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網絡玄幻 時光之輪07·劍之王冠

第45章 第四十章槍矛

蓋琳娜·卡斯班周圍環繞著起伏的山巒,她背後的小山都只是比山丘更高一些的小山,而前面卻是有雪帽的峻嶺,以及遠方更加高大的巨峰,不過蓋琳娜對這些只是視而不見。岩石山坡磨破了她的赤足,她喘息著,感覺自己的肺葉已經不堪重負。太陽不知從多久以前就在灼烤著她,從她身上榨取了能夠填滿一條河床的汗水,任何能夠邁出步伐的東西都會超過她。奇怪的是,雖然汗水不停地從她體內冒出,但她嘴裡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潮氣。 她成為兩儀師還不到九十年,她長長的黑髮中還沒有一根灰絲,但她身為紅宗的首腦已經有將近二十年時間了。其他紅宗姐妹都稱她為至高者,視她等同於玉座,但實際上,在她戴著披肩的漫長歲月中,除了一開始的五年外,她都是屬於黑宗,她仍然會履行紅宗的義務,但黑宗凌駕一切。她在無上庭中的位置僅次於奧瓦琳,她是知道蒙面會議領導者名字的僅有的三個人之一,她能夠在那些會議中提出任何一個名字,並確認這個名字已經被列入死者名單,即使那名字屬於某個國王。她參與過顛覆兩任玉座的行動,兩次讓這個世界上最有權勢的女人在尖叫聲中迫不及待地說出自己所知的一切,然後讓她們一個看上去像是在睡夢中自然死亡,另一個遭到廢黜和靜斷。這些都是她的責任,就像她要消滅有導引能力的男人;她最大的快樂就是任務圓滿完成,不過她也從主導對史汪·桑辰的靜斷中得到莫大的享受。所有這些都意味著蓋琳娜·卡斯班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最有權勢的人之一,她是的,她一定是的。

她的雙腿如同失去韌性的彈簧般搖晃著,她重重地跌在地上,因為雙臂被緊緊地綁在身後,她沒辦法將自己撐起來。她身上只剩下一件曾經雪白的絲綢襯裙,現在卻已經被岩石磨得破爛不堪,又不停地摩擦她的傷口,增加她的痛苦。一棵樹擋住了她,她的臉壓在地面上,她開始抽泣。 “為什麼?”她用粗重的聲音呻吟著,“為什麼我會變成這樣?” 過了一段時間,她意識到自己並沒有被拉起來。以前不管她怎樣跌倒,都不曾得到過片刻休息。眨了眨眼睛,撥開淚水,她抬起了頭。 幾百名艾伊爾女人覆蓋了整個山坡,她們站在乾枯的樹木之間,面紗掛在胸前,只需一眨眼就能掛在臉上。蓋琳娜有些想笑,槍姬眾,他們居然將這些兇暴的女人稱作“姬”。她希望自己能笑得出來,至少這裡沒有男人,也許這能算是一個小小的仁慈。男人讓她的皮膚發麻,而如果有男人看到她現在這副衣不蔽體的模樣……

她滿腹憂愁地尋找著賽萊維,但那七十多名智者中的大多數人都聚在一起,山坡擋住了她的視線。她們前面不時傳來一些模糊的說話聲,也許智者們正在商量著什麼。智者,她們用殘酷的手段教會她使用這些正確的稱號,而不只是艾伊爾女人,更不能是野人。她們能聞到她竭力隱藏的輕蔑,當然,那麼強烈的輕蔑是根本無法掩飾的。 大多數智者在看著前方,但並非全都如此,陰極力的光暈包覆著一名年輕俊秀的紅發女子,她有一副精緻的嘴唇,一雙藍色的大眼睛專注地看著蓋琳娜。也許是出於她們的輕蔑,這些智者在今天上午選派了她們之中最弱的一個負責屏障她。麥卡拉在至上力上並不弱(這些智者都不算弱),但即使蓋琳娜像現在這樣渾身痛楚,她還是輕易就能打破麥卡拉的屏障。她臉頰上的某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著,當她想到再一次逃跑時總會這樣。第一次已經夠糟糕了,第二次……她打了個哆嗦,竭力不讓自己再哭出來。直到她能夠確認肯定可以成功之前,她不會再進行嘗試了。一定要非常確定才行,要絕對確定。

