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網絡玄幻 時光之輪07·劍之王冠

第40章 第三十五章進入林地

明盤起雙腿坐在蘭德的床上,看只穿著襯衫的蘭德在巨大的嵌象牙衣櫃前一件一件地試穿外衣。他怎麼能在這種屋子裡睡覺?這裡全都是讓人透不過氣來、沉重的黑色家具。明心不在焉地想著要把這裡的東西全都挪出去,換上一些凱姆林那種雕刻品,樣式簡單,有一點鍍金、幔帳之類的也要換成淺色系的。這點讓她感到奇怪,她以前從沒關心過什麼家具布匹之類的事情,但那幅繪著一名孤獨的劍士就要被敵人吞沒的壁掛一定要拿掉。不過,在大多數時候,她只是看著蘭德。 在蘭德天藍色的眼睛裡有一種專注的神情,他正探身到衣櫃裡翻找著,雪白的襯衫隨著他的動作而在他寬闊的後背上繃緊。他有一雙健美的長腿,強韌的曲線在黑色緊身褲中顯露無遺,他的靴子上端是折起來的。有時候,他會皺起眉頭,用手指梳過黑紅色的頭髮,即使經過再多的梳理,它們看上去還是亂亂的,在他的耳邊和後頸上總是有一些鬈髮。明不是那種會把自己的頭腦和心思一同扔到男人腳下的女人,但有時候,只要在他身邊,清晰的思緒就會變成一團亂麻。只是這樣而已。

一件件華麗的外衣被扔出來,堆在他去見海民時穿的那件外衣上。沒有了時軸的作用,談判還會順利進行嗎?如果她在海民身上看到的影像能有用就好了。像往常一樣,幻象和各色光暈在蘭德周圍閃爍,大多數瞬間便消失了,無法看清楚。現在她能看清楚的只有一個意義不大的影像,這個影像每天要重複出現上百次,當麥特和佩林出現時,這個影像也會包圍住他們,偶爾也會包圍其他人。一片巨大的黑影向蘭德壓過來,吞掉了數以千計螢火蟲般的小光點,那些小光點也在不停地撲向黑影,似乎是要將它填滿。今天,這些小光點已經達到了數以萬計的程度,但黑影也更大了。這個幻象應該是他與暗影的戰爭,但他幾乎從不想知道這個幻象的狀況。明也無法向他解釋清楚,唯一能確定的似乎只有暗影一直是勝利的一方。看到這個幻象消散時,明放鬆地嘆了口氣。

一點愧疚感讓明不由得在床上挪動了一下身體,當蘭德問她還隱瞞了什麼影像時,她並沒有撒謊,那不算是撒謊。如果沒有一名女人,蘭德幾乎注定要失敗,但那名女人已經死去,徹底消失了,現在告訴蘭德這點又有什麼用?而且在這件事上,蘭德很容易就會消沉下去。她必須鼓起他的精神,讓他記得該如何去笑,除非…… “我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蘭德。”提到這件事也許是個錯誤。男人在許多方面都是奇怪的生物,一分鐘以前,他們會接受正確的建議,只過了一分鐘,他們又會反其道而行之,而且他們這樣做似乎還是故意的。但不知為什麼,明覺得……要保護這個高塔般、能用一隻手將她舉起來的男人,這還是在他沒有導引的時候。 “這是個不錯的主意,”蘭德說著,扔下一件繡銀的藍色外衣,“我是時軸,而且今天似乎一切都在隨我的意願改變。”一件繡金綠色外衣落在地板上。

“你難道不想再'安慰'我嗎?” 蘭德停在原地,盯著明,一件嵌銀絲的紅色外衣掛在他手上。明希望自己沒臉紅。安慰,這個主意是打哪兒來的?她暗自尋思著。將她養育成人的姑媽們都是溫和親切的女性,但她們一直都極為強調女人要端莊有禮。她們不贊成她穿褲子,也不贊成她在馬厩里工作;但那是她最喜歡的工作,因為她在那裡可以接觸到馬。如果她們知道她還沒結婚就和一個男人做這種事,明可以確定她們會有什麼反應——她們肯定會騎馬從巴爾倫趕來,剝了她的皮;當然,還有蘭德的皮。 “我……需要做許多事,趁著現在還有用的時候。”他緩緩地說道,然後飛快地轉向衣櫃。 “就是這件!”他高喊著拉出一件樸素的綠色羊毛外衣,“我都不知道它還在這裡。”

