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網絡玄幻 時光之輪07·劍之王冠

第20章 第十五章蟲子

賈西姆繼續在信紙上寫了一會兒,才抬起頭去看走進房裡的夏安女士,這是她對自己的稱呼。三隻螞蟻陷在信紙上的墨水筆跡裡,正徒勞地掙扎著。一切都會滅亡,但螞蟻、蟑螂之類的小蟲卻似乎會永遠興旺繁榮下去。賈西姆小心地按下吸墨紙,他不打算因這幾隻螞蟻而得重新把信寫一遍。如果不能送出這份報告,或者在報告上寫下失敗的訊息,他也許就要像這些被困住的蟲子一樣等待毀滅了,而對於另一種失敗的恐懼已經揪緊他的胃腸。 他並不害怕夏安看見他寫下的字句,除了他之外,只有兩個人懂得這種密碼。現在有許多“真龍信眾”正在執行任務,每一隊都有一些他最信任的人作為核心,更多的人則只是純粹的盜匪。或者也真的有人信守誓言、忠於那個叫蘭德的人。培卓·南奧也許不會喜歡後者,但他的命令是要讓阿特拉和莫蘭迪落入鮮血與混亂之中,只有培卓和聖光之子能夠拯救他們,並且讓那個所謂的轉生真龍為這些事情負責,而這些他都做到了。恐懼已經掐住了兩個國家的喉嚨。關於女巫的謠言也在四處傳播,這倒是聖光之子原先沒料到的好事。塔瓦隆女巫和真龍信眾。兩儀師誘拐年輕女孩,擁立偽龍。村莊被烈火吞噬,男人們被釘在自家穀倉的門板上。這裡的街道上也有半數謠言是關於這些事情的。培卓會喜歡的,他也會發出更多的命令,但賈西姆不明白培卓為什麼會要他在泰拉辛宮中抓到伊蘭·傳坎。

另一隻螞蟻爬過象牙鑲嵌的寫字台,來到信紙上,賈西姆伸出大拇指摁死了它,卻弄糊了一個字,整個報告都要重新謄寫了。他非常想喝杯酒,門口桌上的水晶瓶裡盛著白蘭地,但他不想讓這個女人看見他喝酒。壓抑住一聲嘆息,他將信紙推到一旁,從袖子裡抽出一條手絹,擦了擦手。 “那麼,夏安,你終於有訊息可以報告了?或者你只是來要錢的?” 夏安坐進一張雕花扶手椅裡,懶懶地朝他笑著。 “進行搜尋,自然需要應得的開支,”她用近似安多貴族的口音說道,“特別是在我們不想引起別人猜疑時。” 大多數人在賈西姆·卡林丁的注視下都會感到局促不安,即使放在他手邊的只是一支鋼筆。賈西姆面孔剛硬,眼窩深陷,包覆住外衣的白色罩袍上繡著金色的陽光普照圖案,和代表聖光之手的猩紅色牧羊人鉤杖。但蜜麗·斯甘卻完全不在意他這副凶狠的模樣,這是她的真名,只是她以為賈西姆並不知道這個名字。她是白橋附近村子裡一名制鞍匠的女兒。在十五歲時,她曾經去過白塔,這是另一個她以為只屬於她自己的秘密。這不是個好的開始,因為女巫們告訴她不可能學會導引,所以她成為了暗黑之友。但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她不僅在凱姆林建立了自己的勢力,還第一次殺了人;在隨後的七年裡,她又殺了十九個人。她是一名最優秀的刺客,也是一名能找到任何人、任何東西的獵手。這是她被派到賈西姆身邊時他所得到的信息。現在她在艾博達也建立了自己的情報網,其中有幾個人甚至是真正的貴族,而且幾乎所有成員都是年長的人,但這些細節對於侍奉暗主的人們而言並不重要。賈西姆也有自己的情報網,領導他的情報網的是一名面容粗糙、掉光牙齒的獨眼乞丐,他習慣於一年只洗一次澡。如果不是處在現在這樣的環境裡,賈西姆也要向老庫利下跪——這是這名惡臭的流氓唯一承認的稱呼。蜜麗·斯甘肯定要匍匐在老庫利的腳下,還有她那個圈子裡的每一個成員,無論他們是不是貴族。每當賈西姆想到如果那個蓬頭垢面的老乞丐走進這個房間,“夏安女士”一定會閃電般跪倒在地上,而現在她卻只是翹著腿坐在自己面前,一邊微笑,一邊抖著穿軟鞋的腳,彷彿很不耐煩的樣子,他就會惱火異常。她被命令要絕對服從賈西姆,這個命令來自一個即使是老庫利也要匍匐跪拜的人物。賈西姆現在迫切希望取得成功。培卓的計劃可以被當作糞土,但那個人的命令是絕不能辜負的。

