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網絡玄幻 時光之輪05·天空之火

第30章 第二十四章發出的訊息

當太陽開始沉下地平線的時候,山丘開始變得低矮了些,灌木叢更茂密了。被燒毀的田地和傾倒的石柵欄變成長著各種樹木的土墩,或者是成排的橡樹、羽葉木、山胡桃、松樹、千層木和其他艾雯不認識的樹種。寥寥幾幢農舍都沒了屋頂,三四十尺高的樹木直接從裡面伸展出來。石牆上已經沒有多少木頭,而且上面全都是吱喳亂叫的鳥雀和黑尾巴的松鼠。每條偶然經過的溪流、小樹林和這片草原都引起了艾伊爾人們的無數議論,他們聽到過關於濕地的傳說,也在從哈當·卡德等行商或賣貨郎那裡買來的書中讀到過。但從捕捉雷芒之後,幾乎沒有艾伊爾人真正見過濕地的模樣。不過他們很快就適應了這裡的環境,灰褐色的帳篷又在樹下的落葉和枯草中找到了良好的掩蔽。營地一直延伸到幾里外,但在金色的夕陽中,能看見的只有幾千堆小營火。

奉義徒一搭好帳篷,艾雯就感激萬分地鑽了進去,帳篷裡已經點起了油燈,並生起一小堆火。她解開軟靴的靴帶,脫下靴子和羊毛長襪,大字狀地躺在鋪了許多層的亮色地毯上,一邊還活動著腳趾,希望能有一盆熱水泡泡腳。她不能裝作像艾伊爾一樣強悍,但如果一兩個小時的行走讓她覺得兩隻腳腫成平時的兩倍粗,那她就確實變得柔弱了。當然,這裡不會缺乏清水,應該不會的(她記起那條窄了許多的溪流),但不管怎樣,她應該可以洗個正常的澡了。 身穿白袍、柔順而又沉默的柯溫蒂為她送來了晚餐,托盤裡盛著用澤麥粉做的白色的餅和一隻有紅色斑紋的碗,碗裡是一種味道濃厚的燉菜。艾雯只是機械地吃著那道燉菜,雖然現在更讓她難受的是疲憊,而不是飢餓。她認得出乾辣椒和豆子,但沒有詢問那些暗色的肉是什麼。是兔子,她堅定地對自己說,雖然她其實只是希望如此。她覺得艾伊爾的食物一定會讓她頭皮發麻,麻到她的髮絲比伊蘭還卷。而且她敢打賭,蘭德甚至不敢多看盤子裡的食物一眼,男人們都是些挑剔的食客。

吃完燉菜後,她靠在一盞銀燈旁邊,那盞燈的工藝相當精湛,為了更好地加強照明,後面還放著一個用來反射光線的磨光銀碟子。發現大多數艾伊爾在夜晚除了火堆之外就再也沒有任何光源,她覺得有點愧疚。除了智者和首領,幾乎沒有人使用油燈,但她並不想在能擁有正常光線的情況下還只是守著一點微弱的火光。她也因此註意到,這裡的夜晚已經不像荒漠中的夜晚那樣與白天有著強烈的反差,帳篷裡已經能感覺到令人不舒服的悶熱了。 她導引了一點風之力,熄滅了火堆的火,然後從鞍袋裡掏出那本從艾玲達那兒借來的破舊皮封書。書又小又厚,書頁裡擠滿了細小的字跡,除非有良好的照明,否則真是難以閱讀,不過它很容易攜帶。這本書的書名是《火焰、鋒刃和心》,裡面收錄著柏姬泰和加達·森、安瑟蘭和巴拉舍勒、羅格斯·鷹眼和杜希妮,以及另外十幾位英雄的各種傳說。艾玲達宣稱她喜歡裡面描寫的冒險和戰爭,也許她確實喜歡那些,但書裡的每個故事都會提及男女之情。艾雯願意承認她自己喜歡的正是那種時而如暴風驟雨、時而如甜潤甘霖、卻永不會斷絕的情愫,至少,對著自己,她可以承認。任何一個稍微愛面子的女人,都不會公開承認自己這種愛好。