那是他從杜麥的井返回時穿的衣服,明能看到他的手在不停地顫抖。明裝作完全沒注意到的樣子,走到蘭德面前,伸手環抱住他,將那件衣服壓在身下,將頭靠在他的胸口。 “我愛你。”明只說了這麼一句。透過他的襯衫,明能感覺到他肋側那個半癒合的傷口。她能回憶起他受傷時的樣子,彷彿就是昨天發生的事情。那時,她第一次擁抱了他,而他卻不省人事,瀕臨死亡。 他的雙手按在明的背上,將明肺裡的空氣都壓了出來,但讓明失望的是,那雙手很快就離開了。明覺得他似乎是低聲說了一句“不公平”,難道他在擁抱她的時候還想著海民的事?確實,這很有可能。梅蘭娜屬於灰宗,但據說海民能讓阿拉多曼人出汗。他應該考慮這些,但……明想踢他的踝骨,但他已經溫柔地將她移開,開始穿衣服了。

“蘭德,”明堅定地說,“你並不能確定哈琳妮會有這種反應就說明時軸對一切都有效。如果時軸總是能影響周圍的一切,你早就已經讓所有統治者跪倒在你面前了,即使是白袍眾也不例外。” “我是轉生真龍,”蘭德傲慢地回答道,“今天我能做到一切。”他拿起劍帶,將它固定在腰上,這根劍帶上只有一個樸素的銅帶扣,那枚鍍金的龍扣被放到了床上,一雙黑色的薄皮手套覆蓋住他手背上金色的龍頭和掌心的蒼鷺。 “但我看上去不像他,對不對?”他微笑著伸開雙臂,“他們不會看出來的。” 明差點就要無奈地攤開雙手了。 “你看上去也不像個傻瓜。”至少應該讓他明白他在做什麼。但那個白痴還在斜睨著明,彷彿不清楚明到底是什麼意思。 “蘭德,只要他們看到了艾伊爾人,他們或者會逃跑,或者會立刻開始戰鬥。如果你不帶上兩儀師,至少帶上那些殉道使吧!只要一支箭就能要你的命,不管你是轉生真龍,還是個放羊的!”

“但我是轉生真龍,明,”蘭德嚴肅地說,“而且是時軸。我們要單獨去,只有你和我,如果你還想跟我去的話。” “沒有我,你不能去任何地方,蘭德·亞瑟。”明忍著沒說出如果他不答應帶她一起,他遲早會把自己絆倒。現在蘭德這種興奮的樣子就像他那種消沉頹廢般讓明感到害怕。 “南蒂拉不會喜歡這樣的。”明並不真的知道蘭德和槍姬眾之間的關係(依照她的所見所聞,她認為這一定是一種很奇特的關係),但明要想盡一切辦法阻止蘭德胡作非為。現在蘭德笑得就像是個從母親身邊逃開的男孩。 “她不會知道的,明。”他的眼睛還那樣閃閃發光! “我一直都這麼做,她們從來都不知道。”他向明伸出一隻戴手套的手,那樣子就像是他只要呼喚一聲,明就會跟著他到任何地方去。

明相信自己真的是無能為力了,她只好整了整自己的綠色外衣,又從立鏡中看了一眼自己的頭髮是否整齊,然後握住蘭德的手。現在的問題是,即使蘭德只是彎一彎手指,明也會立刻跳進無底深淵。明只希望他永遠也不會發現這一點。 蘭德在前廳地板上繪著金色朝陽的位置製造出一個信道,明由他領著從中走過,來到一片丘陵林地中,枯葉在他們腳下舖了厚厚一層。一隻紅色翅膀的小鳥從他們眼前一閃而過,一隻松鼠出現在一根樹枝上,向他們吱吱地叫著,甩動著尾端是白色的蓬鬆尾巴。 這不是明記憶中巴爾倫附近的林地。在凱瑞安城附近也沒有多少真正的森林,大多數樹木之間都隔著四五步,甚至是十步距離,高大的羽葉木和松樹、更高的橡木和明不認識的樹種分佈在她和蘭德站立的平地上,就連樹下植被也比明家鄉的更稀疏。灌木、藤蔓和石南一片片簇生在一起,不過其中有的面積並不小,一切都是乾燥的棕褐色。明從袖子裡抽出花邊手絹,擦了擦臉上突然冒出來的汗珠。

“我們現在要去哪裡?”明問道。根據太陽的位置,就在他們身旁幾尺遠處的一道向上的斜坡應該是朝向北方的,如果運氣好,他們一路走回去不會遇到任何人。或者蘭德在看到她的高跟靴和這裡的地形後,會決定再做一個直接返回太陽王宮的通道,和這個地方相比,那座宮殿的房間裡就涼快多了。但還沒等蘭德回答,細枝和枯葉碎裂的聲音表明有人來了,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名凱瑞安女人,她騎著一匹長腿灰色閹馬,馬俱和韁繩上裝飾著亮色的流蘇。這個女人的身材矮小苗條,穿著一件深藍接近於黑色的騎裝,紅色、綠色和白色的水平條紋從她的脖頸一直延伸到膝蓋以下。她臉上的汗水絲毫沒有影響她白皙美麗的面容。她的一雙黑眼睛如同兩潭清澈的池水,一根細金鍊從她的髮際中垂下來,在她的額頭上綴下一顆純淨的綠色小寶石。黑色長發在她的肩膀上捲起一朵朵浪花。