智者們分開了,紛紛跟隨在賽萊維身後,這名鷹臉女人正大步朝蓋琳娜走來。突然間,蓋琳娜又喘息起來,她心懷憂懼地掙扎著想要站起身,但因為雙手被綁,肌肉酸痛,所以當賽萊維向她俯下身子時,她只是跪了起來。智者的象牙和黃金項鍊在她面前輕輕地碰撞著。賽萊維一把抓住蓋琳娜的頭髮,迫使她仰起頭,這個女人比大多數男人更高,即使是蓋琳娜站著,她也能這樣做。她用力壓彎蓋琳娜的脖子,讓蓋琳娜必須仰視她的臉。賽萊維在至上力上也比蓋琳娜更強,沒有幾個女人能強到那種程度,但這些都不是讓蓋琳娜顫抖的原因。冰冷的深藍色眼睛盯進蓋琳娜的眼睛裡,比那隻粗糙的手更緊地抓住了她,那道目光似乎剝光了她的靈魂,就如同她們剝光她的身體那樣輕鬆。她一直沒有求饒,雖然她們逼她整日走路,逼她跟著她們連續奔跑幾個小時,卻難得給她一滴水喝,甚至在她們用鞭子讓她大聲嚎叫的時候,她也不曾求饒。而現在賽萊維那張殘忍剛硬的面孔,毫無表情地看著她,卻讓她有了哀求的衝動。有時候,她在夜裡醒來,身體被緊緊地拉在她們釘在地上的四根樹樁之間。那時她往往是哭醒的,因為她夢到自己的一生都要在賽萊維的掌心裡度過。

“她已經垮掉了,”這名智者的聲音像石頭一樣堅硬,“給她澆些水,然後帶上她。”然后賽萊維轉過身,調整了一下披巾,就徹底遺忘了蓋琳娜·卡斯班。直到以後有需要,她才會被叫來;對賽萊維而言,蓋琳娜·卡斯班不如一條喪家犬。 蓋琳娜沒有再努力站起來,被“澆水”是她現在唯一能喝到水的方式了。喝水的過程同樣讓她感到痛苦,但她沒有抗拒;一名粗壯的槍姬眾揪住她的頭髮,像賽萊維那樣把她的頭拉向背後,她只是盡其所能地張大了嘴。另一名槍姬眾的臉上有一道橫過鼻樑的褶皺傷疤,她緩緩地傾過水囊,向蓋琳娜的口中倒進去。這些水寡淡溫熱,卻讓蓋琳娜覺得美味無比,她抽搐著、笨拙地吞嚥著,努力張開口。她渴望將自己的臉也挪到這股滴流下,讓水流過她的臉頰和額頭,這種渴望幾乎像她飲水的渴望一樣強烈。但她努力保持著姿勢的穩定,讓每一滴水都能落入她的喉嚨。如果將水濺出去,她又會遭到一頓毒打,即使身邊就有一條六步寬的溪流,只要她將一點水濺到下巴上,她們還是會打她。

當水囊終於被拿走時,那名粗壯的槍姬眾扯著她站起來。蓋琳娜呻吟著。智者們都把裙擺攏在手臂上,甚至露出了她們齊膝軟皮靴上面很長一截的大腿。她們不要現在奔跑啊,不要再跑了,不要在這種山路上奔跑了。 智者們邁開大步,開始慢跑,輕鬆得如同在平地上一樣。一名蓋琳娜看不見的槍姬眾用鞭子向蓋琳娜的大腿後面猛抽了一記,蓋琳娜只能踉蹌著向前跑去。那名粗壯的槍姬眾手裡還拉著她的頭髮,每次蓋琳娜腳步不穩時,鞭子立刻會抽在她的腿上。如果這一天剩下的時間都要跑步,她們會輪流負責這份工作——一名槍姬眾揮舞鞭子,另一名拉住她的頭髮。蓋琳娜在崎嶇的山坡上奮力奔跑著,幾次差點跌倒。一頭渾身佈滿褐色斑點的茶色山貓從上方的一片岩脊上向她們吼叫著,它肯定比一個人更重,是一頭母山貓,因為它沒有耳邊的簇毛和寬大的下巴。蓋琳娜想要警告它離開,不要被賽萊維抓到。艾伊爾人從那頭吼叫的野獸面前跑過,對它毫不理睬。蓋琳娜只能哭泣著嫉妒那頭山貓的自由。

當然,她最終一定會得救的,她知道這點。白塔不會允許一名姐妹成為俘虜,愛莉達不會允許紅宗姐妹被別人囚禁,奧瓦琳肯定也會派出援軍。總會有人將她從這些怪物手中救走,特別是從賽萊維的手中,她會許諾給救援她的人任何報酬,她甚至會遵守這些諾言。加入黑宗的時候,她已經從三誓中被解放出來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新的三位一體。但此時此刻,她真的相信自己會履行諾言,只要她能夠得救。她會遵守一切諾言,無論解救她的是誰,哪怕是一個男人。 蓋琳娜終於看到低矮的帳篷,那些暗色帳篷與周圍的樹林山石融為一體,幾乎就像那頭山貓一樣難以被發現。這時蓋琳娜已經需要兩名槍姬眾撐著才能前進。喊聲從所有地方傳來,是問候的歡呼,而蓋琳娜只是被拖著跟在智者們身後。她們進入營地,仍然在奔跑,蓋琳娜也只能繼續跌跌撞撞地跟著。

