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網絡玄幻 時光之輪07·劍之王冠

第37章 第三十二章封於塔瓦隆之焰

愛莉達·德·艾佛林尼·亞洛伊漢莊嚴地坐在玉座的位子上,雕刻著藤蔓花紋的高大座椅現在只塗了六種顏色,而不是七種,六色聖巾披在她的肩頭。她的目光掃過白塔中的這座環形大廳。不同顏色的宗派守護者座椅在高台下的大廳裡呈環形排列,因為只有六個宗派,所以這些座椅也顯得稀疏了。十八名宗派守護者畢恭畢敬地坐著,年輕的蘭德一言不發地跪在玉座身邊,除非得到允許,否則他不能說話,而今天他不會得到允許,今天,他只是玉座權威的另一個像徵。十二名最強的宗派守護者正與她連結在一起,她的絕對力量讓蘭德只能對她俯首帖耳。 “偉大的一統已經完成,吾母。”奧瓦琳持著金焰手杖,謙卑地向她鞠躬。 在高台下,雪瑞安在白塔衛兵的押縛下狂亂地尖叫著,屏障她的紅宗姐妹向她拋去輕蔑的冷笑。羅曼妲和蕾蘭竭力維持著冷靜莊重的外表。其他被屏障和看押在地上的人都只是在無聲地哭泣,也許是為了只有四個人會受到最終的懲罰而鬆了口氣,也許是在害怕自身還要遭受什麼樣的災厄。最為死灰的三張面孔屬於那三名代表現在已經被解散的藍宗叛徒,所有叛徒都會被驅逐出宗派,除非得到愛莉達允許,否則不得返回宗派。而從前的藍宗們知道她們要經過許多年的努力,才有可能積累足夠的良好表現,被允許進入其他宗派。在那之前,她們全都被緊握在玉座的手心裡。

愛莉達站起身,她的至上力沿著連結流過,體現了她的權勢。 “評議會服從玉座的意志,讓羅曼妲第一個接受鞭撻吧!”羅曼妲猛地抬起頭。愛莉達倒要看看等到靜斷後她還能維持多少莊重,她揮揮手:“將囚犯帶走,先讓那些被蠱惑的姐妹們上來,我會接受她們的投誠。” 囚犯中發出一陣哭喊聲,一名囚犯掙脫衛兵的手,跑了過來,是艾雯·艾威爾。她倒伏在愛莉達腳下,伸出雙手,淚如湧泉。 “請原諒我,吾母!”那個女孩邊哭邊說,“我為自己所做的一切懺悔!我把我的一切都交給您,求求您,不要靜斷我!”她的話語不停地被抽噎打斷,肩膀在抽泣中顫抖。 “求求您,吾母!我懺悔!我真的懺悔!” “玉座自然有憐惜之心。”愛莉達一邊說,一邊壓抑住心中的狂喜。為了以儆效尤,白塔不得不失去蕾蘭、羅曼妲和雪瑞安,但她畢竟可以保留這個女孩的力量,她是白塔唯一的裁決,她就是白塔。 “艾雯·艾威爾,你背叛了你的玉座,但我會以仁慈待你。你會再次穿上初階生的衣服,直到我親自決定你獲得晉升的資格。但在今天,你首先要持誓言之杖立下第四個誓言——忠誠並順從玉座。”

囚犯們紛紛跪倒下來,痛哭著乞求能立下這個誓言,以證明她們的忠心,蕾蘭是第一個,羅曼妲和雪瑞安的速度也絕不比她慢。艾雯爬上台階,親吻了愛莉達的裙擺。 “我完全屈服在你的意誌之下,吾母,”她一邊流淚,一邊低聲說道,“感謝您,哦,感謝您!” 奧瓦琳抓住愛莉達的肩膀,搖晃著她,向她吼叫著:“醒過來,你這個傻瓜!” 愛莉達睜開雙眼,看見奧瓦琳舉著一盞光線昏暗的油燈,彎下腰,一隻手按在她的肩頭。愛莉達昏昏沉沉地問:“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請起身,吾母。'”奧瓦琳冷冷地回答,“珂瓦拉·巴德尼已經從凱瑞安返回了。” 愛莉達搖搖頭,竭力從腦海裡清除那個夢的殘餘。 “那麼快?我以為她們至少還要再一周才會回來。你說是珂瓦拉?蓋琳娜在哪裡?”愚蠢的問題。奧瓦琳不會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但那個女人只是用冰冷如水晶的語調說道:“她相信蓋琳娜已經死亡,或者是被俘了,恐怕她帶來的……不是好訊息。” 愛莉達立刻不再去理會奧瓦琳該知道些什麼。 “告訴我出了什麼事。”她一把掀開絲綢被,跳下床,拉起絲綢睡袍裹在身上。