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網絡玄幻 時光之輪07·劍之王冠

第30章 第二十五章精神枷鎖

魔格丁不想再做到那個夢了,她只想醒過來,只想尖叫,但一切都是徒然。睡眠比任何鐐銬都更牢固地束縛著她。一開始過去得很快,只是一片突然掠過的模糊影子,這並不是什麼幸運的事;這樣她就必須更快重新體驗接下來的一切。 那名女人走進她的帳篷——她的牢籠,自己卻幾乎沒認出她來。哈麗瑪,一名秘書,她為一個自稱為兩儀師的蠢貨工作。那些蠢貨。但她們確實用這段銀色的金屬繞住她的脖子,將她緊緊鎖住,讓她只能唯命是從。掠過的速度太快了,雖然她一直在祈禱能慢一些。那個女人導引出一點光亮,她卻只能看到那一點光,那女人導引的只能是陽極力。不是陰極力,也不是真力,在所有生命中,只有使徒才知道如何觸及真力——來自暗帝的力量。除非是有絕對必要,使徒們絕不會愚蠢到使用這種力量。但女人是不可能導引陽極力的!飛快地掠去。這個自稱為亞蘭加的女人直接稱呼魔格丁的名字,她下達了末日深淵的召喚令,除去了罪銬,除下它的時候她似乎還感覺到女人不該會感受到的痛苦。又一次——她這樣做已經有多少次了? ——又一次,魔格丁在那座帳篷裡編織了一個小通道,她要在浮行的無盡黑暗中理清自己的思路。但是她才踏上自己的平台(這個平台是一座封閉的大理石小陽台,上面還放著一把舒適的椅子),她所立足的地方就已經是煞妖谷黑色的山坡了。這里永遠被昏暗的光線包覆著,無數隧道和洞穴不停向外噴發出煙塵和灼熱的蒸氣。一名穿著那種死黑色衣服的魔達奧向她走來,就像是一名蛆蟲般慘白、沒有眼睛的男人,但它比任何其他半人都更加高大許多。它傲慢地審視著她,不等她有所反應,就報出了自己怪異的名字,並且命令她跟著它走。這不是魔達奧對待使徒該有的態度。現在,魔格丁在內心深處發出尖叫,希望那些夢能夠飛快逝去,希望它們能飛掠過去,快得讓她看不到、意識不到。但現在,她跟隨著賽夷韃·哈朗走進末日深淵,現在所有流動都恢復到了正常狀態,比特·雅蘭·瑞奧德或夢的世界都更加真實。

淚水從魔格丁的眼裡湧出,滑過已經閃著淚光的臉頰。她在堅硬的台子上來回扭動,手臂和雙腿絕望、徒勞地抽搐著。她想要醒過來。她已經不再以為自己是做夢了,一切都是真的。但最深處的記憶沒有被抹去,在那裡,本能尖叫著、掙扎著想要逃出來。 她很熟悉這條傾斜的隧道,無數利齒般的石塊從上方垂下來,石壁上閃爍著慘淡的光線。自從很久以前,她第一次前來覲見暗主,獻上自己的靈魂後,她已經來到過這里許多次,但這次與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樣,她的失敗已經被徹底洞悉。即使是對於暗主,她也曾經不止一次地成功隱瞞了自己的失敗。這裡會發生其他任何地方都不會發生的事情,這裡能夠做到其他任何地方都無法做到的事情。 一根石牙拂過她的頭髮,讓她打了個冷顫,她急忙盡力聚集起自己的心神。那些鋒利的石塊完全不會觸及前面那隻高大的魔達奧,雖然它的肩膀甚至超過了她的頭頂,而她卻不得不連連別開頭,好躲過那些低垂的石牙。在暗主腳下,真實就如同黏土般可以隨意塑造,而且暗主經常會讓他不高興的人清楚地感知到這點。一根石牙戳在她的肩上。隧道裡已經沒有足夠的空間讓她可以直起身走路了。她彎著腰,盡量跟緊那名魔達奧。魔達奧的步伐一直沒有改變,但無論她跑得有多快,他們之間的距離卻一直沒變。隧道愈來愈低矮,暗主的利齒會撕裂背叛者和傻瓜。她手腳著地,向前爬行,最後只能用臂肘和膝蓋支撐身體了。隧道前端透出一片光亮,那裡一定就是深淵了。她趴在地上,向前爬行。石牙撕扯著她的衣服、她的皮肉,她忍著疼痛,掙扎爬過最後一段路程。而當她終於爬出來時,身後傳來一陣布帛撕裂的聲音。

