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卑鄙的聖人:曹操Ⅵ

第24章 玄而又玄

卑鄙的聖人:曹操Ⅵ 王晓磊 6235 2018-03-13
曹操回師鄴城,將繳獲的節鉞印綬用長槍挑著給城上的士兵看,守軍見袁尚已敗沒人再來救他們,士氣就此崩潰,更多的人墜城投降。但河北軍師審配是個寧折不彎的人物,還是不肯開城投降,內無糧草外無救兵也要抗爭到底,甚至又擊退了曹軍兩次攻城。 袁尚潰逃之後去了故安,袁譚連連吃虧總算逮到個報復的機會,馬上率領兵馬前去追殺,袁尚一蹶不振無法抗爭,只能捨棄城池繼續逃亡,這次索性跑到幽州投靠二哥袁熙去了。袁尚一離開,冀州算是徹底沒希望了,各個縣城投降的文書似雪片般飛入曹營,袁譚在名義上已經降曹,剩下的就只有這座煢煢孑立的鄴城了。面對如此情勢,曹操決定不再攻打了,只把軍隊圍繞鄴城密密麻麻屯駐,就拿恐懼和飢餓充當武器去跟審配最後一戰吧……

眼看已經到了七月底,審配已經垂死掙扎半個多月了,還是沒有投降的動靜。但鄴城的守軍已經陷入絕望了,還沒到夜晚士卒的哭泣聲都傳得很遠很遠,只是懾於審配之威不敢叛逃罷了。 這是個漆黑的傍晚,天邊隻掛著一彎新月,雲層又陰又低,彷彿世間萬物都被扣在一隻大碗下,昏昏沉沉幽幽暗暗。曹操騎著馬一路向南巡視營寨,陪在身邊的只有董昭和許褚那般衛士。也是勝利在即心中歡喜,一行人漸行漸遠竟脫離了連營,來到鄴城以南的荒原上。 藉著微微的火把和朦朧的月光,眾人舉目四望,眼光所及之處皆是落敗景象。鄴城周匝過去也是人煙稠密百姓眾多,可是打了半年多的仗一切都面目全非了。老百姓或已逃亡或躲入城中,阡陌荒廢了,民房都被曹軍拆去立寨牆、搭浮橋了,豪強的莊園土壘早被曹軍搗毀,所有景緻都是破破爛爛的,不聞雞鳴犬吠之聲,反而能聽到遠方夜狼的嚎叫。

曹操的好心情似乎受了些影響:“前幾日得到軍報,公孫度竟把我送與他的永寧侯印綬給了他兒子公孫康,還扣押了使者涼茂。這個狂徒不識抬舉,還真要與我翻臉。” “邊鄙之徒坐井觀天,早晚是主公刀下之鬼。”董昭和顏悅色。 “得業易守業難,即便拿下鄴城,要恢復往日之貌恐怕還需數載之功啊!” 董昭卻沒放在心上:“主公奉天子之命征討四方,黎民自然愛戴敬仰,戰事已畢勸課農桑屯田惠民,用不了多久自然人煙稠密車水馬龍,這鄴縣民殷國富根基厚,重新發展不是什麼難事。”他說話之時舉目四顧,見不遠處一座不甚高的土坡,指道,“主公騎馬累了吧,咱們登上那土坡,去望望鄴城的動靜如何?” “也好。”曹操這幾天堅持服用華佗的藥,頭疼的毛病已大有好轉,這會兒一點兒也不困,索性活動活動回去好睡覺。