在這個過程中,她只聽清楚奧瓦琳的只言片語。一場戰鬥。大群能夠導引的艾伊爾女人。蘭德跑了。災難。她隱約注意到奧瓦琳穿著整潔的繡銀雪白色長裙,頸子上戴著撰史者聖巾,這個女人是梳妝打扮整齊後才過來的! 當愛莉達走進起居室時,書房裡的座鐘奏出一段音樂,表明時間已經到了初二刻,這種陰暗的凌晨時分真是接收壞訊息的最差時刻。珂瓦拉急忙從一張紅墊扶手椅中站起身,跪倒在愛莉達面前,吻了她的戒指。她的臉上滿是焦躁、疲倦和擔憂,她的黑色騎裝仍然顯得風塵僕僕,她的淺色頭髮也需要好好梳理一番了。但她戴著歷經的歲月和愛莉達的年齡一樣久的披肩。

愛莉達幾乎沒等這個女人的嘴唇碰到自己的戒指就甩開了手。 “為什麼你先被派回來?”她一邊說,一邊拿起被自己留在椅子上的針織品,撥弄起象牙長針。針織和玩弄象牙小雕刻都能安撫她的心神,而現在的她絕不能有任何急躁,針織也能幫助她思考,她必須思考。 “嘉德琳在哪裡?”一旦捉住蘭德,如果蓋琳娜死了,嘉德琳應該比柯爾倫先獲得指揮權,她格外強調過這一點,指揮權必須在紅宗手中。 珂瓦拉緩緩站起身,彷彿還在懷疑自己是否應該站起來,她的雙手緊抓著有紅色流甦的披肩。 “嘉德琳也失踪了,吾母,我現在是最高——”看著愛莉達的眼睛,她的聲音低了下去。愛莉達拈著象牙針的手指已經停住了。珂瓦拉吞了口口水,挪動了一下腳步。

“還有多少人,女兒?”愛莉達最後問道。她無法相信自己的聲音竟然會如此平靜。 “我不確定有多少人逃出來了,吾母。”珂瓦拉猶豫地說,“我們不敢等太久,他們搜得很急,而且——” “有多少?”愛莉達喊道,她顫抖著,用盡全身力氣繼續手中的編織,慢慢壓制心中的怒火。捲起絲線,穿過、翻下,動作一定要流暢。 “我……我帶回另外十一名姐妹,吾母。”珂瓦拉停了一下,她喘息得很厲害。看到愛莉達沒有反應,她急忙又說道:“也許還有其他人回來了,吾母,蓋溫拒絕等太久。沒有他和青年軍,我們也不敢等在那裡,那裡的艾伊爾人太多了,還有——” 愛莉達沒有聽下去。回來了十二個人,如果還有人逃脫,她們一定會全速返回塔瓦隆,不會比珂瓦拉更遲。即使可能有一兩個人身上帶傷,速度受到影響……去了三十九個,卻只回來十二個。即使在獸魔人戰爭時,白塔也不曾遭受過如此重大的打擊。

“一定要給那些艾伊爾野人好好上一課!”愛莉達猛地喝止了珂瓦拉的話。蓋琳娜曾經想要用艾伊爾人去對付艾伊爾人,這個愚蠢的女人! “我們要去援救被他們俘虜的姐妹,並讓他們知道,向兩儀師挑釁的下場會是什麼!我們會再次捉住蘭德·亞瑟!”她不會放過那個男孩,即使她要親自率領整個白塔去捉拿他!她的預言是確定無疑的,她會贏得勝利! 珂瓦拉不安地瞥了奧瓦琳一眼,又挪了挪腳步。 “吾母,那些人……我想——” “不必想了!”愛莉達喊叫著,她的兩隻手痙攣般地緊扣住編織針,用力向前傾過身子。珂瓦拉被嚇得抬起一隻手,彷彿是要抵擋她的攻擊。愛莉達已經完全不考慮奧瓦琳的存在了。當然,奧瓦琳已經知道了她剛剛知道的事情,這件事可以稍後再去處理。 “你對此一直嚴格保密,對不對?你是不是只讓撰史者知道?”

“哦,是的,吾母。”珂瓦拉匆忙地說。她用力點著頭,顯然是很高興這件事做對了。 “我是單獨進入塔瓦隆的,在找到奧瓦琳之前,我一直遮住自己的臉。蓋溫想陪我進來,但橋頭衛兵拒絕讓任何青年軍的成員通過。” “忘了蓋溫·傳坎吧!”愛莉達沒好氣地說。那個年輕人還活著,這只會給她的計劃帶來干擾。如果蓋琳娜確實還活著,她也要為這次的失敗付出代價,更不要說她還放走了蘭德。 “你要像進入這座城市時一樣隱密地離開這裡,女兒,將你自己和其他人妥善地藏匿在橋頭鎮外的村莊中,直到我召喚你。多廉應該是個合適的地方。”她們在那個沒有客棧的小村子裡只能睡在穀倉中,這根本算不上對她們的懲罰。 “現在就走,祈禱地位高過你的人快點回來吧!評議會將要對這次空前的慘敗做出懲處。到那時候,如果你還是你們之中地位最高的,那就是你倒霉了,走吧!”