回頭望去,她痙攣般地打了個哆嗦,本該是隧道出口處現在卻只是一片光滑的石壁。也許這只是暗主對她的警告,但也許,如果她的速度慢一點…… 現在她所在之處是一座突出於崖壁之外的石台,下面是黑紅色雜駁的熔岩湖,一人高的火焰不時從湖面上躥起。頭頂上方沒有任何遮蔽,覆蓋周圍高峻大山的天空中堆積著永遠狂野翻滾的雲層,中間躥動著紅、黃和黑色的條紋,推動它們的彷彿是時間本身化成的颶風。這不是在外面煞妖谷中看到的被黑雲遮蔽的天空,但她沒有向上方瞥上一眼,並不是因為她已經看過它許多次。暗主牢獄的孔穴距離這裡並不比距離世界上其他地方更近,但在這裡,她能感覺到它;在這裡,她能夠沐浴在暗主的榮光之中。真力沖刷過她的身體,它在這裡是如此強大,如果在這裡引導它,肉身肯定會被燒成一片殘渣。當然,即使是在別的地方,她也不想付出導引真力所需的代價。

她想要站起來,但有某樣東西打在她肩胛骨之間,猛地將她按在石台上,將她肺中的空氣都壓了出來。她在暈眩中掙扎著想要呼吸,然後才回過頭想看看是什麼壓住了自己。那名魔達奧的一隻腳正踏在她的背上。她幾乎要擁抱陰極力了,但沒有得到明確的允許時,在這裡導引的下場只有死亡。這名魔達奧剛才已表現了足夠的傲慢但現在這種事絕不是魔達奧該做的! “你知道我是誰嗎?”她問道,“我是魔格丁!”在那種無眼的凝視裡,她彷彿只是一隻蟲子,她經常見到魔達奧用這種目光去看普通凡人。 魔格丁。出現在她腦海中的聲音沖散了所有關於這名魔達奧的想法,沖散了她所有的意識。與它相比,任何人類愛人最溫暖的擁抱就如同一滴水與整個海洋相比。你的失敗有多嚴重,魔格丁?使徒一直都是最強大的,而你卻讓自己成為了俘虜。你在教導那些反抗我的人,魔格丁。

她眨了眨雙眼,努力維持住自己的清醒:“暗主,我只教了她們一點小東西,而且我一直在竭盡全力與她們作戰。我教了她們一個所謂的感知男人導引的方法。”她努力笑了笑。 “而每次練習這個方法都會讓她們感到頭痛,讓她們連續幾個小時無法導引。”隨後是一片寂靜,或許這樣也好,她們在她逃離前很久就已經放棄學習這個方法,但暗主不需要知道這點。 “暗主,您知道我是如何忠心侍奉您的,我一直在暗中侍奉您,您的敵人從不會感覺到我的螫咬,除非我的毒液開始發作。”她不太敢說自己是故意成為俘虜,要從內部攻擊敵人,但她可以提供這樣的暗示。 “暗主,您知道我在至上力之戰中毀掉了您多少敵人,我一直藏在陰影中發揮力量,不被敵人看見;或者即使被看見了也會忽略我,會認為我不構成威脅。”寂靜,然後……

我的使徒永遠都是最強的。我的手要發揮應有的作用。 這個聲音迴盪在她的腦袋中,讓她的骨骼隨之沸騰、酥軟,讓她的腦漿爆發成了火焰。那名魔達奧伸手握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讓她看清它另一隻手中的匕首。只要那把匕首一劃,她全部的夢就結束在這裡了,她的身體將成為獸魔人的食物。也許賽夷韃·哈朗也會選一塊她的肉,也許…… 不。她知道她快死了,但她絕不會讓這名魔達奧吃她任何一塊肉!她向陰極力伸展過去,她的眼睛立刻突了起來。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難道她已經被隔絕了?她知道她沒有。人們都說同至上力撕裂開來是最深痛的,是任何力量都無法彌補的痛苦,但—— 在這個令人驚駭的時刻,那名魔達奧強迫她張開嘴,刀刃刮過她的舌頭,割破她的耳朵。當魔達奧帶著她的血和唾液站直身體時,她明白了。而當她明白的時候,那名魔達奧已經拿出一隻似乎是用金絲和水晶製成的精緻小籠子。有些事情只能在這裡做到,一些只能對能夠導引的人做出的事,她自己就曾經為此帶來相當數量的男女。