實際上,她現在並不想閱讀,正像她剛才不想吃飯。她真正想要的只是洗澡和睡眠,也許還可以放棄洗澡,只要能睡覺就好。但今晚她和艾密斯要去特·雅蘭·瑞奧德見奈妮薇,而現在奈妮薇那裡還不是夜晚,奈妮薇和伊蘭正在趕往海丹的路上,所以她還要保持清醒。 她們上次見面的時候,伊蘭把那個馬戲團描述得讓人很興奮,但艾雯還是認為,加拉德的出現不至於讓她們像兔子一樣落荒而逃。依她的看法,奈妮薇和伊蘭只是愈來愈喜歡冒險了,而史汪的事情就讓人感到非常沮喪,現在很需要一隻強有力的手來安撫她們的心神。奇怪的是,艾雯原本應該把這個希望寄託在奈妮薇身上,奈妮薇一直都是個有力量的人,但自從在特·雅蘭·瑞奧德的白塔中發生那段插曲之後,奈妮薇越來越不像艾雯原先需要與之努力抗爭的人了。

當她翻過書頁時,她愧疚地發現,自己正期待著今晚和奈妮薇的會面,不是因為奈妮薇是她的朋友,而是因為想看看上次的效果是否仍在。如果奈妮薇揪辮子,她就裝成冷漠的表情揚起一側眉弓,然後……光明啊,但願那種效果還在吧!如果她洩露了我那次偷偷的行動,艾密斯、柏爾和麥蘭會輪流剝掉我的皮的。即使那樣,我也不想讓她們把我轟走。 她努力讓自己睜大眼睛,去分辨書上的那些字跡,她開始半夢半醒地想像著書中的故事。她可以像那些女英雄們一樣強大,像杜希妮、奈勒茵、茉莉辛德一樣,甚至像柏姬泰一樣強大而勇敢,像艾玲達一樣強。奈妮薇夠不夠聰明?今晚能不能在艾密斯面前管住她的舌頭?她模糊地想像著抓住奈妮薇的脖子,用力地搖晃奈妮薇。愚蠢。奈妮薇比她大好幾歲。向她挑起眉弓。杜希妮。柏姬泰。像槍姬眾一樣強悍有力。

她的頭滑落到書頁上,她竭力想握緊臉頰下那本小書,她的呼吸變得緩慢而深沉。 艾雯嚇了一跳,她發現自己正在石之心大廳的紅石圓柱群裡,周圍瀰漫著特·雅蘭·瑞奧德的奇特光線,然後,她又發現自己穿著凱丁瑟。艾密斯不會喜歡她穿成這樣的,她也一點都不會覺得有趣。她急忙改變穿著,隨後又驚訝地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在亞葛襯衫、寬大的羊毛裙和精美的藍絲錦緞長袍間來回變換。她將衣著穩定為艾伊爾服裝,又戴上她的火焰形象牙手鐲及黃金鑲嵌象牙的項鍊,她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這種不穩定的狀態了。 沒有看到智者,片刻之間,她考慮著是否要走出夢的世界,但她懷疑現在帳篷裡的自己應該已經睡得很熟了,如果她回去的話,很可能只是走進自己的夢裡。而如果真的出現那種情況,她並不總是能察覺;如果察覺不到的話,她就沒辦法回特·雅蘭·瑞奧德了。她絕不會讓奈妮薇和艾密斯有單獨見面的機會。如果艾密斯激起了奈妮薇的怒火,誰知道她會說出什麼?等智者到來的時候,她只要說自己剛剛到就好了。在這次以前,智者們總是會提前一點到這裡,或者是與她同時到達。如果艾密斯相信她也是剛到這裡,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在這個巨大的房間裡,她幾乎已經習慣了被那種看不見的眼睛監視的感覺。這裡只有這些圓柱、陰影,還有那些空曠的空間,但她仍然希望艾密斯和奈妮薇能早點來。然而,她們短時間內不會出現,時間在特·雅蘭·瑞奧德里像在任何夢裡一樣奇怪,但現在距離安排會面的時間一定還有一個多小時。也許她還有時間…… 突然間,她意識到自己能聽到聲音,彷彿從圓柱中間傳來一陣陣低微的耳語。擁抱了陰極力,她小心地向聲音發出的地方走去,那裡是蘭德在大穹頂中心留下凱蘭鐸的地方。智者們說過,在特·雅蘭·瑞奧德,對夢的世界的控制力如同至上力一樣強大,但她對至上力了解得更多,也更加信任。藏身在粗大的紅石柱後面,她停下腳步,向發出聲音的地方望去。