珂瓦拉的一臉慘白,她蹣跚著行了個屈膝禮,然後向外走去。愛莉達覺得她也許會跌倒在地上。笨蛋!她的周圍全都是蠢貨、逆賊和笨蛋! 外頭傳來關門的聲音後,愛莉達扔下手中的針織,跳起來向奧瓦琳吼道:“為什麼我之前沒有聽到這個訊息?如果蘭德逃脫——你說什麼?七天前?如果他在七天前就逃脫了,那麼一定有眼線能看到他,為什麼我沒有得到報告?” “我只能將宗派向我報告的信息向你報告,吾母。”奧瓦琳平靜地調整了一下聖巾,確認上面沒有一絲皺褶,“你真的要援救那些俘虜嗎?即使這樣有可能導致第三次崩解?” 愛莉達不屑地哼了一聲:“你真的相信野人們能對抗兩儀師?蓋琳娜只是受到了伏擊,一定是。”她又皺起眉。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第三次崩解?”

“你沒有認真聽,吾母。”令愛莉達震驚的是,奧瓦琳沒有得到允許就坐了下去,交疊雙腿,又不急不徐地整了整裙子。 “珂瓦拉認為如果只是野人的攻擊,她們應該能予以壓制。我相信她只是在為失敗找尋藉口,但那些男人確實不容忽視。幾百名身穿黑衣的男人,全都能導引,她對這點確認無疑,其他人也和她一樣。'活著的武器',她這麼稱呼他們,我想她只是因為回憶起那些人就已經在精神上受到了打擊。” 愛莉達離開椅子,身子僵得如同一根矛桿。幾百名? “不可能,不可能超過……”她走到一張彷彿全都是像牙和黃金打製成的桌子旁,為自己倒了杯調味酒。倒酒時,水晶酒罐口不停碰撞著水晶杯,倒在桌面上的酒幾乎和倒在杯裡的一樣多。

“既然蘭德能夠穿行,”奧瓦琳突然說,“合乎邏輯的推測是,那些男人之中至少有一些人也能穿行,珂瓦拉很確定他們是如何出現在戰場上的。我想蘭德對自己受到的待遇很感困擾,珂瓦拉和一些姐妹似乎也對此感到不安,蘭德似乎認為你欠他些什麼。如果那些男人突然憑空出現在白塔里,肯定不會是讓人高興的事情,對不對?” 愛莉達猛地將杯中的酒全都倒進喉嚨。她給蓋琳娜的命令是溫和地對待蘭德,如果蘭德來復仇……如果真的有幾百個男人能夠導引,即使只有一百個……她必須考慮清楚! “當然,如果他們要來的話,我相信他們現在已經到了,不會等到我們已經掌握情報時才行動。也許即使是蘭德也不願意與全體白塔為敵。我想他們已經全部回到凱姆林,他們的黑塔去了。恐怕,這意味著托薇恩會遭遇到令她最不愉快而驚訝的事。” “發出命令,要她立刻回來。”愛莉達嗓音沙啞地說,那杯酒似乎沒什麼用。她轉過身,吃驚地看到奧瓦琳就站在她面前。也許不會有一百人——即使只有十個人,也是一件十足瘋狂的事——但她不能冒險。 “你親自寫信,奧瓦琳,立刻就寫,就是現在。” “那該怎麼寄給她?”奧瓦琳側過頭,目光中帶著冰冷的好奇,不知為什麼,她的臉上出現了一層淡淡的微笑。 “我們之中沒有人能穿行。現在托薇恩和她的隊伍很可能已經在安多離船上岸了,你命令她將隊伍分成數個小隊,沿鄉村小路前進,以免被敵人發現。不,愛莉達,恐怕托薇恩要到凱姆林附近才會重新集結,然後立刻攻擊黑塔。在此之前,我們不能將任何訊息傳遞給她。” 愛莉達吃驚地瞪大了眼睛。這個女人剛剛直呼她的名字!還沒等愛莉達爆發出怒火,更糟糕的來了。 “我想你已經陷入了巨大的麻煩,愛莉達。”冰冷的目光彷彿戳進了愛莉達的身體,冰冷的話語流暢地離開奧瓦琳的嘴唇。 “遲早,評議會將要得知蘭德的災難,蓋琳娜也許能讓評議會滿意,當然,只是有可能,但我懷疑珂瓦拉是否也可以。她們想要的是……位置更高的……犧牲品,遲早我們都會得知托薇恩的命運,到那時候,你想將這個繼續留在肩上,就有些困難了。”她隨意地整理了一下愛莉達脖子上的玉座聖巾。 “實際上,不是有些困難,而是不可能。你會被靜斷,成為你想讓史汪·桑辰成為的那種範例。不過也許還有時間挽回這一切,只要你肯傾聽你的撰史者給你的建議,你必須接受一些優秀的建議。” 愛莉達感覺自己的舌頭凍住了,奧瓦琳聲音裡的威脅不可能更清楚了。 “今晚你聽到的都必須封於塔瓦隆之焰。”她嚴厲地說。但她知道,這些話不會有任何用處。 “如果你是要拒絕我的建議……”奧瓦琳停了一下,然後轉過身去。 “等等!”愛莉達壓下她不知不覺伸出的雙手。被剝去聖巾。靜斷。即使在那以後,她們仍然會讓她永遠地哭嚎。 “什麼……”她又不得不吞了口口水,“我的撰史者會提供什麼樣的建議?”一定要想辦法阻止這一切。 奧瓦琳嘆息一聲,重新向她走近,實際上是走得更近了,她們的裙擺幾乎要貼在一起,任何人都不該如此靠近地站在玉座面前。 “首先,恐怕你必須放棄托薇恩,至少在這個時候你必須放棄她,還有蓋琳娜和那些被俘虜的。不管她們是落在艾伊爾人手裡還是那些殉道使手裡, 現在的任何援救都意味著這些失敗被發現。” 愛莉達緩慢地點點頭。 “是的,我明白。”她無法讓自己驚悸的眼睛從對面這個女人帶有命令意味的注視中移開。一定要想辦法!不能發生這種事! “我想,現在你應該重新考慮關於白塔衛兵的決定。你真的認為衛兵不需要擴充?” “我……很清楚這一點。”光明啊,她必須想一想! “那很好。”奧瓦琳喃喃地說道。愛莉達的面孔因為無助和憤怒變得通紅。 “明天,你要親自搜檢瓊賽恩的房間,還有安羅娜的。” “光明在上,為什麼我要——” 奧瓦琳又扯了扯愛莉達的聖巾,這次動作更加粗魯,幾乎就像是要把聖巾連同愛莉達的腦袋一起拉下來一樣。 “瓊賽恩似乎是在數年前找到了一件法器,卻從未將它上繳;安羅娜的錯誤恐怕更嚴重,她未經許可就從儲藏室裡拿走一件法器。當你找到它們的時候,你可以立刻宣布對她們的懲罰,懲罰一定要徹底而強硬。同時,你可以表揚多芮絲、姬育示和法瑞琳為遵守律法的模範,並給她們每人一件禮物,我想各一匹良駒就夠了。” 愛莉達有些不確定自己的眼珠是否已經凸出眼眶之外。 “為什麼?”總是會有姐妹違犯律條私藏法器,因為這種罪行被判處的苦修並不重,所有姐妹都明白法器的誘惑。但這樣做的效果是很明顯的,所有人都會相信,是多芮絲、姬育示和法瑞琳告發了另外兩個人。瓊賽恩和安羅娜是綠宗,另外這三個人則分別屬於褐宗、灰宗和黃宗。綠宗一定會因為這件事而怒不可遏,甚至發起反擊,這自然又會刺激到那些宗派,然後……“為什麼你要這樣做,奧瓦琳?” “愛莉達,這是我的建議,你知道這個就夠了。”那種有些嘲諷、有些甜膩的冰冷微笑突然變成了鐵一樣的冰塊。 “我想听到你說你會這麼做,我沒有義務保護你脖子上的那條聖巾。說!” “我……”愛莉達想要將視線轉到別的地方。哦,光明啊,她必須思考!她的腸子已經糾成一團。 “我會……這樣……做。” 奧瓦琳繼續著冰冷的微笑。 “你明白,這麼做不會有什麼壞處。”她突然向後退了一步,展開裙擺,行了個中規中舉的屈膝禮。 “如果您許可的話,我就告退了,今晚您還可以再睡一會兒。恐怕明天您很早就要起床,向庫班將軍發布命令,並進行搜查。我們還必須決定什麼時候可以讓白塔知道殉道使的事情。”她的意思很清楚,這件事要由她決定。 “還有,也許我們應該開始計劃下一步應對蘭德的方針,現在應該是白塔敞開胸懷,召喚他的時候了。您覺得呢?好好想一想。晚安,愛莉達。” 愛莉達看著她離開,感覺有些頭暈,似乎是想要嘔吐。敞開胸懷?這只能招致那些……奧瓦琳剛才怎麼稱呼那些人的?那些殉道使的攻擊!她身上絕對不能發生那種事,絕對不能!她不由自主地將酒杯狠狠地丟出去,讓它摔碎在一張花卉織錦上。然後她雙手抓住酒罐,高舉過頭,凶狠地尖叫著把它砸在地上,在地面上濺起一灘酒漿。那個預言是那麼篤定!她會——? ! 突然間,她停了下來,皺起眉緊盯著粘在織錦上的水晶碎片。那個預言,它肯定地說明了她的勝利,她的勝利!奧瓦琳也許剛贏得了一點小優勢,但未來是屬於愛莉達的,只要能夠擺脫掉奧瓦琳。當然,這件事必須悄無聲息地完成,要讓評議會也對此保持緘默。讓奧瓦琳察覺不到幕後的愛莉達,直到她最後敗局難挽。 如果奧瓦琳現在看到愛莉達臉上的微笑,一定會軟倒在地。到時候,奧瓦琳就會嫉妒蓋琳娜現在的下場,無論她是死了還是活著。 奧瓦琳在走廊裡停下腳步,借助燈光審視自己的雙手。它們沒有顫抖,這讓奧瓦琳感到有些吃驚,她原本以為那個女人會更兇猛、更持久地反抗。不過既然已經開始了,她就不再有任何畏懼。