“不!”她喘息著說道,她的視線無法離開那個柯索弗拉,“不,不是我!不要是我!” 賽夷韃·哈朗沒理會她,專心將匕首上的液體刮進柯索弗拉里面。那塊水晶變成了淡粉色,這是第一步。魔達奧一擺手腕,將那個精神枷鎖扔到熔岩湖上,這是第二步。那隻黃金和水晶的籠子沿著拋物線向湖中飛去,卻突然在半空停了下來,就飄在那個孔穴所在的點上,那是因緣最薄的一點。 她忘記了那名魔達奧,只是朝那個孔穴拼命地揮舞雙手。 “請您垂憐,暗主!”她從不知道至尊暗主何時有過憐憫,但如果她被緊緊捆住扔進滿是狂狼的籠子裡,或者被扔到一頭正在蛻皮的玳臘面前,她也會發出同樣的哀求,即使這樣的哀求是多麼無用。柯索弗拉懸浮在半空中,緩緩地旋轉著,在下方火舌的躍動中閃耀著光芒。 “我一直在全心全意地侍奉您,暗主,我乞求憐憫。求求您!可憐可憐我!”

你仍然可以侍奉我。 那個聲音讓她陷入了超出知覺的迷亂,但就在同一瞬間,一直閃爍不定的精神枷鎖突然變得像太陽般耀眼。在瘋狂的歡喜之中,她清晰地意識到痛苦,就如同已經沉沒在那座火焰湖泊中一般。這些感覺混雜在一起,她開始狂嚎,發了瘋般掙扎抽搐,在無盡的痛苦中抽搐。直到無數紀元完結,萬物寂滅,存留下來的只有痛苦和痛苦的回憶時,黑暗的一點仁慈才淹沒了她。 魔格丁在台子上扭動著。不要再來了,不要。 那名女人走進她的帳篷——她的牢籠,自己卻幾乎沒認出她來。 求求你。她在內心深處尖叫著。 那個女人導引出一點光亮,她卻只能看到那一點光。 深陷在睡眠中,她從頭到腳都在顫抖著,搖晃著。求求你! 這個自稱為亞蘭加的女人直接稱呼魔格丁的名字,她下達了末日深淵的召喚令……

“醒過來!”如同腐朽的骨骼被碾碎的聲音說道,魔格丁猛地睜開眼,卻幾乎希望還能繼續剛才的夢境。 周圍全都是沒有任何特徵的石牆,沒有閃耀球,甚至連油燈都沒有,但這裡是有光線的。她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這裡過了多少天。這間囚室裡會不定期出現沒有味道的食物,那個用於排泄的桶子也會不定期被清空,偶爾還會出現肥皂和帶有芬芳氣息的清水供她清洗。她無法確定這是不是一種仁慈。看見一桶清水時那種歡喜的顫栗提醒著她已經墮落了多遠。現在,賽夷韃·哈朗正站在這間囚室裡。 她急忙從台子上翻起身,跪倒下去,將臉貼在岩石地上,為了能活下去,她會做出一切有必要的事,而這名魔達奧顯然很高興讓她明白什麼是有必要的。 “我忠心向您問候,米雅科瓦,”這個頭銜燒灼著她的舌頭,“我的擁有者,”或者簡而言之,“我的主人。”她感覺不到賽夷韃·哈朗在她身上使用的那種奇怪的屏障(這不是魔達奧能做到的,但它確實做到了),但她完全沒有考慮過要導引。她當然無法使用真力,沒有暗帝的祝福,她不可能導引它。真源就在她視野邊緣的某處一直引誘著她,但她不會去想它。每次這名魔達奧到來時,都會帶來她的精神枷鎖。在靠近自己精神枷鎖的地方導引是痛苦的,愈靠近就愈痛苦。在這麼近的地方,她只要碰一下真源就會喪命,而這只是精神枷鎖造成的最小的危險。

賽夷韃·哈朗低聲笑著,聲音如同乾燥的皮革被磨碎。和只知嗜血的獸魔人不同,魔達奧的殘忍是冷靜如冰的,而這名魔達奧經常會表現出饒富興致的模樣。現在魔格丁只是有一些瘀傷,這已經讓她感到很幸運了,大多數女人在這種時候早就會陷入瘋狂邊緣,或者就是個瘋子了。 “你會衷心遵從嗎?”那個沙啞刺耳的聲音問道。 “是的,我會衷心遵從,米雅科瓦。”怎樣都行,只要能活下去。但是當那些冰冷的手指抓住她的頭髮時,她還是倒抽了一口氣。她用最快的速度起身,卻還是被魔達奧緊緊扯著頭髮,不過至少這一次,她的腳還留在地板上。那名魔達奧打量著她,面無表情。魔格丁想起它以前到來時的情景,努力壓抑著不讓自己顫抖、尖叫,或者是向陰極力伸展過去,一了百了。