明吃了一驚,並不是因為那個女人戴著綠色手套的手舉起了狩獵十字弓。有那麼一刻,她相信那是沐瑞,但…… “我不記得在營地中見過你們兩個。”那個女人用一種沙啞,幾乎是性感撩人的聲音說道。而沐瑞的聲音像水晶般清澈。那張十字弓低垂了下去,女人的動作就像舉起它時一樣悠閒,最後箭尖穩定地對準了蘭德的胸口。 蘭德卻絲毫不在意。 “我也許會想要看看你們的營地,”他微一鞠躬,“我相信你就是卡萊琳·達歐崔女士?”那名女子點點頭,承認了這個名字。 明遺憾地嘆了口氣,不過她並不會真的以為沐瑞能夠死而復生。沐瑞是唯一與她的預見不符的變故,但卡萊琳·達歐崔是對抗蘭德的叛軍統帥,一個要奪取太陽王座的人……她的出現讓明相信,蘭德真的是把所有因緣絲線都拉到了自己身邊。

卡萊琳女士又緩緩舉起十字弓,隨著弓弦驟然一響,寬頭弩箭被射向半空。 “我想,用這東西對付你是沒有用的,”她一邊說著,一邊催馬向他們緩緩靠近,“我不喜歡讓你認為我正在威脅你。”她又看了明一眼(只是從頭到腳的一瞥,但明覺得自己已經被她一覽無餘了),除此之外,卡萊琳女士的目光一直固定在蘭德身上。她一拉韁繩,退開三步,彷彿是在提防蘭德發動突擊。 “一個灰色眼睛、有你這種高度的男人會突然憑空出現,這樣的人我只能想到一個,或者你是某個艾伊爾人偽裝的。不過,也許你願意慷慨地報上姓名?” “我是轉生真龍。”蘭德說道。他身上又散發出面對海民時的那種傲慢,但馬背上那名女子並沒有顯示出任何受到時軸影響的樣子。 她並沒有跳下來跪倒在地,只是點點頭,咬住嘴唇。 “我已經聽過不少關於你的傳聞,我也聽說你去了白塔,要臣服於玉座。我還聽說你要將太陽王座交給伊蘭·傳坎,而又有傳聞說你殺死了伊蘭和她的母親。” “我不會向任何人臣服!”蘭德厲聲回答。他瞪著卡萊琳,凶狠的目光就像是要將她刺下馬鞍。 “伊蘭正在前往凱姆林的路上,她首先要繼承安多王座,在那之後,她也會得到凱瑞安的王座。”明哆嗦了一下,難道他一定要像個塞滿了傲慢的枕頭那樣說話嗎?明本來希望在經過海民的事情后,他會平靜一些。 卡萊琳女士將十字弓橫放在鞍頭,用戴手套的手撫摸著它,也許她在後悔射掉了那支箭? “我能接受我的年輕堂親坐上王座,至少她比其他人好,但……”那雙本來是波光流轉的黑眸突然硬得如同石塊,“但我不確定我能接受你在凱瑞安,我不僅是說你對法律和傳統做出的改變,你……你的出現就會改變人們的命運。你到來之後的每一天,人們都會死於難以置信的奇特意外。有那麼多丈夫拋棄了妻子,妻子拋棄了丈夫,甚至現在已經沒有人關注這種事了。只要你留在這裡,凱瑞安就會因你而分裂。” “這是平衡的。”明突然插口說道。蘭德的表情變得非常陰暗,看上去,他就要爆發了。也許他來這裡是正確的,但讓這次會面毀在他的怒氣裡就不對了。明沒有給他和卡萊琳說話的機會。 “好和壞總是平衡的,這就是因緣運作的原理,即使他造成了改變也不會影響到這點。就像黑夜和白天平衡,收穫與傷害也會平衡。自從他來了之後,凱瑞安城中出生的嬰兒全都活下來了,甚至沒有任何畸形兒。有些日子裡舉行的婚禮比以往一個星期裡的都要多。雖然有男人被一根羽毛嗆死,但也有女人失足翻下三層樓梯,卻平穩地站直了身體,身上一塊瘀傷都沒有。你看到了危害,你也應當看到益處。時光之輪的轉動需要平衡,他只是增加了自然狀態下異常情況發生的機率。”明的臉忽然紅了,她發覺另外兩個人都在看著她,更確切地說,是在盯著她。 “平衡?”蘭德喃喃地說著,挑起了眉弓。 “我曾經讀過荷瑞得的一些書。”明最後說道,她不想讓任何人以為她在假裝是個哲人。卡萊琳女士坐在馬鞍上,面帶微笑看著她,手裡玩弄著韁繩。這個女人在取笑她,明要讓這個女人知道她能嘲笑些什麼! 突然間,一匹彷彿是戰馬的高大黑色閹馬從林木間衝了出來,騎在馬上的是一名短髮、留尖鬍鬚的中年男子。