除非愛莉達知道了不少於五個宗派已經在過去幾天里和她談過了蘭德的事情,蘭德放逐克拉瓦爾的事情讓凱瑞安所有的宗派眼線都立刻放了信鴿回來。不,即使愛莉達知道了,她仍然是安全的。她的手中握著愛莉達的把柄,而且麥煞那支持著她。愛莉達已經結束了,不管她自己是否明白這一點。即使殉道使沒能毀掉托薇恩的遠征隊(在麥煞那向她講述過杜麥的井所發生的一切之後,她確信那支小隊伍絕對逃不出殉道使的手心),凱姆林的眼線也會立刻將訊息告知她。如果沒有奇蹟發生,沒有什麼大規模叛亂發生,愛莉達在幾個星期內就會重蹈史汪·桑辰的覆轍。不管怎樣,已經開始了。她大可裝作一無所知的模樣,遵從命令,冷眼旁觀,吸取教訓,也許當一切都結束後,她就會戴上七色聖巾了。 早晨的陽光透過窗口傾瀉進來,希安妮將筆尖蘸上墨水,但沒等她寫出下一個字,通往走廊的門被打開,玉座身穿紅色條紋絲裙走了進來。希安妮厚重的黑色眼眉揚了起來,她預料中會走進來的人裡絕不包括愛莉達,或許也不包括蘭德·亞瑟。不過她鎮定地放下鋼筆,站起身,放下捲起的銀白色長袖,以宗派守護者在自己的寓所中應有的程度向玉座行了個屈膝禮。 “我確實希望您沒有找到任何白宗姐妹隱藏了法器,吾母。”她確實是這麼希望的。愛莉達幾個小時前剛剛去了綠宗那裡,那時她們之中大多數人還在睡覺,直到現在,綠宗那裡也許還在傳出咬牙切齒的哀嚎聲。在希安妮的記憶裡,還沒有姐妹因私藏法器而遭到鞭刑,而現在一下子就出現了兩個,玉座心中一定正燃燒著她那著名的冰冷怒火。 但愛莉達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發怒的痕跡,片刻之間,她無聲地看著希安妮,冰冷如同冬日的池塘。然後她緩步走到雕花壁櫃前,那裡放著希安妮家人的彩繪象牙小雕像,他們在多年前都已經去世了,但希安妮還是愛著他們每一個人。 “你沒有支持我成為玉座。”愛莉達說著,拿起希安妮父親的像,又匆忙放下,轉而拿起她母親的像。 希安妮幾乎又提起了眉弓,但她早就為自己定下規則,一天裡驚訝不能超過一次。 “我是在事情發生之後才被告知舉行了評議會,吾母。”這麼多年了,她的聲音裡仍然帶著一點盧加德鄉音。 “是的,是的。”愛莉達放下人像,走到壁爐旁邊。希安妮一直都很喜歡貓,壁爐架上放著各種姿態的木雕貓,其中一些的姿勢非常有趣。玉座仍然皺著眉,端詳著那些雕刻,然後用力閉上眼,微微搖了搖頭。 “但你留下來了,”她猛地轉過身,“所有未被通知的守護者都逃離了白塔,加入反叛者之中,除了你之外,為什麼?” 希安妮攤開雙手。 “除了留下,我還能怎樣做,吾母?白塔必須是完整的。”無論誰是玉座。她在心中這樣說道。我的貓又怎麼了?她當然可以直接問出這個問題。賽蕾勒·巴甘德在成為玉座之前就是個性格暴烈的初階生師尊,即使愛莉達在牙疼時,脾氣也不可能比她更壞,希安妮正是在她成為玉座那年戴上了披肩,也因為她而牢固地豎立了禮儀的觀念,以及對那個女人的厭惡。一個人沒有必要喜歡玉座。 “白塔必須是完整的,”愛莉達揉搓著雙手,表示同意,“必須是完整的。”為什麼玉座會這麼緊張?希安妮在愛莉達身上看見過九十九種脾氣,每一種都像匕首一樣硬,且比匕首鋒利兩倍,但這個女人從未表現過緊張。 “現在我對你說的必須封於塔瓦隆之焰,希安妮。”希安妮冷冷地扭曲了一下嘴唇。愛莉達聳聳肩,有些用力地拉了一下聖巾。 “如果我知道該如何讓塔瓦隆之焰的封印更強,我會的。”她的聲音乾澀得如同昨天的塵埃。 “我會將您的話埋在心底,吾母。” “我想讓你……我命令你進行一次調查,你必須只將這些話埋在心裡。讓錯誤的耳朵聽到它,也許會導致白塔的死亡和災難。” 希安妮的眉毛皺了起來。白塔的死亡和災難? “深藏在我心底。”她應道, “您是否願意坐下來,吾母?”這是在她自己的寓所裡,是合乎禮儀的。 “我能為您倒些薄荷茶嗎?還是杏酒?” 愛莉達揮手拒絕了希安妮的好意,坐到房裡最舒服的椅子中,那是希安妮得到披肩時,她的父親親手雕刻出來送給她的禮物,椅子上的軟墊已經不知道更換過多少次了。玉座後背僵直,表情冷硬,坐在這把椅子上如同坐在王座上一樣。