“閉上眼睛,”魔達奧說道,“閉上眼睛,直到命令你睜開。” 魔格丁用力緊閉眼睛。賽夷韃·哈朗的教訓之一就是命令要立刻遵從。而且,閉上眼睛的時候,她能裝作是正在別的地方,這對她是有必要的。 突然間,她頭髮裡的那隻手把她向前推去。儘管一直在強忍著,魔格丁還是尖叫了起來,那名魔達奧要把她撞到牆上!她抬起雙手想要保護自己,賽夷韃·哈朗卻在這時放開了她。她踉蹌著至少向前邁了十步,雖然她的囚室對角線的長度也沒有十步那麼遠。她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燒灼木頭的煙氣,但她只是更加用力地閉緊眼睛,她要努力讓自己接下來不會得到比瘀傷更嚴重的傷害,並且盡量降低這些瘀傷的數目。 “現在你可以看了。”一個深沉的聲音說道。 魔格丁小心地睜開眼。說話的是一名寬肩膀的高大年輕男人,穿著黑色的靴子、長褲和一件飄逸的白襯衫,襯衫領口敞開著,他的一雙藍眼睛正盯著魔格丁。魔格丁現在所在之地是個裝飾著木頭壁板的房間,家具上都有一些雕刻和鍍金,看上去應該是富商或中等貴族的宅邸。那名男子正坐在大理石壁爐前一把大軟墊扶手椅裡,壁爐中的圓木上跳動著火焰,但魔格丁絲毫不懷疑這裡是靠近煞妖谷的某個地方。這裡不是特·雅蘭·瑞奧德,因為她沒有在那個世界的感覺。她飛快地轉過頭,不禁深吸了一口氣——那名魔達奧不見了,緊勒住她胸口的克安德箍也消失了。 “在泡沫中過得好嗎?” 魔格丁感覺到冰冷的手指挖進了她的頭皮。她不是研究者,也不是製造者,但她知道這個詞,她甚至沒想過要問這次出現的年輕男人為什麼也知道。有時候,因緣中會出現泡沫,但像麥煞那之類的人會說這種解釋太過膚淺。泡沫是可以進入的,也像世界其他部分一樣可以被控制、操縱。魔格丁依稀聽說過,研究者們經常會在泡沫中進行大規模的試驗。但泡沫實際上是在因緣之外的。有的時候,這種泡沫會徹底閉合,脫離因緣,到那個時候,泡沫中的一切都將永遠從世界上消失。除此之外還會發生什麼,就連麥煞那也說不清楚。 “有多久了?”魔格丁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聲音仍然如此穩定。她將注意力轉向那個年輕男人,後者只是坐在椅子裡,向她露出一排白牙。 “我是說,有多久了?還是你並不知道?” “我看著你在……”年輕男人停了一下,他從椅子旁邊的桌上拿起一隻銀杯,舉到口邊啜飲,帶著笑意望向魔格丁,“……前天晚上來到這裡。” 魔格丁不禁鬆了口氣。泡沫與因緣的唯一差異是那裡的時間流不一樣,有時候更慢,有時候更快。如果她發現暗主將她囚禁了一百年,或者是一千年才將她放回因緣裡,讓她只能在腐肉中掙扎,眼看著其他使徒站在權力的頂端,她也不會感到奇怪。她仍然是使徒之一,至少在她自己的意識中是這樣的,暗主還沒有親口否認她的身份。她從沒聽說過有任何人能夠脫離精神枷鎖,但她會做到的。謹慎的人總會找到辦法,稱謹慎叫懦弱的人才會失敗。她自己就曾經將幾名所謂的勇士帶進了煞妖谷,在他們身上用過柯索弗拉。 突然間,魔格丁意識到這個人身為暗黑之友,知道的似乎是太多了,更何況他看上去只不過二十多歲。在魔格丁審視的目光中,他將一條腿搭在椅子扶手上,懶散地晃蕩著。如果他擁有一定的地位和權勢,古蘭黛肯定會抓他去當寵物,只是因為那過於堅硬的下巴,他才不會被看成是個美人。魔格丁不記得自己曾經見過如此湛藍的眼睛。面對如此傲慢的小子,經受過賽夷韃·哈朗的折磨和受著真源誘惑的魔格丁開始考慮給這個年輕的暗黑之友一個嚴厲的教訓,畢竟,那名魔達奧已經走了。而且身上污穢的衣服更加重了她的壞心情。她的身體還留著沐浴水的芬芳,但她無法清潔從艾雯·艾威爾那裡逃走時就穿在身上的粗羊毛衣服,在末日深淵中的被撕裂之處也都沒有縫補。