這個荒土坡實在沒什麼特殊的,登上去也是索然無味,只是藉著高度能看鄴城看得更清楚一些。但見城上黑壓壓霧濛濛的,只有幾盞零星的燈火,似乎守軍已喪失了生活的期望,純粹就是在等死。董昭似乎隨口嘆息道:“為了爭奪這座鄴城,不知有多少人為之血染疆場,又有多少人抱憾而終啊!” 曹操覺他無病呻吟:“公仁啊,你是大風大浪闖過來的人,為何也作此書生之嘆?自古帝王將相之功皆由人命換來,雖白骨蔽野血流成河,也必為後人敬仰。” “在下並非嘆千古功業,嘆的是鄴城這祥瑞之地。” “祥瑞之地?”曹操甚是不解。 “這鄴城非尋常縣城能比,可助成萬世之霸業!” 曹操笑了:“哦,你說的乃是齊桓公之事。當年桓公尊王攘夷,築五鹿、中牟、鄴等九座城池拱衛華夏之邦。”

董昭沉默了片刻,又解釋道:“明公錯會在下之意。我說的不是春秋之霸業,乃是當今天下之霸業!” 曹操愣了一陣,繼而又放聲大笑:“公仁啊,你在給我說笑話吧。哈哈哈……神神秘秘作此方士之態。” 董昭用余光掃了他一眼,覺得他這次笑得很不自然,繼而又道:“笑話也罷閒談也好,不過讓明公開心解悶,整日忙於軍務也夠操勞的了。在下曾在袁本初麾下當過魏郡太守,熟知此地一些掌故舊聞,明公可有興趣聽聽啊?” “好啊,你說吧。”曹操望著董昭雍容的臉,預感到他要講出件不平凡之事。 董昭清了清喉嚨:“明公熟讀詩書通曉經籍,上古久遠之事在下就不說了,想必您也都讀過。在下就說那黃巾的首領張角……” 曹操趕緊打斷:“咳!公仁怎麼提起反賊來了?”

“反賊也罷英雄也罷,俱是作古之人,此處又不是朝堂金殿,咱們說說又有何妨?”董昭見他不再反駁,繼續道,“那黃巾張角本是鉅鹿人士,也曾讀書為吏,精修奇書《太平經》,能書符念咒為人治病,門生徒眾本鄉最盛,但起兵之日卻捨近求遠偏偏在鄴城舉事,兵勢驟起先攻真定,不南下反而北上,明公可知其中緣故?” 曹操漸漸聽進去了,不禁蹙眉搖頭:“此事誠不可解!當年張角之徒馬元義在京畿遭擒,被先帝車裂於洛陽市集,我也曾親眼得見。張角聞知此事倉促舉兵,糾合天下八州之眾,是想要傾覆大漢社稷。按理說要行此非常之事,該火速進兵河南,他不但不急著南下,反而起於鄴城北取真定,此舉不合乎常理啊!” 董昭捻髯而笑:“明公若依用兵之道自然想不通,但聽音辨意也就不神秘了。鄴城舉事先取真定,其實就是取義'大業可定'嘛!”

聽他這麼一說曹操便明白,倒覺一陣釋然:“這張角畢竟是江湖術士,憑這等手段愚弄百姓,又能成什麼大事?” 不料董昭又道出一句更加意味深長的話:“張角是個愚民之賊,但袁本初、袁公路兄弟可不是江湖術士哦……” “這與袁氏又有何相干。”曹操慢慢收起笑容。 “此中乾系非同小可,倒與一句讖語有關。”董昭說到這兒突然戛然而止,轉而建議道,“鄴城審配尚有少許兵馬,若發現主公在此窺探,偷開城門派兵突襲可大為不妙。還請主公將火把熄滅吧。” 曹操覺得董昭的顧慮有些多餘,鄴城缺兵少糧已是囊中之物,怎麼有能力突破重圍來這兒突襲呢?不過又見董昭二目炯炯望著自己,情知其中似有什麼緣故,便抬了抬手道:“也好!把火熄了吧……”許褚一直在後面伺候著,趕緊叫衛兵把掌中火扔到地上踩滅。