沒有任何警告,撐住她身體的手突然離開了,蓋琳娜向前撲倒。好一段時間裡,她只能臉朝下趴著,鼻子埋在塵土和枯葉中,只能用嘴大口喘息著。一片枯葉讓她咳嗽起來,但她太虛弱了,沒辦法轉動頭臉。血液衝擊著她的耳膜,嘈雜的聲音傳入她耳中,過了一會兒,她才分辨出其中的意思。 “……你倒是不著急,賽萊維,”一個熟悉的女人聲音響起,“九天,我們早就回來了。” 九天?蓋琳娜搖搖頭,在地上擦抹著臉。自從她的馬被艾伊爾人射殺後,她的記憶中就只剩下了飢渴、奔跑和被毆打,這段時間一定比九天更長。一定有幾個星期,一定有一個多月了。 “帶她進來!”那個熟悉的聲音不耐煩地說道。 幾隻手將她拉起來,把她向前推去,又按下她的頭,讓她鑽進一座四邊都被掀起的大帳篷。她被扔在許多層地毯上,在她鼻子底下是邊上襯著華麗花卉的提爾迷舞圖案。她艱難地抬起頭。

一開始,她只看見了瑟瓦娜,那個女人坐在她面前一隻黃絲穗大軟墊上,頭髮如同纖細的金絲,雙眼彷彿清澈的翡翠。背信棄義的瑟瓦娜,先是向她傳遞假訊息,以分散蘭德的注意力為名派兵進入凱瑞安,然後又突然打破盟約,想要將蘭德救出。但瑟瓦娜至少能夠讓她離開賽萊維的手心。 她掙扎著跪了起來,才意識到帳篷裡還有其他人。賽萊維坐在瑟瓦娜右側的軟墊上,位於環繞帳篷排列的智者首位,一共有十四名能夠導引的智者,而仍然屏障著她的麥卡拉只是站在這個行列的末端。這些智者中有一半參與了捕捉她的行動,她們都對她表現出同樣的輕蔑,她絕不會對智者掉以輕心了,絕對不會了。面孔白皙、身材矮小的男人和女人穿著白色長袍,一言不發地在那些智者身後走動著,不停地端上放著小杯子的金銀托盤,更多的這種人在帳篷的另一邊做著同樣的事情。一名穿著艾伊爾外衣長褲的灰髮女人坐在瑟瓦娜左側,排列在她後方的是一列十二名岩石面孔的艾伊爾男人。男人。而她現在只穿著一件破爛不堪的襯裙。蓋琳娜用力咬緊牙,壓抑住尖叫的衝動。她強迫自己挺直後背,而不是縮進那一點破布里,躲避男人們的視線。

“看來兩儀師也是能夠說謊的。”瑟瓦娜說道。蓋琳娜的臉上立刻失去了血色,這個女人不可能知道,不可能。 “你訂立了盟約,蓋琳娜·卡斯班,然後又打破它們。你以為你能謀殺一位智者,然後逃出我們槍矛所及範圍之外嗎?” 片刻之間,放鬆的心情凍住了蓋琳娜的舌頭,瑟瓦娜不知道黑宗的事,如果不是蓋琳娜早已經背棄了光明,現在她一定要感謝光明了。但她心中還是難免被激起一點氣憤的火花。艾伊爾人攻擊兩儀師,卻在這裡拿他們之中某個人的死亡當作聲討的藉口?但也只是一點點氣憤而已,儘管瑟瓦娜扭曲了事實,卻又怎能和她連日來遭受的毆打和賽萊維的眼睛相比?她向這個荒謬的指控拋去一個痛苦、嘶啞的笑聲。她的喉嚨實在太乾了。 “幸好你們還有些人活了下來,”笑聲過後,她努力繼續說道,“即使是現在,你們要修正錯誤還不算晚,瑟瓦娜。”她費力地嚥下沮喪的笑聲,不讓它變成淚水。 “當我回到白塔時,我會記住那些幫助過我的人,即使是現在幫助我的人。”她很想再加一句,“還有另一些人,”但賽萊維毫不動搖的注視讓她內心感到恐懼,就她所知,到目前為止賽萊維仍然是可以為所欲為的。一定要想辦法引誘瑟瓦娜……將管教自己的權力移到瑟瓦娜手中。這讓她感到痛苦,但任何人都要好過賽萊維。瑟瓦娜有野心,而且貪婪,雖然她一直緊皺眉頭看著蓋琳娜,但她仍然會偶爾帶著欣賞的眼神偷瞥一眼自己的手,那上面戴著巨大的翡翠和火滴石戒指;她的一半手指上都戴著戒指。珍珠、紅寶石和鑽石項鍊鋪滿在她豐滿的胸前,就連女王也很少有如此奢華的裝束。瑟瓦娜是不可信任的,但也許她能被收買,賽萊維則彷彿是無法抗拒的自然力量,任何人也不會想要收買洪水或者雪崩。 “我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事,瑟瓦娜,白塔對於友誼的回報是豐厚的。”