儘管他穿著綠色條紋燈籠袖的黃色提爾外衣,但他滿是汗水的黑臉上有一雙光潔美麗的藍眼睛,如同經過拋光的淺藍寶石。他的相貌並不好看,鼻子顯得過長,但那雙眼睛補償了這個缺陷。他戴著皮手套的手中也拿著一支十字弓,另一隻手上揮舞著一支闊頭箭。 “這支箭從我臉旁幾寸的地方飛了過去,卡萊琳,這上面有你的標記!難道因為這裡沒有獵物——”他注意到蘭德和明,手中張開的十字弓立刻指向了他們。 “他們只是迷路的人?還是你找到了從城裡來的間諜?我絕不相信蘭德·亞瑟會繼續容忍我們毫髮無傷地留在這裡。” 又有將近十名騎手出現在他背後,都是一些穿著錦緞裝飾燈籠袖外衣的男人,和穿錦緞高圓領騎裝的女人,他們全都拿著十字弓。還沒等這隊人的最後一個停下來,又有兩倍數量的騎手從另一個方向的灌木叢中衝出來,靠近了卡萊琳。他們是身材矮小、皮膚白皙的男人和女人,都穿著暗色衣服,彩色橫紋在他們的衣服上一直鋪排到腰部以下,他們也都拿著十字弓。僕人們徒步追了上來,他們都大口喘著氣,顯然已經被這種炎熱折磨得勞累不堪,他們只是在腰間插著一把剝皮匕首。明吞了口口水,不自覺地開始更頻繁地用手帕抹去臉頰上的汗水,如果在蘭德沒發覺的時候,他們之中有人認出了他…… 卡萊琳女士則沒有絲毫遲疑。 “不是間諜,達林。”她說著,轉過馬匹面對著那些提爾人。是達林·西斯尼拉大君!現在這群人中就差托朗姆·瑞亞丁了,明希望蘭德牽扯因緣的能力能夠不那麼全面。 “我的一位表親和他的妻子,”卡萊琳繼續說道,“他們從安多來看我。讓我來介紹——托馬斯·傳坎,和他的妻子嘉希,他們屬於那個家族的一個小分支。”明幾乎要瞪她一眼。明認識一個叫嘉希的女人,那時她還不到二十歲。那個嘉希是個骯髒的蠢貨,還有一副讓人無法容忍的壞脾氣。 達林的目光又掃過蘭德,然後在明身上逗留了更長一段時間。他放低十字弓,頭也稍微放低了一些,一名提爾大君對待低階貴族就是這種態度。 “歡迎你們,托馬斯爵士,現在還會加入我們的人肯定是一位勇士。蘭德隨時都有可能命令那些野蠻人撲向我們。”卡萊琳女士惱怒地瞪了他一眼,他卻擺出一副熟視無睹的樣子。 但他注意到蘭德向他回禮時並不比他有更多敬意,便皺起了眉頭。在他身後的隊伍裡,一名皮膚黝黑相貌俊俏的女人氣憤地嘟囔了些什麼,她有一張嚴厲的長臉,表明她很習慣發怒。一名穿紅色條紋袖淡綠色外衣的矮胖男人同樣是堆了一臉的怒容和汗水,他催馬向前走了幾步,似乎是要將蘭德踩倒在馬蹄下。 “時光之輪按照它的意願進行編織,”蘭德冷冷地說,彷彿他什麼都沒注意到,他的樣子就像……就像是轉生真龍,站在山頂上威嚴地俯視著這些人,“我們的想像往往只是我們的想像。比如,我聽說你在提爾,在哈登莫克。” 明希望自己能有勇氣說話,有勇氣說些安撫他的話,但她只能不停地拍拍他的手臂,就如同一名妻子(現在她突然覺得這個詞非常順耳)在隨意地拍撫著自己的丈夫。丈夫這個詞也很好。光明啊,但他這樣不行!一定不能讓他這樣。 “達林大君最近剛剛和他的幾位密友一同乘長舟前來,托馬斯。”卡萊琳沙啞的聲音沒有絲毫改變,但她的坐騎忽然騰躍起來,那匹馬肯定是突然被她踢了一腳。她很快恢復了自製,背對著達林向蘭德警告地瞪了一眼。 “不要惹大君生氣,托馬斯。” “我不介意,卡萊琳。”達林說著,將十字弓掛在馬鞍上。他策馬向蘭德靠近了一些,一隻手臂撐在鞍頭。 “一個男人應該知道自己踏進了什麼地方。你也許聽到了蘭德前往白塔的傳聞,托馬斯。我來是因為兩儀師在幾個月之前找到我,告訴我會發生這件事。你的表親也告訴我,她收到了同樣的訊息。我們本來想在克拉瓦爾篡位之前擁戴她坐上太陽王座。嗯,蘭德不是傻瓜,我從不相信他是。在我看來,他玩弄白塔就像是在玩弄一架豎琴。克拉瓦爾上吊了,蘭德穩穩地坐在凱瑞安城牆後面——不管有什麼謠言,我打賭兩儀師控制不了他。在我們找到辦法脫離這個僵局之前,我們只能留在他的手心裡,等著他先出招。” “你是乘船來的,”蘭德卻說道,“你也可以乘船離開。”