶爾過去看看她們。她們會這么生活下去,一直到死亡,在這樣的環境裡,她們很快就會死掉。 光明啊,她們甚至有可能會把我們嫁掉!有些人認為,一個丈夫和一群孩子足以代替至上力在一個女人生命中的位置。不止一個女人曾經因為吸收了過多的陰極力,或是在測試特法器的用途時將自己靜斷,她們往往會找一個丈夫作為慰藉。但因此而結婚的女人總是盡可能遠離白塔和她們過往的記憶,所以這個理論至今並未得到證明。

“這應該不難,”莉安有些畏怯地說,“我也可以聯繫上在我當撰史者前為我服務的眼線。更重要的是,當上撰史者後,我在塔瓦隆內部也有密探。”有幾雙眼睛因為吃驚而大睜,只有卡琳亞瞇起了眼睛。莉安眨眨眼,不安地動了動身體,露出虛弱的微笑:“我一直都認為,花費更多的力氣去探究艾博達和班達艾班,而不是了解我們自己的城市,這是種很愚蠢的行為。”現在她們至少應該重視塔瓦隆的眼線。 “史汪。”摩芙玲從她的厚背扶手椅裡傾身向前,用堅定的語氣說出這個名字,彷彿她是要強調,她說出的不是“吾母”,那張原本淡泊的圓臉上現在則充滿了固執。她的固執是一種相當大的威脅。當史汪還是初階生的時候,摩芙玲似乎極少會在意周圍女孩的惡作劇,但只要她開始在意某件事,她就會親自處理,而她周圍所有的人都會連續幾天坐直身體,放輕腳步走路。 “為什麼我們要允許你按照你的思維去做事?你已經被靜斷了,女人,無論你是什麼,你已經不再是兩儀師了。如果我們想要那些密探的名字,你們兩個都要立刻提供給我們。”這幾句話是無情到極點的確認。她們要把名單交出來,如果這些女人想要,不管怎樣她們都要交出來。

莉安明顯地打了個哆嗦,但史汪的椅子卻隨著她挺直後背靠回去的動作發出一陣吱嘎聲。 “我知道我不再是玉座了,難道你們以為我不知道自己被靜斷了?我的外表發生了改變,但內在沒變,我知道的一切現在仍然存在我的腦子裡。利用它吧!為了光明之愛,利用我吧!”為了讓自己平靜下來,她深吸了一口氣——如果我會讓她們把我扔到一邊爛掉,就燒了我吧! 麥瑞勒在眾人都陷入沉默時開口說話了:“真是配得上年輕面孔的年輕脾氣。”她微笑著坐到自己的椅子邊緣,那是一張應該放在一家農舍壁爐前的硬背扶手椅,如果農舍的主人不在乎椅子上的漆皮已經剝落成這樣的話。但她的微笑和平常不太一樣,充滿了理解和慵懶,那雙幾乎與波恩寧的眼睛一樣大的黑眸裡全都是同情。 “我相信沒有人想讓你感覺到自己是無用的,史汪,而且我確定我們全都想充分利用你的知識,你所知道的對我們將有很大的用處。”

史汪不想要她的同情。 “你們似乎忘了洛根,以及詢問為什麼我要把他從塔瓦隆一路拖到這裡來。”她本來並不想主動提起這件事,但如果情況照這樣發展下去,也許這件事只能躺在一旁爛掉了……“我的'沒腦子的'主意。” “很好,史汪,”雪瑞安說,“為什麼這麼做?” “因為扳倒愛莉達的第一步,就是讓白塔知道——如果有必要的話,也要讓世界知道——這個偽龍的興起與崩潰,全都是紅宗一手策劃的。”現在她終於吸引住她們的注意力了。 “至少在洛根宣稱自己為轉生真龍前一年,紅宗就在海丹找到了他,她們不但沒有將他帶到塔瓦隆去馴禦,反而在他的腦子裡種下了自立為轉生真龍的種子。” “你確定?”波恩寧帶著濃濃的塔拉朋口音低聲問道,她一動也不動地坐在一把高藤椅裡面,謹慎地看著史汪。