那裡並沒有像她所害怕的那樣出現黑宗兩儀師,也不是奈妮薇,相反的,艾雯看見伊蘭正站在閃耀的凱蘭鐸旁邊,專注地和一名女子交談著。艾雯從沒見過穿著如此古怪的女子。她穿著一件樣式奇特的白色短上衣,和一條在腳踝處收緊的黃色松腿褲子,腳上穿著一雙高跟短靴,一條花樣繁複的金色髮辮垂在她的背上,她的手裡拿著一張亮銀色的長弓,箭袋中的羽箭也閃爍著同色的光芒。 艾雯緊緊地閉上眼睛,先是她的衣服,現在又是這個,只因剛才讀了柏姬泰的故事,她就能看見這樣的一張銀弓,這完全毫無道理。現在柏姬泰一定在什麼地方等待著瓦力爾號角召喚她和其他英雄一同投身於最後戰爭,但是當艾雯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伊蘭和那個裝束奇異的女人仍然在那裡。艾雯聽不清楚她們在說些什麼,但這次至少她相信了自己的眼睛。她剛要走出去叫她們,卻聽見背後傳來說話的聲音。

“你決定早點來了?一個人?” 艾雯急忙轉過身,艾密斯那張被陽光曬黑的臉顯示出與頭上白髮完全不協調的年輕,她的身邊還站著滿臉皺紋的柏爾。兩人都將雙臂交疊在胸前,繃緊的披巾同樣在說明著她們的不悅。 “我睡著了。”艾雯說。現在距離會面的時間還很早,智者們不會相信她編的藉口。在她匆忙地解釋著自己打了瞌睡,以及之後並沒有回去的原因時(當然,她省去了不想讓奈妮薇和艾密斯單獨會面的動機),她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在為想要說謊而感到羞愧,同時又為自己終究沒有說謊而鬆了一口氣。但誠實並不能保證她會沒事,艾密斯並不像柏爾那麼嚴厲,但她也很喜歡讓艾雯整夜去砌石牆。有許多智者堅信,無用的體力勞動是很合適的懲罰。你很難告訴自己,用湯匙將火灰埋起來這件事除了懲罰之外還有其他任何意義;當然,和無法繼續學習相比,用湯匙埋火灰也是件很好的事情。

艾密斯點點頭,艾雯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艾密斯說道:“這種事是有可能發生的,但下次,你要回去做你自己的夢,我可以聽到奈妮薇的話,並告訴她我們所知道的。如果麥蘭今晚不是與貝奧和多靈達在一起,她也會來這裡的。你把柏爾嚇壞了,她很為你的進步感到驕傲,而如果你出了什麼事……” 柏爾臉上完全看不出任何為她而驕傲的表情,眉頭甚至皺得更緊了。艾密斯停下來的時候,她接口說道:“你很幸運,柯溫蒂在回你帳篷清理晚餐時發現你睡著了,她想要你蓋上毯子,卻怎麼也叫不醒你,如果你是早就到了這裡……”她的目光和聲音都變得嚴厲起來,“我想現在我們只好等奈妮薇過來了,如果我們讓你回去,你一定會哀告個不停。但如果我們必須這樣做,我們一定會做的,不過,我們至少還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做點事。集中你的注意力——”