很長一段時間裡,帳篷中只有白袍僕人移動時的窸窣聲。然後…… “你是歹藏。”瑟瓦娜說道。蓋琳娜眨眨眼。她是一個受鄙視者?她們一直在所有事情上蔑視她,但為什麼…… “你是歹藏。”一名她不知道名字的圓臉智者重複了這句話。一名比賽萊維高出一拳的女人又重複了一遍:“你是歹藏。” 賽萊維鷹一樣的面孔如同木頭雕刻出來的,但她盯著蓋琳娜的眼睛裡閃爍著控訴的光芒。蓋琳娜覺得自己被釘在了地上,無法移動一根肌肉,如同一隻被催眠的鳥看著大毒蛇一點點靠近。沒有人曾經給過她這種感覺,沒有。 “已經有三位智者說過了。”瑟瓦娜露出滿意的微笑。賽萊維則依舊板著面孔,這個女人不喜歡剛剛發生的事情,肯定有事情發生了,即使蓋琳娜不知道那是什麼,但看樣子,她似乎是從賽萊維手裡解脫了。這一瞬間她真是感到心滿意足,真是太好了。 當槍姬眾們割斷她的繩子,給她套上一件黑羊毛長袍時,她由衷地慶幸著,甚至不介意她們在那些目光冰冷的男人們面前先剝去她身上最後一點襯裙。粗糙的羊毛布料悶熱刺人,刮磨著她的傷口,但她歡迎這身衣服,如同它是用絲綢做成的。儘管麥卡拉仍然屏障著她,但是當槍姬眾們帶她走出帳篷時,她差點就笑出了聲。但沒過多久,她的期待就徹底失落了。她開始懷疑,是否應該跪在瑟瓦娜腳下,不顧尊嚴地向她苦苦哀求。如果她能再見到瑟瓦娜,她一定會這麼做,但麥卡拉已經讓她明白,除非接到命令,否則她不能去任何地方,不能說一句話。 瑟瓦娜抱著雙臂,看著那名兩儀師——那名歹藏——蹣跚著走下山坡,停在一名手握鞭子、蹲坐著的兩儀師旁邊,將手中人頭大小的石塊放下。那張黑色兜帽下的臉向瑟瓦娜這邊轉了一下,但那名歹藏很快又抱起一塊更大的石頭,轉過身朝山上走了五十步,停在麥卡拉和另一名槍姬眾身邊,放下石頭,又撿起另一塊,返過頭向坡下走去。沒有價值的勞動是對歹藏的羞辱,除非絕對有必要,否則她連一杯水都不能端,她的全部時間都要被沒有目的的工作佔滿,直到她在恥辱中崩潰。太陽還有很久才會到達天頂,以後還有許多日子等著她。 “我認為她不會親口承認罪行,”瑞埃勒在瑟瓦娜身邊說道,“艾法林等人都相信她公開承認是她殺死了迪賽恩。” “她是我的,瑟瓦娜。”賽萊維的下巴緊繃著。她也許曾經佔有過那個人,但歹藏不屬於任何人。 “我本來打算讓她穿上奉義徒的白袍,”她喃喃地說著,“你的目的是什麼,瑟瓦娜?我本來以為我們要爭論的是該不該劃開她的喉嚨,而不是這個。” 瑞埃勒揚起頭,側目瞥了瑟瓦娜一眼。 “瑟瓦娜想要讓她徹底崩潰。關於抓住兩儀師之後該怎樣處理,我們已經商討了很久,瑟瓦娜想要一名馴服的兩儀師穿上白袍侍奉她,但一名穿黑袍的兩儀師應該也足夠了。” 瑟瓦娜整了整披巾。這個女人的腔調讓她氣惱,瑞埃勒的話算不上是諷刺,但她顯然清楚瑟瓦娜想要利用兩儀師導引能力的用心,而且不加掩飾地指明了這一點。這當然是有可能的。兩名奉義徒從這三名智者身邊走過,他們抬著一隻箍黃銅的箱子。這對白皮膚的矮子是一對夫妻,他們曾經是毀樹者們的貴族。他們低著頭,比任何穿白袍的艾伊爾人更加柔順,只要聽到一句訓斥,他們的黑眼睛裡立刻會充滿恐懼,更不要說鞭打了。濕地人可以像馬一樣馴服。 “那個女人已經被馴服了,”賽萊維仍舊發著牢騷,“我已經看到了她的眼睛。她是一隻在手掌中抖動翅膀,卻又害怕飛起來的鳥。” “只用了九天時間?”瑞埃勒難以置信地問。瑟瓦娜用力搖了搖頭。 “她是兩儀師,賽萊維。你也看到了,當我指控她的時候,她的臉因為憤怒而失去了血色,你聽到她在談論殺害智者時發出的笑聲,”瑟瓦娜的聲音變得焦急而氣惱,“你聽到她在威脅我們。”