“他不知道莉安和我的真正身份,在來這裡的路上,有時他在夜裡睡不著,就會和我們聊一些事情。我們之中只有明能在每晚睡得很香。以前他從沒說過這些事,因為他以為是整個白塔都這樣對付他,但他現在知道了,庇護他並慫恿他成為轉生真龍的只是紅宗兩儀師。” “為什麼?”摩芙玲問道。 雪瑞安也點點頭:“為什麼?如果遇到這樣的男人,所有人都會暫時放下手中的事情,先確認他受到馴禦,紅宗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使命,她們為什麼要創造一名偽龍出來?” “洛根也不知道。”她對她們說,“也許她們認為,俘虜一名偽龍要比馴禦一個只會嚇壞一個村子的可憐傻瓜能讓她們獲得更大的影響力,也許她們要為了某些目的而製造更大的動亂。” “我們並不是在暗示她們對馬瑞姆·泰姆或任何其他人也做過這樣的事。”莉安急忙說道,“毫無疑問,你們可以從愛莉達那裡知道你們想知道的一切。” 史汪看著她們壓低了聲音討論這個問題,從沒想過自己有可能是在說謊。這是靜斷帶來的優勢,她們似乎沒想過靜斷會打破三誓的束縛。確實,有一些兩儀師研究過被靜斷的女子,但這種研究無一不帶著謹慎和厭惡的情緒,沒有人會真正有熱情去了解也許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災禍。 對於洛根,史汪並不擔心,只要明還能看見她見過的那個幻象,他會活得夠久,久到足以說出史汪要他吐露的台詞,只要等她有機會和他談談就行。她不敢冒險先和他商量,因為他很有可能會決定自己該怎麼做。現在,重新被兩儀師環繞在四周,洛根獲得了一個向那些馴禦他的人進行複仇的機會。只是對紅宗的複仇,這點沒錯,但洛根只能委屈將就了。船上的一條魚比水里的一群魚更有價值。 史汪瞥了莉安一眼,看見她臉上掛著淡到不能再淡的微笑。這樣不錯。莉安在今天早晨時還表示過不喜歡史汪向她隱瞞為洛根制定的計劃,但史汪已經在秘密中生活了太久,不會輕易向別人透露不必要的訊息,即使是她的朋友。而剛才莉安所說的那段話已經確切地暗示了紅宗和其他偽龍的糾葛,紅宗是推翻她的領頭勢力,當這一切結束之後,也許世界上將不再有紅宗存在。 “這是個重大的變化,”過了一段時間,雪瑞安說道,“我們不可能追隨一名做出這種事的玉座。” “追隨她?”史汪喊道,這是她來到這里之後第一次真正感到吃驚,“你們真的在考慮要回去親吻愛莉達的戒指?知道她的所作所為之後,你們還想這麼做?”莉安在椅子上哆嗦了一下,彷彿她也有話要說,但她們兩個已經約定好,負責發脾氣的是史汪。 雪瑞安顯得有些困窘,麥瑞勒橄欖形的臉頰上浮出兩片殷紅,但其他人則像是接受陽光一樣平靜地接受了史汪的呵斥。 “白塔必須強大,”卡琳亞用冬日寒風般冷冽的聲音說,“真龍已經轉生,最後戰爭即將到來,白塔必須是統一的。” 愛耐雅點點頭:“我們明白你們不喜歡愛莉達甚至是痛恨她的理由,我們真的明白,但我們必須為白塔和這個世界設想。我承認,我自己也不喜歡愛莉達,不過,我也從沒喜歡過史汪。兩儀師沒必要喜歡玉座。