“來的不是奈妮薇。”艾雯急忙說道。她不想知道柏爾在這種情緒下會給她上一堂什麼課。 “是伊蘭,還有……”她的聲音隨著轉頭的動作低了下去。伊蘭穿著一身端莊到足以出席宴會的綠色裙裝,正在距離凱蘭鐸不遠處來回踱步,柏姬泰已經不見了踪影。那不是我的想像。 “她已經到了?”艾密斯說著走上前,順著艾雯的視線望去。 “另一個年輕的傻瓜。”柏爾嘟囔著,“今天的女孩們都像山羊一樣,既沒頭腦,也沒紀律。”她走過艾雯和艾密斯身旁,雙手叉腰,站在伊蘭和凱蘭鐸之間。 “你不是我的學生,安多的伊蘭,雖然你已經從我們這裡騙走了許多東西,讓你不至於在這裡丟掉性命,當然,前提是你要足夠小心。如果你是我的學生,我會用鞭子抽遍你的全身,然後再把你送回你母親那裡,直到你長大到能夠離開她的視線為止。我想,你可能要活到現在年紀的兩倍才能有這樣的自由。我知道你一直都是單獨進入夢的世界,你和奈妮薇兩個,你們全都是蠢貨。” 第一眼看到她們的時候,伊蘭愣了一下,但一等柏爾的長篇大論給了她喘息的機會,她就昂起頭,下巴冷冷地向上翹起。她的長裙變成了紅色,並且開始閃耀鮮亮的光彩,在她的袖子和胸衣上出現了繁複的繡花,描繪的是立起的獅子和金白兩色的百合花——那是伊蘭私人的徽記,一頂精緻的黃金小冠冕出現在她金紅色的捲發上,一隻用月長石雕刻的立獅正懸在她的眉宇之間。伊蘭畢竟還沒辦法從容地控制自己的衣著。話說回來,也許現在她身上的衣服才是她真正想穿的。 “謝謝你的關心,”她雍容大度地說,“但我確實不是你的學生,沙拉得艾伊爾亥多氏族的柏爾。我很感激你的指導,但我有我自己要執行的任務,那是玉座給予我的命令。” “一個死掉的女人,”柏爾冷冷地說,“你是在說你要順從一個死掉的女人。”艾雯能感覺到柏爾的毛髮已經因為憤怒而豎起來。如果她不做些什麼,也許柏爾馬上就會給伊蘭上一堂充滿痛苦的課了,現在她們之間最不該出現的就是這種爭執。 “你在……為什麼你會在這裡,而不是奈妮薇?”她原本打算詢問伊蘭在這裡做什麼,但這很可能會為柏爾找到藉口,也許會讓伊蘭覺得她和智者們是同一邊的。而她真正想問的是伊蘭怎麼會和柏姬泰說話。那不是我想像的。也許那是另外什麼人夢到自己是柏姬泰,但只有保持著神誌清醒的人才能在這裡停留一段時間,而伊蘭肯定不會和那樣的人交談。柏姬泰和其他英雄正在哪裡等待聖號角的召喚? “奈妮薇有點頭痛。”那頂冠冕消失了,禮服變得簡單了些,只在胸衣上還留著一些金色的捲曲花紋。 “她生病了嗎?”艾雯憂心地問。 “只是有些頭痛,還有一兩處瘀傷。”伊蘭發出一陣輕輕的笑聲,同時又哆嗦了幾下,“哦,艾雯,你不會相信的,查瓦那四兄弟全都來和我們共進晚餐,實際上,他們都是衝著奈妮薇來的。開始幾天他們還會找找我,但湯姆和他們談了一次,他們就不那麼做了。湯姆沒有權力那麼做,我的意思不是我想要他們對我調情,你明白的。不管怎麼樣,他們盯上了奈妮薇,其實奈妮薇看他們只是像在看一群嗡嗡叫的蒼蠅。但蕾特勒為此用棒子打了奈妮薇,還用各種可怕的髒話罵她。” “她受傷了嗎?”艾雯不知道自己說的“她”是指誰,如果奈妮薇被激怒…… “不是她,查瓦那兄弟想將她從蕾特勒面前拉開。塔瑞克看來要瘸上幾天,更別提巴瑞特還被打腫了嘴,派塔不得不將蕾特勒扛回馬車上,我懷疑她會有一段時間不能干涉別人的事了。”伊蘭搖搖頭,“瓦藍不知道該責備誰。