“藉口很容易就能找到,”賈西姆一邊說,一邊將鋼筆放在像牙筆架上,接著把椅子往後一推,“但任務一定要完成。”他的個子很高,外表也很有威脅感,他知道,牆上的鍍金鏡子裡照出的是一個危險而有力的男人。 “即使是因為買衣服、飾品和賭博而花掉應該用來搜尋情報的錢。”那隻抖動的腳停了一下,然後又抖動起來,但夏安的微笑已經顯得有些勉強,臉色也變白了。她的手下會對她言聽計從,但如果賈西姆說一句話,他們立刻會將她倒吊起來,活剝了她的皮。 “你沒有什麼進展,對不對?實際上,你應該什麼事也沒做。” “我遇到了困難,你知道的。”她喘著氣說道,但她仍然努力直視著賈西姆的眼睛。 “藉口。你要告訴我困難已經被克服了,而不是你被絆倒在地上。如果你這次真的跌倒了,那你就要一失足成千古恨了。”賈西姆轉過身,背對著她走到窗前。他也會面臨同樣的命運,而他不想冒險讓這個女人看清他現在的眼神。陽光穿過雕花石欄,照進房間裡。這是個高大寬敞的房間,鋪著白綠兩色的地磚,牆壁被粉刷成亮藍色。厚實的宮殿牆壁可以擋住外面的熱浪,但炎熱還是會從窗戶滲進來,賈西姆幾乎能感覺到房間對面的白蘭地,現在他恨不得這個女人立刻離開。

“賈西姆大人,我怎麼能公開向任何人詢問跟至上力有關的事情?這肯定會導致猜疑,而且你知道,這座城市裡有兩儀師。” 賈西姆從漩渦狀雕刻的縫隙中望著下方的街道,因為聞到的氣味而皺了皺鼻子。許多種氣味混成了一團。一名艾拉非人將頭髮結成兩根辮子,背上捆著一把彎劍,他將一個硬幣扔給一名獨臂乞丐,那名乞丐滿面愁容地看著這個施捨,然後將它塞進自己的破衣服裡,繼續向行人哭喊行乞。一名穿著破爛的亮紅色衣服,和顏色更加鮮亮但同樣破爛的黃褲子的人從一家店鋪中跑了出來,胸前緊抱著一匹布;一名白髮婦人緊追在後面高喊著。她將裙子一直拉到膝蓋上,跑得飛快,甚至那名揮舞著棍棒的魁梧保鏢也只能跑她身後。一輛紅漆馬車的車門上繪著金幣和張開手掌的圖案,那是放債人的標誌。那輛車上的馬車夫正在向一輛帆布篷車上的車夫揮舞著鞭子,後者的車擋住了紅漆馬車的路。這兩輛馬車立刻把街道堵住了,隨之而來的是周圍的一片咒罵聲。骯髒的街童蜷縮在一輛毀壞的大車後面,手裡抓著從鄉下運到城裡來的干癟小果子。一名戴著面紗的塔拉朋女人正擠過人群,她的一頭黑髮被梳成細長的辮子,許多男性的目光都落在她那件骯髒但貼身得暴露的紅色長裙上。

“大人,我需要時間,時間!我做不到不可能的事,更不可能在幾天時間裡就做到。” 全都是垃圾——伺機掠奪金銀的人、號角狩獵者、賊、難民,甚至還有匠民。渣滓。挑起暴亂是很容易的事,這些污穢也能藉機清理一下。外地人永遠都是首選目標,可以把一切不幸都歸罪於他們的惡行。還有遭到鄰居敵視的倒霉鬼;售賣草藥、治療疾病的女人;沒有朋友的單身漢。只要有正確而謹慎的引導,一場漂亮的暴亂就能把泰拉辛宮,以及里面的蕩婦泰琳和那些女巫一同燒掉。他瞪著下方的人群。當然,暴亂很容易失控,保安官也會來攪局,一些真正的暗黑之友難免會遭到逮捕。如果被逮捕的人裡有他的手下,那就不好了。即使他們都平安無事,一場持續幾天的暴亂也會打斷他們的搜尋工作。泰琳並不重要,不值得冒這麼大的險。實際上,她根本沒有任何價值,現在還沒有。他能讓培卓失望,但絕不能辜負他真正的主人。