你不需要瞪眼,史汪,你還是初階生時就有一條銼刀般的舌頭,經過這麼多年以後,它只是變得更利。身為玉座,你只是按照你的計劃驅使姐妹們,卻從不做出任何解釋,你的這兩個特點讓你不會受到任何人的喜愛。” “我會努力……讓我的舌頭軟一些。”史汪平淡地說。難道這個女人想讓玉座對待每位姐妹都像童年知己的好友一樣? “但我希望我告訴你們的事情能讓你們改變跪倒在愛莉達腳下的慾望。” “如果這就是你所說的讓舌頭軟一些,”麥瑞勒懶懶地說,“也許我就要親自動手把它弄軟了,或者我們也可以不讓你為我們操縱情報網。” “當然,現在我們還不能回白塔去,”雪瑞安說,“至少在知道這件事後,我們不能了,必須等到愛莉達被廢黜。” “無論她做了什麼,紅宗會繼續支持她。”波恩寧將此當成一個事實陳述出來,沒有人反對這一點。紅宗憤恨她們在邦雯之後就再也沒出過玉座,這在白塔里並不是秘密。 摩芙玲重重地點點頭:“其他人也會支持她的,那些已經為愛莉達效忠太多、不相信自己還能有其他選擇的人,那些只知強權不顧道義的人,還有那些相信我們是在白塔需要不顧一切代價地維持完整時卻在分裂它的人。” “除了紅宗,其他人都可以說服,”波恩寧思考著說,“可以進行協商。”仲裁與協商正是灰宗存在的原因。 “看來,我們會需要你的密探,史汪。”雪瑞安看了一眼身邊的人,“還有人認為我們應該把那些密探的控制權從她手中拿過來嗎?”其餘五名兩儀師逐一搖了搖頭。只有摩芙玲盯著史汪看了很久,直到史汪覺得她是要剝光自己的衣服,量儘自己的每一寸、每一磅,最後她才點了點頭。 史汪不禁鬆了口氣,等待她的將不是一個乾死在小房間裡的短暫人生,而是一條有目標的道路。這個人生可能仍然不會很長——沒有人知道,即使有了能替代至上力的東西,一個被靜斷的女人能活多久——但只要有了目標,這樣的人生也就足夠了。麥瑞勒要弄軟她的舌頭?我要讓這個狐狸眼的綠宗看看,我會管住我的舌頭,讓她沒辦法對我做什麼。我知道該怎麼辦,燒了我吧,我知道。 “謝謝你們,兩儀師。”史汪用自己能做到的最謙恭的聲音說,這樣的稱呼讓她感到痛苦,讓她想到自己已經不再擁有的人生。 “我會竭力做到最好。”史汪覺得麥瑞勒不必帶著這種滿意的表情向她點頭,但史汪沒去在意心中一個微小的聲音,那聲音在告訴她,如果她處在麥瑞勒的位置,她會做得比麥瑞勒更過分。 “請容我說一句,”莉安說,“你們不能光是待在這裡,等待著你們在白塔評議會擁有的支持勢力足以廢黜愛莉達。”史汪露出一副饒有興味的表情,彷彿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話。 “愛莉達就在塔瓦隆,在白塔里,對於這個世界,她就是玉座。在這個時候,你們只是一群異端分子,愛莉達可以稱你們為叛亂者和煽動叛亂者,她在玉座的位置上發布這樣的公告,全世界都會相信她。” “只要她還沒被廢黜,她就是玉座,我們對此束手無策。”卡琳亞輕蔑地動了一下身體,如果她穿著她的白流蘇披肩,也許剛才那一下就能將它扯成兩截。 “你們可以給這個世界一位真正的玉座。”莉安說話的對像不是卡琳亞,而是所有六位兩儀師。她的目光逐一掃過她們,向她們確認她說的話,也在讓她們明白,她只是希望她們能聽聽她這番話。