今夜是陰天,火光一熄馬上黑了下來,四周靜悄悄的了無聲息,遠處鄴城敵樓上的幾個亮點似在空中懸浮一般。安靜了好久,董昭才輕輕呼了口氣,緩緩道:“剛才在下說到一句讖語,其實明公也一定聽說過,就是《春秋讖》所言'代漢者,當塗高'。(“代漢者,當塗高”是中國歷史上流傳時間最長、影響最大的讖語,出自《春秋讖》,也載於《漢武故事》,並於《後漢書》《三國志》《晉書》中多次提到,解釋方式不一)” 黑暗中任何人都瞧不見曹操的表情,只聽他緩緩道:“仲康,我與公仁有些事情要談,你們暫且迴避。” “諾。”許褚不敢多問,料這僻靜之處也不會有什麼危險,董昭也不至於謀害主公,便領著人摸黑下了山坡。

待那窸窸窣窣的聲音漸遠,曹操才又開口:“我以為你要說什麼,原來還是那句害人不淺的話,當初袁術因此語僭位,落得個什麼下場,公仁不會不知吧。” “那是袁公路解得不對,'當塗'之'塗'可通'路途'之'途'是不假的,卻絕非他名字裡有個'路'字就可以應天命。這句話其實另有深意。” 曹操既覺好奇,又有一絲負罪感,討論這個話題是太過悖逆,因不便開口相問,便揶揄道:“讖緯(讖緯,古代圖讖和緯書的合稱。讖是方術之人編造的預示吉凶的隱語和圖畫,緯是附會儒家經義衍生出來的一類書。文中提到的《春秋讖》、《河圖會昌符》都是兩漢間八十一部讖緯書的名目。讖緯是儒家學說衍生的迷信產物,沒有科學依據,但其中一小部分也逐漸演變為主流的傳統文化,例如“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的三綱理論就出自讖緯)之學老夫素來不信,可不似袁紹那般用心於此。”當初官渡之戰,曹軍奪取河北軍大營,在袁紹軍帳中就繳獲了大量讖緯圖書。

“信與不信本沒什麼不同,有人即便弄懂了,不是天命所歸又有何意義?其實讖維之學本出於河圖洛書,有云'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昔日伏羲氏偶見龍馬銜甲,赤文綠字,甲似龜背,袤廣九尺,上有列宿鬥正之度,帝王錄紀興亡之數。孔子雖精研此中奧秘,然不敢改先王之法,於是陰書於緯,藏之以傳後王。讖緯之學與相合,又諭《洪範》五行之理,可見也不是全無道理的。” 曹操見他強辯,冷笑道:“古人之學高深莫測,可今人之讖緯乃牽強附會曲解文意。安能與河圖、洛書相提並論呢?” “也不盡然吧。”這茫茫黑夜給董昭壯了不少膽子,不再看曹操臉色說話,“雖有王莽崇信讖緯偽造符瑞,然不可因一人之故而盡非其學。我朝光武帝乃一代中興英主,也頗信此道。他在南陽起兵,鑑於'劉氏復興,李氏為輔'之說;其登基稱帝,則奉赤伏之瑞(赤伏之瑞,劉秀幾度被臣下勸進都不肯稱帝,直至有人自讖緯中抄錄了一張“赤伏符”,上寫,“劉秀發兵捕不道,四夷雲集龍鬥野,四七之際火為主”,劉秀看後自以為得天命,繼而稱帝);祭告天地,皆援讖語為言;他用孫咸為大司馬,王梁為大司空,亦以讖文所選;雲台二十八將,上應群星列宿;只因夜讀《河圖會昌符》,而封禪泰山;又設立靈臺、辟雍、明堂,(靈臺、辟雍、明堂,都是古代的禮制建築;靈臺是用於觀看天文星象的;辟雍是用於講授禮儀的;明堂是用於發布政令的。但是王莽、劉秀時代的這三個建築,都用於宣布圖讖,是國家性質的讖緯傳播機構)宣布圖讖於天下。若依明公之言,難道光武爺這些做法都是錯的嗎?”他把開國皇帝的“成功經驗”搬出來,曹操如何反駁?