謹慎會獲得成功——這個房間一定就在煞妖谷附近——但謹慎取得的成功總是有限。 “你叫什麼名字?”她質問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 “是的,魔格丁,你可以稱我為莫瑞笛。” 魔格丁倒抽了口氣,不是因為這個名字。蠢人即使管自己叫“死亡”,仍然只是個蠢人,但魔格丁看見一點細小的黑點在那雙藍眼睛中的一隻裡飄過,又以同樣的路線飄過他的另一隻眼睛。這個莫瑞笛已經碰觸了真力,而且他浸淫其中的時間絕對不短。魔格丁知道現在除了蘭德之外,有些能夠導引的男人同樣存活了下來——她眼前的這個男人與蘭德的體型非常相似——但魔格丁從沒想到暗主會賜予誰這樣的榮譽。有榮譽就有代價,任何使徒都知道這一點。隨著時間的推移,對真力上癮的程度要比至上力厲害得多,到最後,需要很強的意志才能壓抑導引更多陰極力或陽極力的慾望,但魔格丁不相信能有意志可以抵抗真力,特別是薩埃出現在眼睛里之後。雖然最終的代價和至上力的不一樣,但恐怖的程度絕不會稍有遜色。 “你被賜予的已經超出了你的想像。”魔格丁對他說。她坐進那個男人對面的椅子裡,彷彿身上並非衣衫襤褸,而是穿著最好的斯台瑟。 “給我倒杯酒,我會讓你明白,只有二十九個人曾經被賜予——” 讓魔格丁語塞的是,那個男人竟然笑了起來。 “你誤會了,魔格丁,你仍然侍奉暗帝,但和以前不一樣了。你為所欲為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如果你不是偶然做了些有用的事,現在你早該死了。” “我是使徒,男孩。”怒火燒穿了魔格丁的謹慎,她坐直身體,直視著那個男人。她擁有一個紀元的知識,在一些涉及到至上力的領域,沒有任何人能超越她,和她相比,這個小輩的時代與用泥土蓋房舍的日子沒什麼差別。魔格丁差點就忽略了煞妖谷的距離,擁抱了真源。 “你的母親也許在不久以前還曾經用我的名字嚇唬過你,即使是能輕易捏死你的成年人聽到我的名字也會出汗,在我面前小心你說話的口氣!” 莫瑞笛將手伸進敞開的襯衫領口裡,魔格丁的舌頭立刻僵住了,她的目光緊緊地盯在莫瑞笛從領口中拉出的一隻金絲和血紅色水晶的小籠子上。她覺得莫瑞笛似乎是又將另一隻同樣的籠子塞回領口裡,但她的目光只是停留在她自己的那隻上。那肯定是她的。莫瑞笛的拇指撫過那隻籠子,魔格丁感覺到那拇指也撫過了自己的意識和靈魂。打破精神枷鎖所需的力量並不比他撫摸時所用的力量更大,即使魔格丁逃到世界的另一端,甚至更遠,結果也不會有任何變化。到那時,她將被分開,她的眼睛仍然能看見,耳朵仍然能聽到,舌頭仍然有味覺,皮膚仍然會感覺痛,但她將無法再控制自己的任何行動,她的身體會被掌握有柯索弗拉的人徹底操縱。不管她有沒有機會擺脫精神枷鎖,這件東西的作用和它名字的意思是一樣的,魔格丁能感覺到血液從自己的臉上被抽走了。 “現在你明白了?”莫瑞笛說,“你仍然侍奉暗主,只是要聽從我的吩咐。” “我明白,米雅科瓦。”魔格丁機械般地說道。 這個年輕男人又笑了,深沉渾厚的笑聲流露出對魔格丁的譏諷,他將精神枷鎖放回襯衫裡。 “不需要如此,現在你應該已經得到了教訓。我會稱呼你魔格丁,你可以稱我為莫瑞笛。你仍然是使徒之一,又有誰能取代你?” “是的,當然,莫瑞笛。”魔格丁的聲音平板得毫無生氣。無論這個男人怎麼說,她知道自己已經不再屬於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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