明忽然發覺他正在輕輕地拍著她的手。他在安撫她! 達林驚訝地仰頭笑了起來,有許多女人會因為他的眼睛和笑容而忘記他的鼻子。 “是啊,托馬斯,但我已經向你的表親求婚了。她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但一個男人不可能就這樣將自己的意中人丟給艾伊爾人,而她又不願意離開這裡。” 卡萊琳·達歐崔在馬鞍上坐直身體,表情顯得比兩儀師更加冰冷,但明忽然看到紅色和白色的光暈閃耀在她和達林周圍。明知道,他們將要結婚——在卡萊琳引他進行過一次愉快的追逐之後。明看到的還不止這些:一頂王冠出現在達林的頭頂——他的眼眉上方有一個樣式簡單的金環和一把稍微彎曲的長劍。有一天他會戴上這頂國王的冠冕,但明說不出它代表哪個國家,提爾沒有國王,只有大君。 當達林掉轉過馬頭面對卡萊琳時,光暈和幻像都消失了。 “今天沒有什麼獵物了,托朗姆已經返回了營地,我建議我們也這麼做。”那雙藍眼睛迅速地搜索了一邊周圍的樹林,“看來,你的表親和他的妻子把馬給弄丟了,他們實在是很不小心。”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語氣很溫和,似乎是在表明他很清楚他們兩個根本就沒有馬。 “不過我相信羅瓦爾和伊恩絲會讓出他們的坐騎,在這種空氣裡走動一下對他們的身體有好處。” 那名穿紅色條紋袖外衣的矮胖男人立刻跳下他高大的棗紅馬,同時向達林奉上一個諂媚的笑容,也給了蘭德一個冰冷油膩的微笑。那名面帶怒容的女人遲疑了片刻才僵硬地爬下自己銀灰色的母馬,她的臉上沒有半點高興的表情。 明也沒有。 “你要去他們的營地?”她對領著她走向馬匹的蘭德悄聲說,“你瘋了?”看到蘭德沒有反應,她又不假思索地加了一句。 “還沒有,”蘭德輕聲說著,用指尖碰了碰明的鼻子,“多虧有你,我知道這一點。”他先扶明上了馬,然後自己跨上棗紅馬的馬鞍,一夾雙腿,來到達林身旁。 他們一直朝北偏西的方向前進,很快就越過了那道斜坡,只剩下羅瓦爾和伊恩絲站在樹下,氣惱地盯著對方。其他跟隨在隊伍後面的提爾人都大笑著祝他們能有一次愉快的徒步旅行。 明本來打算走在蘭德身邊,但卡萊琳伸手按在她的手臂上,將她拉到那兩個男人身後。 “我想看看他會做什麼。”卡萊琳低聲對明說,明卻不知道卡萊琳口中的“他”指的是誰。 “你是他的情人?”卡萊琳又問。 “是。”調勻呼吸之後,明確定地告訴她,她覺得兩頰彷彿被火燒一樣。但那個女人只是點點頭,彷彿這是世界上最正常的事。也許在凱瑞安就是這樣。有時候,明覺得自己努力尋找的一切藉口和辯解都像自己的襯衫一樣薄弱不堪。 蘭德和達林並排地走在前面,年輕的比年長的要高出半個頭,兩人全都披著驕傲的外衣。他們一直在交談著,但明很難聽到他們在說什麼。他們的聲音不大,而馬蹄踩踏枯葉斷枝的聲音持續不斷,頭頂和樹梢上也不時傳來鷹嘯聲和松鼠的吱吱聲。明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聽到他們的只言片語。 “請容我說,托馬斯。”達林在走下第一個斜坡時說道,“光明在上,我沒有任何不敬,你有這麼漂亮的一位妻子可真是好運。如光明所願,我也會有一位同樣美麗的妻子。” “為什麼他們不說些重要的事情?”卡萊琳嘟囔著。 明轉過頭遮住自己的微笑。卡萊琳女士並沒有顯露出任何不悅。明自己從沒在意過別人是否認為她漂亮,直到她遇到了蘭德。也許達林的鼻子並不是那麼長。 “我不反對他從提爾之岩拿走凱蘭鐸,”又過了一會兒,達林在走上一道有稀疏林木的山坡時說,“但我不能容忍他率領艾伊爾人侵犯提爾。” “我讀過真龍預言,”蘭德說著頂了一下棗紅馬的脖頸,催促它走快一些,那匹馬很漂亮,但遠遠比不上它背上的人,“提爾之岩會在他拿到凱蘭鐸之前陷落,我聽說其他提爾貴族都已經在追隨他了。” 達林哼了一聲。 “那些勢利的小人只會給他舔靴底!