那個女人像毀樹者一樣狡猾,口中說著回報,卻清晰地傳達出威脅的意味,兩儀師不就是這種樣子嗎? “她還需要很長的時間才會服輸,比如說一年,但這個兩儀師遲早會求我們讓她侍奉的。” 只要她做到了……當然,兩儀師不能說謊,她本以為蓋琳娜會否認她的指控。但只要她讓蓋琳娜發誓效忠…… “如果你想讓兩儀師服從你,”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也許這個能有些用處。” 瑟瓦娜懷疑地轉回身,發現凱達就站在她面前,在他身邊是那個叫麥西亞的女人。如同六天前一樣,他們穿著裝飾細緻花邊的暗色絲衣,每個人肩上都背著一隻鼓脹的麻袋,和他們的衣服完全不協調。凱達的手上還拿著一根大約一尺長的光潤白色短杖。 “你們怎麼到這裡來了?”瑟瓦娜問。然後她又氣惱地抿緊嘴唇,他一定是以之前的方式前來的,但讓瑟瓦娜驚訝的是,他怎麼會出現在營地中央。瑟瓦娜抓過他遞來的白色短杖。像以往一樣,凱達退到瑟瓦娜伸手可及的範圍之外。 “為什麼你會來?”瑟瓦娜又問道,“這是什麼?”這根短杖比她的手腕細一點,除了在它扁平的一端雕刻著一點奇怪的飄逸符號外,整根手杖非常光滑。它感覺上不太像象牙,也不太像玻璃,幾乎像冰一樣涼。 “你可以稱它為誓言之杖。”凱達說著,齜了齜牙(那看上去並不像是微笑),“昨天我剛拿到它,就立刻想到了你。” 瑟瓦娜用雙手緊握著那根短杖,以免自己忍不住將它丟出去,所有人都知道兩儀師的誓言之杖。她盡量不讓自己多想,把短杖插進腰帶,才鬆開雙手。 瑞埃勒皺起眉頭看著瑟瓦娜的腰間,然後緩緩抬起頭,冰冷的目光轉到瑟瓦娜臉上。賽萊維調整了一下披巾,手上的手鐲響起一連串撞擊聲,然後她露出嚴厲冰冷的微笑。這兩個人不可能為她握住這根短杖,智者們可能也不會,但她還有蓋琳娜·卡斯班,總有一天她會被馴服的。 眼睛如同烏鴉羽毛一般黑的麥西亞站在離凱達不遠的後方,她的微笑幾乎像賽萊維一樣冰冷。瑟瓦娜知道她看穿了自己的心思。身為濕地人,她的目光相當敏銳。 “來吧!”瑟瓦娜對凱達說,“去我的帳篷喝些茶。”她肯定不會與他分享清水。瑟瓦娜提起裙子,向山坡下走去,讓她驚訝的是,凱達似乎也明白她的心思。 “你要做的就是讓你的兩儀師……”他邁開長腿,輕鬆地走在瑟瓦娜身邊,卻突然對瑞埃勒和賽萊維露齒一笑,“……或者任何能導引的女人握住這根手杖,說出你希望她們立下的誓言,同時讓另一個人向那個數字裡導引一點魂之力——或者換種說法,就是杖端上的符號。”他又以一種足以冒犯她的方式挑起眼眉,“你也能用它釋放發誓的人,但就我的理解,這麼做更加痛苦。” 瑟瓦娜的手指輕輕碰了一下那根手杖。比起象牙,它更像玻璃,而且非常冷。 “它只對女人有用?”她在那個男人之前鑽進帳篷。智者和戰士團的代表們都走了,只有二十幾名毀樹者奉義徒跪在一旁,靜候命令。以前一個人擁有的奉義徒頂多不過十來名,她當然要擁有更多,但應該給這些人取一個新名字,因為他們永遠也不會脫下白袍。 “能夠導引的女人,瑟瓦娜。”凱達說著,跟隨她走進了帳篷。這個男人傲慢得令她難以置信,他絲毫也不掩飾眼神中消遣她的意味。 “直到你得到蘭德的時候,我才會把能夠控制他的東西給你。” 他放下肩頭的麻袋,坐在軟墊上——並非靠近瑟瓦娜的軟墊。不過麥西亞似乎並不害怕自己的肋骨間突然被刺進一把刀子,她幾乎就躺在瑟瓦娜身邊,慵懶地用一隻手臂撐著身子。瑟瓦娜瞥了她一眼,然後有意無意地解開了外衫上的另一個鈕扣,她不記得這個女人的胸部是如此渾圓挺拔,而且,她的面孔似乎也更漂亮了。瑟瓦娜只能竭力不咬緊牙齒。 “當然,”凱達繼續說道,“如果你是說其他一些男人——有一種東西叫約縛椅,約縛不能導引的人通常比約縛能導引的人更難。也許大崩毀沒有毀掉所有約縛椅,但你要等我把它找出來。” 