她並沒有允許希安妮也坐下來,這是非常不禮貌的。希安妮只能雙手交疊,繼續站著。 “自從前任玉座和她的撰史者逃亡後,我就一直在思考我們之中是否存在著叛徒,她們的逃亡明顯是有人在暗中幫助。這點恐怕只有姐妹能做到——” “這很有可能,吾母。” 希安妮的插話讓愛莉達皺了皺眉。 “我們無法確定是誰的心中有叛逆的陰影,希安妮,我懷疑有人安排了一些手段以取消我的命令,我有理由相信有人私自和蘭德·亞瑟進行接觸。結果如何,我並不知道,但這肯定是對我的背叛,對白塔的背叛。” 希安妮又等了一會兒,但玉座只是一言不發地看著她,緩緩地撫弄著有紅色條紋的裙子。 “您希望我進行什麼樣的調查,吾母?”最後,她謹慎地問道。 愛莉達立刻站起身:“我命令你去追踪叛徒的蛛絲馬跡,無論你會查出什麼身份的人,即使那可能是撰史者本人。是的,即使那可能是她。你要把叛徒單獨帶到我面前來,希安妮,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吾母。” 隨後愛莉達就離開了,速度比來時更快。希安妮開始思考自己明白了什麼。為了能好好地思考,她坐到玉座剛才使用的椅子裡,用兩隻拳頭撐住下巴——她的父親一直是這樣坐著思考的。最後,她終於理清了思路。 她不會反對史汪·桑辰(當年就是她首先提議由這女孩接掌玉座職位的),但在一切已經成為定局後,即使幫助史汪逃走已經不會有任何害處,但這畢竟還是背叛行徑;故意撤銷玉座的命令同樣是背叛。關於和蘭德私自接觸,這要看雙方聯繫的內容以及用意。尋找是誰改變了玉座的命令很難,因為她並不知道真正的命令是什麼。時間拖得太久,想要查清楚是誰幫助史汪逃走也不太可能。每天有大量的信鴿進出白塔,甚至讓塔瓦隆的天空看上去總像是飄浮著雨雲,從中找出寫給蘭德的信同樣困難。如果愛莉達知道得更多,她早該採取行動了。現在她掌握的信息都沒什麼意義。叛徒應該讓愛莉達怒火中燒,但她卻沒有任何憤怒的模樣。她的樣子更像是緊張,以及急於離開,還有心藏秘密,似乎並不想說出一切她知道的和懷疑的。她幾乎是在害怕。什麼樣的叛逆會讓愛莉達如此緊張和害怕?白塔的死亡和災難。 拼圖一片片落在位置上,希安妮的眉毛緊緊地糾在一起。是的,的確是的,她感覺到血液徹底從臉上流走,手和腳驀然變得冰涼。封於塔瓦隆之焰。她說過,會把這些深藏在心底,但自從她說出這些話之後,一切都改變了。邏輯的推理只是讓她恐懼,現在她已經被嚇壞了。她無法單獨面對這件事,但她還能找誰?在現在這種情況下?答案很容易就出來了。收拾好裝束用去了一點時間,但她很快就離開了寓所,她邁步的速度比平時快了許多。 僕人像往常一樣在走廊中匆匆而行,但她的速度更快,以至於他們根本來不及向她鞠躬或行屈膝禮。走廊中的姐妹比平常這個時候要少得多,只在每個宗派住所附近能看到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姐妹。她們的表情維持著平靜,眼睛後面卻有蒸汽在升騰。她們雖然在交談,銳利的目光卻不停地向四周巡視,警戒著是否有人在偷聽她們說話。凡是聚在一起的人都屬於同一個宗派,即使在昨天,希安妮也能看見不少不同宗派之間的人友善地談話。白宗應該將一切情緒置之度外,但希安妮從不像自己的一些同宗姐妹一樣,認為這是讓自己對外界視而不見的理由。懷疑的氣氛充滿了白塔,讓這裡的空氣變得如同焦熱的果醬。很不幸,它並不是剛剛出現在白塔的——正是玉座的嚴厲手段製造出這種氣氛,關於洛根的謠言又讓它更加惡化。但今天早晨,情況彷彿更糟了。 塔琳妮·明萊出現在走廊的轉角,她的披肩攤開在臂彎裡,似乎是要展示出上面的綠色流蘇。希安妮忽然意識到,今天早晨她見到的每一名綠宗姐妹都是這樣戴著披肩的。塔琳妮是一名雕像般可愛的金發女子,在希安妮還是見習生時來到白塔。她是讚成廢黜史汪的人之一,但這並沒有影響她和希安妮長久的友誼。希安妮可以接受塔琳妮的一些見解,雖然無法贊同。今天,她們的友誼終止了。塔琳妮望向她的目光中帶著警覺,最近有許多姐妹都是用這種目光看著彼此。