曹操只是哼了一聲,什麼也沒說,心中卻有無限感慨——若是一年之前問我,我會直言光武帝迷信讖緯是錯的,但現在不這麼看了。一個人若從平頭百姓躋身帝王,那是何等逾越之事?若不借天命相助,何以役使世人?天命說到底還是人意罷了…… “代漢者,當塗高。”董昭半天聽不到他回話,便不溫不火解釋道:“在下曾聽太史、博士私下議論,其實'當塗高'說的是魏闕(魏闕,又名闕、雙闕,古代禮制建築,指宮門兩側的瞭望樓),這大路兩側又高於路途的自然是這件東西,而魏闕又有朝堂之意。如今明公腳下就是魏郡之土,鄴城就是魏室基業發祥之地。若按此論而言,得魏者既得朝廷、得天下。” 說到此處曹操才插話:“魏闕本是樓閣,其實與朝堂無干,不過是所云'身在江海之上,心居乎魏闕之下',此後書生言之便道其是朝堂。” 哪知董昭卻笑了,反問道:“此言具體出自哪一篇,明公可知曉?” “有何不曉,乃是《讓王》篇。”這名字出口,曹操倏然沉默了。 “讓王……”董昭低聲沉吟著,“這天下也是可以相承相讓的。'重生,重生則輕利',只要有德於天下蒼生,誰在那個位置上又有何不同?只是世人冥頑不靈,紛紛捨本逐末,不修文德功業,只是一味追求讖緯名目,所以才紛紛敗亡。袁術妄自尊大,張角、袁紹自以為得鄴城就可以得社稷,殊不知楚王問鼎,在德不在鼎。能夠身登九五安享天下者必須是德濟蒼生之人……”他說到這兒稍定片刻,又補充道,“換言之,只要是德濟蒼生之人就有權身登九五安享天下!千古際遇若電光火石稍縱即逝,若不能抓住便只能叫後人扼腕嘆息嘍。” 這樣露骨的暗示曹操豈能聽不出來?但不知為什麼,他一點兒反應也沒有。董昭心里格外忐忑,雖是出己之口入他之耳,但誰知道他能否贊同。剛想偷眼瞧瞧他臉上神色,恰逢一陣更陰暗的烏雲飄過,把那最後一絲朦朧的月光也給遮住了,四周一片漆黑,連人影都看不見了,漆黑之中只聽曹操輕輕問道:“你……說完了嗎?” “沒有。明公還想繼續聽嗎?”董昭又把問題拋了回去,卻良久不聞他答复,於是壯壯膽子道,“在下姑妄言之,明公姑妄聽之。” 一切都沉寂在黑暗中,兩人相對而不相視,董昭的話漸漸深邃起來:“在下曾聽到些傳言,當初天子被李傕、郭汜所迫,兵敗曹陽之時本打算乘船循河向東,到兗州或者冀州安身。可是太史令(太史令,也簡稱太史,是古代掌管編寫史書、天文曆法等事務的官員,隸屬於太常寺之下,地位不高)王立說太白經天、熒惑逆行,天象不利於天子沿河東下,所以才改道北上,渡河過軹關駕幸安邑。” “真是無稽之談!”曹操一陣冷笑,“這件事的經過丁衝跟我講過。當時楊彪反對乘船而下,說弘農有大小灘塗三十六座,河汊交錯不利行舟。侍中劉艾曾當過陝縣縣令,比較熟悉地形,也不同意走水路,皇上是聽了他們建議才決定渡河去安邑。這跟天象根本扯不上乾系!” “誠如明公所言,的確有河道的原因。”董昭並不反駁,“可是到安邑之後,天子立即郊祀上帝,若不是天象有變,皇上未脫大難何故急著祭天呢?” 曹操沒有說話,似乎是被他的話問住了,發生異相天子祭天,這是完全合乎道理的。董昭見他半天無法作答,繼續道:“在安邑落腳之時,王立私下對劉艾說,天象變幻無可更改,可避一時但不可避一世。太白經天、熒惑逆行(太白,即金星;熒惑,即火星。所謂“太白經天、熒惑逆行”,其實是指金星與火星在天文觀測上出現重疊,從現今角度來看,不過是行星運動的正常現象),兩者早晚是要交彙在一起的,而火金相遇乃是革命之象。漢室國祚……國祚……” “如何?” 董昭壓低聲音道:“漢室國祚將終,魏晉之地必有新天子將立。”