史汪曾經告訴過莉安,她用在男人身上的技巧在女人身上也會有用。 “我在街道上和大廳裡看見除了紅宗以外所有宗派的兩儀師,如果她們在這裡建立白塔評議會,再由評議會選出新的玉座,那麼你們就能以真正的白塔面對這個世界。只不過真正的白塔正在流亡,而愛莉達只是一名篡位者,再加上洛根揭發的罪行,你們覺得諸國會接受誰作為真正的玉座?” 這個提議確實起了作用。史汪能看到兩儀師們都在心中思索著這個提議。無論其他人是怎麼想的,只有雪瑞安表示意見。 “這就意味著白塔真正分裂了。”綠眼睛的女子悲傷地說道。 “它已經分裂了。”史汪毫不客氣地對她說。看到兩儀師們的目光突然聚集在她身上,她立刻後悔說出這句話。 應該讓她們認為這純粹是莉安的建議,史汪向來以精明的幕後操縱者著稱,她提出的任何建議都會遭到懷疑。所以史汪一開始就以相當嚴厲的方式說話,如果她用溫和的語氣,她們很可能會完全不相信她。她要裝作仍然認為自己是玉座的樣子,然後由她們貶低她的地位,與她相比,莉安顯然更值得信任,由莉安說出的寥寥幾點建議,她們將更願意接受。完成她自己的那一部分並不算困難,除了懇求她們以外,但她寧願把這些兩儀師全都掛到太陽底下去曬乾。這些人竟然終日枯坐,無所事事! 你不必擔心會受到懷疑,她們都認為你只是一根折斷的蘆葦。如果一切順利,她們將不會再對她有其他的看法。一根有用的蘆葦,但並沒有力量,所以不用放在心上,這是一種痛苦的變化,但杜蘭達·薩恩已經在盧加德向她證明了這一點。她們只會以她們的觀念接受她,她必須調適自己,盡量利用現有的優勢。 “我希望我能夠先想到這個主意,”史汪繼續說道,“我也是現在才聽聞的。我贊成莉安的建議,它能讓你們在重建白塔之前不必先將白塔徹底摧毀。” “我還是沒辦法喜歡這個建議,”雪瑞安的聲音變得堅定起來,“但該發生的就一定要發生,時光之輪按照它的意願進行編織,如光明所願,愛莉達將在編織下失去聖巾。” “我們需要和仍然留在白塔里的姐妹們商談。”波恩寧一邊沉思,一邊半是自言自語地說道,“我們選出的玉座,必須是一位技巧高超的談判者,對不對?” “這需要考慮清楚,”卡琳亞插嘴道,“新的玉座必須是個理智而冷靜的人。” 摩芙玲重重的一哼足以讓在場的每個人從椅子上跳起來。 “雪瑞安在我們中位階最高,而且在我們四散奔逃的時候,是她將我們聚集在一起。” 雪瑞安拼命地搖著頭,但麥瑞勒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 “雪瑞安是不錯的選擇,我可以保證,每一名綠宗姐妹都會追隨她。”愛耐雅張開嘴,明顯地表露出贊同的神情。 是阻止的時候了,別讓愈演愈烈的勢頭失控。 “我能說一句話嗎?”史汪覺得自己畏怯的語氣比恭順的態度要逼真得多,這很讓人感到吃力,但她覺得自己最好學會維持它。麥瑞勒不是惟一一個想把我塞到艙底去的人,如果她們認為我踰矩的話。任何形式的踰矩。對此她們不會有絲毫猶豫,兩儀師預期——不,應該說是要求——要求普通人必須對她們保持尊敬。 “我覺得,你們選擇的人應該是在我……被廢黜時不在白塔的人。如果統一白塔的人不會因為在那一天選擇了某一方而受到指控,那樣豈不是更好嗎?”