瑟瓦娜又碰了碰那根短杖,然後不耐煩地命令一名奉義徒端茶上來。她能等待,凱達是個傻瓜,他遲早會把她想要的一切都拿出來。而現在,這根短杖能夠把麥西亞從他手中奪過來,那時這個女人就不會保護他了,因為他的傲慢無禮,最終等待他的只有黑袍。瑟瓦娜從奉義徒捧上的托盤中拿起一隻綠色的小瓷杯,雙手遞給那名兩儀師。 “這裡面加了薄荷,麥西亞,它將讓您覺得清新宜人。” 那個女人微笑著,但那雙黑眼睛……嗯,能對一位兩儀師做的事情,也同樣能用在兩個或更多的兩儀師身上。 “穿行匣怎麼樣了?”瑟瓦娜又問道。 凱達揮退奉義徒,拍了拍身邊的口袋。 “我帶來了能找到的一切耐巴哈——這是它的名字,如果你動作快一點,它們足以在黃昏之前將你們全部送走。如果我是你,我就會這樣做。看起來,蘭德要徹底幹掉你們,已經有兩個部族從南方向這裡前進了,而另外兩個部族正從北方過來。他們的智者已經全部做好了導引的準備,他們的命令是殺死或者俘虜你們所有人。” 賽萊維哼了一聲:“當然,我們需要移動,但不是逃跑。即使是四個部族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內掃蕩弒親者之匕山脈。” “我剛才是怎麼跟你說的?”凱達的微笑中沒有任何愉悅,“蘭德似乎已經擁有了一些兩儀師,而且她們教會了智者們如何不需借助耐巴哈的穿行,至少是短距離穿行,比如二十到三十里。看起來這是最近重新被發現的異能。今天她們能利用這個手段來到這裡,四個部族全部。” 也許他在說謊,但這其中的風險……瑟瓦娜完全能夠想像自己落在索瑞林手中會是什麼樣子。壓抑住顫抖的衝動,她派瑞埃勒去召集所有智者。她的聲音仍然鎮定如常! 凱達將手探進口袋,拿出一隻灰色的石匣,它比那隻瑟瓦娜用來召喚他的召喚匣更小,也樸素得多,上面沒有花紋,只是在其中一面上有個亮紅色的圓盤。 “這就是耐巴哈,它要利用陽極力,所以你們看不到它的運作,而且它是有限制的。如果被女人碰到,它在隨後幾天裡都無法產生作用,所以我只能親手把它拿出來。它還有其他限制,一旦被打開,通道將持續一段固定的時間,這段時間可以允許千餘人通過,如果他們不浪費時間的話。隨後耐巴哈需要三天時間來恢復力量。我帶來的數量足夠將我們送往我們今天要去的地方,但——” 賽萊維專注地向前傾過身子,幾乎就要趴倒地上了,但瑟瓦娜卻幾乎沒在聽。她不是在懷疑凱達,凱達不敢背叛他們,他還在渴望從沙度那裡得到黃金。但瑟瓦娜注意到了一些小事。麥西亞似乎正越過茶杯審視著凱達,為什麼?而且如果他們要迅速行動,為什麼凱達的聲音中又不見任何急迫感?凱達不會背叛,但瑟瓦娜還是會保持警覺。 馬里克緊皺眉頭盯著濕地人交給他的這只石匣,然後又盯著那個……洞口……那是他在按下匣子上的紅點時突然冒出來的。馬里克不喜歡與至上力有關的東西,特別是與男性至上力有關的。瑟瓦娜則已經跟那兩個濕地人一起走進另一個更小一些的洞口,在她之前有幾位被瑟瓦娜和瑞埃勒挑選出來的智者已經走過去了,現在只有屈指可數的幾名智者仍然和莫山沙度留在這邊。通過另一個洞口,馬里克能看見瑟瓦娜和本督因在交談,馬里克相信,綠鹽氏族那裡的智者應該也不會太多。 黛瑞勒碰了碰她的手臂,輕聲說道:“丈夫,瑟瓦娜說過,它只會敞開很短一段時間。” 馬里克點點頭,黛瑞勒總是很清楚眼前應該做什麼。戴上面紗,他向前跑去,越過他剛剛弄出來的洞口。無論瑟瓦娜和濕地人怎麼說,他在確定這是安全的之前不會讓他的莫山氏族通過。 他重重地落在一片覆蓋著枯草的山坡上,而且被絆得差點頭下腳上地摔跌出去,不過他立刻就恢復了平衡。他回過頭去看那個洞口,在這邊,這個洞口懸掛在距離地面一尺高的空中。 “妻子!”他喊道,“這邊是高出地面的!” 黑眼眾紛紛跳了過來,每個人都戴著面紗,準備好了短矛,和他們在一起的還有槍姬眾,想讓槍姬眾離開前鋒比喝下沙子還要難。