他的一名雜技演員瘸了,馴熊師只是躺在床上痛哭流涕,所以他把每個人都責罵了一頓。當時我以為奈妮薇也會甩他一巴掌,不過,她至少沒有導引,我曾經有一兩次以為她就要導引了,但最後她只用兩隻拳頭就把蕾特勒打倒在地上。” 艾密斯和柏爾交換了個難以理解的眼神,智者們顯然沒想到兩儀師會有這樣的行為。 艾雯感覺有些困惑,但那隻是因為她仍然不太清楚和這些罕有所聞的奇怪人物共處會是什麼狀況。這些旅行者們會隨身攜帶著獅子、狗和熊,他們之中還有一位照明者,她不相信那個叫派塔的人會像伊蘭描述的那麼強壯。湯姆在那裡吞火和演雜耍,伊蘭和澤凌則是做著更加奇怪的事,即使伊蘭是使用至上力才辦到的。 如果奈妮薇真的要導引了……伊蘭一定能看見她擁抱陰極力的光暈。不管她們這樣躲躲藏藏是不是有道理,如果她們之中有一個人導引,又被別人看見,她們就一定藏不久,白塔的眼線肯定能由此得知她們的行踪。這樣的傳聞流傳得非常快,特別是在她們還沒離開阿瑪迪西亞的時候。 “你幫我跟奈妮薇說,她最好控制住她的脾氣,否則我就要對她說一些她不喜歡的話了。”伊蘭看起來非常驚訝,奈妮薇肯定沒告訴伊蘭她和艾雯之間發生了什麼事。艾雯又說道:“如果她進行了導引,愛莉達肯定能在一隻鴿子飛到塔瓦隆之內的時間裡知道你們在哪裡。”艾雯不能再多說些什麼了。這句話已經讓艾密斯和柏爾又交換了個眼神,她們從沒透露過,她們到底如何看待白塔的分裂,以及玉座的命令竟然會導致兩儀師被人下藥,如果她們願意,她們能讓沐瑞也顯得像是個鄉下的長舌婦。 “實際上,我希望我能單獨和你們兩個在一起,如果我們在白塔,在我們的老房間裡,我就有話要對你們兩個說了。” 伊蘭板著臉,顯示出女王般的冰冷,就像她剛才對待柏爾那樣。 “只要你願意,你隨時都可以跟我說。” 她有沒有明白?單獨在一起,離開智者們,在白塔,艾雯只能希望伊蘭聽懂她的話。現在她最好換個話題,並且希望智者們不會像她對伊蘭希望的那樣,咀嚼她剛才說的每一個字。 “與蕾特勒打的那一架有沒有造成什麼麻煩?”奈妮薇是怎麼想的?在家鄉,任何做了這種事、年紀又與奈妮薇相仿的女人都會立刻被她拖到婦議團面前接受裁決。 “現在你們一定已經快到海丹了。” “瓦藍說,還有三天,如果我們運氣好的話,馬戲團移動得不是很快。” “也許你們現在應該離開他們了。” “也許。”伊蘭緩緩地說,“我真想能在他面前走一次高……”用力搖搖頭,她瞥了凱蘭鐸一眼,她的胸衣領口突然降低了許多,然後立刻又升了回去。 “我不知道,艾雯,我們即使獨自前進,速度也快不了多少,而且我們也還不知道該往何處去。”這就意味著奈妮薇還沒想起藍宗會在哪裡聚集,更別說她們還不知道愛莉達的那份報告是不是對的。 “更別提如果我們現在放棄那輛馬車,再購買馬匹或另一輛馬車,奈妮薇會不會就此而爆發。而且,我們兩個在馬戲團裡還了解到許多關於霄辰人的信息,賽蘭丁曾經是九月大殿裡一名思雷狄特的管理者,九月大殿就是霄辰女皇所在的地方,昨天她讓我們看了她在逃離法美鎮時拿的東西,她有一副罪銬。” 艾雯向前邁出一步,她的裙子掃到了凱蘭鐸。無論奈妮薇怎麼想,蘭德的陷阱並不是肉體碰觸就可以觸發的。 “你確定她不是一名罪奴主?”她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 “我確定。”伊蘭帶著安慰的語氣說,“我親手給她戴上罪銬,結果沒有任何反應。” 