“賈西姆大人……”夏安的聲音裡出現了挑釁的意味,賈西姆將她扔到一邊太久了。 “賈西姆大人,我的一些手下想知道為什麼我們要尋找……” 賈西姆打算猛然轉過身,狠狠瞪夏安一眼——他需要成功,而不是藉口,更不是疑問!但這時夏安的聲音逐漸被他忽略。賈西姆沒有轉身,目光落在站在對街的一名年輕男子身上。他穿著一件藍色外衣,袖子和翻領上的金紅色刺繡是普通貴族的兩倍。他比大多數人都要高。現在他正用一頂黑色的寬邊帽搧著風,一邊調整著脖子上的圍巾,同時還在和一名佝僂的白髮男人說話。賈西姆認識這個年輕人。 他突然覺得彷彿有一根帶結的繩子勒住了他的頭,並且愈勒愈緊。片刻之間,一張藏在紅色面具後面的臉充滿了他的視野。黑夜般的眼睛緊盯著他,那是充滿火焰的無盡洞窟,在他的腦子裡,整個世界都爆炸成一片火焰。無數影像湧進他的腦海,讓他連尖叫聲都發不出來。三名年輕男子的影像出現在半空中,其中一個開始閃光,就是這個站在街上的男人。那光芒愈來愈亮,直到它幾乎能刺瞎一切生物的眼睛,但它還在變亮,刺灼著賈西姆的眼睛。一隻彎曲的黃金號角朝那個人迅速飛去,它的號聲吸引著他的靈魂。然後它在一片閃耀中變成一個金光四射的戒指,將他吞了下去,讓他陷入極度嚴寒之中,直到他最後一點清醒的意識也相信自己的骨頭一定已經都變成了碎片。一把握柄上鑲著紅寶石的匕首直射向他,彎曲的刀刃正中他的眉心,刺進他的皮肉,直到覆金的刀柄也消失在他的身體裡。痛苦抹去了他的所有意識。他會向創世主祈禱自己能夠永遠地消失,但他已經忘記該如何祈禱。他也忘記如何尖叫,忘記人類能夠尖叫,忘記了自己是個人。影像還在連續不斷地湧入,連續不斷……

賈西姆伸手撫著前額。他奇怪著為什麼手在顫抖,為什麼他會頭痛,一定有某種……他呆愣地望著街道。只是眨眼之間,一切都改變了。行人不同了,馬車駛走了,取而代之的是其他顏色的馬車和轎椅。真正糟糕的是,麥特也不見了。他真想一口吞下那一整瓶白蘭地。 這時他才忽然意識到夏安已經不再說話了。他轉過身,想繼續教訓那個女人。 夏安正向前傾過身體,像是要站起來的樣子。她的一隻手放在椅子扶手上,另一隻手抬了起來,似乎是在打手勢。她的窄臉上一副惱怒的神情,但不是對賈西姆的。她的身體沒有絲毫移動,眼睛也不眨一下,賈西姆甚至不能確定她是否在呼吸,不過他的注意力已經完全不在這個女人身上了。 “你在沉思?”沙馬奧問道,“我能否期望你是在思考我給你的任務?”沙馬奧比一般人要稍高一點,身軀健壯,肌肉堅實,穿著一件伊利安風格的高領外衣,衣服上覆蓋著細密的金線刺繡,甚至讓人很難看出它的綠底色。他這樣的體魄並非只是因為棄光魔使的身份。他的藍眼睛比冬天之心更寒冷。一道鉛色的傷疤從他金色的髮際一直延伸到金黃色的、被理成方形的鬍子裡,看上去和他的臉形與裝束很相稱。無論什麼東西,只要擋住他的路,都會被他踢開、踩扁,或者徹底抹去。賈西姆知道,就算是他從未見過沙馬奧,一旦與他面對面,這名棄光魔使想必也能讓他的胃糾結在一起。