其餘的莫山氏族紛紛跑步跟隨在後面。雅加德斯威、女人和孩子、工匠、商人和奉義徒,大多數人都牽著馱載物品的馱馬和騾子。他們一共有將近六千人,他的氏族,他的部眾。當他前往魯迪恩時,他們仍然會追隨他。瑟瓦娜不可能再繼續阻撓他成為部族首領了。 斥候們立刻開始分散行動,氏族成員還在源源不絕地從這個洞口湧出。馬里克放下面紗,派出一隊雅加德斯威分別登上周圍山丘的頂端。誰也不知道這一圈山丘外面是什麼。濕地人總是誇耀他們的土地是豐饒的,但這裡在馬里克眼裡可不算什麼豐饒。 洞口中如同洪水般湧出一群雅加德斯威,馬里克不信任這些人——他們因為不相信蘭德·亞瑟是真正的卡亞肯而逃離了自己的部族。馬里克不確定自己到底相信什麼,但男人不該丟棄自己的氏族和部族。這些人稱自己為冪拉丁——無兄無弟之人,馬里克認為這個名字很合適,而他有兩百—— 那個洞口突然閉合成一道垂直的銀光,十名正在通過的冪拉丁被切成了碎片,腿、手和軀幹的殘片落在地上,一個男人的上半身幾乎碰到了馬里克的腳。 馬里克盯著那個洞口曾經存在的地方,拇指緊緊地按著匣子上的紅點。沒有用的,他知道,但……他的長子戴英是岩狗眾,他和他的同伴還等在後衛上。他的長女蘇蕾勒也和岩狗眾在一起,在她想要為之放棄槍矛的人身邊。 馬里克的目光和黛瑞勒的交會在一起,那雙眼睛一如她將花冠放在自己腳邊時那樣翠綠、美麗,那時如果他沒有拿起花冠,也許她會割開他的喉嚨。 “我們可以等待。”他輕聲說。濕地人說過,三天之後匣子會恢復作用,但也許他是錯的。他的拇指又按下了那個紅點。黛瑞勒平靜地點點頭,馬里克希望當他們躲開眾人的時候,不必倒在對方的懷裡痛哭。 一名槍姬眾從上方掠過山坡飛奔而下,娜伊絲一把扯下面紗,帶著沉重的喘息聲說道:“馬里克,東邊出現槍矛,距離只有一兩裡,正跑步朝我們前進。我想他們是雷恩部族,至少有七到八千人。” 馬里克也看到其他雅加德斯威向他跑來,名叫卡爾丁的年輕鷹血眾跑到他面前,沒有停穩腳步便說道:“你還活著,馬里克。北方不到五里處有槍矛,還有騎馬的濕地人,也許兩支部隊各有一萬人。我不認為我們有人暴露出行踪了,但有一些槍矛已經轉向我們這邊。” 沒等尋水眾雷萊德張開嘴,馬里克已經大致知道他要說什麼。 “槍矛出現在南方三四里外的山丘上,有八千名或更多,他們之中有人看到我們的一名男孩。”雷萊德從不會浪費言辭,他也絕不會說出是哪個男孩,對雷萊德來說,任何頭上沒有灰髮的人都是孩子。 馬里克知道已經沒有時間浪費言辭了。 “哈冒!”他喊道,也沒時間對一名鐵匠表示應有的謙恭了。 那名大漢知道出事情了,他爬上山坡。自從拿起鐵鎚後,他還不曾跑過這麼快。 馬里克將那隻石匣交給他:“按這個紅點,一直不停地按它,不管發生什麼,不管它會讓那個洞口敞開多久,這是你們逃生的唯一方法。”哈冒點點頭,但馬里克甚至來不及聽他的答話。哈冒會明白的。馬里克撫摸著黛瑞勒的臉頰,完全不在乎周圍有多少雙眼睛看著他們。 “我心靈的陰涼,你一定要做好穿上白袍的準備。”她的手已經向腰間的匕首移了過去。在編結花冠之前,她曾經是一名槍姬眾,但馬里克堅定地搖搖頭。 “你一定要活下去,妻子,頂主婦,你要照顧我們剩下的一切。”黛瑞勒點點頭,也將手指放在他的臉頰上。馬里克吃了一驚,她在眾人面前總是非常保守的。 馬里克戴起面紗,將短矛高舉過頭:“莫山!我們起舞!” 眾人隨他跑上山坡,男人和槍姬眾,將近一千人,隨後是無兄無弟之人;或許他們也能被算是這個氏族的成員。他們沿著山坡一路向西,這個方向上有最靠近他們、數量最少的槍矛。也許他們能爭取到足夠的時間,雖然馬里克並不真的相信這一點,他開始懷疑瑟瓦娜是否早已知曉這些。啊,自從蘭德·亞瑟到來,世界就變了,變得陌生了,但有些事是不會改變的。他笑著開始歌唱: 洗淨槍矛,太陽升起。 洗淨槍矛,太陽落地。 洗淨槍矛,誰懼死期? 