這是個連霄辰人自己也不知道的小秘密,或者他們之中有一些人知道,但他們隱瞞得很好。他們的罪奴是天生就帶有至上力潛質的人,這樣的女子即使不經訓練,最終也能進行導引;而控制罪奴的罪奴主則是一些經過訓練後就可以導引的人。霄辰人認為能夠導引的女人是危險的生物,必須加以嚴格控制,卻在不知不覺間給了她們之中許多人尊貴的地位。 “我不明白霄辰人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興趣。”艾密斯生疏地說著這個名字,如果不是上次會面時伊蘭提到了他們,艾密斯至今都不會知道這個名詞。 “他們的行徑非常可怕,但他們已經走了,蘭德·亞瑟擊敗了他們,他們逃跑了。” 艾雯轉過身,盯著那些暗影中的巨大拋光石柱。 “離開不代表永遠不回來。”她不想讓她們看見自己的臉,即使是伊蘭也不行,“我們一定要盡量了解他們,並做好他們隨時會回來的準備。”霄辰人曾經在法美鎮用罪銬銬住艾雯,他們還要將她送到愛瑞斯洋另一邊的霄辰去,讓她在那裡像一條戴著項圈的狗一樣度過餘生。每次她想到霄辰人,心中都會無法克制地湧起狂暴的怒火,以及同樣強烈的恐懼。她害怕如果他們回來了會成功地俘虜她,永遠剝奪她的自由,所以她不能讓她們看到自己的臉,她知道自己的眼睛裡正流露著赤裸裸的恐懼。 伊蘭將一隻手放在她的手臂上。 “如果他們真的回來,我們會做好準備的。”她柔聲說,“我們不再對他們毫無防範、一無所知了。”艾雯拍了拍她的手,雖然她其實很想抓住它。伊蘭對艾雯的理解程度超過了她的希望,這讓艾雯感覺有些安慰。 “讓我們結束這裡的事吧!”柏爾用有力的聲音說,“你需要真正地入睡了,艾雯。” “我們已經讓奉義徒為你脫了衣服,把你放進毯子裡。”讓艾雯感到驚訝的是,艾密斯的聲音像伊蘭一樣輕柔,“等你回到自己的身體中之後,你可以一直安睡到早晨。” 艾雯的臉頰變得通紅,按照艾伊爾的習慣,艾密斯吩咐為她這樣做的奉義徒裡很可能會有男性。她應該跟她們談談這件事——當然,要注意談話的技巧。她們總是不明白,而且她也沒辦法很坦然地解釋這種事。 她意識到,自己心中的恐懼已經消失了。比起落入霄辰人手裡,我顯然更害怕這種困窘。這不是事實,但她牢牢抱定了這個想法。 確實沒什麼話可以對伊蘭說了。他們終於進入了凱瑞安,庫萊丁摧毀了瑟利恩並蹂躪了周圍地區,沙度部族仍然在他們前方數日路程之外並繼續向西移動。關於這些,智者們知道得比她更多,今晚她們並沒有像她一樣直接就鑽進了帳篷。傍晚的時候,營地邊緣發生了一些小衝突,攻擊他們的人騎著馬,很快就逃走了,另一些騎馬的人一看見他們就轉頭逃掉了。艾伊爾沒有抓到俘虜。沐瑞和嵐似乎是認為發動襲擊的人有可能是一些強盜,或者是一個企圖得到太陽王座之貴族的部下,兩方人馬的衣服同等破爛。不管他們是誰,有更多艾伊爾進入凱瑞安的訊息很快就會向四處傳播開來。 “他們早晚會知道的。”這是伊蘭惟一的回答。 艾雯在與智者們一同離開時目不轉睛地看著伊蘭。在她眼裡,伊蘭和石之心大廳漸漸變得模糊不清,但她的金發友人是不是明白了她剛才發出的訊息,艾雯沒看見她做出任何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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