他說到這裡只聽曹操發出一聲嘆息,並無其他反應,便越發放開膽,“後來王立又對當今天子說,天命去就五行不常,漢室天下屬火德,代火德乃是土德,承繼漢室的乃是……”董昭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不知後面的話說出來曹操將有何反應。如果他不幸動怒,那自己一門九族盡皆死於屠刀下;可是若他不怒,那自己日後的富貴就是鐵定的啦!董昭雖已決心賭上一把,但話到嘴邊還是不禁頓住了。 隔了好半天,曹操又陰沉著嗓子道:“你把話說完。” “請明公准在下一事,在下才敢說完。” “什麼事?” 董昭磕磕巴巴道:“請明公許諾,在下說完之後,無論明公是喜是怒,都不可加罪在下。” “嘿嘿嘿……”曹操突然擠出一陣陰森的笑聲,“董公仁,這裡漆黑一片伸手難見五指,老夫即便答應你這條件,無人目睹無人見證,日後反悔你又能奈我何?” 董昭一激靈打了個寒戰:我錯了!曹孟德一生何曾受制於人?天子有無尚在他手,當今世上沒有任何人可以製約他!我雖可以進言,卻沒權利與他談條件……想至此董昭雙膝一軟癱倒在地,明知曹操看不見,還是咚咚磕頭請罪。 “木已成舟無可挽回,就憑你剛才說的話我就可以殺了你!” 董昭哆嗦得如同風中的樹葉:“明公饒命……” “為人臣者有可道之言,有不可道之言。倘行錯一步,便是獲罪於天無可恕也……”曹操的聲音似冰雪般寒冷,不過這話卻一語雙關,似乎是在指責董昭,而又像是提醒自己。 禍到臨頭須放膽,事到如今只能死中求活。董昭十指狠狠扣著沙土,把牙一咬把心一橫,猛然昂頭道:“既然說一句是死,都說了也是死,下官滿腹忠心為了明公,索性都告訴您吧!天象所示人心所歸,承繼漢室江山的乃是魏國社稷,日後得天下者必定姓曹……” “放肆!你妖言惑眾!” 董昭只覺頸間一涼,似乎有把利劍已經貼在了脖子上,四下黢黑看不清楚,他再不敢輕舉妄動,不顧一切辯解著:“此事千真萬確!在下當年奉張楊之命到過安邑,並非道聽途說!那太史令王立現還在許都,侍中劉艾為當今聖上記載起居,在下豈敢拿他們造謠……” “住口!”曹操斷喝一聲。 這夜晚如死一般寂靜,萬物都融化在閬閬無垠的黑暗中,沒有一絲生息。董昭癱在地上,感覺自己墜入了無底深淵,瞪大了眼睛卻只有滿目漆黑,霎時間恐懼如頸間利刃緊緊懾住了他。他一動也不動,等待著命運的審判。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聞遠處傳來曹操渾厚的聲音:“今夜可真黑啊,咱們都成了睜眼瞎,這等時候說的話才真叫瞎話呢!古人又云'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這些不著邊際的話聊聊也就罷了,以後不可再提。” 原來他已經悄悄走遠…… 清風襲來烏雲散去,皎潔的月光又重新鋪滿大地,一切又都漸漸清晰。董昭真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感,彷彿全身的力氣都已耗竭,趴在地上喘著粗氣。他呆呆望著曹操帶著眾衛士遠去的背影,依舊感到頸間涼颼颼的,伸手摸了一把——哪裡有人把劍架在他脖子上,那不過是偶然吹來的一陣涼風。 董昭笑了,笑自己太過小心,也太過多餘。人總是會隨著境遇而改變,萬事都是水到渠成。世上根本沒人能引領曹操的心志,一切都要靠他自己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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