如果她要一直用這樣的態度說話,她的腦袋一定會迸出裂縫的。 “應該是一個至上力上非常強大的人,”莉安說道,“她愈強大,就愈能代表白塔,等到愛莉達被廢,她就能完全代表白塔了。” 史汪差點要踢她一腳,按計劃至少要過一天,等她們真正開始考慮名字時,她再拋出這個想法。在這段空當,她和莉安就能憑著對每位兩儀師的了解,巧妙地凸顯她們不適合聖巾和手杖的原因。但她寧可光著身子從一群銀梭子魚中間走過,也不願意讓這些女人意識到她正在試圖操控她們。 “一名不在白塔的姐妹。”雪瑞安點了點頭,“這個主意很不錯,史汪,非常不錯。”她們好像就要拍拍她的腦袋表示讚賞了。 摩芙玲咬住嘴唇:“這樣的話,還要能找到被我們選出來的人,這不容易。” “如果涉及力量,合適的人選就更少了。”愛耐雅看了看其他人,“這不僅是對其他姐妹有像徵意義,在至上力方面強大的人通常也都會擁有強大的意志力,我們所選出的人必須具備這一點。” 卡琳亞和波恩寧是最後表示贊同的人。 史汪保持自己表情的平靜,但不禁在心裡暗笑起來。白塔的分裂導致許多事情的改變,要求她必須做出許多新的考慮。這些女人在這裡聚集了一批兩儀師,而現在她們開始討論應該由誰來組成新的白塔評議會,彷彿一切都將由她們決定。引領她們並不困難,只要有足夠的耐心和技巧,要讓她們相信,新的玉座應該是個會接受她們指引的人,而她們和她選出來代替自己的玉座都要在不知不覺中受到她的指引。她和沐瑞已經花費太多的生命去尋找蘭德·亞瑟,並為他做好準備,她不能冒險讓另一個人將這一切都搞砸。 “我能不能再建議一下?”她確實不適合用畏怯的語氣說話,她應該找出一種合適的方式,現在她只能等待,竭力不讓自己發出磨牙的聲音。直到雪瑞安向她點了點頭,她才繼續說道:“愛莉達會努力去尋找蘭德現在在何處,我愈往南走,就听到愈多的人傳說他已經離開了提爾,我想他應該已經離開那裡了,而且我想我能推測出他去了哪裡。” 她們必須搶先找到蘭德,她不需要明說,在座的人全都明白。不僅因為愛莉達會錯誤地利用蘭德,如果愛莉達將蘭德掌握在手裡,並向全世界表明轉生真龍已經受她控制,那麼扳倒她的希望將化作泡影。統治者們熟悉預言,他們統治的人民對此也並非毫無了解,到那時,無論愛莉達曾經扶植過多少偽龍,他們也都不會在意了。 “哪裡?”摩芙玲提高了聲音,雪瑞安、愛耐雅和麥瑞勒幾乎也在同時問出相同的問題。 “艾伊爾荒漠。” 房裡出現了片刻的寂靜,最後,卡琳亞說道:“這太荒謬了。” 史汪壓抑住發怒的衝動,臉上露出一副她希望應該是抱歉的笑容。 “也許。但當我還是見習生時,我曾讀到過一些對艾伊爾的記述。吉塔拉·摩羅索認為一些艾伊爾智者有導引的能力。”吉塔拉是史汪還是見習生時的撰史者。 “她曾經讓我看過一本在圖書館角落裡滿佈灰塵的古書,書中提到艾伊爾稱自己為龍之人眾,直到我開始思考蘭德為何會消失無踪時才想到這件事。預言中說,'提爾之岩永不陷落,除非龍之人眾到來',而最後攻陷提爾之岩的確實是艾伊爾人。由此,所有的謠言和傳說都對上了。” 摩芙玲的眼睛似乎突然望向了別處。 “我記得自己剛剛接受披肩時,曾經對那些智者進行過研究,如果那些是真的,確實會讓人著迷。