他急忙離開窗前,跪倒在使徒面前。他確實蔑視塔瓦隆女巫,他蔑視任何使用至上力的人,凡人根本不該碰觸這種力量,正是因為凡人對它的濫用,世界才因此毀滅。但使徒不是凡人,至少他們不完全是凡人,如果他立下足夠大的功勞,他也將不再是凡人。 “偉大的主人,我剛剛看見麥特·考索恩了。” “在這裡?”沙馬奧似乎有些迷惑,這讓賈西姆感覺有點奇怪。使徒低聲地說了些什麼,賈西姆聽到其中一個詞,血色立刻從他的臉上消失了。 “偉大的主人,您知道我絕不會背叛——” “你?蠢貨!你還不配。你確定你看見的是麥特·考索恩嗎?” “是的,偉大的主人。就在街上,我知道我能再找到他。” 沙馬奧皺起眉頭俯視著他,一隻手撫著鬍子。他的目光似乎已經穿透賈西姆·卡林丁,投射到遙遠的地方。賈西姆不喜歡這種徹底被忽視的感覺,尤其他明白,自己是真真正正地被忽視掉了。

“不,”沙馬奧最後說道,“你現在搜尋的是最重要的東西,它是不可取代的,你知道這些就好了。殺死麥特當然是一件好事,但如果那件東西引起別人的注意就不好了。如果那東西已經被注意到,如果他對你的搜尋感興趣,那就殺死他,否則,可以等到以後再處理他。” “但——” “我說得不夠清楚嗎?”沙馬奧的傷疤將他的微笑扯到了臉的一旁,“最近我看見了你的妹妹凡諾拉,她看上去狀況不太好,一直在尖叫和哭泣,不住地抽搐,揪自己的頭髮。在魔達奧的手裡,女人總是會得到比男人更痛苦的待遇,但魔達奧也要為它們自己找樂子。不必擔心她會受苦太久,獸魔人一直都是很飢餓的。”笑容從沙馬奧的臉上消失了,他的聲音硬得如同一塊石頭。 “那些不遵守命令的人也會被放到爐火上烤熟。凡諾拉的表情像是在微笑,賈西姆。你在烤肉叉上旋轉的時候會微笑嗎?”

賈西姆努力抑制自己的反應,但還是吞了口口水,才壓下因為凡諾拉而感到的心痛。凡諾拉有著輕靈的笑聲和高超的騎術,在別人害怕行走的路上,她敢縱馬疾馳。她是賈西姆最疼愛的妹妹,她死了,但他並沒有死。她並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麼死的,也許這也算是一點仁慈吧! “我的生命就是為了侍奉和遵從,偉大的主人。”賈西姆不相信自己是懦夫,但沒有人會違背使徒,至少不會有第二次違背他們的機會。 “那麼就找到我想要的!”沙馬奧咆哮道,“我知道它就藏在這座蒼蠅窩一樣的小城裡!特法器、法器、超法器!我一直在蒐集它們,尋找它們!你給我找到它們,賈西姆。不要讓我失去耐心。” “偉大的主人……”賈西姆努力想讓自己乾燥的喉嚨有一些潮氣,“偉大的主人,這裡有女巫……有兩儀師,我不知道有多少,但如果她們聽到風聲——”