如果換成其他時候,希安妮也許會停下來,但現在她覺得自己的腦袋就要像熟透的瓜一樣爆開了。塔琳妮是朋友,希安妮覺得自己能相信她,但她無法相信這種感覺。過些時候吧,如果有可能,她會接近塔琳妮,希望這是有可能的。她點一下頭,就匆匆走了過去。 紅宗住所的氣氛更糟,也更凝重,像其他住所一樣,這裡的空房間比住戶要多許多。在第一名叛徒逃出白塔之前就已經是這樣了,但紅宗仍然是最大的宗派,仍然在使用的樓層裡住滿了姐妹。紅宗經常在沒必要的時候也戴著披肩,而現在,這裡的每一個女人都像是在揮舞旗幟般搖動她們披肩上的流蘇。希安妮出現時,談話立刻停止了,冰冷的眼睛在冰冷的寂靜中盯著她。當她走過特殊花紋的地板時(淚珠狀的紅色塔瓦隆之焰鋪在白色的地面上),她覺得自己彷彿是踏進了敵人的領土,——此時此刻,白塔中的任何地方都有可能是敵人的領土了。從另一個角度看去,那些猩紅色的火焰就如同一顆顆紅色的龍牙。她從沒相信過那些關於紅宗和偽龍的故事,但……為什麼她們從沒公開否認過? 她不得不問路。 “如果她很忙的話,我不會打擾她,”她說道,“我們曾經是親密的朋友,我很想和她再成為朋友。現在這種狀況不能繼續下去,宗派不能分裂。”她說的都是實話,現在宗派之間不僅僅是分裂,簡直已經是對立了,但聽她說話的那名阿拉多曼女子的面孔就像是硬幣上的浮雕般冰冷。紅宗內的阿拉多曼人並不多,而能夠成為紅宗的阿拉多曼人往往比關在籠子裡的蛇更加陰冷。 “我會為你帶路,守護者。”那女人最後說道,語氣中沒什麼敬意。她帶領希安妮到了目的地,看著希安妮敲門,彷彿是要繼續監視希安妮的樣子。門板上也雕刻著塔瓦隆之焰,同樣被漆成了血紅色。 “進來!”一個嚴厲的聲音從門後傳來,希安妮推開門,心里希望自己這麼做是對的。 “希安妮!”佩維拉愉快地喊道,“是什麼風把你吹來的?進來!關上門坐下來!”一切都好像她們還是初階生和見習生時那樣。佩維拉已經很胖了。對於一個坎多人而言,她的個子也不算高,但她還是很漂亮,黑眸裡閃爍著歡愉的神情,臉上的模樣彷彿隨時都會笑起來。她選擇了紅宗是件很可惜的事情,因為不管表面的原因是什麼,實際上她仍然喜歡男人。紅宗總是會吸引天生對男人看法惡劣的女人,但也有人加入它的原因是認為尋找能夠導引的男人非常重要。不過,不管她們最開始是喜歡男人,還是不喜歡男人,或者對此並不在乎,經過很長一段時間之後,幾乎所有紅宗都會對全部男人抱持某種偏見。希安妮有理由相信佩維拉在戴上披肩後不久,就曾經因為說想要一名護法而進行過苦修。在評議會中達到安全的位階後,佩維拉更是公開地說過,紅宗如果也有護法的話,進行工作時就會容易許多。當然,希安妮並不是因為這點而信任她,只是在白塔所有的姐妹之中,佩維拉是唯一一名她可以真正信任的。 “我真是說不出見到你有多高興。”她們剛一在扶手椅中坐好,佩維拉立刻就說道。她的扶手椅都雕刻著螺旋形的花紋,這在一百年前的坎多十分常見。她們手中繪有蝴蝶圖案的茶杯裡盛著藍莓茶。 “我經常想去你那裡看看。但我承認,在這麼多年以後,我仍然害怕對於我們的斷交,你會說些什麼。對著利刃發誓,希安妮,我絕不願意那麼做,只是苔絲恩·瓊哈德掐住了我的脖子。那時候我剛剛戴上披肩,還沒有多少骨氣。你能原諒我嗎?” “當然,”希安妮回答,“我明白。”紅宗堅定地排斥一切本宗派之外的友誼,非常堅定,也非常有效率。 “我們那時還很年輕,不能對我們的宗派有任何違逆,即使重來一次,我們大概也不會有別的選擇。而最後我回憶過不止上千次的只有我們悄聲密語的時候,哦,還有那些惡作劇!你是不是還記得我把發癢橡的粉末灑在瑟蘭嘉的襯衣上?我真的想再和你做朋友。但我這次來卻是因為有求於你,雖然羞於承認,但我現在遇到的事情讓我感到恐慌,而且可能已經超出我的能力範圍,你是我唯一能夠信任的人。” “瑟蘭嘉那時候是個一本正經的人,現在仍然是,”佩維拉笑了,“灰宗很適合她。但我不能相信有什麼事情會讓你恐慌,你從不相信任何事情從邏輯上可以推導出害怕的成分。我無法對你承諾即使對情況一無所知,也會和你共同對抗評議會,但無論什麼樣的幫助,只要我能做到,你就跟我說吧!