但艾伊爾人像拒絕其他所有人一樣拒絕讓兩儀師進入荒漠,而且依我的理解,他們的智者顯然有著某種法律或習俗,禁止她們與陌生人說話,這讓我們幾乎無法接近一名智者,去感覺她是否——”她忽然打了個哆嗦,然後緊盯著史汪和莉安,彷彿她剛才的失神完全是她們的錯。 “你是想用一根細草編成一個籃子,你看到的那本書可能是一個根本沒見過艾伊爾的人寫的。” “很細的一根草。”卡琳亞說。 “那麼是否應該派人去荒漠看看?”史汪努力地把這句話說成像是一個問題,而不是一個命令。她知道,如果不能另想辦法,她的一切努力也許就白費了。平時,她還有能力控制自己不去在意炎熱的天氣,但現在她要牽著這些女人往前走,卻又不能讓她們發覺自己的頭髮正被她抓在手裡,她開始覺得有點燥熱難耐了。 “我不認為艾伊爾人會傷害兩儀師。”只要能及時證明自己兩儀師的身份,就不會受到他們的傷害,史汪不認為艾伊爾會傷害她們,但這其中確實有危險。 “而如果他在荒漠,艾伊爾人一定會知道的,不要忘記那些在提爾之岩的艾伊爾人。” “也許。”波恩寧緩緩地說,“但荒漠非常遼闊,我們要派出多少人?” “如果轉生真龍在荒漠,”愛耐雅說,“我們遇到的第一個艾伊爾就會知道,而且他還會知道所有蘭德·亞瑟在那裡發生的事。如果蘭德·亞瑟跳進海裡,他發出的濺水聲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裡都能聽到。” 麥瑞勒露出微笑:“她應該是綠宗的,你們其余宗派的人頂多只能約縛一名護法,而兩三名護法在艾伊爾了解到她是兩儀師前會非常有用,我一直都想見見艾伊爾人。”在艾伊爾戰爭期間,麥瑞勒還是個初階生,沒有被允許離開白塔。當然,在那場戰爭中,任何兩儀師都沒做過治療以外的事,三誓讓她們只有在塔瓦隆,甚至也許是白塔本身受到攻擊時才能反擊。而艾伊爾人一直都沒有渡過河界。 “不能是你,”雪瑞安對她說,“或者是任何這次會議的參與者。當你同意坐在這裡的時候,你也同意了要負責處理我們將遇到的所有問題,不能因為你感到無聊就想出去閒逛,恐怕那裡能遇到的驚喜比我們任何人所期望的都要多。”如果是在別的時候,雪瑞安能成為一位出色的玉座,但在這種情況,她有些過於強勢和自信了。 “但綠宗……是的,我也這麼想,兩名如何?”她的綠眼睛望向其他人。 “選誰合適?” “科魯娜·奈齊曼?”愛耐雅說道。 然後又是波恩寧的聲音,“碧拉·哈金?”其他人都點了點頭。只有麥瑞勒氣惱地聳了聳肩。這位兩儀師沒有撅起嘴唇,但也差不多了。 史汪再次感覺鬆了口氣。她確定自己的推斷是正確的,蘭德一定是去了什麼地方,如果他還在世界之脊和愛瑞斯洋之間的某個地方,謠言一定早已滿天飛了。無論蘭德在什麼地方,沐瑞肯定會在他身邊,一隻手抓著他的項圈。科魯娜和碧拉肯定願意帶信給沐瑞,她們兩個一共有七名護法,完全可以保護她們免遭艾伊爾人殺害。 “我們不想再勞累你和莉安了,”雪瑞安繼續說道,“我會請一名黃宗姐妹看顧你們,也許她能幫你們做些什麼,至少可以讓你們好受一些。我會為你們準備好房間,讓你們休息。” “如果要成為我們的眼線首領,”麥瑞勒熱心地說,“你們一定要保持體力。” “我並不像你們想的那樣疲弱。”