我本來會追隨他的,如果他是那樣想的,如果……”他嘆息一聲,搖了搖頭,“太多如果了,托馬斯。提爾有一句俗話,'任何爭鬥都可以被原諒,但國王們從不會忘記'。自從亞圖·鷹翼以來,提爾就沒有過國王,但我想,轉生真龍很像是個國王。不,他已經用叛逆的罪名侮辱了我,我必須完成我所開始的事情。如光明所願,我要在死前看到提爾重新獨立起來。” 明知道,這一定是時軸的作用,那種人是不會隨意將這些話講給陌生人聽的,不管他是不是卡萊琳·達歐崔的表親。但蘭德會怎麼想?她迫不及待地要把那頂王冠的幻象告訴蘭德。 翻過腳下的小山,他們的面前突然出現了一群長矛手。這些士兵中有人穿戴著有凹痕的胸甲或頭盔,大多數人的身上並沒有盔甲。當他們看見這支隊伍時,立刻鞠躬行禮。在兩旁的樹林裡,明看到了其他崗哨。在下方,似乎永遠會瀰漫在空中的塵埃覆蓋著一片營地,兩座小山之間的整片谷地都被這座營地佔據了。營地裡的帳篷並不多,每座帳篷都很大,帳篷的尖頂上懸掛著代表某位貴族的旗幟,營地中成排拴住的馬匹數量幾乎和這裡的人數一樣多。幾千名男人和少數女人在營火和馬車旁走動,當他們的統帥進入營地時,沒有人發出歡呼。 明一邊端詳著營地裡的人,一邊用手絹摀住鼻子,阻擋塵埃;她並不在意卡萊琳看見她的動作。到處都是沮喪或陰沉的面孔,人們知道自己掉進了陷阱。明不時會看到有人背上插著代表某個家族的小旗,但大多數人似乎把他們能找到的一切都掛在身上。明在他們身上經常能看到一兩副不合適的盔甲。這裡也有許多肯定不是凱瑞安人的高個子穿著紅色的外衣和有破損的胸甲,明依稀看見一隻骯髒的紅袖子上繡著白獅圖案。乘長舟而來的達林只可能帶著身邊的一些人,也許今天參加狩獵的那些提爾人就是他全部的隨員了。卡萊琳目不斜視地在營地中走著,但是每次當他們靠近那些穿紅色外衣的人時,她都會繃緊嘴唇。 達林在一座大帳篷前下了馬,這是明見過的最大的帳篷,明從沒想像過會有這麼大的帳篷。這頂裝飾著紅色條紋的帳篷整體呈橢圓形,在太陽的照耀下熠熠發光,彷彿完全是絲綢製成的。四個圓錐形尖頂上都飄揚著繡有金色凱瑞安日昇圖案的藍旗。帳篷里傳來演奏豎琴的聲音。僕人們跑過來把馬匹牽走。達林向卡萊琳伸出手,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停頓,卡萊琳面無表情地將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由他陪同走了進去。 “我的妻子大人?”蘭德微笑著也伸出了手。 明哼了一聲,抓住蘭德的手腕。她真想揍他一拳,他無權開這種玩笑,也無權將她帶來到這個地方,無論他是不是時軸,他可能會在這裡被殺死。燒了他吧!他真的不在意讓她的後半生在哭泣中度過嗎?當他們走進這頂帳篷時,明摸了摸帳簾,驚訝地搖搖頭。這是絲綢。一頂絲綢帳篷! 他們剛走進帳篷裡,明就感覺到蘭德身體一僵。達林和卡萊琳的隨員們一邊口是心非地道著歉,一邊擠過他們身旁。在四根立柱之間,長桌上擺滿了食物和飲料,桌下色彩絢爛的地毯只應該鋪在宮殿的地板上。這裡到處都是人。穿著奢華的凱瑞安貴族之間也有幾名剃光額頂並敷了粉的軍人,從衣著看來,他們應該都是高階軍官。幾名吟遊詩人撥弄著雕花鍍金的豎琴,在人群中來回穿行,樣子比貴族們更加高傲。但明的目光很快就定在令蘭德憂慮的源頭上——三名兩儀師正在相互交談著,她們的披肩上分別綴著綠色、黃色和灰色的流蘇。各種影像飛快地從她們身邊閃過,明卻看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這時人群一陣騷動,從中走出了另一名兩儀師,那是一名面相慈和的圓臉女人,更多幻象,更多閃耀的光暈,但明所注意的是她肥胖的手臂上垂下來的紅色流蘇披肩。 蘭德握住她的手掌,輕輕拍了拍。 “不必擔心,”他低聲說,“一切正常。”明很想問他,這些兩儀師在這裡做什麼,但明害怕他真的會告訴她。 達林、卡萊琳和他們的隨從都已經消失在人群裡。