沙馬奧揮手示意他閉嘴,然後將雙手握在背後,快速來回踱了三趟。他看上去並不是在擔憂,只是在……考慮著什麼。最後,他點點頭。 “我會派你……或者某個人……去對付這些兩儀師。”他短短地笑了一聲。 “我幾乎希望能親眼看看她們的面孔,很好,你還可以再有一些時間,之後也許別人會有機會。”他用一根手指挑起夏安的一綹頭髮。夏安仍然一動不動地停在原地,兩隻眼睛眨也不眨地瞪著前方。 “這個孩子肯定會欣然接受這個機會的。” 賈西姆抑制住一陣恐懼的刺痛。使徒們毀掉某個人就像他們扶植起某個人一樣輕鬆,也一樣隨意,失敗永遠都不會得到原諒。 “偉大的主人,請您原諒,我是否能知道……您是否……您會不會——” “你沒有什麼運氣,賈西姆,”沙馬奧的臉上又露出微笑,“為了執行我的命令,你最好希望以後的好運能多一些。看來,至少有人正在確保伊煞梅爾的命令仍然會得到執行。”沙馬奧在微笑,但他的臉上沒有半點愉悅的神情。也許是因為那道傷疤的存在。 “你辜負了他,你也因此而失去了你的全部家人,是我保住了你的命。很久以前,我曾經見過三名魔達奧讓一個男人逐一交出他的妻兒們,然後又乞求他們砍下他的右腿、左腿、手臂,最後燒掉了他的眼睛。”那種輕鬆平靜的陳述傳進賈西姆的耳朵裡,比任何吼叫和咆哮都更加可怕。 “它們喜歡這樣的遊戲,這你知道的。它們總是讓人類乞求它們拿走最心愛的東西。它們想知道人類最終能放棄到什麼程度。當然,它們留下了那個男人的舌頭,但那時那個男人已經沒什麼可以奉獻出來了。他曾經擁有權勢、俊美和名譽,令所有的人羨慕,但最後他被扔給獸魔人時,不會有任何人羨慕他了,你絕不會相信他那時發出的聲音。找到我想要的,賈西姆,你不會希望我收回保護你的雙手吧!” 突然間,使徒面前出現一道閃光的豎線。它似乎在以某種形式旋轉著,並迅速擴大,最後變成了一個方形的……空洞。賈西姆驚訝得張大了嘴,他從那個洞中看到許多灰色石柱和一片厚重的濃霧。沙馬奧走了進去,那個洞立刻收縮成一道耀眼的光,然後也消失了,只留下賈西姆視野中一片強光過後的紫黑色殘像。 賈西姆搖晃地站起身。失敗永遠都要受到懲罰,但違背使徒的命令則必死無疑。 突然間,夏安開始動了,她完成從椅子上站起手的動作。 “你給我記住,博斯。”她才說了這麼一句,立刻又停住了。她盯著賈西姆曾經站立的那個窗口,然後四下里張望著,尋找賈西姆。看到賈西姆時,她嚇了一跳,眼珠都從眼眶裡突了出來,好像賈西姆就是使徒似的。 違逆使徒必死無疑。賈西姆將雙手壓在額角上,他覺得自己的頭就要爆炸了。 “這座城市裡有一個男人,叫作麥特·考索恩,你要……”夏安愣了一下,賈西姆皺起眉頭:“你知道他?” “我曾經聽過這個名字。”夏安謹慎地說道。賈西姆相信她的語氣裡還蘊含著怒意。 “和蘭德·亞瑟聯繫在一起的人不可能默默無聞。”賈西姆向她靠近了一步,她不由得交叉雙臂,似乎是要保護自己,同時她很努力地撐住雙腿才沒有向後退去。 “一個骯髒的鄉下男孩在艾博達能做什麼?他是怎麼——” “不要用愚蠢的問題干擾我,夏安。”他的頭從不曾像現在這麼痛過,就像有一把匕首正從他的雙眼間刺進他的顱骨。必死無疑……“你要讓你的手下立刻找到麥特,找到他和他全部的同伴。”老庫利今晚會來,從那些馬厩後面溜進來,她不需要知道這裡還會有其他人。 “這是最重要的任務,不能受到任何干擾。” “但我本以為——” 賈西姆抓住她的脖子,讓她無法發出聲音。一把細長的匕首出現在她手中,但賈西姆幾乎立刻扭開了她的手腕。她抽搐著、掙扎著,卻還是被賈西姆將她的臉壓在了桌上。她的臉頰正好壓在那封本來要呈遞給培卓·南奧的信上,染上了一片片墨水漬。那把匕首尖鋒被推到她的眼睛前面,她的全身都僵住了,匕首的刀刃切在信紙上,恰好壓住一隻螞蟻的一條腿,那隻螞蟻立刻像她剛剛那樣徒勞地掙紮起來。 “你是一隻蟲子,蜜麗,”頭腦中的疼痛讓他的聲音變得極其凶狠,“該是你明白這一點的時候了。一隻蟲子和其他蟲子沒什麼區別,如果有一隻蟲子不能勝任……”夏安的眼睛看著賈西姆按下的手指。當那隻螞蟻被壓碎時,她哆嗦了一下。 “我的生命就是為了侍奉和遵從,主人。”她喘息著說道。每次賈西姆看見她和老庫利在一起時,她都會這樣對老庫利說,但她以前從不曾對賈西姆這麼說過。 “那麼你就遵從……”違逆者必死無疑,必死無疑。口裡簡直就變成了一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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