史汪表示反對,“否則我怎麼能跟隨你們走完將近兩千里的路程?我在靜斷後的虛弱都已經過去了,相信我。”事實是她再次找到了一個力量的核心,她不想離開它,但她不能把事實說出來。所有這些關心的眼睛都盯著她和莉安,只是不包括卡琳亞的。光明啊!她們會讓一名初階生把我們趕到床上去睡覺的! 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亞倫瓦隨後走進房間。他是雪瑞安的護法,一名凱瑞安人,他個子不高,身材卻非常苗條,儘管額角已經有了灰髮,但面孔依然十分剛硬。他走路的姿勢就像是一頭豹。 “東邊有二十多個騎馬的人。”他簡潔地說道。 “不是白袍眾,”卡琳亞說,“否則你應該不止是說這些。” 雪瑞安看了卡琳亞一眼,有許多兩儀師會因為別人插進她們與她們的蓋丁之間的對話而非常氣惱。 “我們不能允許他們離開,也許他們會把我們的位置洩露出去。能抓住他們嗎,亞倫瓦?這樣應該比殺死他們更好。” “抓住或殺死他們都很難。”亞倫瓦回答,“麥晨說,他們都有武裝,而且看上去是一些老兵,要有十倍於他們的年輕人才能打得過他們。” 摩芙玲惱怒地哼了一聲:“我們必須做些什麼,請原諒,雪瑞安。亞倫瓦,蓋丁們能不能找一些身手敏捷的姐妹靠近他們,在他們身邊編織風之力?” 護法微微搖頭:“麥晨說,他們也許已經發現了一些放哨的護法。如果我們帶一兩位兩儀師過去,他們一定會看見的。然而,現在他們正持續靠近中。” 交換驚訝眼神的不止是史汪和莉安,很少有人看得見隱藏的護法,即使是沒穿上變色斗篷的護法。 “那麼你們就按照最可行的辦法行動。”雪瑞安說,“如果可能的話,就抓住他們,但絕不能讓任何人逃脫,洩露我們的行踪。” 亞倫瓦單手放在劍柄上,還沒有鞠完躬,另一個男人已經出現在他身邊。那是一個長相宛如黑熊般的男人,高大魁梧,頭髮一直垂到肩上,光著上唇,下巴留著短鬍鬚,那種流暢的護法步伐在他身上顯得很奇怪。他朝麥瑞勒眨眨眼,那是他的兩儀師。他開口的時候,聲音裡帶著濃濃的伊利安口音:“大多數騎手都被攔下了,但還是有一個闖了過來,即使我老媽表示反對我也會說,光看他一眼,我就知道他是加雷斯·布倫。” 史汪緊盯著他,瞬間手腳冰冷。有許多謠傳都說,麥瑞勒和這名叫努何的護法以及她的另外兩名護法結婚了,這個行動挑戰了史汪知道的所有法律和習俗。而現在會想到這件事,可以說與她震驚的心神毫不協調。此時此刻,史汪覺得一根折斷的桅杆正砸在她的頭頂。加雷斯,在這裡?不可能!這太瘋狂了!那個男人絕不可能跟隨他們一直來到這裡……哦,是的,他能,他也會這樣做,他就是那種人。這一路上,史汪一直告訴自己,之所以盡量不留下任何痕跡只是因為必要的謹慎。愛莉達知道她們還沒死,不論謠言怎麼說,她都會不遺餘力地追查她們,直到找到她們,或者是她自己倒台為止。史汪生氣的是自己在最後一刻不得不向別人問路,這件事讓她擔憂得像是恐懼鯊魚會反咬一口。她不認為愛莉達能找到阿特拉一個偏僻鄉村里的一名鐵匠,但這名鐵匠在加雷斯眼裡就像是一塊塗上油彩的招牌。這是你自己愚蠢,不是嗎?現在他過來了。 她清楚記得從前與加雷斯對峙時的情形,那時她不得不用強力讓加雷斯在關於莫蘭迪的事情上屈服於她。