一名身穿袖口上裝飾紅、綠、白色條紋黑色制服的男僕走過來,向蘭德和明奉上了放有銀高腳杯的托盤。這時卡萊琳又出現在他們身邊,她似乎是揮手拒絕了一個男人的強硬要求,那個男人面孔瘦長,身上也穿著那种红色外衣,他狠狠地瞪著卡萊琳的背。而卡萊琳只是拿起一杯調味酒,然後揮手示意那名僕人離開。明的呼吸停滯了——一片光暈閃現在那個男人身周,那是非常深的血紅色,幾乎已經接近黑色。 “不要信任那個男人,卡萊琳女士。”她的話脫口而出,“他會殺死任何被他認為是阻礙的人,他會因為一時的心血來潮而殺死任何人。”她用力咬住牙,把剩下的話吞回到肚子裡。 卡萊琳回頭瞥了一眼,而那個男人立刻轉過了身。 “我相信戴維德·漢隆是這種人,”她冷冷地說,“他的白獅作戰是為了錢,而不是凱瑞安,他們燒殺劫掠比艾伊爾人更甚。看起來,他們在安多已經容不下身了。”她又挑起眉弓,瞥了蘭德一眼,“我想,托朗姆肯定向他們允諾了一大筆黃金,據我所知,他們還會得到領地。”然後她又看了看明。 “你認識這個人,嘉希?” 明只能搖搖頭,現在該如何解釋她對戴維隆的了解?該如何說明在他死掉之前,他還會惹出更多姦淫燒殺的事?如果她能知道受害者是誰,會在什麼時候發生……但她只知道那個男人會做出這些事。不管怎樣,說出自己所看見的並不能改變事實,即使是她發出警告也沒有用,有時候,正是因為她的警告,可怕的事實才會發生。 “我聽說過那些白獅,”蘭德也是冰冷地說道,“在他們之中找找暗黑之友,你不會失望的。”他們都曾經是加貝瑞的士兵,明知道這一點。而且明也知道,所謂加貝瑞大人的真名是雷威辛。侍奉棄光魔使的軍隊中自然會有暗黑之友。 “他是誰?”蘭德朝一個出現在帳篷中的男人點點頭,他黑色外衣上的橫紋像卡萊琳裙子上的一樣多,在凱瑞安人之中,他算是非常高的,也許只比蘭德矮一個頭。他的身材苗條,但肩膀很寬,相貌英俊得令人矚目,他的下巴顯得堅毅有力,黑色的鬢角顯露出一點灰絲。不知為什麼,明的視線很快就移到了陪在他旁邊的那個人身上,那是個瘦骨嶙峋的小個子,鼻子和耳朵都很大,他身上的那件紅絲外衣並不很合身。他一直在撫摸著腰間一把彎曲的匕首,那把匕首插在黃金鞘中,樣式很奇怪,在握柄的末端嵌著一顆紅寶石,周圍的光線似乎都被那顆寶石吸進去了。明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光影,但他讓明感到有點熟悉。現在那兩個男人全都在看著明和蘭德。 “那個,”卡萊琳的聲音變得有些緊繃,“是托朗姆·瑞亞丁領主,還有最近一直和他形影不離的同伴,結拉·魔德斯先生,一個可憎的小個子。每次被他看到,我都想好好洗個澡,他們全都讓我感到骯髒。” 她眨眨眼,似乎是在為自己所說的話而吃驚,但她很快就恢復了正常。明有種感覺,沒有任何事情能讓卡萊琳·達歐崔真正失去理智,在這一點上,她非常像沐瑞。 “如果我是你,我會非常小心,托馬斯表親,你似乎是對我產生了某種巨大的影響,或者這就是時軸的作用。也許達林也受到了這種影響,但我還不能確定這會導致什麼樣的結果。我不會給你任何承諾。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托朗姆對你有一種純粹的恨意。在魔德斯來到他身邊之前,情況還沒那麼糟,但自從……托朗姆要我們立刻就攻擊凱瑞安城,就在今晚。他說,只要你死了,艾伊爾人就會離開,但我想他只是在渴求你的死亡,這甚至比太陽王座對他更具有吸引力。” “魔德斯,”蘭德說道,他的目光鎖定在托朗姆·瑞亞丁和那個皮包骨的男人身上,“他的名字是帕登·範,對他腦袋的懸賞是十萬金幣。” 卡萊琳手中的高腳杯差點要掉在地上。 “即使是綁架了女王也勒索不到這麼多錢,他做了什麼?” “他毀了我的家鄉,因為那是我的家鄉,”蘭德的面孔如同一塊寒冰,他的聲音也是,“他帶來獸魔人,殺了我的朋友,因為他們是我的朋友。他是一名暗黑之友,是一個已經死定了的人。”