洗淨槍矛,非我知悉。 莫山沙度歌唱著,沖向他們的死亡之舞。 古蘭黛緊皺眉頭,看著通道在最後一名祖矛沙度身後關閉,這個通道讓祖矛氏族和許多智者通過了。與其他通道不同,沙馬奧並沒有固定住編織,也沒有讓編織在一段時間以後自行拆散,而是一直將這個信道維持到了最後。至少古蘭黛是這樣推測的,否則通道隨著最後一名身穿灰褐色衣服的男人通過而立刻關閉顯然是太巧合了。沙馬奧笑著扔掉了那隻袋子,那裡面還有幾顆無用的石塊;古蘭黛自己的空袋子早已經被丟掉了。太陽已經低垂到了西方的山後,只剩下半個燃燒的紅球。 “總有一天,”古蘭黛冷冷地說,“你會被自己的自作聰明給害了。愚弄匣?如果他們之中有人聽懂了呢?” “不可能。”沙馬奧仍然揉搓著雙手,盯著那個通道曾經存在的地方,或者是朝那個方向眺望著。他仍然維持著面鏡,這讓他的形像比實際上更高,而在那個通道關閉時,古蘭黛就已經消去了自己的面鏡。 “你確實讓他們陷入了混亂。”他們周圍的景象就是證據——幾座矮帳篷沒有被收起,毯子、一隻煮食罐、一隻破爛的布娃娃,還有各種垃圾被扔得到處都是。 “你把他們送到哪裡去了?我想,應該是蘭德軍隊的面前?” “其中一些是,”沙馬奧不經意地說,“數量足夠了。”他突然收起瞪著遠方的目光,還有他的偽裝,那道橫過他面孔的傷疤看上去特別顯眼。 “足以製造一些麻煩,特別是還有那些能夠導引的智者,但不是很多,這樣我也不至於受到懷疑,剩下的被分散至從伊利安到海丹各處。至於說為什麼?也許是因為蘭德那樣做了,他有他的原因。但如果是我,我肯定不會浪費那麼多人力。我會嗎?”他又笑了。顯然他對自己卓越的計劃感到自豪。 古蘭黛整了整胸衣,以掩飾自己的驚訝。她為此告誡過自己一萬次,卻仍然忍不住要計較這種愚蠢的小事。不過,這件裙子確實不合適,這與她的驚訝無關。沙馬奧並不知道瑟瓦娜將所有能導引的沙度女人都帶在了身邊。現在是不是終於到了放棄他而投向狄芒德…… 沙馬奧彷彿是讀出了她的心思。 “你已經緊緊地綁在我身上,就像我的腰帶一樣,古蘭黛。”一個通道打開,眼前出現他在伊利安的私人房間。 “事實已經沒有關係了,如果真的有所謂事實的話。你和我共享勝利,也會和我分擔失敗。暗主只獎賞勝利者,而且他從不曾在意勝利是如何獲得的。” “你說的對。”古蘭黛回應道。狄芒德沒有半點寬容之心,而色墨海格……“我和你榮辱與共。”當然,她還是得想辦法找條出路。暗主獎賞勝利者,但古蘭黛不會和失敗的沙馬奧一同淪落。她打開前往她居住的阿拉多曼宮殿的通道,在那座裝飾著細長圓柱的殿堂裡,她的寵物們還在盡情嬉戲。 “但如果蘭德親自來找你呢?那時該怎麼辦?” “蘭德不會去找任何人,”沙馬奧笑著說,“我要做的只有等待。”他笑著走進通道,讓它在自己身後合上。 魔達奧從更深的黑影中走出來,它的眼睛能看見通道的殘餘——三片閃光的薄霧,它無法分辨能流,但它的嗅覺能辨識陽極力和陰極力。陽極力聞起來像刀刃,像荊刺;陰極力要柔軟得多,但感覺上如果施加足夠的壓力,它會比陽極力更堅硬。其他魔達奧嗅不出這種區別,賽夷韃·哈朗不是其他魔達奧。 撿起一根被丟棄的短矛,賽夷韃·哈朗挑翻被沙馬奧丟棄的袋子,然後撥弄了幾下那些滾出的石塊。計劃外的事情太多了,它們是會加重混亂,還是…… 惱恨的黑色火焰從賽夷韃·哈朗的手中傾瀉到矛柄上——暗影之手的手。眨眼間,木製矛柄焦黑扭曲,矛鋒掉落在地。這名魔達奧鬆手拋掉黑色的殘枝和掌心的黑灰。如果沙馬奧侍奉混亂,那麼一切都好,如果不是…… 一陣突然的疼痛爬上頸後,微微的虛弱感掃過它的四肢。離開煞妖谷太久了,不管怎樣,一定要想辦法截斷那個連結。它怒吼一聲,轉身去尋找黑影的邊緣,那是它需要的,那一天就要來了,它會來的。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