你需要什麼?” 談話就要進入正題,希安妮卻猶豫了起來。她只是小口小口地喝著茶,並非她對佩維拉還有懷疑,但說出這種事情實在有些……困難。 “玉座今天早晨去過我那裡。”最後她說道,“她命令我進行一次調查,而這次行動必須封於塔瓦隆之焰。”佩維拉微微一皺眉,但她並沒有說既然是這樣,希安妮就不該把這件事說出來。她們小時候的惡作劇也許大多數都是希安妮籌劃的,但它們的創意都是大膽的佩維拉首先提出來的,而且如果沒有佩維拉的膽量,也許它們永遠都只會處於計劃的階段。 “玉座非常慎重,但是經過一些考慮之後,我已經明白她想要什麼了,我要追獵……”最後,她的嗓音中失去了勇氣,“白塔的暗黑之友。” 佩維拉的眼睛是純淨的黑色,正如同希安妮的眼睛是純淨的藍色,但現在那雙眼睛卻如同石雕一般。佩維拉轉頭望向壁爐架,在那上面,她家人的小雕像被仔細地擺成一排,佩維拉還是初階生時他們就都過世了,父母、兄弟、姐妹、姑媽、叔叔和其他所有人,他們死於一場很快就被鎮壓下去的暗黑之友暴動,那些暗黑之友相信暗帝即將打破封印,重臨於世。正因為此,希安妮確定自己能信任她,這也是為什麼佩維拉會選擇紅宗(雖然希安妮仍然認為如果她選擇了綠宗肯定能做得一樣好,而且會更加快樂),因為她相信紅宗獵捕能夠導引的男人是尋找暗黑之友最好的機會。她很擅長此道,那副豐滿的外表下是一顆剛硬如鐵的心。她的勇氣足以讓她平靜地說出希安妮完全說不出口的事情。 “黑宗,嗯,怪不得愛莉達會如此慎重。” “佩維拉,我知道她比任何其他姐妹都更加嚴厲地拒絕承認它的存在,但我確定這就是她的意思。如果就連她也相信——” 希安妮的朋友揮揮手,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 “你不需要說服我,希安妮,我一直都相信黑宗的存在……”奇怪的是,佩維拉也開始猶豫了,她盯著手中的茶杯,如同一名占卜者盯著水晶球。 “據你所知,艾伊爾戰爭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 “兩位玉座在五年時間內突然崩歿。”希安妮謹慎地說。她認為佩維拉所指的應該是白塔內部的事。實際上,在她成為宗派守護者之前,這段時間已經將近五十年了(佩維拉成為守護者的時間只比她早了一年),她都沒有特別注意過白塔以外的事情,甚至也不很關心白塔內部的事情。 “我記得那些年死了許多姐妹。你的意思是,你認為……黑宗與此有關?”現在她說出那個詞的時候,舌頭已經沒有燒灼感了。 “我不知道,”佩維拉輕聲說著,搖了搖頭,“你一直深陷在你的哲學體系裡。但……確實有一些事情……發生,而且是封於塔瓦隆之焰的。”她顫抖著吸了口氣。 希安妮沒有催她說下去,希安妮自己也背叛了封於塔瓦隆之焰的承諾。佩維拉該怎麼做要由她自己決定。 “查看報告要比不辨清對象的詢問更安全。從邏輯上來說,一名黑宗兩儀師一定是能夠說謊的。”否則黑宗早已經露出痕跡了。 “如果任何姐妹在報告中寫下她做過某件事,而事實可以證明她在那時候正做著另一件事,那麼我們就找到了一名暗黑之友。” 佩維拉點點頭。 “是的,也許黑宗並沒有插手這次叛亂,但我不認為她們會放任這場動亂而什麼都不做。我想,我們應該認真檢查最近一年的情況。” 希安妮不情願地承認了這一點。關於最近幾個月,可以查閱的檔案更少,需要問的問題卻更多。決定還有誰能參加這次調查則是更困難的事。而這時佩維拉又說道:“你來找我是非常勇敢的,希安妮。我知道有的暗黑之友為了隱藏自己的行動,不惜殺死自己的兄弟、姐妹和父母。我喜歡你這點,你真的是非常勇敢。” 希安妮哆嗦了一下,彷彿一隻鵝剛剛走過她的墳墓。如果她真的那麼勇敢,她本來會選擇綠宗的。她幾乎希望愛莉達找的是別人,但現在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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