他已經咬緊了牙關,高腳杯被他的手指捏扁,酒漿灑在地毯上。 因為他的痛苦,明感覺到傷心。明早已知道帕登在兩河做的一切,但她還是有些慌張地用一隻手按住蘭德的胸膛。如果蘭德現在爆發,開始導引,誰知道這裡到底有多少兩儀師……“為了光明,控制住你自己。”而這時,一個女人愉悅的聲音在她背後響了起來。 “給我介紹一下你的高個子朋友,卡萊琳?” 明回頭望去。一張看不出年紀的面孔,冰冷的眼睛,鐵灰色的頭髮被結成一個髮髻,上面裝飾著黃金吊墜。明吞下一聲尖叫,不由得咳嗽起來。卡萊琳一瞥似乎就能看清一切,而這雙冰冷的眼睛似乎能把她遺忘在腦子裡的事情也挖出來。這名兩儀師邊說邊調整著綠色流甦的披肩,她的微笑並不像她的聲音那樣愉快。 “當然,兩儀師凱蘇安。”卡萊琳的語氣也顯得有些慌張,但她很快就以平和的聲音介紹了來看她的“表親”和他的“妻子”。 “但恐怕凱瑞安現在並不適合他們,”她已經恢復了充分的鎮定,臉上露出不能收容蘭德與明的歉意微笑,“他們已經同意接受我的建議,返回安多了。” “是嗎?”凱蘇安冷冷地說。明的心沉了下去,即使蘭德還沒告訴她,但從這名兩儀師的眼神裡就能看出,她認識蘭德。隨著她搖頭的動作,小巧的黃金鳥雀、月亮和星星也在來回晃動。 “大多數男孩只要被燒過一次,就會知道不能把手指伸進漂亮的火焰裡,托馬斯,但有些男孩就需要被狠狠打屁股才能明白道理,被打紅的屁股總好過被燒焦的手指。” “你知道我不是小孩了。”蘭德對她厲聲說道。 “是嗎?”凱蘇安的目光彷彿是將他從頭到腳撫摸了一遍,“嗯,看起來我很快就能知道你是否需要被打屁股了。”那雙冷眼轉到明身上,又轉向卡萊琳。最後她拉了一下披肩,不急不徐地走進了人群。 明嚥下鬱結在喉頭的硬塊,她很高興地看見卡萊琳也和她做著同樣的事。而蘭德(這個瞎眼的傻瓜!)卻盯著那名兩儀師的背影,彷彿要跟上去一樣。這一次,是卡萊琳伸手按住了蘭德的胸口。 “我相信你認識凱蘇安。”她喘息著說,“小心這個人,即使其他所有兩儀師都在敬拜你,也要小心她。”卡萊琳沙啞的聲音在此時變得異常沉重。 “我不知道今天會發生什麼事情,但無論會有什麼發生,我想你現在應該走了,'托馬斯表親'。我會準備好馬匹——” “這是你的表親,卡萊琳?”一個圓潤渾厚的男聲說道。明又被嚇了一跳。 托朗姆·瑞亞丁在近距離時看上去更加俊美,他的全身充滿了男性陽剛之美,散發著一種女人幾乎無法抗拒的氣息。如果明沒有遇到蘭德,她應該會被他所吸引,甚至現在她仍然感覺到這個男人的吸引力,只不過無法和蘭德相比就是了,他嘴唇上那種剛強的微笑也非常具有誘惑力。 托朗姆的目光落在卡萊琳手上,那隻手仍然按著蘭德的胸膛。 “卡萊琳女士將成為我的妻子,”他懶洋洋地說,“你知道嗎?” 卡萊琳的臉頰燃燒起憤怒的火焰:“不要這麼說,托朗姆!我已經告訴過你,不會的,我不會的!” 托朗姆只是朝蘭德微笑著:“我想女人永遠不知道她們自己的心思,你只有讓她們知道。你怎麼想,結拉?結拉?”他向四周掃視了一圈,皺起眉頭。明驚訝地盯著他,他是那麼俊美,散發著那種氣息……明希望自己能有主動召來影像的能力,她非常想知道這個男人的未來。 “我看見你的朋友朝那裡溜掉了,托朗姆,”卡萊琳厭惡地撇撇嘴,隨意向遠處一指,“我想,你可以在放酒的地方找到他,或者他正在調戲那些女僕。” “這個不急,我的寶貝。”他向卡萊琳的臉伸出手。看到卡萊琳向後退去,他卻彷彿是覺得很有趣,然後他將帶著消遣意味的目光轉向蘭德,還有蘭德腰間的佩劍。 “想不想進行一點運動,表親?我這樣稱呼你是因為等到卡萊琳成為我的妻子,我們也就是表親了。我們練練劍如何?” “當然不好,”卡萊琳笑著說,“他還是個男孩,托朗姆,對這項技藝沒什麼了解。如果我允許他拔劍,他母親絕對不會原諒我——” “運動?”蘭德突然說道,“我倒想看看會發生些什麼,我同意。”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