那感覺就像是折彎一根粗鐵棍,或是壓住一根硬彈簧,稍一放鬆,它立刻就會彈回來。為了讓他能彎曲得夠久,史汪當時只能將所有力量都施加上去,只能當眾羞辱他。那時他被迫當著五十名貴族的面跪下來,請求史汪原諒。當時摩格絲已經讓史汪感到難以應付了,她不能再讓加雷斯有機會向摩格絲提出什麼理由反對她的命令。想到當時她是在和愛莉達合作迫使摩格絲屈服,史汪就感覺有些奇怪。 史汪必須控制住自己,現在她已經陷入了混亂,總是在想一些無關的事情。集中精神,現在沒時間胡思亂想了。 “你們一定要趕走他,或者是殺掉他。” 這些話還沒說完,史汪就知道自己鑄了大錯,她的態度太緊張了,就連護法們也盯著她看,還有那些兩儀師……史汪以前從來不知道當自身與至上力無緣時被這些眼睛全力凝視的感覺是怎樣的,她覺得自己彷彿是被剝光了,就連腦子裡的想法也被抽出來擺在她們面前。即使知道兩儀師不會讀心,她仍然想要在她們面前坦白自己所有的謊言和罪行,現在她只希望自己的臉不會像莉安那麼紅,眼睛不會像莉安瞪得那麼大。 “你知道他為什麼會來這裡。”雪瑞安的聲音冷靜而篤定,“你們兩個都知道,而你們不想面對他。為此,你們恨不得讓我們殺掉他。” “現在世界上確實還有一些偉大的將軍。”努何一邊說,一邊用戴著騎馬手套的手指數著,“我想愛格馬·賈蓋德和達弗朗·巴歇爾不會離開妖境,而培卓·南奧肯定不會為你們所用。如果羅代爾·伊圖拉德還活著,他一定陷在阿拉多曼的某個地方。”最後他豎起粗大的拇指,“那麼就只剩下加雷斯·布倫了。” “如此說來,你認為我們需要一位有力的將軍?”雪瑞安平靜地問。努何和亞倫瓦並沒有轉動目光,但史汪還是覺得他們剛剛交換了個眼神。 “這是你要做出的決定,雪瑞安,”亞倫瓦用同樣平靜的聲音回答,“你和其他姐妹要做出的決定,但如果你們想要返回白塔,我們就可以利用他。如果你們想留在這裡,直到愛莉達派人殺過來,那就不必。”麥瑞勒帶著疑問的神情望向努何,她的蓋丁向她點了點頭。 “看來你這次說對了,史汪,”愛耐雅冷著臉說,“我們無法愚弄蓋丁的意見。” “問題是他會不會同意為我們服務。”卡琳亞說。摩芙玲也點了點頭,“我們必須讓他明白我們的原因,讓他願意為我們服務。如果世人知道我們殺害或囚禁了這樣一位著名的男人,我們的事業將不會得到任何好處。” “是的,”波恩寧說,“我們必須為他提供足夠的回報,讓他能忠於我們。” 雪瑞安將視線轉向屋裡的兩個男人:“等加雷斯走進村子後,什麼也不要告訴他,直接帶他來見我們。”屋門剛在護法的背後關上,雪瑞安的目光立刻變得嚴厲起來。史汪認得這種目光,每個初階生見到這樣一雙綠眼睛時,就算雪瑞安沒說話,她們也會膝蓋發顫。 “現在,你要誠實告訴我,為什麼加雷斯·布倫會在這裡。” 史汪沒有選擇,如果她們發現她說謊,無論是多麼小的謊言,她們都會開始質疑每一件事。史汪深吸一口氣:“我們在安多柯爾泉附近時,躲進一座畜棚裡過夜,加雷斯是那裡的領主,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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